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四章:三更之變

第四十四章:三更之變

我咬咬唇,大膽地說:“林姐姐,陳嬤嬤不會喜歡有人去那裏打憂的。”原諒我失禮,這樣說,她聽得懂吧!

有些尷尬地笑,她長長的歎著氣:“這麽多年了,還在生我的氣,一點也沒有改變。”

我不知道是什麽意思,我想探究,她又換上了那副慈和的臉:“初雪,你去吧,好好照顧她。”

我點點頭:“是的,林姐姐。”她眼裏,那長長的歎息是什麽呢?難道,她也知道寧妃身子欠佳,唉,這些事,我去猜幹什麽呢?

能放我走,已是很不錯的了。

我躬躬身子出去,生怕會有人跟著我,我還特意走冷宮的路,到時再轉一圈就是洗衣宮。

我總是感覺到我背後有人跟著一樣,當我回頭的時候,卻又寂靜如初。

我想,是我心理作崇。清平的月光下,盡是花樹之影,怎麽會有人跟著我呢?

月夜下,那洗衣池就在不遠處,我覺得那裏寒氣突起,有些殺意一樣,這種想法,來得那麽快,那麽急。讓我有些駐足不敢前了。

通常,半夜都能聽到人**的聲音,可是,今晚太靜了。

我走了幾步,如千斤之難,前麵,如虎如狼,讓我害怕。

那遠遠掛在樹上的燈火,透射著寒光,這就奇了,太子從來不喜歡光亮的,他總是喜歡藏在暗處,然後出奇不意地嚇我,嚇到我了,他就會變得有些高興。

有種聲音,急切地叫著我不要去。

可是太子之約,他對我恩重如山,我能不去嗎?本就很簡單的事,竟然覺得如此的風聲鶴唳。

駐足良久,我決定去,無論如何,是我答應過的,不是嗎?就算是龍潭虎穴,我也得去闖一闖了。

匆匆忙忙地,一個身影從冷宮裏出來,差點就沒有將我撞倒在地上。

相互都嚇了一跳,我看著他,他看著我。是個麵生的小太監,似乎有些害怕,有些抖著身子。看到我,愣住了一下,恍然就跑走了。

天啊,三更半夜的,居然還有太監到冷宮,太不可思議了。

他臉上那微微驚嚇的樣子,似乎讓我給嚇到了,急喘的呼吸,是跑了很久吧,我正要走,被月光下一個圓潤光亮的東西吸引住。

撿起一看,竟然是一塊玉佩,玉佩的後麵,寫著二個字,天香。

天香,這不就是平貴妃的天香宮嗎?這個是平貴妃宮裏的太監嗎?三更半夜還跑冷宮。

不安的感覺由頭到腳散了開來,我將那玉佩放在路邊的小花叢裏,如果他有心找,就一定能找到,也不會讓人隨意撿了起。

歎口氣,我心裏有一萬個想法,不想去洗衣宮,轉過身子就回秋菊院。

如果太子等不到我,就會到秋菊院來,我大不了,就讓他罵一罵,太不安的感覺了,讓我不敢去。我也不是泥石的腦,非要一根筋就通到底,有時不是不可以圓潤一下的,自我安慰著。坐在秋菊院的小石凳上,支著腦袋,等著他來

似乎感覺,好多雙眼睛在暗處看著我一樣。

門吱的一聲輕輕推開,我睜大眼睛看著,等著他陰沉的臉孔出現。

可是出現在我眼前的竟然是穿著素服的連秋池,她轉過身,看到我坐在這裏看她。

她呆住,我也呆住,她不是,在安睡的嗎?什麽時候出去了?

她看著我,沒有說什麽?眼神閃了閃抑高了臉就揚長地回去。

我覺得,我和她之間,沒有吵過,沒有鬧過,唯一的那次,是我自私了一點,隻叫了梨香,害她挨了打,追根到底也不關我的事啊。她對我,倒是像仇人一樣了。

我有什麽資格去問她為什麽出去,我是她的誰?唉,我重重地歎著氣,趴在桌子上看著月下的菊花,直到白霧迷蒙,天色透亮,太子依然沒有來找我。

手指輕輕地撫著那塊玉,冰涼透潤,心裏暗暗祈禱,太子可不要太生氣了。

說不盡的有些失落在心底,他就走了,我和他的三更之約,我失約了。我沒去,他沒來。

如果再見到他,我一定不惹他生氣,我會乖乖認真地聽他教訓我,裝作驚嚇的樣子讓他有成就感。

我怎麽了,竟然還笑得出來呢?分別啊,我宮裏的一個朋友,不可思議的太子朋友,就這樣分別了,我要想念才是的。

帶著淡然若失的心情,我進了冷宮。

那冷疑的氣息,讓我覺得奇怪,門口多了很多侍衛。

我狐疑地看了一眼,心裏有些怪怪的,踏著沉重的腳步到了寧妃的小院,陳嬤嬤竟然跪在地上。一雙眼神無光,死寂一般地灰暗著。

本該帶著朝霧之氣的天珠,又如那天那般,連根拔起,折碎扔了滿院子都是,到處都滾著小珠子。

我無力地靠著門滑下去,沉重的氣撲天蓋地地壓著,壓得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還有幾個宮女,進進出出寧妃的房裏,手裏端著一盤一盤的血水。

怎麽了?我想站起來,去問個清楚,連腳都沒有力氣了。

手在顫抖,心在顫抖,眉眼在狂跳。

一個重重的巴掌就落在我的臉上,打得我摔在一邊,麻痛襲來,沒有了知覺一般,一口濃腥的血液在喉口翻弄著。

“七皇子,不關初雪的事啊?”陳嬤嬤驚叫了起來。

我睜開暈眩的眼,映入的是七皇子高大的身子,一張臉上,密布上了陰黑森冷。

他指著陳嬤嬤:“你們這些奴婢,怎麽侍候寧妃的,人都要給你們侍候死了,才來向本王說,要是有什麽不測,你們二個,洗幹淨腦袋等著。”

霸氣又凶惡的聲音,在頭頂上飛舞著。

“嬤嬤,寧妃出什麽事了?”我著急地問,心急如焚地想要進去看看,可是,那七皇子抓著我的發,一把將我提了直來,讓我直視著他冒火的眸子。

他咬牙切齒地說:“尤其是你,本王不會放過你的,好大膽的宮女,偷懶,害寧妃,這等事你也做得出來。”

狠狠地將我一丟,重重地摔在地上,我幾乎聽到自已骨頭斷裂的聲音,除了痛,就什麽也沒有了。可是我更擔心的,還是寧妃的狀況。

我看向陳嬤嬤,她爬過來扶著我的頭,一滴滴的淚落在我的臉上,顫抖地說:“初雪,三更之時,寧妃就一直吐血,我出宮去找禦醫,可都沒在,我找七皇子。老天保佑,寧妃一定沒有事的。”

我大驚,又是三更。

“有人撞了進來。”她低泣著。

“一天到晚就是你們這些奴婢在那裏謀算。”如鬼魅一般幽冷的眼神看著我,讓我幾乎忘了身體的痛。

“寧妃有不測,必要你們求死不有,求生不得。”他狠狠地說著,說出的話,讓人聽了心驚膽戰。一字一句,都敲打在我的心裏。

三更,我在冷宮那裏碰到了一個太監,是天香宮的。

是他嗎?可是,我有說嗎?我不能,一說就是和平貴妃過不去了,我隻能祈求著寧妃快些好過來。可我不說,死的也是我們,我進退,我如何進退?

我死不要緊,我不過是一個宮女,死了一個不足惜,可是寧妃,如此的可憐,上天折磨她,夠了沒有了。

一會兒,那禦醫出來,跪在地上一臉的無力:“七皇子,下官已盡全力了,寧妃娘娘還昏迷不醒,身上莫名地起著毒疹。必是昨夜受了驚嚇,再加上疹毒發作,才吐血不止。下官無能為力,還請七皇子恕罪。”

我無力地躺在陳嬤嬤的懷裏,鼻子一酸,淚就泊泊地流了出來,寧妃,寧妃,再堅強一點啊。不要,你還有你的樓破雪,你的十七皇子啊,你不能不醒過來的。

冷冷的眼神,帶著絕望和憤怒,掃視著我和陳嬤嬤:“你們二個奴婢,顧主不力,拉出去,廢了四肢。”

陳嬤嬤的臉色蒼白:“七皇子,奴婢老了,你殺了奴婢不要緊,是昨天晚上奴婢護主不力。有人撞了進來,讓寧妃聽到了,才刺激到了寧妃。可是不關這初雪的事,請七皇子殺了奴婢,讓奴婢還能侍候寧妃娘娘,生是寧妃的奴婢,死也是寧妃的鬼。”

“你這老奴婢,本王一個也不會放過你們的。”他狠狠地說著。

我卻是愈來愈平靜,每一根骨頭都叫著痛:“七皇子,你放過陳嬤嬤,她那麽老了,不盡心盡力的人也是奴婢,不瞞七皇子,奴婢身上也有著毒疹。讓奴婢死也陪著寧妃娘娘吧!”

陳嬤嬤拉開我的衣袖,看到滿手的紅點,手都顫抖了:“為什麽?你也有。”

我朝她一笑,謝謝她的大仁大義,她這般說,我想,她也有。我們相互,都不讓對方知道,是都怕對方擔心。

是有人要害我們,我連死都不怕了,我還怕對著七皇子冒火的眼睛嗎?

我直看著他:“七皇子,奴婢有個不情之請,請七皇子到京城去請上官雩來看看。事到如今,等死就一個機會都沒有,倒不如,死馬當活馬醫。無論寧妃是死還是活,奴婢都奉陪。”

我沒有半絲懼怕,我定定地看著他殺人一般的眼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