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六章:暗生情愫

第十六章:暗生情愫

他閉著眼靠在船頭,我喜歡看他不睜開眼睛,那樣子,我就能安心地看著他,也不會看到他眼裏的調笑和戲謔。

有種相融相合的氣息彌漫了開來,我吃著蓮子,一邊偷看他。他連那苦澀的蓮子心也剝了去,咬著就盡是甘甜的味道,這蓮子真好吃。

我以為他要一天呆在這船上讓我一直劃下去,他卻坐了起身,揉揉眼,“該吃午飯了吧!”

“嗯,是的。”我肚子早就餓了。

他伸出手,掬著水洗把臉,滿臉是水,看向我,“有帕子嗎?”

“哦,有。”趕緊將繡帕掏出來。

看著他擦完臉,像是自己的一樣收在衣服裏,“槳給我,搖得那麽慢,我都要睡著了,去吃飯吧有些人就是不經餓。”

在這附近,有一間極好的酒樓,是在水上築起的,風景甚是好,就是貴了些。

“我請你吃飯。”我笑著,“還沒有好好地謝謝你為我爹爹治好了頭疾。”

他一眯眼,“我還沒到讓女人給錢的地步。”

“我不是那個意思啊,隻想要謝謝你而已。”

“以後不必再提了,這般的小事,我自不會記在心裏的,用一個月的時間,哪敢不許去,也不許多事,好好地給我畫醫理圖,山水圖,還有蓮圖。”他霸道地說著。

我歎口氣,“不用一個月我就可以畫好了。”一個月烏龜也能爬上岸了。

他回頭瞪我,“你怎麽那麽多話啊?”

嗄,還是第一次有人嫌我多話,我沒有說錯什麽啊,男人的臉,是七月的天,時晴時陰偶爾多雨還兼打雷。

他大概是嫌我畫得不專心,我當然不敢不專心了,他是何等挑剔的人。

就連點個菜,也是最好的,還得商討個半天,要什麽煮才好吃。

但不可否認,他是一個很會享受的人,上的菜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那魚又香又入味,每一道菜,都和我府裏所做的完全不一樣,我知道有錢人家會吃,沒想到,他更是挑剔得很。

我吃得眉飛色舞,完全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捋起的袖子,露出我瘦小的手腕。

他隻顧看著我吃,我抬頭看他的時候,他不經意地笑著說:“倪初雪,你到了京城,我請你去京城裏最好的瀟湘酒樓吃,那裏的菜,吃得你連菜湯也不放過。”

“真的嗎?這個就很好吃了,京城太遠了。”為了吃去京城,我沒有那麽好吃吧!

“難道我提示得還不夠多嗎?”他拍著腦袋。

我嗬嗬笑,“那個,提什麽示……”

還沒說完就讓他打斷,很凶地一吼:“叫上官。”

幸好,幸好,他是有錢的爺,這是上好的包間,沒有人看見,沒有人知道。我懷疑我和他是溝通方麵出了問題,為什麽他說的話,我有些聽不懂?他提什麽啊,我真不知道。

“上官。”又凶什麽啊,“你不吃嗎?再不吃菜就涼了,要趁熱吃,多吃些,不然會餓著的。你回京之後,我們這秦淮的菜色,就難得來吃了。”

千萬不要浪費,這每一盤菜,那上麵寫的銀子,是我所看過最昂貴的。

他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我下個月還會來秦淮。”

我知道啊,他說過,他沒必要再提示吧!不過,我不應聲了,免得禍從口開,我看向窗外,隻有矮矮的竹欄,相當的別致,外麵盡是碧綠的葉兒,紅白相襯的荷花,清幽嫣然。

“你不是笨蛋吧!”他心情極是煩躁地叫著,放下了筷子。

我真的很委屈啊,我這個秦淮的主人招待他,是不是很差勁?玩是他挑的地方,吃是最好的。我有說過給錢的,他又吼我,我不說話,他又吼我,我怎麽那麽讓他頭痛啊,我望著外麵,看到那花船的靠近,眼前一亮。

粉紗飄飄,香風繞繞,若隱若現的琴就擺在白色粉色飄動的船裏。

我怎麽把這個也忘了呢?我們秦淮最出名的還是青樓啊。

我在書上曾看過一些事,說男人有欲望的時候,會很煩躁,脾氣不好。

我指著那花船,“那裏是個美人兒,要不要上去?”

他眉要打結了,捧著那茶喝,像和杯子有仇一樣,緊緊地箍住。

我好脾氣地笑,“我們秦淮最出名的還是青樓哦,不瞞你說,我娘也是青樓出身的,後來嫁給了我爹爹,成就一段秦淮膾炎人心的佳話。”我的言行中,不免有些得意,“我娘曾是秦淮最美的花魁,她的才華是無人能及的。”

他的眼裏,有些怪異,“你覺得青樓女子好?”

我淺淺地喝著茶,潤著喉,“怎麽說呢?怎麽評判一個人呢?青樓女子又如何,一樣都是人啊,雖然是憑欄賣笑,可是有些女子,潔身自好,才華不亞於千金小姐,琴棋書畫歌舞談論樣樣都精通。有些淪落於青樓,也滿是無可奈何心酸苦澀的,何必要在她們的傷口上撒鹽。”

她們有些也是不得已為妓的,可是,我覺得她們也很可愛,很有才華,唱的歌好聽,跳的舞好看。

“你真是與眾不同的女子。”他鬆懈下眉頭有些苦笑。

我輕笑,輕聞那茶香,“好香。”

他再為我續上一杯,“倪初雪,你的腦子,為什麽總是不一樣?讓我好想紮上兩針。”

我有些驚恐地抬起頭,卻看見他眼裏的笑,知道他又恐嚇我。

舒了一口氣,其實他還怪,總說我呢。我夾著筍吃,很入味,很香,咬起來脆脆的,和他吃飯很自在,像是熟悉很久的老朋友一般,不像在家裏,我總是連喝湯也不敢出太大聲了。

他笑起來,又夾了些筍子到我的碗裏。

“我有一個問題?不知道能不能問?”我很小心地說著。

“說。”他心情好,眯著眼輕笑。

我搖頭晃腦的,“上官,你說世上有沒有一種藥,能治一種脾氣不好的病的?”

他想了一會揚眉笑,“你這丫頭,還嘲笑起我來了是不?”

我也笑,“你也知道你脾氣不好啊。”

“那我,會變好一點。”他輕輕地說著,黑黑的眸子別有深意地看著我。

就最好了,脾氣不好,對自己的身體也不太好,他是醫師,他應該知道的。

“其實你是想,有什麽藥可以吃了讓你變得很漂亮吧!”他促狹地說。

我搖頭,“漂亮不過是外表,我反正過得去就好了,我又不在乎這些東西。”

千古以為,那麽多人求漂亮,太多漂亮的女人擠在一起,反而就不出色了。做自己就好了,何必搞得那麽累。

“那個,不,嗬嗬,上官,下午我就不陪你了,你可以去花舟上。”我體貼地說著。這些事我就不好跟著去了,我可是沒出閣的女子。

他臉倏地變黑,死命瞪著我,像是我欠了他的債不還一樣,“給我一個好理由?”他一字一句地說著。

我縮縮脖子,這個,男人不是最喜歡去花舟了嗎?我識相,他還要我給他一個好理由,吞吞口水我慢慢地說:“每個到秦淮的男人,都會去花舟的。”

他騰地站起身,將那桌子一翻。

我嚇得跳起來,“幸好,我還端著一盤,不然就沒得吃了。”我還真是眼疾手快啊,他太不小心了,不過,我不敢說出來,也不敢說他是故意的。

“倪初雪。”他幾乎是吼的。

“在。”我怯怯地應著。雙手捧著一盤菜,覺得很怪,但是我又不敢去看他冒火的眼。

“倪初雪你是笨蛋。”他叫著,像是負傷的野獸在走來走去。

我乖乖地答:“是的。”

“倪初雪,你是不是女人?”他叫著。

我訝然,我當然是了,他究竟想說什麽?總是這樣子,可是,為什麽我的心跳跳啊?

“倪初雪。”他走過我,一手抓著我的下巴,硬是逼我正視著他冒火的眸子。

我下巴一緊忍不住就哀聲叫:“痛啊。”

他放手,“倪初雪,這一個月內,你就在家裏,不許嫁人,給我好好地畫,畫完了荷花,我還要桃花杏花,總之,天下間的東西,我都要你畫出來給我。”

“我不會畫那麽多。”我老實地說。

“你、你簡直是要氣死我,倪初雪,無論是誰求親,都不許答應。”他吼著,他終於忍不住了,有些無可奈何,有些發恨地看我。

我眨著眼睛,“婚姻大事是爹爹做主的,我的意見不太重要。”

“我會說服你爹爹。”

我一驚,“不要,我知道了,我一個月內不會答應任何人的提親,其實,也不一定會有人來提親的,我還小,我才十六歲。你千萬不要說,不然,爹爹會誤會的。”

他停了下來,然後,竟然有了些笑意,“我就要是他誤會。”

“那你是什麽意思啊?”好壞的人。

“倪初雪,我會來求親,明白嗎?”他輕聲地說著。

“當。”我手中的那一盤菜正式告終,我還是多問一句:“為什麽啊?”

他無可奈何,又有些甜蜜一樣地叫:“笨蛋就是笨蛋,還不明白嗎?我會來求親。”

我眉頭緊皺,“你不要開玩笑了,我爹爹不能開玩笑的。”他會當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