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卷：少年承漢_第72章：賜劍
梅兒聽了這話，激發好奇之心，這才戰戰兢兢舉雙手接過劍匣，與此同時，皇上身邊幾名梅花侍衛，都暗自把手握緊了的劍柄，倘若梅兒流露出半分異樣的心思，他們即會立刻衝上去亂劍刺出。
梅兒解開係帶，小心開啟，見裏頭金光乍現，竟是一把鑲金佩玉的短劍，很像在瑞香山莊遺失的那把竹節劍，然看外表又不完全相同，她哪裏知道，此劍正是當初的那把竹節劍升級提煉而來的，此時它不但繼承了此前的機巧，更是增添了皇家貴氣和仙界靈氣。
梅兒心中一陣悸動，遂將劍匣暫交一旁的小秋子手裏拿著，單取出寶劍托在掌中，輕輕掂量了之下，感覺得比竹節劍重了數倍，甚至比尋常鑄造的青鋼長劍還要重上許多，不盡暗暗稱奇。再細看那劍鞘劍柄上，金喜銀線盤繞而成的團雲蓮花紋飾工藝精湛，上麵還鑲嵌了許多多彩寶石，真是璀璨炫目、色澤絢麗，撫摸起來凸凹有致，層次分明，劍穗柔軟細滑涼中帶溫，想必應是九鳳蠶絲做的，極其珍貴，單從外觀來看，這柄短劍已是萬金難尋了。
梅兒越看越喜歡，忍不住含笑輕輕按下鞘劍末端的繃簧，短劍“啪”地彈了出寸許，梅兒手握劍柄小心地抽出，見劍身在月光照耀下，泛起碧色的磷光，劍氣逼人，實是一把世所罕見的神兵利器。
皇上和承玉見梅兒如此喜歡，高興地同時，都一心盼著她能即刻尋到關竅所在，否則再另覓她人可就麻煩了，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習武之人沒有不愛絕世利器的，梅兒自此已是愛不釋手，狂喜之下，也顧不得是在皇上就在跟前，專心致誌地把玩了起來，如此之下，越發覺得和竹節劍有異曲同工之妙，這樣探索下來，憑感覺一下便找到了關竅所在，見她用拇指在劍鐔上一顆寶石上一按，隻聽得“嘩啦”一聲，原本不到一尺的短劍，突然長了出來，瞬間成了三尺長劍，果然和竹節劍的機關一樣，隻是材質已經全然不同，用一根發絲拂刃一試，果然立斷，銷金斷玉自是不在話下，脫口讚道：“好劍！真是一把好劍！”
在場之人見了無不都大吃一驚，皇上更是喜形於色，心潮暗喜道：果然是她，真真就是她，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錢不費功夫，朕終於尋到命裏福星了！他這樣想著，不盡仰天發出一陣長笑，對梅兒道：“你既已識破機關，那這柄寶劍自然就歸你所有了，望你好好珍惜，多用它做行俠仗義之事。”梅兒連連點頭稱是，一旁的承玉亦是興奮不已,歡喜之情絲毫不比皇上差多少。
梅兒輕輕揮舞了兩下，真是得心應手，於是反扣機關，將劍身收成原來的樣子還入鞘中又在匣中放好，捧在懷裏，連連向皇上叩拜謝恩。
皇上收斂了一下臉上的狂喜，清清嗓子道：“賞賜完，可就該罰了！你可甘心領受麽？”
梅兒聞言麵色一變，額首道：“小尼甘願領罰，絕不反悔！”
“好！既如此，那朕便說了。那日你在翊坤宮前衝撞了宸妃娘娘，雖屬無心之失，可打傷宮女、太監、侍衛數人，終究還是觸犯了宮規，朕念你當時尚未修習過宮中禮儀，又兼護母心切，經再三斟酌，決定罰你做禦前宮女兼侍衛行走一職，役期為一年。在此其間，你需恪盡職守、循規蹈矩，如有再犯，役期需加倍延長，此責罰自回宮之日起施行，梅兒！你可甘心領受麽？”
梅兒心裏一直認為，所謂的懲罰無非是指：掌嘴、杖責、禁閉，甚至是針刺等肉體上的刑罰，不想皇上卻讓她做起了禦前宮女兼侍衛一職，這又算哪門子的懲罰，還真讓人莫名其妙的，可既然皇上已開了金口，哪兒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於是隻得叩首領受皇恩，諾諾稱是。可就是低頭之際，才發現自己身上還穿著姑子的百納衣，便道：“小尼本不敢拂逆聖意，可妙竹身為一個出家人，又怎麽能做宮中的丫鬟呢？恐怕菩薩會怪罪弟子的！”
皇上早料到她會這麽說，於是脫口說道：“這個朕早就替你想好了，你現在尚未真正出家，不過隻是個代發修行的俗家弟子而已，皈依之人可以在任何地方修行，因此在宮裏做事，並不妨礙你遵守佛門清規戒律，況且朕隻不過是要你暫退緇衣而已，除了在朕跟前，其它時候隨你誦經禮佛，朕絕不幹預。”
梅兒聽了再也無話可說，隻得點頭稱是，剛好這時見裴公公走了回來，皇上遂讓梅兒先行告退下去，梅兒歡歡喜喜地去了。
梅兒抱著劍匣走開後，皇上立刻問裴公公方才六王是什麽反應？裴公公小聲說，當六王聽到皇上轉告給他的話後，二話也沒說，扭頭氣哼哼地走了。
皇上冷笑了一聲，轉麵對承玉感慨道：“朕自問待皇家兄弟們都不算薄，可你看老六這樣子，叫朕如何能放心委以重任？！”
承玉應聲稱是，轉而單膝跪地，歡喜著說道：“恭祝皇兄終於得到天賜福星了！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皇上聽了忍不住縱情大笑，後拉起他說道：“說得好，待朕回去就晉封兄弟們的爵位，太後也可遷入東宮，而你的母親也一並晉太妃位。”承玉聞聽連忙再次拜謝。
次日，梅兒隨大隊人馬從遵華返京回來，才一入宮，便立刻抱著劍匣跑回到清心殿內找到逸芙，迫不及待地和她講訴了一遍皇上是如何“懲罰”她的。
逸芙為了父皇早日尋找到劍主一事，平日也沒少殫心竭慮，如今見寶劍總算歸位，而它的主人居然真就是梅兒，欣喜之情可想而知。
見逸芙看著梅兒手裏的紫青寶劍，笑道：“這哪兒是什麽懲罰？分明是一種變相的獎賞呀！”
梅兒不解地問：“此話怎講？”
逸芙道：“要知道若是尋常百姓想要入宮做事，那可都要經過嚴格篩選的，非但要是年齡適中、身體康健、相貌姣好，還要講究個出身門地，親眷中更不
可有戴罪之人。最重要的是，女子定是處子之身。如此層層淘汰下來，所剩之人可就寥寥無幾了，就算這些千挑萬選出來佼佼者，也隻能做做最普通宮女而已，若是要到禦前侍候聖駕的，還不知道要闖過多少道關卡呢！”
梅兒聽得眼睛瞪得溜圓，待她說完，喃喃自語道：“妹妹是意思是，人家擠破腦袋也未必能得到的好差事，我卻因觸犯了宮規，反倒因禍得福了！”說完，忍不住顧自地“嘿嘿”笑了幾聲。
逸芙想了想，說道：“此事咋一聽，的確有悖常理，可梅小姐您本就品貌絕佳，又兼身懷不俗的功夫，任哪個君主見了是不喜歡的，你救駕在先，負傷在後，這多少讓皇上有些愧疚，有心想要補償於你，這大概就是皇上留你在宮中的真正原因吧！”梅兒聽了逸芙分析後，不盡默默點頭。
又聽逸芙好心叮囑道：“我在宮中呆得日久，也算見多識廣些，有些話不得不先提醒著您，梅小姐日後在禦前當差，可一定要加倍機靈著些，就算多長一百個心眼兒也是不為過，皇上今日中意你，容著你，卻未必總是這樣，所謂伴君如伴虎，來日他若是厭煩了你，一句話便能要了你郎氏滿門性命。”
逸芙是皇上的私生女，人在清心殿任職，卻一直替她父皇關注著後宮的動向，因此知道的事情很多。
梅兒聽了逸芙的話，嚇得一屁股坐到椅上。心想自己入宮前一直跟隨師父在外避世修行，後來落腳在優曇庵後，日子過的更是簡單、愜意，以至於多年下來，令她的心性如泉水般清澈，心思遠比同齡姊妹單純許多。這時聽了逸芙的一席肺腑之言後，心裏開始感到忌憚不安起來，聯想到那日無意衝撞了宸妃娘娘一事，讓她明白了並不是老老實實、畢恭畢敬，人家就會買你的好，更不是通過武力就可以輕易解決的，眼下既已入宮，那將來就不得不多十二分的小心了。
說完這些話，逸芙還告訴梅兒一件事，說是他們不在宮裏這幾日，住在雯芳軒的文常在不幸無故小產，經太醫和內務府查驗過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隻是懷疑好像沾染過麝香一類誘發滑胎之物，可又沒有找到切實的證據證明，更不知道是文常在無心之失，還是有人暗算，最後隻得如實稟報給了太後，太後為此特意招文常在去壽康宮安慰了許久，並說等皇上回來定要為她爭取晉位為貴人，此事就這麽先擱下了。
梅兒聽了，大為驚訝道：“聽說皇上子嗣凋零，這好容易才有了一個龍胎，又出了這檔子事兒，真是令人惋惜！”
逸芙分析道：“梅小姐您有所不知，這後宮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後妃們為爭奪皇寵，什麽手段都無所不用其極，有人利用自己的孩子來爭寵，有人用計害死別人的孩子借以打壓對手都是常事，聽說文常在懷孕之初，就因宸妃阻撓其晉位而鬧得人心惶惶，心中氣悶抑鬱可想而知，想必這與小產必有一定幹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