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返鄉祭祖 豺狼拜月

第一章返鄉祭祖 豺狼拜月(終極修改版)

車子在崎嶇的山道慢慢行駛,一少年身著白色的漢服,手握一本《閱微草堂筆記》,眉頭微皺,正津津有味地看著,書中正在講述一個暫入輪回的故事。

書中講的是有位孫峨山先生臥病在高郵的船上,忽然自己好像散步到了岸山,感到十分涼爽舒適。朦朧中有人領著他向前走,他便恍恍惚惚的來到一戶人家。走入室內,見到一個少婦正在分娩。他想後退,突然背後被人拍了一掌,醒來時發現自已身形縮小,轉生成了一個嬰兒。一想說話,一股寒氣就從囟門內鑽進來,說不出來。到第三天,婢女抱著他洗澡,把他失手掉在地上,他就又失去了知覺。等他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已仍臥在船上,旁人告訴他,他已經氣絕三天,隻是四肢柔軟,胸腹間還有溫熱,所以沒有將他入殮。孫峨山先生急忙索取一紙,寫出自已的見聞,派人沿他所走的路線去那戶他曾轉生的人家,又慢慢地詳述事情的經過。當天他的病就好了,於是便親自前往他曾轉生的人家,這家主人的狀況和自己夢中一樣,隻是老年喪子。孫峨山先生相對惋惜歎息,並稱奇異。

看完這章,林君玄陷入了沉思。現代的科學早已證明,幾乎所有的鬼怪傳說都是迷信,然而科學不能說明的事情還有很多。最根本的一點,科學到現在也無法解釋靈魂或者說生命意識的到底是否存在!輪回的傳說,世界各地都有,但到底是否存在輪回,誰也說不清楚,道不明白。《山海經》《封神演義》《西遊記》《東遊記》,各種零散的傳說更多,然而古語說的好‘空穴來風’,神話傳說未必都是真的,但也不可能全部憑空造物。人類的想象力雖然玄奇,但終歸不可能在一無所有的基礎上想象出這麽多神話。這些神話的背後,衍生出這麽玄奇的想像力的素材,又是什麽?又或者——這些神話其實是真的。

林君玄搖搖頭,陷入了沉思之中。人們的世界觀,總是隨著發現而改變。今天的人們發現世界是科學的,然而會不會有一天,我們發現,其實這個世界上是存在神魔的?這個世界,會不會是神話與科學並立,同時存在,又或者,在這些神話傳說後麵隱藏著什麽秘密?

少年把頭靠在椅子上,決定暫時先不思考這些問題,此次他是代替常年在外經商的父母來行孝道,回家拜祭他的太公。離祭祖還有一個星期,他決定先去縣城逛一下傳說中的靈龜峰再去姑姥姥家,靈龜峰以前隻是聞名,自己還沒有親自去看過。

下車後林君玄在車站附近隨便找了一家旅館住了下來,在旅館裏麵休息了一會兒就找了一輛麵的直奔靈龜峰。

下了車後,林君玄在麵的司機的指引下沿著一條曲曲折折的小路繞了幾個彎便看到了靈龜峰。

一座紅樓廟宇隱沒於林間,靈龜寺鶴然般地屹立於山頂。山頭上古柏蒼蒼,蒼鬆掩映。靈龜峰麵江而立,一麵是陡峭的懸崖,另一麵則是莽莽的山林。靈龜峰臨江的一邊,山的中央較光滑,沒有長樹,像是一塊天然的巨大的礫石,上麵用朱紅的字體題著一對巨大的對聯,上聯:峰上風,風中峰,風動峰不動,下聯是:洲中舟,舟下洲,舟行洲不行。看上去氣勢而磅礴,林君玄讚歎不已。遠遠的,一陣濃濃的香火氣息便從空氣中傳來。嫋嫋的香火一股股,直衝上天空。絡繹不絕的香客不斷穿梭於山門中

往靈龜峰去的路上有一座小石子鋪就的林間小徑,小徑邊緣長著些青苔,明顯有些年頭了。一路往前,人漸漸多起來,都是些還願的香客。再往前,一條寬敞的石道兩側,坐著一排算命的,大都是仙須壽相。

“小哥,過來,讓老道給你看看,算不準不要錢!”林君玄剛剛走近,一個穿著道服,兩鬢微白的算命先生遠遠的便對對著他招手。

那老道士長得是仙風道骨,林君玄一想今天時間還早,到山頂來回估摸也隻有半天時間不到,他倒想看看這道人又有何說法,便伸著手掌,跟那算命先生興致勃勃的攀談起來。算命先生拿著他的手來回翻看,看了掌心又看掌背,盡是看也不出聲。算命先生滿臉疑惑隻說了一句:“小哥你的錢,貧道我不收了”。

林君玄覺得奇怪問道:“這又為何”?

老道士隻是苦笑“貧道功力尚淺,對於小哥你的命運我推測不出。不過隻能提醒小哥,最近對自己身邊的事物不要太過於好奇。”

林君玄再次追問,那老道士自己也是迷惑半天。見狀,林君玄也隻能止於此,明白再追問也沒有什麽結果,於是轉而問道:“這靈龜峰可有什麽故事,你可知為何叫靈龜峰?”

老道士捋了捋頷下的道須,說道:“都說這座峰就像一隻靈龜趴在江麵上,所有取名為靈龜峰,關於他的說法很多,不過老一輩的都說,這靈龜峰下麵其實是空的,下麵連著另一個世界。其中民間還有一個故事關於這座靈龜峰的,這事應該是發生在清末民初,外麵正是革命鬧得厲害的時侯,不過我們這裏地偏,革命鬧的再厲害,這裏也沒有受到影響。突然有一天,靈龜峰周圍數十裏內全都是濃濃的霧氣,人在霧中看不到半米遠,這事以前從沒出現過,山裏人什麽也不明白,隻說靈龜吐精氣,隻怕是有大禍了。那霧氣出現不久,山裏就來了個道士,他說靈龜峰下麵是另外一個世界,現在兩個世界之間的封印已經鬆了,需要一個子年子月子時的男子持一道封印進入靈龜峰下重新把口子封上。”

“那道士找到了子年子月子時的人嗎?”林君玄問道路

“找到了,那個男人照道士說的,拿著道符進入到山腹內。但沒想到,那通道隻能進不能出,那男的道符剛一掛上去,整座山就震動起來,震塌了通道。那男的就被困在山下再也沒不來,人們說得頭頭是道,還說那個年輕男人李龍圖,就是城北李家村的。”

這樣的神話故事,林君玄早聽過很多,本來他還有些心不在焉。當‘李龍圖’這個名字傳入耳中,林君玄全身一震,猛的坐直了身軀,‘轟!’林君玄腦海裏心中一震,李龍圖正是他外公的父親,也就是太公的名字,而外公所在的那個村子也就是李家村。

這等鄉野傳說居然會扯上自已的太公!林君玄心中疑惑重重。一般的鄉野傳說,對於傳說中提及的人物大都語焉不詳,這樣也就真假難辨,很少有這種直接指名道姓。

告辭老道人,林君玄往靈龜峰山上的方向走去,不過他的腦海中全是那個道人的故事。

從林龜峰回來後,他在縣城待上了一二天就踏上了回姑姥姥的路上,姑姥姥的家也在李家村,車駛出縣城後,道路越來越崎嶇,輪胎後泥土飛揚。二個多小時後,他在道路邊下了車,離姑姐姐家還有一段距離,得步行才能到。

走下車來,慢慢的打量著四周,這裏靜悄悄的,四周的一切讓林君玄產生一種強烈的熟悉感。“吱!”沿著道路往下,在轉彎的地方,一溜黃色的身影尖叫一聲,從他的前方竄了過去。“那應該是黃鼠狼?”林君玄覺得奇怪,雖然在城市裏呆久,但是以前他在這裏也呆過一段時間,從沒見過黃鼠狼,別說這裏,就是附近的村子也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動物,他也隻是在一些書中見過,不知他們突然從哪裏出來冒出來的,真是奇怪!”

一會兒工夫,他已經到了坡下一間破舊的房子外,大門處兩扇灰舊的竹子門敞開著,房間裏有些暗。前腳剛從竹子門踏進去,一陣門軸轉動的吱啞聲從裏麵傳來,一個白發蒼蒼,麵目慈祥的老人從屋子裏走了出來。她的臉上滿是歲月的痕跡,但精神卻很矍鑠,行走間也有這個年齡段的老人所沒有的矯健。

老人聽到竹子門的聲音便從屋裏走了出來,,她的目光就落在林君玄身上,臉上露出一股疑惑的神色。

“你是……,你是馨雨的孩子?”老人有些不大肯定的說道。

“是的,我是君玄,姑姥姥好,”林君玄的母親就是李馨雨。

“嗬嗬,好孩子,”老人高興的走上前,摸了摸林君玄的頭,比劃一下,笑嗬嗬道:“你以前來這裏,才這麽大,現在居然長這麽大了。”

“進來坐吧。”

屋子雖然有些破舊,但卻很幹淨,屋裏的東西也收拾的很整齊。進了層,老人端上茶水,把茶杯都滿上。“姑姥姥,你是怎麽一眼就認出我來的?”喝了口茶,林君玄問道,剛剛李若塵還沒有說出來,老人就好像一眼認出來了。雖然說以前見過,但畢竟是很久以前,而且那會他還是個小孩。

“你很像你外公,”老人臉上露出回憶的神色:“真是太像了。”老人與林君玄的外公是親兄妹,自然是非常熟悉。

道了一些家常後,林君玄便開口道:“姑姥姥,有件事我想請教一下你,是關於太公的。”

“太公?”老人震動了一下,以一種奇異的眼神看著林君玄:“你是不是在外麵聽說了什麽?”

“姑姥姥我前幾天去靈龜寺,聽一個道士說起一個故事,說靈龜峰山裏是空的,下麵連著另一個世界。有個道士派人把一個道符貼在下麵,說是封印那裏。那個人進去後就再也沒出來過,道士說那個人叫做李龍圖!印象中太公就好像是叫李龍圖。”

“你太公去世的早,我和你外公對他都沒有太深的印象。”老人歎息道,似在追憶她們經曆的那個年代,轉而說道:“你坐車應該累了,先休息一會,我先給你整理一下房間。”說完老人就去忙了。

晚飯過後,林君玄回到了姑姥姥安排的房間,整理自己的行禮,然後準備睡覺。不一會兒,老人在外麵敲門,走了進來。

“君玄啊,”老人和藹的看著林君玄:“在城市裏住久了,在鄉下睡會不會不習慣啊?”

“不會,”林君玄搖了搖頭,“這裏很安靜,我挺喜歡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笑著:“這樣我就放心了,那你睡吧。”

“嗯,”林君玄應了聲,就在老人要走出房門時,林君玄叫道:“姑姥姥!”

“孩子,還有什麽事嗎?”老人回過頭來,慈祥地看著林君玄。

“姑姥姥,您白天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林君玄看著老人的眼睛說道。

老人怔了一下,似是沒有料到林君玄會繼續追問這個問題。轉過身來,老人走到床沿邊坐下,看著林君玄,喃喃道:“真像啊!”

“姑姥姥,像誰呀,你剛進門的時候不是說了我像外公嗎?”林君玄問道:

“太公,你更像你太公!”老人臉上露出回憶的神色:“我和你外公小的時侯,你太公就走了,再也沒有出現過。模糊印象中,你太公走的時侯,就和你現在的樣子差不多。”

“那傳說中提到的太公是不是真的?”林君玄看著老人。

老人看著林君玄,問道:“今天晚飯後,我看到你在看書,不像是吧?那書叫什麽名字?”

“《諸子百家》,”林君玄回答道:“是先秦的古書。”

老人眼中露出一抹讚賞的神色:“現在的年輕人,像你這樣喜歡古書的已經很少了。”

“君玄,你難得來這裏一趟,我也快要入土了,我把二件你太公以前的東西送給你吧,”老人雙手顫巍巍的伸過手頸,從項上取下一條古樸的鏈子,那鏈子有些舊,表麵似有一些花紋,在鏈子的中間掛著一塊指甲蓋大小的星墜,那星墜表麵有些似銅綠的花紋,還有一些其他很小的模糊的花紋。這樣的墜鏈隻能說有些古老,稱不上漂亮,在這個穿金戴玉,最不濟也是以銀為裝飾的時代,這樣的東西實在稱不上有多受人青睞。

老人托著星墜,神態顯得很鄭重,似乎這是一件非常珍貴的東西。

“姑姥姥,這是你貼身的東西,我不能要!”林君玄看老人很鄭重的樣子,知道這件星墜對她很重要,拒絕道。

老人搖了搖頭:“我已經八十多快九十歲了,都到了快入土的年紀了。這件星墜是從我母親手上傳下來的,當然也要在我手裏傳下去。隻是可惜,我的孩子和孫子對這些都不感興趣,我是見你感興趣才想起要送給你”說到這個,老人眼中流露出一股深深的無奈。

“謝謝姑姥姥,”看了眼老人,林君玄若有所思,雙手接過了老人從項上解下的星墜。

老人接著捧著一個匣子,走到床邊,老人將生鏽的鐵匣子遞了過去:“這東西,姑姥姥收了六十多年了,也是你太公傳下來的。君玄,你是讀過書的人,應該能看懂,呐,姑姥姥送給你。”

林君玄接過匣子,打開生鏽的匣蓋,匣子底部放著一本書頁全部發黃的薄冊,那薄冊上寫著四個字‘奇門遁甲’。

林君玄沒有想到太公留下的古書居然這是個,看著書頁上的‘奇門遁甲’這四個字,林君玄有些明白,為什麽姑姥姥的孩子和孫子對太公留下的這本東西絲毫不感興趣了。這種東西算命先生們人手一冊,大街小巷,地鋪攤子這類書也不算太難買。與《奇門遁甲》放在一起賣的,還有《黃帝宅經》、《撼龍經》、《黃帝宅經》等等,隻不過它的知名度沒有後者高而已。林君玄雖然喜歡古書,也研究過《周易參同契》,但對這個並不是很相信。

“謝謝姑姥姥。”林君玄接過匣子,道了聲謝,卻依然看著老人。

看到林君玄看著自已,老人知道他還是想知道關於他太公的事,終於笑道:“你這孩子……好吧,姑姥姥這就跟你說說你太公的事。”

“你太公走的時侯,我和你外公都很小,他走的時候恰好是這個月的陰曆十六,所以我和你外公就以他走的時間為祭曰。其實關於你太公的很多事情都是從你太奶奶那裏知道的。他走之前,確實有個道士來過我們家,村裏人胡猜,就有了這麽個故事。你太公跟道士走了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你太奶奶一直和我們說,說你太公是出家做了道士。”老人家看著林君玄,歎息道:“可憐太奶奶,你太公走後,家裏還留著兩個孩子,她那麽年輕的一個婦人家,要養活兩個孩子是多麽的不易!當時,村裏人都說你太公是死在外麵了,但你太奶奶相信,他隻是去外麵做了道士,終有一天會回來的。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因為太過想念你的太公,過了幾年,你太奶奶就瘋了。”

“瘋了!!!”林君玄震驚的看著老人。

“是啊,不久後就走了。當時因為你外公不在她的身邊。她就把這你太公的這兩樣東西留給我了”老人歎息著,或許是想起自已的母親,眼中有些濕潤。

老人歎息著站起身來,說起自已的母親,老人很是傷感:“哎,不說這些了。很晚了,君玄睡吧。姑姥姥也睡覺去了。”

走到門口,老人突然回過頭來:“君玄,晚上睡覺就不要亂走了,記住要是聽到什麽動靜,也別出去。”

“為什麽?”林君玄詫異道。

“最近幾天,晚上經常有豺狼在外麵叫——真是奇怪,這些豺狼消失了五十多年,怎麽現在又冒出來了!”老人一臉疑惑,喃喃自語著,顫巍巍的走了出去。

老人出去後,房間裏又安靜下來。老人走之前說的話又浮現在腦海,黃鼠狼,豺狼……這些東西五十多年前憑空消失了,五十年之後突然又憑空出現了。不知為什麽,林君玄此次回來後身邊的事情好像透露著詭異。

從脖子上取下星形項鏈,林君玄翻來覆去的查看,也沒發現這星形項鏈有什麽奇怪的地方,重新戴上,林君玄又取出盒子裏的《奇門遁甲》翻看起來,書裏也並沒有夾帶什麽玄機,看起來似乎就是一本地攤上隨手可見的古書。

《奇門遁甲》全是用晦澀的語言鋪述的,林君玄看了一會兒覺得雲裏霧裏,倦意襲來,不一會便沉沉睡去。

第一天晚上,林君玄可能由於長途坐車勞累的原因,睡得比較沉,沒有聽到姑姥姥說的豺狼聲,在這裏呆了二天後,

“嗷!——”

夜半時分,林君玄正睡得朦朦朧朧的時侯,突然被一陣陣狼嚎聲吵醒。睜開眼睛,林君玄躺在床上聽著,那嚎聲似狼而非狼,聲音傳來的地方,似乎離姑姥姥住的地方不遠。

“難道那便是豺狼!”林君玄心中想道,腦海裏卻是想起了姑姥姥的告誡,莫名地他耳邊想起了那個道士說的話。他的好奇心並不是很強,隻是不知怎麽,總覺得今晚有些怪異。側著頭望向窗外,窗戶明月皎潔,如雪的月光從窗戶射落進來,林君玄才想起來今天是這個月的陰曆十五,明天就是要拜祭的曰子。

夜色如墨,窗外的嚎叫聲很快就停歇了,就在林君玄準備再次入睡的時侯,突然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從屋子外麵傳來,那聲音好像是直接朝著這裏而來,從聲音聽,應該有三至五隻正向著這裏奔馳而來。林君玄心中一動,掀開被子,披著衣服,快步走到窗戶下,剛走到窗戶下,三匹似狼非狼,似狗非狗的動物從窗戶外掠過,林君玄走到窗前的時侯,恰好瞥見,它們的眼中閃過一抹碧綠的寒光。

“嗷!——”

黑夜深處傳來一聲長長的嚎叫,那嚎叫聲如柄利箭直剌入黑暗深處,很快四周嚎叫聲此起彼伏,又像是召喚似的,又像在互相回應著。林君玄看著月下那些豺狼一邊疾奔,一邊嚎叫著消失在黑暗中,心中突然產生一股衝動。

“去看看。”林君玄心中說道,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吸引他一樣,他覺得今天好像要發生非比尋常的事。穿好衣服,剛要離開,目光掠過枕頭邊的《奇門遁甲》,一股奇異的感覺的湧上心來。想了想,林君玄又走了回來,抄起那卷古書揣進了懷裏,然後輕輕的推開門,走了出去。

夜晚靜悄悄的,天空一輪圓月高懸在天空,月光下,一座座高山立在黑暗中,猙獰而崔嵬。林君玄從屋裏走出來,向著三匹豺狼消失的方向快步追去。月光很亮,林君玄的目光勉強能追上那月下那三道奔馳的黑影。

“嚎!——”豺狼的嚎叫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嚎叫聲越來越近。林君玄跟著的三匹豺狼跑得很快,開始的時侯還在視野之內,等到它們加快速度,一下子便消失在了林君玄的視野中。

黑夜裏嚎叫聲此起彼伏,方圓數座山頭內的豺狼們似乎都在往著一個方向聚集而來,遁著那嚎叫聲,林君玄在夜色中快步疾行,一路撥開於齊腰的雜草,向前跟蹤而去。也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的嚎叫聲突然消失了,那些豺狼似乎平空之間又都消失了,隻剩下陣陣的從遠方山頭上傳來的餘音。林君玄心知前麵有異,便放緩了腳步。放低了身子,林君玄慢慢的靠了過去,數分鍾後,林君玄撥開草叢,前方一蘢蔥鬱的樹木矗立在黑暗中,樹林的旁邊是一個用沙礫,泥土,還有石灰混合鋪就的曬穀坪,山裏人收完穀子之後,就會把穀子鋪到上麵去曬,然後收藏。

月夜下,林君玄分明看到密密麻麻的豺狼排成一圈圈,前腿彎足,後腿伸直,以一種虔誠的姿勢跪伏在曬穀坪上,一動不動。而這群豺狼的中間,一隻壯若狼狗,頸邊有一圈白毫的豺狼昂然站立在月夜下,它的目中散發出森寒的光芒,如一位君王般逡巡著它的子民。

“這是一頭豺狼王!”林君玄看著站立在月夜下的狼王心裏說道,就在這時,那頭豺狼王頸部的白毛一抖,昂首再次發出一聲洪亮的嚎叫聲,嚎叫聲剛歇,大山深處便響起其它豺狼的嚎叫聲,似乎是在回應著這位‘君王’的召喚。

林君玄探出頭,透過長長的雜草,他看到一道道矯健的黑影正從四麵八方疾奔而來。他很疑惑,不明白這群豺狼半夜聚集在這裏幹什麽,看它們的樣子,似乎並不是為了食物。

曠野裏靜悄悄的,隻有風吹過草叢的聲音。樹林邊,豺狼群站在曬穀坪上一動不動,而草叢裏林君玄一動不動,這晚上,一切都透露著詭異。

半個小時過後,黑夜裏再沒有響起豺狼的嚎叫聲,這附近所有的豺狼似乎都趕過來了。那豺狼王皮毛一抖,昂首發出一聲長長嚎叫聲。

“嗷!——”

四周一圈圈趴在地上的豺狼似聽到了什麽命令,一隻隻抖索著站了起來,昂著脖子附和著發出一陣嘹亮的吼聲,那吼聲一陣又一陣,似波濤匯聚,響應著豺狼王的嚎叫。

“嗷!——”黑夜裏,豺狼群的聲音傳出很遠很遠,山裏,一戶戶人家點亮了燈火,但並沒有人走出家門。鄉野裏,在這樣的夜晚點亮燈火似乎是一種久遠相傳的習俗。

“嗷!——”

又是一陣嚎叫,聽到豺狼王的嚎叫,四周的豺狼群中突然分出一隊隊,一隊大概由數十隻豺狼組成,整齊有序地撲了出來,然後發現那數十隻豺狼是直接衝樹林邊一處突起的黑影撲去的。豺狼群一分,便把樹從後那一處突起的黑影圍起來,然後鋒利的前爪同時扒動,大量的泥土便拋飛起來。

林君玄沉默了片刻想到他們挖的可能是墳堆,山裏人都是土葬,不像城裏人會火葬。埋葬後就留下這一堆堆墳堆子。

數十隻豺狼一起扒,那墳堆很快便被挖平,挖凹,又過了數分鍾,一頭豺狼突然衝入墳堆底部,嘴巴一叼一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便從地下飛了出來。那黑乎乎的東西從落下,又被另一頭豺狼躍起,用頭一頂,又拋了起來,一頭接一頭,不斷的將那地下挖出的東西拋起,借著皎潔的月光,兩人看的分明,那是一顆人的頭骨!!

林君玄看到這裏有點害怕,但是他這時候又不想回去,他在想他們到底在做什麽,抬起頭看看天,天空雖然月圓如盤,但畢竟不是白天,雖然是隻隔了一段距離,但周圍看起來依舊是黑乎乎的一片,所有的一切都連成一體,隱入黑暗中,隱約可聽到風聲時斷時續的聲音。

月夜下一頭頭豺狼嚎叫著躍起,它們的聲音顯得有些興奮,似乎在進行一場盛大的慶典。不一會兒功夫,那白森森的骷髏頭便落到了豺狼王的腳下,骷髏頭兩個眼眶空洞洞的,望著天空,頜骨張得大大的,看起來頗為恐怖。

“嚎!——”

豺狼王一聲長嚎,四周密密麻麻的豺狼便恭順的低下了頭顱,豺狼王如一位君王一般掃視了一圈,然後低下頭,犬齒一張,咬住了腳邊的骷髏頭,頭部一甩,那骷髏頭便被拋到了空中,月光灑落在頭骨上,把那頭骨也鍍上了一層如霜的銀白。頭骨下方,豺狼王前腿一踏,猛然人立而起,頭朝著空中翻滾的骷髏頭骨,發出一聲蒼涼的嚎叫聲——

“嗷!——”

月光如洗,月色下,豺狼王人立而起,而四周,所有的豺狼都趴在地上,呈跪拜之勢,隻是這一次,他們朝拜的對象,不是豺狼王,而是空中的頭骨和天空的明月。

“呼!——”

曠野裏風聲呼嘯,原本明亮的大地突然暗了起來,林君玄抬起頭,隻見天空的烏雲突然卷動起來,從四麵八方向著明月的方向掩去。而那皎潔的明月邊緣,突然浮現一圈黑色,月光迅速變得黯淡,那一圈黑暗以驚人的速度‘蠶食’著月亮,隻一會兒月亮就完全變得漆黑了,隻餘下邊緣一圈極細的殘月高懸空中。

“月蝕!——”看著天空的異象,林君玄腦海中下意識的掠過一個名詞。當月球運行到地球的陰影中時發生的現象,一般多發生在滿月之時!

這個念頭還殘留在腦海中,下一刻發生的事情,完全推翻了林君玄腦海中的認知:

就在天空的月亮隻剩下邊緣一圈殘月散發出的光芒時,一道圓形的光束從月亮四周投下,筆直的穿過黑暗的虛空,落在了那飛起來的骷髏頭上。在月光束穿過的刹那,骷髏頭突然散發出一圈通透的碧綠光芒,然後便詭異的停在空中一動不動。一圈圈如水的漣漪以那高懸在空中的碧綠色骷髏頭為中心,向著四方傳播開來。整個世界在刹那間都突然安靜下來,豺狼群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這顆骷髏頭上。

“嘩!——”草叢中,林君玄似著了魔一般霍的站了起來,他就那般站立在雜草叢中,絲毫不顧忌那些豺狼的目光。

原本匍匐在地的豺狼群這會兒已經發現了這個偷窺者,一頭頭豺狼眥著牙,目露寒光盯著不遠處走來的那名人類少年。林君玄神態平靜,他的心中沒有任何畏懼的情緒。在看到空中詭異骷髏頭的刹那,林君玄心中猛然升起一個強烈的要靠近它的念頭:“走過去,抓住他!”這個念頭一經產生,便如燎原之火般一發不可收拾——這是一種無法解釋的強烈直覺!林君玄相信自已的直覺。

撥開草叢,林君玄一步步走了過去……

“眥!~”看到一名人類少年靠近過來,曬穀坪上密密麻麻的豺狼群扭過頭來,一個個眥著牙,眼眸中散發出陣陣寒光。一般人若看到早就後退了。

麵對著充滿敵意的豺狼群,林君玄臉上沒有絲毫懼怕的神色,他神色平靜,目光盯著對麵的豺狼群,慢慢的俯下了身軀。一個凶猛的狗在人類俯下身子的時侯,往往會發出受驚嚇的聲音,然後飛速逃走。在山裏人的解釋中,狗看到俯下身子的人類,往往會把對方看作自已的同類。狗往往會懼備比自已體形龐大的同類。而豺狼與狗一樣,擁有著同樣的習姓。

林君玄慢慢的俯下身子,同時原本平和的眸子中散發出懾人的寒光,這種寒光比豺狼們眼中的光芒更為可怕。豺狼們一接觸到林君玄的目光,就像看到一頭比自已體形更龐大,更加凶殘的同類一般,一個個驚嚇著目光避開來。

弱肉強食,這就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則,也適合豺狼群。林君玄的目光一一掃過豺狼群,沒有一頭豺狼能在他的目光逼視與之對視。

豺狼群發出眥牙聲在林君玄可怕的目光下銷聲匿跡,一頭頭豺狼低嗚著,別過頭去。不敢正視林君玄的目光。滿意的直起身,林君玄再次踏步走向前,豺狼低嗚著,發出受驚嚇的聲音,紛紛向後退去。

“嗷!——”

一聲嚎叫後,豺狼群突然分開來,頸部有著一圈白毫的豺狼王邁著輕盈的步子,緩緩的走了過來。林君玄沒有停下腳步,他看著全身鍍著一層銀白的豺狼王的眼睛,沿著豺狼群讓出的通道,走向前。

豺狼王碧綠的眼眸死死的盯著眼前的這名少年,而林君玄也絲毫不讓,死死的瞪著豺狼王。林君玄長久讀聖賢書所養就的浩然之氣在這刻發揮了作用,他的精神圓滿,豺狼王盯著他的眼睛,在這個人類少年眼中,它沒有看到畏懼,隻有鋼鐵一般不可逆轉的意誌,這股意誌它從未在人類身上感受過,它是如此的強大,以致於豺狼王感覺到自已的精神在股鋼鐵般的意誌麵前,漸漸渙散,它抵擋不住這個少年強大的意誌,這股意誌有如天地一般浩大,不可抵抗!

“嗚!~”豺狼王頸部抖索的那圈白毛軟軟的垂了下去,它低下頭,嘴裏發出嗚嗚的低鳴聲。林君玄步步進逼,它則步步後退。林君玄前進一步,它則要後退兩步,仿佛空氣中有一柄無形的巨刃抵在它身前,逼迫著它一般。

“嗚!~”悲鳴一聲,豺狼王終於垂下頭,退到了一邊。林君玄與骷髏頭之間再無阻礙。林君玄走前向,一個個豺狼齊齊看著他,目光隨著他的步伐而移動,但沒有一頭豺狼出來阻止他。

林君玄靜靜的看著半空中的骷髏頭顱,那骷髏觸手可及,靠近它時發現顯得十分的靈異。沒有任何的猶豫,下一刻,林君玄一隻手臂猛的伸出,抓住了半空中的骷髏頭骨,就在林君玄抓住骷髏頭骨的刹那,異變突起——

“嘩!——”林君玄脖子上掛著的星形墜鏈突然自動飄起,發出一陣振動聲。黑暗中,那星形的墜鏈散發出一陣淡淡的白光,一股無形的能量順著墜鏈進入到了林君玄的體內,並順著他的手臂,沒入到了碧綠色的骷髏頭中。

“轟!——”骷髏頭顱一震,猛然碎裂,一個黑色旋渦在骷髏頭顱碎裂的同時在虛空中湧現,四周狂風大作,那黑色旋渦一經成形立即迅速旋轉擴大,旋渦中心發出一股強烈的吸力,一下便把近在咫尺的林君玄吸入其中。

林君玄隻覺眼前一暗,就被吸入了一個黑暗而狹窄的通道,他的身軀隨著那股強大的吸力旋轉著,而他的身體也在急劇的縮小。黑暗中分辨不出東西,耳中隻聽得‘轟’的一道聲響,一道亮光從眼簾中劃過,隨後林君玄便什麽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