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我守著她
林若兮後來就一直在想，如果時光可以重來，如果曾經可以重現，她會不會在那個女人來到她身邊的第一時間起，就伸手拔掉身上引流管，甩她一臉呢？
然後，她想了想，又笑了，大概，以她的性子是不會的。
她昏迷的時間不長，也僅僅隻是一夜時間便漸漸蘇醒了過來。
可她卻從來沒有去想過，她所以為這不長的一夜時間，對於秦宇來說，那卻是他這輩子這人生中最痛苦，也是最難熬的一個夜晚。
他聽了秦緣的話，出去重新換了身衣服，又吃飽了飯，這才慢慢往回走。
一路上，他一直都在告訴自己說，若兮還沒醒，他必須要讓自己好好的，這樣才能有足夠的精神狀態，可以來隨時應付接下來的種種事情。
他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他做好了要一直住在醫院的準備，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要救活她。
重新回到病房，剛好遇到周亞男大夫過來探房，因著與秦緣的這點關係，周大夫自然也是對於這個重傷垂危的女人，有著更加一層的關愛態度。
先是去看了看病人的恢複情況，又打了手電看了一下眼睛瞳孔的變化情況，這個時候，秦緣已經趕緊將手術之前的腦CT底片拿來了給他看，周亞男細細看著，好半天，才指著底片中一個黑色陰影的部位道，“這裏有血塊壓迫。你們要做好思想準備。”
“做準備，要做什麽準備？”
秦緣一聽就有些急，他下意識看看身邊的秦宇，心裏一個勁的“咚咚”猛跳，直覺這話不是什麽好話啊，急著就問，“瘋子，這些什麽陰影不陰影的地方，我們聽不懂，也看不懂，你就趕緊告訴我哥，這不管是什麽陰影，它到底說的是什麽意思？”
其實連他自己也都明白，這陰影部位，一般都是指顱內的出血部位。
而這張片子既然是腦部CT的片子，那麽隻要你不傻，猜也是能夠猜得到，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既然這樣，那我就實話實說了。”
周亞男抬手拍拍秦緣的肩膀，隨後又看一眼已經轉去病床邊細心陪護的那個男人，下巴微微揚一下，“他是病人家屬嗎？”
男人溫潤，女人漂亮，如果不是出這一場事故，也是一個非常幸福的家庭。隻是……可惜了。
“唔，他啊。”
秦緣一想，便知道他是誤會了，當下便道，“他不……”
“我是。”
低低的聲音打斷了秦緣的否認，兩人同時回頭去看，秦緣愣愣抽著嘴，簡直就想哭了。
哥，不帶你這麽玩的。
“我是。”
依然是這句肯定的認真，秦宇抬手，將床上女子額邊的碎發輕輕的撥至耳後，這一刻，他所有做的一切事情，都像是深情的丈夫，在麵對自己傷重的妻子。他的溫潤如玉，從來隻給林若兮。
在這一刻，他就是她的丈夫，是她一個人的……男人。
“周大夫，我是她的家屬，麻煩請你說說，她的傷情到底怎麽樣了？”
起身從病床邊過來，每一個字說出來，都很清晰，可每一句話說出來，都讓他心裏充滿了刺痛，充滿了憤怒，到底是誰？要使這樣惡毒的手段來對付一個女人？
“哥，
你開什麽玩笑！”
秦緣終於回過神來，瞪大著眼睛低喊著，“哥，你好好想清楚啊，她……”他抬手指指，又眼睛望著一身西裝革履的哥，簡直都要給他氣死了。
“算了，你給我出來！”
他看一眼周亞男，到底是沒有當麵說自己的家務事，又不忘回頭對周亞男說一句，“瘋子啊，你先等一下，我跟我哥有事先說。”
一把拉了他出來，去往醫院走廊，秦宇麵色沉靜的看著他，麵對著他目光中的焦急，與震驚，還有種種複雜糾結的抓耳撓腮，秦宇笑笑，隻告訴他一句話，“秦緣，這件事不要告訴爸媽，等她離了婚，我會娶她。”
換言之，這輩子，非她不娶。
秦緣這拉人出來，一句話還沒說呢，直接就給哥這態度“咣”的砸懵了，好半才，才愣愣回神，又氣急敗壞低吼道，“可是哥，這樣大的事情，怎麽可能瞞得住？”
就叔叔嬸嬸那兩個精明得堪比老狐狸的人，又怎麽可能瞞得住？
“那是你的事。”
抬手拍拍他的肩，秦宇轉身進去，一直到病房的門重新關上，秦緣才氣得“嗷”的一聲低叫，一轉身，“砰”的一拳又狠狠砸牆上，頓時又疼得瞪圓了眼睛，下一秒，鬼哭狼嚎的抱著拳頭直呼呼。
嗚嗚嗚。
這該死的牆，怎麽就這麽硬？他剛剛才腫成饅頭的手啊，這也算是二次受傷對不對？
“這位先生，麻煩你安靜一下，這裏是醫院。不允許大聲喧嘩。”
有護士出來不滿的與他訓斥道，秦緣扭頭回看一瞪眼，頓時就又氣了，“喂喂喂，怎麽又是誰？你這個護士怎麽這麽多事？我手疼，我叫兩聲，我管你屁事啊！”
又是周亞男身邊的那個小助理，這還真是夠了！
秦緣一邊疼得攥緊了拳頭，一邊又氣得不行，護士雙手一插兜，杏眼圓睜又很認真的上下打量他一會，終於是認出了他，更是態度很不好，白眼一服，很不客氣的道，“就是我，那又怎麽樣了？別以為你跟周大夫是同學，我就會怕了你！”
最後視線落在他受傷的手，嘴裏聲音不大不小嘀咕一聲“活該”，趾高氣揚下巴一抬，揚長而去了。
秦緣呆了，片刻，又氣得當場直轉圈圈，說話都不怎麽利索了，“哎呀，我說，我這個倒黴催的……哎，我說你這個臭丫頭，你以為你是護士了不起是不是？你敢對病人這樣大喊大叫，你信不信我告訴瘋子立馬開了你去？”
這邊噴著口水各種憋屈不提，病房中，周亞男已經告訴給了秦宇。
腦部CT片中的陰影，便代表她顱內出血的地方。如果出血嚴重，一旦形成血塊壓迫，便很有可能，以後再也醒不過來。
當然了，好的結果也不是沒有。如果腦部出血吸收情況比較好的話，病人也還是會康複的，最快的，三兩天就可以醒過來。
“秦宇，你好自為之吧！”
周亞男說完話，抬手拍拍他的肩，便出去了。
夜色迷茫，窗外霓虹燈遞次亮起，在這樣一個五彩繽紛的美麗夜晚下，秦宇從來就沒有想過，會有朝一日，他要陪著他一直放在心裏數年而不忘的女子，經受著這樣生與死的考驗。
不是離別，不是暫別，而是生死……生
死間的距離，是時光長河中，永遠都跨不過去的一道河。
“哥，你這樣是不對的。”
病房門開了，秦緣從門外衝進來，有些不忍的指著他低低喊道，“哥，你看看你現在成什麽樣了？你為了一個女人，你竟能瘋狂到這種地步，你值得嗎？再說她林若兮到底有哪裏好了？她已經是別人的女人了，你幹什麽還要不放手？”
秦緣覺得在這個世界上，他就沒見過像他哥這麽傻的人。
“你好好的一個上進青年啊，事業有成，有房有車有公司，你什麽樣的女人找不到，你幹嘛非要在她這棵名叫林若兮的樹上吊死呢？”
反正他無論咋想，就是想不明白。
說白了，那林若兮不就是漂亮點麽，怎麽就那麽迷了哥的心？
他這裏嘀嘀咕咕，苦口婆心，那邊秦宇依然故我，依然心神安寧的守著他麵前的人。
他說，“秦緣，你還不懂，你還沒有真正的愛過一個人，你也根本不懂得愛一個人的心，有多麽的痛苦，難受……”
愛情是什麽？
愛情就是你在或者不在，隻要你一個轉身，就能看見我的距離。愛情就是不顧一切的瘋狂與思念愛情就是你笑或者哭，隻要你一個電話，就能分享的彼此。愛情聽起來很飄渺，可是這一輩子，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
是的，不會放手。
這輩子，他都不會放手的。
所以，若兮，你一定要聽話，要乖乖的醒來，好不好？
眸光，慢慢微垂，淺淺的淚意便眼角滴落而出。秦緣呆呆看著，受傷的手那是握了又緊，緊了又握，好半天，才深深吐一口氣，無力的道，“算了算了算了。我看你也真是中了邪了。我不會再管你們的事了……等回頭叔叔再打電話來，我就告訴他，我找不到你。”
找不到人，自然也就沒什麽進展了。
秦緣說完話，氣呼呼的扭頭走了，整個病房，便又再度歸於了夜晚間的安寧。
空調調得正好，涼風徐徐的吹著，她的身上搭著薄毛毯，每隔一段時間，秦宇都要抬手看看腕表，將手邊暖壺裏的水，調好了溫度，再沾了棉簽，輕輕的幫她擦著幹燥的唇。
電話嗡嗡的響了，調的是震動，秦宇看看手機，並沒有去接，而是依然動作溫柔仔細的幫著昏迷的女子擦好了唇，這才將棉簽扔到地下的垃圾桶，拿了電話出門，劃過接聽，“喂，哪位？”
疲累的他，沒有心情去看是誰打來的電話。
或者不管是誰打來的，他哪怕看到了，在這個時候也記不住。
“阿宇，是我。我還在酒店，我聽說林小姐出事了，嚴重嗎？要不要緊？你們現在在哪兒，我等一下過去看看？”
蘇芮擔憂的聲音，格外清脆的從手機對麵傳過來，從中午買飯出來，一直到現在晚上九點多鍾，蘇芮這電話才剛剛到，這說明了什麽呢？
唇角勾起一絲淡淡的冷，他薄唇僅吐兩個字，“不用。”
手機拿下來，直接掛斷。
電話那頭，黃少山鬆了鬆脖間領帶，向著臉色難看，又抓著手機一把摔出去的女人，挑眉道，“現在你明白了吧？這天底下，也隻有我黃少山對你最好。你所想的秦宇，他從來是不把你放在眼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