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六十一章 都是他味道

第一百六十一章 都是他味道

林秀慧站在台階上,高高在上的姿態,“我說過你已經不是我兒媳婦了,以後不要再喊我媽,我聽了礙耳而已,齊家並不缺你這個人,這個房子也跟你沒有關係了,我不可能讓你進來的。”

她閉上了眼睛又睜開,眼裏一片決絕,“溫卉,人要臉樹要皮,你跪在我麵前也沒有用,我就是對你心軟才害死自己兒子的。”

林秀慧對著身側的人吩咐,“雲伯,我們進去。”

雲伯拿著行李箱跟著走進屋裏,將溫卉留在原地。

林秀慧走進客廳,看到林嬸看在一側,“你別給我心軟,想著放她進來,我再也承受不了失去的痛苦。”

林嬸不敢二話,隻是透過窗簾看著不遠處的消瘦嬌小身影,低低歎氣。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天空輪廓逐漸染上黑色,那些灰暗的沉重仿若壓在她心裏,溫卉跪雙腿發麻,依舊一動不動,口袋的手機一直在響著,她沒有力氣去接。

最後眼皮一點一點加重,一陣地轉天旋,她失去了意識,啪一聲身子倒在地上,淩亂的發絲蓋住她的臉,分辨不了她的哀傷。

臥室裏,林嬸看著躺在床上的女人,又轉過臉去瞧林秀慧的臉色,後者麵無表情地坐在單人沙發椅裏,黑色套裙已經換下,是平常睡衣,起身,“林嬸,你看著她,等醒了就給攆出去吧。”

她在老宅住得並不安心,那處房子一點生氣都沒有,大概是裏麵她在乎的人都走了,隻留下空白的大宅有什麽用?

她走出臥室,神情跟以往大不相同,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整個人裏裏外外都透著失去兒子的沉重悲傷。

溫卉猝然被噩夢驚醒,她睜開眼縫,撞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周側有道聲音響起,“您醒了?”

溫卉揉了揉眼睛,看到林嬸的臉,夢境裏齊遠銘那張渾身是血的臉幾乎讓她崩潰,這會見到林嬸倒有種莫名

的安心感。

手掌不自覺蓋在肚子上,問:“林嬸,我怎麽了?”

林嬸表情無異,“您隻是暈倒了,沒有大事。”

她怔了一會兒,林嬸在齊家服侍多年,跟齊遠銘的感情自然也不同一般主仆,她這會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難過的表情。

溫卉揭開被子下床,跪得太久了,雙腿酸痛不已,緊緊抓著林嬸的手,依然不死心,聲音哽咽地問:“林嬸求你了,告訴我,他還活著是不是?我隻要知道他活著就好,我什麽都可以不要的。”

林嬸低頭看了下覆在她手背上的冰涼小手,開口的聲音帶著惋惜,“少爺確實是走了,夫人已經有去警局認領了少爺的遺體,今天回來就是來商量辦理喪事的。”

林嬸這個年紀已經見慣生死,再難過也不會表現出半分,何況她的心思最沉,溫卉一時間也抓摸不到她的心思,說到底,她隻是不相信齊遠銘已經死了的事實。

臥室的空氣中飄蕩的是他的氣息,那麽微弱,可她偏偏就是能感受到他還在的這裏,溫卉臉上的紅腫,林嬸剛才有幫她用冰袋冰敷過,勸慰著說:“你別怨夫人打你,她心裏也苦。”

林嬸經曆了幾十年的風風雨雨,早已經看透了很多事,想起齊遠銘這會心裏還是按耐不住地沉痛起來,“你別看少爺人深沉,心思密,老爺去世得早,多少豺狼虎豹盯著他的位置,他要撐住這個家,要強,心裏難受也不說出來。”

想起前幾天的情景,她又說:“我好幾次看到他抱著茶罐坐在貴妃榻上,發怔,我以為他要喝,有一次便泡了一杯茶給他,茶很香很舊的味道,但放在那裏少爺沒碰一口,還發了脾氣。”

見到杯底茶葉的顏色,他摔碎了不少家具,像是在隱忍什麽似得。

溫卉雙腿癱軟滑坐在床邊,小手抓住被子的一角抑製不住地發抖,林嬸的話一遍又一遍地砸進她的耳膜,“起初我看不懂,現在好像也懂了,他是不敢

喝,你在家裏才有茶香,一喝就會想起你。”

臥室隻開了琉璃燈,燈光往下傾瀉,落了滿室的憂傷,溫卉手指掐著大腿細肉,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她不敢張嘴說話,怕一說話眼淚就止不住往外流,她也不敢再問林嬸話了,怕知道的更多,她會更加承受不住。

一陣長長的沉默,林嬸一直在觀察她的表情,在這個狹隘的空間裏,兩人共同在懷念同一個人。

溫卉慢慢抬起眼皮,對著跟前的人說,“林嬸我想單獨呆一會可以嗎?”

林嬸走出臥室,把單獨的空間留給她,溫卉扶著床沿撐起身子,目光在在臥室遊蕩,似乎是想抓到他的某個時刻的身影,但好像什麽都抓不住。

隨即視線落在大床上,那裏仿佛有他躺在上麵的模樣,他閉著眼睛,刀刻般精致的輪廓,五官也柔和了不少,沒有了那種惡狠狠的戾氣,表情那樣無害。

他最喜歡睡的姿勢是平躺,他說過這樣呼吸是最通暢的,隔天才有精神工作,原來不知不覺中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她都已經牢牢刻在心裏了。

走到梳妝台前,她平時用的那些護膚品都還在,仿佛她隻是出去繞了一圈後回來的樣子,她離開數日,這個房間的擺設還是跟原來一樣,他是以什麽心情一個人住在這個臥室裏的呢?

二樓衣櫥,他跟她的衣服分別各占一邊,白色襯衫掛在最顯眼的位置,抬手取了一件下來,放在唇鼻間輕嗅,滿滿都是他的味道,形容不出來的味道,很好聞。

一滴眼淚滑落在白色襯衫上麵,浸入布料,跟他融合在一起,溫卉掩麵蹲在衣櫥前失聲痛哭,幾根手指緊緊揪住他的襯衫,想要是要抓住最後一點希望。

走出別墅不知是幾點,溫卉抬眼看向漆黑如墨的夜空,心底一片淒涼,三樓房間,窗邊站著的人放下簾子,短短兩天,她經曆了大起大落,手裏握著的手機才顯示結束通話狀態,上麵的名字是周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