第四十三章、逼問林欣然
林欣然頭戴一頂鴨舌帽，著一件深紫色的外套，帽子壓得很低，遮住大半張臉，推門進來的時候，存在感不強，餐廳裏基本上沒人認出她來。
楚青璃抬眼看著腕表，冷漠開口。
“林小姐，你足足來晚了兩個小時。”
林欣然一臉無所謂，將包包放在桌麵上，慵懶坐下。
“像我這種大明星，走到哪裏都會有人認出，自然要好好喬裝打扮一番。要是被人發現，你我的計劃就完了，我想楚小姐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吧？”
楚青璃目光一凝。
林欣然掩嘴偷笑：“哎呀，說錯話了，應該是楊太太。因為楊少不承認，單獨兩個人在時候，我總會下意識把你當成未婚女子。”
心頭火氣上湧，很快又被深深壓下去。
楚青璃麵上無波：“林小姐，今天我們要談的事情重要性雙方都知道，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這種沒有意義的鬥嘴之上吧？”
林欣然莞爾：“那是，完全沒必要，我的通告時間排得很緊，多浪費一分鍾，我就損失好大一筆錢。”
楚青璃籲口氣，告誡自己，跟林欣然這種女人計較完全沒必要。
“那就開門見山吧，我已經如約把你從牢獄裏撈出來，還請林小姐履行自己的承諾。”
林欣然咯咯一笑：“楊太太，你還真是天真，當初你和鄭小姐的車禍我又不在現場，我說我知道真相，你就真以為我知道？我還說我是夏洛克·福爾摩斯呢，你也信？”
楚青璃麵色凝起，嘴角微微上扯：“林小姐莫不是想出爾反爾，過河拆橋？”
“是又如何？”林欣然凜然不懼，眼中有一片得瑟浮動。
“楚青璃，你已經把我保釋出來，已經向警方證明是你自己不小心從樓梯口跌落，我是無罪釋放的。”
“我既然無罪，憑什麽要幫你？”
楚青璃眼中一片漠然，慢慢給自己倒了杯紅酒，語氣也是不疾不徐。
“那林小姐認為，現在的我，就任何籌碼也沒有了？”
楚青璃的鎮定，唬得林欣然的笑臉一僵。
想到那個人的話，笑容又一點點重聚麵上。
“楊太太要是有那個本事，也不至於把我從牢獄中撈出來了。說是幫我，不過是你想賭一把。”
“至於賭博，有贏就會有輸，至於最壞的結果，我想你心裏肯定已經料到。”
楚青璃輕抿一口紅酒：“確實，我是想賭一把，也把最壞的結果算到了，不過。”
語氣頓了頓，似笑非笑看向林欣然，“林小姐其實並不像自己表現出來的那樣鎮定吧，不然為什麽會赴我這個約。”
會來，就證明底氣不足。
就可以說明，她已經拿下一部分主動權。
林欣然麵上惱恨一掠而過：“你以為我想來？看見你那張臉就惡心！”
被林欣然人身攻擊不是第一次，楚青璃已經不會特別動氣。
莞爾一笑：“不想看見我這張臉的法子有很多，最明顯的兩個，要看林小姐怎麽選擇了。”
“最明顯的兩個？”林欣然咯咯笑，“你是要我毀掉你這張花容月貌的臉？”
“果然不同的人，思維方式會
走不同的路子。林小姐，我明明說的是。”
楚青璃微微喘口氣，唇邊的笑意彌漫開來，卻絲毫滲不透眼睛深處。
“你進監獄，或者，你死。”
“什麽！”林欣然惱怒站起，顫抖的手一揮，把桌上的高腳紅酒杯推翻。
紅色的**在桌麵涓涓流淌，從視線底下遊過，移到邊角，滴答落地。
楚青璃眸中墨色漸濃，低聲感概。
“林小姐，你有沒有覺得，這紅酒的顏色，和血的顏色類似，要是不注意，真有可能會混為一體？”
林欣然雙眸霍然睜大，垂於身側的雙手猛地捏緊。
“楚青璃，你，你什麽意思？”
佯裝鎮定，可那嗓子裏的顫抖卻出賣了主人的情緒。
楚青璃輕笑：“林小姐，你的演技真不咋樣，難怪角逐視後多年，依然毫無進展。”
林欣然身子在顫抖，抿唇，目光狠狠瞪向楚青璃。
楚青璃凜然不懼，依然在林欣然視線下慢悠悠品嚐著紅酒。
酒紅色的**倒入口中，興許喝得太急，有幾絲從嘴角溢出，滑到下巴。
“抱歉，失態了。”
林欣然的目光太強烈，楚青璃在她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微微一笑，拿了張麵巾輕輕擦拭嘴角的**。
那眼神，那笑容，那嘴角的**……和夢中的景象交織，觸目驚心。
林欣然“啊”地叫了一聲，膝蓋發軟，兩腿無力，再也站不住，猛然摔倒攤在地上。
“林小姐，你沒事吧？”楚青璃放下紙巾，一步步朝林欣然走去，試圖伸手去扶她起來。
“站住！別碰我！”林欣然大叫，如同受驚的小鹿，手腳並用飛快爬動，一溜兒縮到沙發後麵。
楚青璃眼角掠過嘲諷，聳聳肩，坐回原來的位置。
慢慢品酒，等林欣然安靜下來。
她不說話，偌大的包間裏麵，空蕩蕩的，加上低氣壓的灰暗效果，呈現出陰森森的感覺。
林欣然手腳冰涼，身子顫抖，幾乎把自己蜷縮成一個球。
楚青璃也不催她，依然慢悠悠喝酒，仿佛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聽到。
安靜的力量強大，林欣然總算恢複少許，偷偷看著楚青璃，好半天，從唇齒間擠出一句話。
“楚青璃，你到底想怎樣？”
她不傻，從約會場地的布置到細節的觸發，再到楚青璃剛才那話，心裏已經明白幾分。
她被人設計了。
但即使明白，陷入局中，卻不得不想法子自保。
“不是我想怎樣，而是林小姐你想怎樣。”楚青璃睨她一眼，目光不冷不熱。
“選擇權我已經給你了。”
“我經紀人告訴你什麽了？”知道是人為，林欣然總算能夠克服心理的障礙，站起身。
意識到自己被背叛了，她的目光裏充滿了憤怒。
楚青璃莞爾：“不是林小姐教我的，能夠收買人的時候，絕對不要吝嗇？”
林欣然咬牙切齒：“卑鄙！”
楚青璃聳聳肩，一臉無所謂。
這段時間經曆的事情那麽多，更惡毒的罵名都有，不在乎這一個。
“不過是做惡夢，誰都會做，林小姐又何必那麽驚惶，平白嚇著了自己。”
林欣然微怔，眯起眼睛：“你也做惡夢？”
“在那樣的場所，親眼目睹死亡，又罪名纏身，壓力重重，怎麽可能不做。”
楚青璃唇角上揚，眼裏嘲諷略深，“不過我很奇怪，我會做惡夢，是因為我是當事人，可你不是。”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林小姐經常被夢靨困擾，是因為心裏有什麽解不開的結吧？”
楚青璃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聲音徒然淩厲，林欣然無意中撞向她的目光，裏麵冰雪凝結如刃。
身子不覺抖了一下。
楚青璃將她反應收入眼中，將手中高腳杯輕緩放在桌麵上，十指交握，淡然開口。
“林小姐，咱們明白人應該打開窗子說話，站著多累，坐下來慢慢談。”
林欣然目光觸到戳麵上未幹的紅酒**，目光一瑟。
楚青璃了然，拍拍手，有服務人員推門進來。
“請問兩位客人，有什麽吩咐？”
“紅酒潑了一地，瞧著礙眼，清理一下。”
“好的，您稍等。”
服務員手腳麻利，很快把桌麵和地麵清理幹淨，等人出去，林欣然依舊處於怔忪中。
楚青璃低咳兩聲，提醒道：“林小姐，人走了。”
“哦。”林欣然總算回神，有些失神落魄坐回位子上，卻再也不見先前的囂張跋扈。
“楚青璃，我不跟你繞彎子，說吧，你想要做什麽？”
楚青璃攤手，嘴角笑容更深。
“我的目的從來很簡單，林小姐不是很清楚嗎？履行承諾即可。”
林欣然把視線投落她臉上，眸子一瞬不瞬，似乎不願意放過她任何一個神情。
“楚小姐，你真看得起我。”
又變了稱呼……
不過比起別扭的楊太太，在林欣然口中，確實“楚小姐”比“楊太太”親切。
“看不起你，就不會把你從牢獄裏撈出來。”楚青璃收起笑容，指著自己的腦袋。
“三樓高度，重度腦震蕩，差點醒不過來，差點變成傻子植物人。”
“林小姐，你欠我一條命呢。你說，我憑什麽救你？”
許是楚青璃的目光太攝人，林欣然對上她的眼睛，竟然心裏虛得厲害。
移開視線，靜默半響，咬唇。
“實在抱歉，鄭小姐那事，我……”
“林小姐，你最好還是考慮清楚再說。”楚青璃打斷她的話，目光裏隱隱透出狠厲。
“前麵那兩個選擇，你莫不是忘了吧？”
林欣然心頭一咻，低聲問道：“什麽選擇？”
“進監獄，或者，死。”
林欣然垂頭看向桌上的冷菜，眼神閃爍。
“我不明白你說什麽。”
“不明白麽？沒關係，我有時間，我給你分析。”楚青璃唇角扯出一抹極具深意的笑容。
“劣性的故意殺人罪，哪怕未遂，怎麽說也要判個十年有期徒刑吧？一旦進了監獄，林小姐這輩子的事業，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