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058章 墜馬

第058章 墜馬

楊錚心中一窒,忽然雲淡風輕地笑了笑:“田宓,沒事的,蕭少跟我開個玩笑而已。”

他說著,又將眼光鎖向蕭玨,依舊是一味的溫和:“剛才是你不在,現在你來了,當然應該由你教嘍。我看田宓還是很想騎的,是不是?”

蕭玨這才抬頭看著楊錚,露出一個譏誚的笑容:“教她騎馬?她這麽笨,就是教了她也學不會。”

“誰稀罕要你教啊,不就是匹馬嗎?有什麽了不起!”田宓覺得窘迫,她忿忿地甩開蕭玨的手,“你想教我還懶得學呢!”

本來蕭玨也隻是習慣性地諷刺諷刺她,至於教她騎馬,也還是可以勉為其難的。

誰知道,這個丫頭從來就是一根倔腦筋,一點麵子也不給他!

蕭玨登時沉下臉,他不屑地挑了挑眉:“那是,這匹馬的名貴和妙處,恐怕以某些人的見識是不會明白的。”

田宓最恨他端出這麽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更何況還是在楊錚麵前!

“哎呀,馬兒馬兒你真可憐,你看你長得多麽威風,卻隻能被牽在圍場裏施施然的走一圈,空有一身雄姿沒辦法施展,難道這就是名貴的好處嗎?”

田宓指著馬舍裏一匹馬,一雙汪汪的眼眸潤得似能滴出水來:“喂,你快樂嗎?”

“神經病,一匹馬還能有什麽快樂不快樂的?”蕭玨忍不住輕嗤一聲。

“當然有,”田宓仰起臉靜靜凝視著蕭玨,向來純澈的眸子裏難得溢出了一絲深沉的意味來,“我知道它每天都活得很不快樂,很辛苦。”

“你不是它,又怎麽會知道它心裏想什麽?”蕭玨將眉頭深鎖,他不是不知道,田宓明著是在說馬,暗著是在諷他。

“我就是知道,”田宓步履輕盈,繞進馬舍裏,牽出那匹鬃毛整齊的駿馬,“小時候我們家還很窮,住在縣城裏,爸爸長年累月去外地打工,也顧不上我和哥。我們就經常翻去後

山玩,那裏開滿了漫山遍野的野菊花,特別美也特別地妙趣橫生,我們每天都自由自在地,什麽都不用愁,別提有多快活了!可是,漸漸地,我們長大了,家裏的錢慢慢多了,活的卻越來越辛苦。其實我還算好的,那些從小就大富大貴的人,那就像這匹被套了馬鞍困在馬舍裏的馬一樣,從小就被剝奪了所有的自由和理想,被模式化了,他的童年、乃至他的人生,又能有什麽快樂可言?”

“我討厭政治!我討厭你給我安排好的這一切!你就是自私地逼我放棄所有自由和理想,逼著我變成蕭家光宗耀祖的工具!你有沒有想過,我的童年、乃至我的人生,又能有什麽快樂可言!”

依稀十幾歲高考的時候,蕭蘭成親手撕毀了蕭玨的誌願填報書,當時的蕭玨,怒不可竭地質疑起這個一國首相的權威。

而蕭蘭成,則是一巴掌狠狠地摑下去:“古玩不過是那些個閑雲野鶴的玩意,考古又算是什麽前途?年輕人,就應該嚴格要求自己,貪圖享樂,能有什麽出息!”

蕭玨下意識地低頭,點燃了一根煙,煙霧繚繞纏住他瞳孔裏若隱若現的沉鬱:“年輕人,就應該嚴格要求自己,貪圖享樂,能有什麽出息。”

“是嗎?”田宓忽然想起昨晚他把田家人比成過街老鼠,忍不住出言反駁,“可是你看看我哥,無論從那一點看,我都不覺得他會比你差。沒錯,我們是從鄉下來的,出身不好,但是他有一顆大過海洋的心,他每天都為自己心中的那個廣闊世界而堅持著、奮鬥著。至於某些人,他的人生隻能按照既定的軌道機械般的行走,他的視野也僅僅局限於帝都這方寸大小的地方,他已太久太久沒抬頭看過浩瀚無垠的藍天,也因此,他的心胸,永遠都隻有這麽一點點。”

“你到底想說什麽?”蕭玨笑,眼底卻陰沉地無絲毫笑意。

田宓瞟了眼楊錚,又咬咬貝齒,抬頭直視著蕭玨:“如果他還覺得他比我和哥哥更高貴,那我真不知道是該同情

他,還是該罵醒他了。”

“田宓說的很對,”楊錚素來知道蕭玨的脾氣,於是敢在他發火之前開口,“高貴不是血液裏篆刻的字眼,它所描摹的是一個人的靈魂。”

“來,蕭玨,咱們這些被圈養的馬,也該出場去跑一跑了。”

他說著,跨上一匹馬,作勢要跑。

“那好,還是老規矩,幾年沒見,讓我看看你的技術進步了沒。”蕭玨也不再看田宓,而是自顧自地上了馬。

接著,兩匹駿馬一前一後地風地奔向馬場中的跑道,風馳電掣。

“楊錚,看來你不行啊!”蕭玨略帶調侃地回頭。

“那你愛過嗎,全力以赴的、毫無指望地愛上了一個人,固執地堅持著,哪怕不會有結果,哪怕他心裏念著的是另外一個人,哪怕……痛到無法生存。”

楊錚伏在馬背上斜斜睥了一眼左前方的蕭玨,不知怎地這句話就在腦海中縈繞不散,忽然他雙腿加緊馬股,**的馬就像箭一樣飛出,那速度快得簡直像是在發泄。

蕭玨自然也不甘示弱,兩匹馬就這樣緊緊相挨著狂奔起來。

旁邊的工作人員憂心忡忡地蹙起了眉頭:“這兩匹馬挨得太近了,跑速也超過限額,這樣下去很危險。”

田宓緊張地看著馬場裏的情景,一顆心突突地亂跳著,她忍不住大喊:“你們慢一點啊!”

結果她這一喊,馬速非但沒落下,反而更快了,忽然蕭玨的馬在一個極旋彎時擦撞上楊錚的馬,高速下的兩個人被慣性猛地甩出去,同時摔落到地上。

田宓驚呼一聲,連同工作人員一同向場中狂奔。楊錚抱住自己的膝蓋,在地上痛苦地扭動著,仿佛是受了很重的傷。而蕭玨看起來還好些,他尚能自己坐起來,隻是垂著頭看不出表情。

看到身旁的人都已湊上前采取急救,田宓站來兩人麵前猶豫了一下,跑到傷勢更重的楊錚麵前:“你怎麽樣了?很疼是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