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章 為我去死

第二章 為我去死

侯府正院此時熱鬧非凡,永寧侯齊朗陪著一幹同僚與故友們喝了個痛快,此時他喝退了身邊服侍的小廝和丫鬟,在一幹人的嬉笑聲中,麵無表情地朝著新房的方向走去。

走過回廊的時候他突然停下了腳步,震驚地看著不該出現在這裏的纖弱身影。

“明眸……”齊朗的聲音很輕,仿佛怕聲音稍大就把人嚇到了一般。

顧明眸轉過身,仔仔細細地看著這一身大紅喜服的男人,他沒變,依然是那麽意氣風發,穿著喜服的樣子就像她曾經臆想過的一樣,能讓人迷了眼睛。

“齊朗,我的眼睛是不是你挖走的?”顧明眸遠遠地站著,臉上隔著一塊白色的布條,看向齊朗。明明知道她看不見,但是在這一刻,齊朗卻覺得她就在盯著自己。

“明眸,你在胡說什麽呢?”齊朗的聲音沉穩如昔,臉上卻是掩飾不住的心虛與愧疚,但很快就變成了堅定。他堅信自己沒有做錯,就算現在明眸過的辛苦一些,以後自己也會補償她。

“嗬嗬……”顧明眸清清楚楚的看見了他的表情,她和齊朗認識了十年,他的每一個表情都在告訴她真相。

“明眸,是不是有誰在你麵前胡說了?”齊朗皺了皺眉,感覺到顧明眸有些不對勁。可惜還沒等他細問,就見貼身大丫鬟綾羅笑吟吟地走了過來。

綾羅看見顧明眸也在眼裏閃過一絲詫異,不過很快便轉向齊朗,微微福身道:“侯爺,太夫人吩咐了,不要讓新夫人久等。”

齊朗的臉色黯了黯,轉頭對顧明眸道:“明眸,你先回去吧,有什麽話明天再說。”

顧明眸看著他,嘴角微微揚起,回去?回哪裏呢?柴房麽?這麽迫不及待要離開,大概是急著去看新娘子吧,著什麽急呢?往後你們不就是一家人了麽,死了還能睡在一口棺材裏。

見她不動,齊朗深深歎了口氣,徑自朝她走去,直到站在她對麵,抬起右手輕

輕撫摸她綁著白布條的雙眼,“明眸……”

“阿朗,你喜歡我麽?”顧明眸已經料到他想要說什麽,並沒有讓他說出口,而是問出了這樣一句傻話。

齊朗苦笑,“傻丫頭,我不喜歡你喜歡誰呢?”

你這麽喜歡我,怎麽舍得挖了我的眼睛,又當著我的麵娶了別的女人呢?

“那你為我去死好麽?”她輕輕的說,話語裏帶著不盡的魅惑。說完顧明眸就愣了,她不明白自己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也許是因為太恨了吧,期待的越高,傷的就越重。心裏的恨太多了,恨不得將所有人都毀掉。

她以為齊朗聽到了這句話會憤怒,可是他沒有,那一瞬間齊朗的眼神變得空茫,顧明眸仿佛聽到了他說好,卻又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最終齊朗還是跟著綾羅一起走了,看著他漸漸模糊的背影,眼角處已經漸漸隱沒的黑紅色紋路再度浮現,原本的紅色在慢慢褪去,黑色占據了上風,使得那張臉充滿了邪惡的氣息。

既然所有人都背叛了我,那麽就都去死吧。

十二月十四日夜,閉關五年之久的大燕國國師出關,夜觀星象後直闖燕皇寢宮,第二日,皇後顧氏暴斃身亡。

同日聖上以欺君之罪下旨捉拿永寧侯,待到禁軍衝進永寧侯府的時候才發現,前日剛辦了喜事的侯府一片冷情,顧家剛出嫁的女兒顧明心被掐死在新房的大床上,永寧侯齊朗自盡身亡,死後臉上還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笑。

當冬日的第一縷陽光透過門縫撒進漆黑的柴房裏,顧明眸微笑著停止了呼吸。燕帝與國師趕來的時候,隻來得及見到她的屍體。

“她叫什麽?”燕帝麵無表情地站在狹小的柴房裏,盯著那女人眼角詭異的黑色紋路以及平靜的微笑,心裏升起一絲難以言喻的怒氣。

不知是在氣這個愚蠢的女人,還是欺騙他的永寧侯和顧家。

“顧明眸,薛氏琉璃瞳最後一位傳承人。”國師

看著燕帝冷峻的側顏,微微歎息,他隻晚了一步而已,沒料到這一步就是天人永隔。

“葬了吧。”燕帝語氣冷漠,深深看了地上的屍體一眼轉身離開。他終於見到了國師跟他說過的,命中注定的女人。

可惜,她已經死了。

待到燕帝離開後,國師才蹲在顧明眸的屍體前,臉上帶著不盡哀愁,“是我來遲了……”

顧明眸從小就聽母親說過琉璃瞳的傳說,可她從未見過那些神奇之處,若是那雙眼睛真的有那麽神奇,母親為什麽會死?於是她沒有聽母親的勸告,當做笑話一樣將這個秘密告訴了以為會和自己廝守終身的齊朗。

在她臨死前,終於見識到了那雙眼睛的神奇,她用自己的命換了齊朗的命。

她有些後悔,死後若是遇上了那個男人可怎麽是好,生生髒了那條輪回的路。

“瞳瞳,醒醒,快醒醒。”溫柔又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顧明眸驚愕地睜開眼,看清了眼前的人後,整個人都呆住了。

“娘?”她抖著唇,定定地看著已經離開自己五年的母親,那個早已死在顧家後宅的可憐女人。

如今,她仍然美麗,那雙淺褐色的眼睛裏仿佛有水光流淌。

“瞳瞳,你的頭還疼麽?”薛子蘭心疼地看著女兒蒼白的小臉,想著若不是明月恰好經過,她可憐的瞳瞳不一定要受多大的罪。

顧明眸摸了摸有些脹痛的後腦,搖了搖頭,“已經沒有那麽疼了,娘,是誰送我回來的?”

她記得唯一一次撞到頭就是在十三歲那年,而且在那之後不久娘親就得了重病過世。看著娘親紅潤的麵頰,她不禁在心底冷笑,她當年到底多蠢,竟然相信了那些人的話,以為母親真的是憂思過重以至於油盡燈枯。

“是明月和明心見到你倒在湖心亭裏,這才找人把你抬了回來,你這孩子,身子不舒服怎麽敢一個人去湖邊。”薛氏好看的柳眉微皺,點了點女兒的額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