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077章 為什麽打掉我的孩子

第077章 為什麽打掉我的孩子

小腹裏仿佛住著一個鉛塊,不斷地下沉,身體又酸又痛,帶著細膩卻遍布於四肢百骸的**。從田宓生下來那刻起,就從未嚐過這般寒徹心扉的痛!

她好怕,好冷,好想找個人靠一靠。

“小宓,小宓!振作點!你再堅持一下!”

周圍很亂,男人的聲音、女人的聲音,還有驚叫聲、嘈雜聲,反複交織。

恍惚間,有人將她橫抱起來,上好的棉質襯衫擦在臉頰上溫溫軟軟的,讓人覺得安定。

他是誰?是蕭玨嗎?是他又回來了?

抱著他的人用力地將她按進自己的心口,他一遍又一遍地換著她的名字,那樣深情那樣心痛。

依稀有灼熱的淚珠滴在田宓的臉頰上,她被燙地睜開眼,卻依稀看到那人的輪廓,原來是哥哥……

為什麽……不是他呢?

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自己的胸膛上一下一下地敲打著,越來越響,越來越疼,田宓疲憊地閉上眼。

……

“蕭玨,快醒醒!田宓出事了!”

身子渾渾噩噩地,朦朧中,蕭玨被人推醒,灼耀的日光立刻刺入他的眼眸中,火燒般的微痛。

等他適應了眼前的強光,才發現自己竟躺在自己的車裏,而他的身旁卻坐著甄淑妮。

怎麽自己會和淑妮在一起?他這是在哪?他又睡了多久?

噢,對了,昨晚他和淑妮談案子的事情,不過是半瓶威士忌,不知怎麽他就喝得不醒人事。

“蕭玨,剛才你家裏一直給你打電話,我沒敢接。後來田野給你發短信,他說……”

蕭玨猛地一下坐起來,忽然恢複了神誌,他抓緊甄淑妮的肩膀:“你剛才說田宓怎麽了?”

“田宓打掉了你們的孩子,現在大出血,在XX醫院裏急救呢!”甄淑妮被他攥得骨骼生疼,心也跟著疼起來,瞧他的樣子,果然很在乎那個女人。

蕭玨的腦中“嗡”的一聲巨響,她居然懷孕了?而且還去墮胎?

怪不得那天晚上她問了那麽多奇怪的問題,怪不得昨天她和歐文會出現在醫院裏。她是不是早就計劃好把孩子打掉,然後和歐

文遠走高飛?

甄淑妮用力咬了咬自己雪白的貝齒,很快忍住心中的不快,柔聲對蕭玨說:“蕭玨,你不要管我,快去看看田宓吧。”

眼看甄淑妮自己打開車門下了車,蕭玨隻急急“嗯”了一聲,便沒有再說話,將車掉頭駛入主路。

日光下的城市車水馬龍,繁華如夢,蕭玨的車子夾在萬千車流中,前不能進後不能出。他忽然覺得使勁按了幾下喇叭,又低聲咒罵了一句,可他的車子依舊被死死的堵在路中央,不得動彈。

蕭玨心急如焚,他將頭重重地抵在方向盤中間的喇叭上,聒噪的鳴笛聲不絕如縷,卻根本無法阻止他去想象。

大出血,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大出血?

小時候,蕭玨曾聽家裏的下人們偷偷講過:母親沈碧雲年輕時就是因為宮外孕大出血,而導致受孕困難,也因此,他的身世才會遭世人詬病。

據說那一次,母親整整昏迷了十幾天,所有人都以為她要死了,是父親集齊了國內最好的醫師聯合搶救,才救回了母親的這一條命。

那麽田宓呢?她會不會……死?

忽然間,蕭玨的大腦一片空白,一種深深地無力感像毒液一般滲入他血液中的每一個分寸。不行,他不能讓她出事!絕對不能!

“神經病!有錢了不起,跑車了不起啊!堵車大家一起堵,有本事你飛過去嗎?”

旁邊路過的一個行人似乎對他長時間的鳴笛十分不滿,忍不住開口咒罵了一聲。

蕭玨的黑眸裏卻明光閃爍,對,他開不成車,可以跑著去。

這樣想著,他伸開手拉開了車門,豹子一樣穿梭於往來的重重車輛間,狂奔起來。

他簡直一刻都忍受不了了,他隻想立刻飛到田宓麵前!

可是剛跑了幾步,他的手機卻又響起來,打電話的是議會的張明波,也是蕭派政黨中的中流砥柱:

“蕭玨,說好了今天下午在議會大樓開會,你又跑哪去了?從昨天開始,給你打電話就一直打不通。”

蕭玨一邊捋著袖子跑,一邊喘著氣說:“對不起,家裏臨時有點事,所以……”

“沒有什麽所以,你也不用開會了,今天下午兩點多,汶川大地

震,現在國會決定派你去前線慰問。這是個為國立功、樹立民心的好時刻,你可千萬別耽誤了。”

他的腳步驀然頓住,恰巧路口來了兩三個幹練的交警,周圍的車輛像颶風般颼颼地從他的兩側飛馳而過,恍若一些無法挽回的命運。

……

無窮無盡的噩夢,像暗黑色的洪水,一浪一浪地打向田宓心底最後的岸堤,依稀之中,她看到甄淑妮對著她溫柔的笑,一雙秀眸裏卻暗藏著殺機。她嚇得好想喊,卻喊不出,緊接著,汪小晴、歐文、蕭玨他們一個又一個地出現,可他們的神情是那樣冷漠,甚至帶著嘲笑。

為什麽?

這些她曾經深深相信、深深眷戀的人們,會一個接連一個地選擇背叛?

好痛,不知是心,還牽連著四肢百骸。

她倦得不想醒來,可偏偏有人一直拉住她的手,一直喊著她的名字,叫她忍不住想要看看這隻手的主人是誰。

費了極大的力氣才睜開眼睛,入目的是滿腔蒼白的雪色,身體癱軟得像不是自己的,空氣裏飄蕩著濃重的甲醛味道,但即便濃重,依舊無法遮掩住那絲淺淡卻可怕的血腥味道。

恍然間,田宓顫抖著,將手放到自己平坦的小腹,那裏仿佛被人用刀子生生挖去了一塊肉,混著麻藥的疼痛,一脹一脹地跳動在她的四肢百骸,深入骨髓。

嘴上蓋著氧氣罩,她艱難地吸氣,好半晌才明白自己是在加護病房裏。但她還想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她為什麽要在這裏。

吃力地穿過頭,她終於看到了蕭玨。

他緊緊攥住自己的手,人卻困頓地歪在床沿上,可是田宓一動,他的眼皮立即抬了起來。

蕭玨猛然坐起身子,田宓才發覺他的瞳孔裏布滿了血絲,發青的胡渣令他整個人都滄桑了許多,但他的表情卻是欣喜若狂:“你醒了!太好了!我就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死!”

死?她為什麽要死?

這話田宓聽得糊塗,她吃痛地閉了閉眸子,卻驟然驚醒,那天夜晚甄淑妮對她說的話,還有她滾下樓梯那一刻窒息般的疼痛,全都曆曆在目。驚恐的淚水刹時間洶湧而出,她終於明白,有什麽東西已經永遠抽離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