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008章,陰謀VS陰謀

第008章,陰謀VS陰謀

池仁上車,坐回了副駕駛的位置時,何一雯又在打盹兒了。無論她對外說她芳齡幾何,更年期卻不管她這一套,她的失眠,不是因為孤枕難眠,甚至不是因為她的丈夫在她四十五歲生日的昨晚仍杳無音訊,而是她就這樣了,像風中殘燭,哪哪都不聽使喚,該睡覺的時候比貓頭鷹還神采奕奕,不該睡覺的時候,一合眼就神魂顛倒,不分時間,不管場合,就這樣了。

司機一踩油門,何一雯一個激靈,醒了,摸了摸嘴角,有口水的黏膩。池仁若無其事地一回頭:“何總,好看。”他指的是她的新發型。

車內的暖氣剛剛奏效,何一雯就出了汗,綁著束腹的一圈奇癢難耐。她對著中央後視鏡照了照,口是心非:“也就這麽回事兒。”

接著,池仁收到一條新信息,來自一個不顯示號碼的號碼:最後一條線索也斷了。

池仁掖回了手機,麵無表情,漫無目的地將視線調向了車窗外。但隨即,他又重新掏出手機,回複道:繼續找。

車子行駛了二十分鍾,池仁才又回頭:“何總,下午三點的下午茶,小宋會送您過去。他們家的草莓勺子蛋糕您一定要嚐嚐,我推薦的,不會讓您失望。關鍵是我請。”

何一雯閉目養神:“能有幾個錢。”

“不論多少,該我請。”池仁轉回了頭。他的黑色羊絨大衣上,有江百果留下的發蠟味,在漸漸消散。

至於何一雯的下午茶,是一場半公半私的約會。上個月,池仁說他堂姐在籌備一家按摩院,請何一雯賣他個麵子,和他堂姐聊聊,萬一一拍即合,能入股就皆大歡喜了。何一雯當場點了頭,事後卻一推再推,在池仁的步步緊逼之下,這才敲定了今天的下午茶。

平心而論,何一雯一個地產公司的老總,對區區一家按摩院,不投,是合情合理,投了,是閑情逸致。但池仁吃

準了她一點,他的麵子,她不會不賣。事到臨頭,何一雯又坐不住了。池仁做了她兩年的秘書了,他連他的父母都沒提過,一個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堂姐……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

晚上十一點,江百果剪完了她今天的最後一顆腦袋,一進休息室,便仰麵朝天地倒在了瑜伽墊上,高舉了雙腿。江百果的兩條小腿由於長時間站立,患有靜脈曲張,一站到兩個小時,兩個小腿肚子就像要爆炸了似的,但即便如此,她每天仍要站到十個小時以上。

江百果就這麽高舉著雙腿,致電了池仁。

幾乎是立即,池仁便接了電話。不接電話的小把戲江百果不玩,他也不玩。

江百果直截了當:“店慶party,周六九點。”

池仁一個人住在北三環的一套酒店式公寓裏,一百二十平米,是江百果那邊的三倍,但租金是江百果的十倍有餘。一來是因為這裏落成於三年前,而江百果那邊,是在三年前進行了第二次翻新,二來,這幢公寓在交通便捷之餘,還做到了鬧中取靜,毗鄰一座停業了的會所,而會所掩映在一片四季常青的鬆林之中,權當是這裏的後花園了。

晚上十一點,池仁從柏瑞地產回來,剛剛上了電梯,為了接江百果的電話,一側身,又邁了出來:“你這是理由,還是借口?”

江百果忍俊不禁:“一半一半,可以嗎?”

池仁走向了公寓大堂的後門,後門外,便是一條通往鬆林的幽徑,兩旁的地燈聊勝於無,以至於他的倒影清清楚楚地映在茶色玻璃門上。下午,池仁代表何一雯參加了一場例會,晚上,他又陪她出席了一場揭幕式,一條墨藍色的領帶在脖子上捆了八個小時。池仁三下五除二地扯下領帶:“周六我帶兩瓶酒過去,會不會失禮?”

“把你的兩瓶酒換兩箱啤的,他們一定會好好招呼你。周六見。”江百果掛斷了電話。

時,張什站到了江百果臉孔的上方。他才洗了把臉,也沒擦,水珠撲簌簌地往下掉:“那個男秘書,你跟他來真的?”

江百果挪了個位置:“老張,你說我留長頭發,會不會很怪?”

張什蹲下身:“你這是顧左右而言他。”

江百果一躥,站直了身,兩條打顫的小腿並不妨礙她的氣勢洶洶:“什麽叫來真的?不來真的,難道我還來假的?老張,我不是被告,你們也不是法官。”

江百果前腳一走,張什後腳就把江百果的瑜伽墊踢了個翻飛。張什這個脾氣,改是改不了了,但鑒於江百果是個敢和他硬碰硬的主兒,久而久之,他也就不當著她的麵發脾氣了,背後,愛怎麽發,就怎麽發。

至於張什對江百果算不算“別有用心”,江百果不知道,張什知道。他三十六歲了,一身的男人味兒,又揮金如土,什麽樣的女人沒打過交道,過眼雲煙的數不勝數,海誓山盟的也有幾個,甚至連愛情的墳墓也進進出出了。他知道,能讓他“用心”的隻有那個人,但那個人,並不是江百果。

一牆之隔傳來江百果騎著她的地平線200絕塵而去的噪音,張什陷入了沉思。說來,他對江百果身邊接連不斷的男人也是見怪不怪了,但這回這“道貌岸然”的男秘書,總像是有些過人之處,也不知道……會不會壞了他的事。

而當張什看著江百果的時候,前台的冉娜,是看著張什的。一年前,江百果從老東家帶走的兩根頂梁柱,一根是張什,另一根便是冉娜。冉娜身高一百六十五,體重一百六十五,亞麻色的長發五五分,鵝蛋臉就露出窄窄的一條,但雙下巴是畢露無遺的。身為一名前台,她妙語連珠,是“賓至如歸”的代名詞。

冉娜和江百果一樣,也不知道張什心係於誰,又或者,他到底有沒有心。冉娜唯一知道的就是,張什的眼裏沒有她,雖然,她心係於他至今都三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