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在劫難逃

第二卷 第六章 在劫難逃

“壽仙宮”通往禦花園的旁近小徑上,迎麵走來二位神態扭捏的束髻宮女,一路低著頭緩緩向禦花園行去。

“想不到女人衣服這麽礙腳,走起路來一點也不方便,剛剛差點被裙擺絆倒……”身形略顯高大粗魯的“宮女”一邊小心翼翼地東張西望,一邊連連出聲埋怨。

“這個餿主意可是小陽你想出來的,不關我事!”模樣清秀的“宮女”聞言抬起頭來,也緊張地四處觀望,還不時調整自己和同行人的身姿步態。

兩人的舉止行動之間,都掩不住忐忑不安的匆匆神色,仔細一看,原來這兩人便是化裝後的耀陽與倚弦兄弟。

方才,兩人搜腸刮肚才想到這唯一可行的辦法,然後偷取了“壽仙宮”後晾架上幾件翻曬的宮女侍服,再經過一番精心的“梳妝打扮”,兩人終於完成了有生以來第一次易容假扮女人的艱巨任務。

模仿平時小玉的神情動作,兩兄弟耐著性子練習了好半響,才鼓足勇氣踏出小雜院的門檻,鬼鬼祟祟順著偏徑溜出“壽仙宮”範圍。

“小倚,別動!”耀陽忽然回頭小聲喝止倚弦。

倚弦聞言一愣,緊張兮兮地四下望了望,見並沒有什麽異常狀況,不由低聲問道:“怎麽了?”

耀陽一本正經地學著女人叉腰戟指的樣子,嗲聲嗲氣地訕笑道:“瞧你這姑娘,模樣還挺俊俏,不知今年芳齡幾大,有無婚否?”

“婚……昏你個死人頭!”倚弦又好氣又好笑,一個響頭敲過去,正準備小施懲戒之際,忽聽一陣整齊的腳步聲自前方傳來,立時收聲望去。

一大隊手持明亮劍戟的宮衛兵士巡行而至。

耀陽與倚弦慌忙低頭避至一旁,待到大隊兵衛巡過身邊,他們才鬆了一口氣,望著遠去的隊伍,見自己的裝扮竟然已經瞞過兵衛,頓時欣喜不已,自信心大增。

“我早就說過了,這個法子一定能行吧!”耀陽高興地直在一旁朝倚弦擠眉弄眼。

“咱們先別高興地太早!”倚弦不無打擊地說道:“整座皇宮這麽大,我們根本不清楚摘星閣在什麽位置,總不可能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去找吧?”

耀陽先是一怔,旋即沉吟片刻又自笑道:“這有什麽難的?所謂摘星閣,也就是手可摘星的地方,相信隻要我們找到宮裏最高的宮樓,自然便找到了摘星閣!”

倚弦不得不承認耀陽說得極有道理,不由舉目望去,他們正好身處在皇城禁宮的中央位置,東南西北四麵宮城一覽無餘,幾番對比之下,他們終於確定了位置——

東北縱向的一座方形宮樓,高峻突出,玲瓏有致,赫然矗立在宮闕林立的皇城之中,顯出獨具一格、輕逸非凡的不二氣勢。

正如兄弟倆所料,這座皇城最高的主心樓便是摘星閣。

繞過禦花園的主徑,耀陽與倚弦小心行走在花草虛掩的偏徑上,左穿右入避過往來的兵衛宮侍,逐漸向摘星閣一步一步靠近。

禦花園東北一角的盡頭通向摘星閣,需要經過一條人工小湖,湖麵上亭台軒榭,玉砌回廊,相得益彰,精雅不俗。

耀陽與倚弦先是縮在花草叢中旁顧左右,在確定沒有阻礙的情況下,兩人這才踏足湖岸上的拱形玉石橋,拾階而上疾步向摘星閣方向行進。誰知兩人甫一踏上玉石橋頭,才豁然驚覺在他們遠望不到的另一側橋麵正迎麵走來二人。

前者是一位老者,頭戴瑩玉官冠,一身盤龍縷金的漆黑朝服,配合他魁梧挺拔的身姿,予人一種異常沉重的壓迫感,步伐開闔間更有一種如狂波激浪般的不世氣勢,雖然滿頭白發斑斑,卻更顯出他威猛穩重的形象,給人極具智慧與力量的感覺。

緊隨其後的是一名豐神俊逸的健朗少年,二十好幾的年紀,束髻頂冠長身傲立,剪裁得體的龍麟戰甲襯出其人偉岸強健的身形,輪廓分明的臉龐泛出健康內斂的光澤,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瞳鋒芒畢露,透出仿佛足以洞悉一切的逼人氣勢。

兄弟倆雖然不明這一老一少的來曆,但是一見到二人,便頓時身不由己感應到一股潛在的危險氣息逼了過來,尤其是那位老者一雙鳳目中投射出有如實質的眼光,更是讓他們不敢與之對視,隻能低下頭快步閃往一邊,暗自禱告麵前二人快些走過才好。

偏偏越是擔心便越是有事,朝服老者行過兩人身旁,竟無緣由地停住腳步,鳳目厲芒隱現,炯炯注視兩兄弟,沉聲喝問道:“你們是哪一宮的?為何見到本太師竟敢不下跪?”

兩人聞言之下,都不由自主心神巨震,禁不住冷汗浹背,更加不敢直視對方。他們混跡朝歌城中,又豈會不知殷商太師聞仲的鼎鼎大名呢?

傳說中,聞太師乃是殷商第一高人,**坐騎異獸墨麒麟,三眼神光為三界妖魔共忌,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赫赫威名震驚天下。

朝服老者正是殷商太師聞仲,他剛剛平定北海七十二路諸侯之亂,率徒回宮複命,誰知半路遇上這二名不知禮數的宮女,竟讓他無端生出非一般的魔能感應,不由停下腳步,厲聲盤問起來。

兄弟倆猜到老者的身份,垂頭對望一眼,強自鎮定心神,立時便轉身跪下。

耀陽憋著嗓子變音說道:“奴婢兩人是……是妲己娘娘的隨侍,隻因剛剛進宮不久,所以不識太師尊顏,還請大人贖罪。”

話一出口,兄弟倆都不由自主捏了把冷汗。

聞太師聽到耀陽陰聲怪調的聲音,不由眉頭一皺,道:“又是妲己?哼……”他冷哼一聲,不耐煩地揮揮手道,“算了,你們走吧!”

兩人知道他們又撿回了兩條小命,哪敢在聞仲麵前再多待片刻,慌忙躬身再行一禮,便急急下橋向摘星閣走去。

觀望兩人遠去的慌張背影,傲立一旁的少年略作思忖,輕聲稟道:“師尊,方才徒兒用法眼神光小作探視,發現這二人並非妖魔二宗之人,而是尋常人界男子!卻不知為何喬裝成宮中侍女模樣?”

聞太師神色微變,肅容沉聲道:“卻不知是何緣故,為師雖是第一次見到他們,但總覺察出一種隱隱不安的感應,此二人定然大有來頭!”說到此處,聞太師的目光中魔芒異現,冷冷道,“戩兒,從現在開始,你去跟蹤他們,有什麽發現即時通知為師!”

“是!”少年欣然領命,隻見他口中念念有詞,高俊偉岸的身形翩然若動之間,便有如一團霧氣般悄然散去,隱沒於虛空之中。

聞太師靜立橋頭,掌中十指連番齊動,掐算半響之後,別轉雄軀徑直下橋,直朝“壽仙宮”方向行去。

就在耀陽與倚弦換掉裝束去往摘星閣的途中,他們的小雜院來了一位身份特殊的客人——

一身素裝白衣的幽雲公主俏顏含霜一腳踹開院門,怒不可遏地厲聲喝斥道:“你們兩個賤胚,還不快給本公主滾出來!”

見半響沒有任何回音,幽雲公主舉步踏進院內,四下尋了一遍,整個小院也沒見到兩人,心中暗道:“難道他們真的不在?”不由心中萌生退意,但隨即又怒氣更甚,想道:“管不了那麽多,反正是他們先偷我的東西……”

想到這裏,她一把推開麵前的房門,趁著懊惱的怒氣開始四處翻找,顯然是在尋找某一樣至為重要的東西。

誰知她把屋子裏外整個搜遍也沒能找到什麽,無奈之下氣得臉色發青,心中更是越想越覺得難過,竟不由呆坐在一旁,怔怔地落下淚來,喃喃自訴道:“母後,孩兒沒用,連您唯一留給孩兒的鳳儀簪也保不住……”

原來她要找的東西是被耀陽順手撚走的鳳紋玉簪,這是她的母親薑後娘娘唯一留下來的遺物。哪知自從上次遇見倚、耀兩人之後,玉簪便遍尋不見,幽雲自然猜想是兩人搞的鬼,於是讓丫鬟小嬌探聽到兩人的住處,準備上門索回玉簪,同時更打算好好教訓他們一下!

然而現時找不到玉簪,幽雲也不敢確定是否是兩人所為,隻能暫時作罷,她拭掉麵上淚水,環視簡陋的雜物間,恨聲道:“算你們走運,如果讓本公主得知那顆簪子真是被你們取了去,我一定會殺了你們!”

語罷,幽雲公主翩然行出門外,出了院門,正準備循原路返回居處“霽月宮”,卻在她轉身離去之際,赫然見到五丈開外的宮牆前,一身朝服的聞太師正舉步踏入“壽仙宮”宮門。

她遠遠望見,不由心中一疑,暗忖道:“聞太師平時在朝中處事謹慎穩妥,對父王忠心耿耿,與這妖妃妲己素無來往,今日為何甫一班師回朝便突然來她這裏呢?”

幽雲公主尋思半響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不由被勾起了強烈的好奇心,忍不住心念一動,悄然追隨其後潛入“壽仙宮”之中。

奇怪的是,此時的“壽仙宮”竟完全大異尋常,空蕩蕩地並無一人。甚至明明眼前晴空萬裏,卻忽然掀起一陣陰風,惹人一身驚栗不由遍體寒戰。

幽雲剛剛還親眼見到聞太師進宮,此時卻看到宮內一個鬼影也不見,難免心中一驚,警惕忐忑地四下張望,然後躲躲閃閃繼續往內宮潛進。

轉過幾處偏殿,幽雲便聽到一陣銀鈴般的嬌笑聲從旁近一處側殿中傳出,她心下一喜,輕移蓮步循聲靠近殿窗,尋了一處窗格縫隙,凝神往裏看去。

嬌媚**的妲己正躺在大浴池中享受百花浴,太師聞仲雄軀鶩立在浴池旁側,靜靜注視浸沒在百花葉瓣池水中的妲己,麵對眼前活色生香的一幕,他威嚴的麵孔並沒有透出絲毫變化,一副袖手旁觀的不動神情。

繚繞的蒸熏熱氣中,妲己輕施玉手擦拭白淨無暇的肌膚,若即若離的肢體動作加上軀身有意無意的迎合,尤其是伸臂抬腿的間隙透出她若隱若現的誘人部位,果然妖媚不可方物。

妲己微啟朱唇,嬌聲道:“呦,不知聞宗主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大駕不敢當。”聞太師鷹眉微挑,眼中魔芒湛現,淡聲道,“老夫究竟為何事而來,相信妲己娘娘理應心知肚明才是!”

“心知肚明?”妲己臉色一變,一反方才嬌媚無限的樣子,冷哼道,“你九離一族的門徒膽大妄為盜我寶物,不知身為宗主的聞太師又該有何交待?”

聞太師負手而立,冷冷瞥了妲己一眼,道:“娘娘說話未免過於顛倒是非吧,想那歸元魔璧向來便是我魔門之物,卻不知幾時竟變成妖宗的寶物了!”

窗外的幽雲聞聽兩人對話,得知聞仲竟是魔道一門的宗主,早已駭得麵色蒼白,心中雖然萌生退意,但雙腿之間卻挪不開半分步子,隻因她少時得異人傳授劍技之時,也曾聽聞過三界四宗的說法,當然清楚這些妖魔上品高手的厲害,知道此時隻要有任何輕舉妄動被他們驚覺,後果都將不堪設想。

殿內,妲己心中暗自一凜,不動聲色道:“哦?歸元魔璧失蹤達千年之久,早已變成三界無主之物。正所謂,奇珍異寶唯有德者居之!你魔門五族沉寂三界之末也有數千年的時光,既然無才無能取回異寶,便不應再厚著臉皮堅持‘歸元璧’乃是魔門寶物之類的荒唐說詞!”

聞太師一陣大笑道:“九尾狐啊九尾狐,你也太不將我魔門五族放在眼裏了吧?想你妖宗素來法弱勢微,自首度神魔大戰開始,便一直歸附於我魔門五族之下,沒想到你一個在女媧賤人手下打雜的小小妖狐,竟敢妄言我宗道統無才無能,老夫倒要問你,你憑什麽?難道說憑得是現在這個狗屁娘娘的身份麽?”

妲己臉色被激得鐵青,但礙於心中籌劃的大局未定,隻能暫時忍氣吞聲,於是針鋒相對地激道:“拋開這些意氣之爭不談,本宮想請教聞宗主一個問題——如若魔門其他四宗得知‘歸元璧’重現三界的消息,你猜最後的結果會是怎樣?”

聞太師不慍不怒,神情平靜不波一如尋常,反問道:“‘歸元璧’不在我手,老夫又有何懼?”

“難道聞宗主今日來我壽仙宮,隻是為了告訴本宮這句話嗎?”妲己格格嬌笑道,“太師無須在本宮麵前盡說些堂而皇之的臉麵話,其實你我皆有所求,倒不如一起合作一筆交易如何?”

聞太師冷冷道:“交易?不妨再說明白一點,看看老夫有沒有興趣!”

妲己情知伏殺蚩伯一事已被泄漏,隻能視現時情況作最壞的打算,她決定先將聞太師硬拖下水,以避免日後遭魔門五族齊噬之禍,於是她把魔能匯入倚、耀兩兄弟體內的情況一一說出,然後道:“太師應該知道妖宗最擅長靈元合縱之術,再加上你精通魔門元能之秘,相信我們定然可以解開歸元璧之謎,共享窮極天地三界的無極力量,豈不比打打殺殺來得更有效益呢?”

聞太師冷哼一聲,不屑道:“信口雌黃掩人耳目,難道你當老夫是殷辛、費仲之輩的酒囊飯袋麽?”

妲己知他一時半刻不會相信自己的話,卻也不急不躁地勾起下巴匍伏在浴池邊上,一臉信不信由你的無所謂表情,道:“相信與否,在於太師自己的判斷,但本宮可以保證,太師隻要見到那兩個小子,自然便會相信這一切!”

“哦?”聞太師故作驚疑地輕咦一聲,暗暗心驚不已,霍然想到剛才兩名假扮宮女的少年,暗忖道:“莫非這妖狐說得就是他們?”但他怎麽也想不到“歸元魔璧”之能竟這樣遺落於兩個無名小子身上,細細一想,便又說道:“老夫還真想見識見識!”

妲己聽話知意,清楚聞太師已經鬆了口風,鳳目透出寒光妖芒,道:“既然太師認為我們有合作的可能,便理應坦誠相見,不如現在就讓潛在窗外的家臣族將進來吧,犯不著再偷偷摸摸哩!”

聞太師聞言冷冷一哼,道:“老夫堂堂九離一族之主、一國太師,怎會做這等卑微鄙事,起先老夫還以為是你家姐妹暗中窺伏,卻原來不是!”

妲己臉色微變,冷哼一聲,身影自浴池中一掠而起,激起漫天粉色瓣雨,化作一件輕薄黑紗恰恰覆於一絲不掛的皎潔玉體之上,玉手屈握成爪向窗外一揮一抖,妖宗無上密法——“玄陰九姹訣”隨即發動。

幽雲在窗外聽得心驚膽戰,這才知道行蹤早已被他們察覺,慌不擇路抽身想退,哪知身後窗格吱那而開,從殿中驟然傳來一股牽絲連縷有若網狀的陰柔力量,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覺渾身一緊,身體不由自主向屋內倒飛而去。

幽雲感覺身體被重重摔在地上,撞擊力震得她渾身象散了架似的,異常沉重的壓迫力隨之而至,她勉力睜開雙眼,一團黑霧已然迎頭罩下,無孔不入的妖能在瞬息間滲透周身體脈,幽雲眼前一黑便失去知覺,可憐一縷芳魂就此消逝。

聞太師辨得此女竟是幽雲公主,更料不到妲己下此重手,心中一驚,魁健身影一躍而起,一把拎起幽雲屍身,將右手拇指、食指、無名指分別按在幽雲的人中穴和雙眉之上,精湛魔功立時透指而出,口中念念有詞道:“爾之魂魄,尊吾號令,魂藏泥丸,魄隱紫府,釋——”

緊接著,便見一縷黑絲纏霧由聞太師手中五指冒出,鑽入幽雲麵部七竅之中,源源不斷延伸直入體內。與此同時,聞太師前額正中豁然現出一隻怪異的眼睛,閃現一團烈陽魔芒,聚斂成線覆照於幽雲頂額之上,一閃即逝。

片刻間,幽雲再次緩緩睜開雙眼,木然呆滯地望向前方,眼神再也無複從前的靈動,幽深的眼瞳中仿佛籠罩了一層幻霧似的,黯然無光。

“元靈鎖魂術!”妲己拍掌讚道:“太師果然好手段!”

聞太師冷哼道:“你的手段未免太過毒辣,也不看清對方是誰便狠下殺手,幽雲這丫頭怎麽說都是殷辛最寵愛的公主……”

“本宮平生最看不慣背後鬼祟的小人行徑!”妲己振振有詞道,“太師未免多慮了,現在不是很好嗎?這樣我們又多一個幫手,而且在我看來,那兩個小子好像對她還蠻有點意思。”

聞太師陰沉著臉凝視跟前的幽雲,心中盤算眼前這個妖女的提議,正反複思量間,一股妖風旋進殿來,立定身形一看,正是九頭鳩雞精喜媚,神色慌張地跑了進來,呼天喊地哭訴道:“姐姐,不得了……不得了啦,琵琶姐被薑子牙抓了……現在正在摘星閣受審,還說要用三味道火燒出她的原形……姐姐趕快去救她吧!”

妲己心中一驚,憤聲道:“你們也是多事,怎會無緣無故去惹他呢?”

聞太師尚屬初次聽聞“薑子牙”之名,不由奇道:“這薑子牙究竟是何許人,竟有這般本事?”

喜媚知他乃當朝太師的身份,更是魔門九離一族的宗主,言詞不敢怠慢,道:“奴家不知,隻是最初見他在城南的‘天命異館’批命看相,聽聞對於命相數術很是了得……後來柳姐姐入宮當日,我盤算著請他進宮為兩位姐姐說些吉祥話,討個好意頭,誰想他不但不賞臉還差點打傷我。今晨柳姐姐說是為給我出氣,便去尋他晦氣,誰知……”

妲己狠狠瞪了喜媚一眼,美目中精芒如電,接口道:“薑子牙的真實身份,其實是昆侖山玉虛宮元始天尊老頭的門下弟子,記得前些年在西王母的壽誕上,本宮尚且見過他一麵,此人外表憨厚無實,實則狡詐陰險。此次膽敢欺上門來,本宮倒想看看他究竟有何目的?”

語罷,妲己輕揚玉手隔空攝勁,懸掛丈外衣物架上的華麗宮服在妖能揮應之下,即時落於妲己身上,不到片刻工夫,妲己便盛裝隆重鶴立於前,對聞太師說道:“太師不妨先考慮一下本宮的提議,待眼前事情一了再給我答複如何?”

聞太師不置可否,緩緩道:“老夫也準備去看看,那玄門昆侖道宗第一人——元始天尊的門下弟子究竟是一位何等厲害的人物。為了避嫌,老夫先行一步!至於幽雲那丫頭暫且就留在你這裏,待會兒老夫布壇行個法事,自會讓她日後服服帖帖聽我們差遣!”話音甫落,高大的身形已然掠出門外,消失不見了。

妲己以元能探測四周,確定聞仲已經走遠,才緩緩回過身來,一雙鳳目迸出駭人厲芒緊緊盯住喜媚,一字一頓地冷聲道:“記得前些日子蚩老鬼來犯,你們恰巧都回了夢塚,本宮曾幾度傳喚你們,但都見不到你們的蹤跡,而且最近又時常鬼鬼祟祟出雙入對,甚至今日還搞成這樣!”

“說——”妲己鳳眼一瞪,厲聲喝道,“你與柳琵琶究竟有什麽事情瞞著本宮,快些從實招來!”

喜媚嚇得冷汗直冒,撲通跪倒在地,哆嗦著將申公豹唆使柳琵琶與自己密謀陷害蚩伯的事情一一道出,其間自是將自身責任大而化小、小而化無,說完還拿出剛從柳琵琶身上取來的“金傀符”遞給妲己,哭哭啼啼道:“姐姐明鑒,這一切都是柳琵琶強迫我幹的,妹妹一直對姐姐忠心耿耿,怎會背叛您呢?”

妲己細細聽完經過,一把取過喜媚手中的符巾,看也不看便冷哼一聲道:“你們定是在想,本宮最好是與那蚩老鬼同歸於盡,對吧?然後將本宮之位取而代之……”

喜媚跟隨妲己日久,自是清楚她凶殘的本性,立時被這一番話駭得三魂失了七魄一般,慌忙支吾解釋道:“姐姐誤會了,我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不等喜媚把話說完,妲己掌中蓄勢已久的元能一動,網狀妖能甫灑即收,將淬不及防的喜媚緊緊封印在起來,隨手置入一個皮囊之中。她再一細看手中幾張符巾,美魅無匹的臉上現出一絲難以覺察的笑意,身形騰空掠出殿門,直奔摘星閣而去。

空蕩蕩的大殿隻留下神情呆滯、渾然無覺的幽雲公主,雙目之中空洞的眼瞳直勾勾望向水霧蒸騰的一片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