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8章 虞美人的傳說

“林婧伊。”她匆忙伸出手來，還在為剛才自己的出神感到不好意思，她真怕被人看出她此時的窘迫。卻不知道這些全落在傅以沫眼裏。

當傅以沫看見林婧伊畫筆下的虞美人時，他大概隻能用驚豔二字來形容他的震撼吧。

“虞美人的花語：生離死別，悲歌。”林婧伊溫柔的說道：“選擇畫它，沒什麽別的原因，隻是因為單純的喜歡，喜歡有關於它的傳說。”林婧伊慢慢打開畫卷，所有人在看見這幅作品時好似都忘記了呼吸。那是怎樣一種壯觀，沒人能說得清楚。畫紙上那一片茫茫草原上，隻有一片大紅的虞美人隨風搖曳著。林婧伊文筆極其細致，畫出的花瓣，傳神至極。朵朵緊挨似紅雲彩綢，令人真正震撼的卻是那花的顏色。血紅，紅得似天邊燃燒的霞，就連單瓣的花，都有有它的別致美，薄得如絲綢般細膩嬌柔，甚至讓人不忍直視它的凋落。

那種被微風吹亂的搖曳帶給人更多的是哀傷，那種強烈無依無靠的錯覺，一個人，不知道要經曆多少，才能畫出那樣的悲涼。一如當年項羽兵敗垓下，眼看愛人虞姬拔劍自刎，卻無能為力的悲哀，好在最後結局是他選擇了跟隨，不致虞姬孤苦一人。又傳說後來，在虞姬血染的地方長出了一種罕見的豔美花草，人們為了紀念那位美麗多情又俠骨柔腸的虞姬，於是將那不知名的花喚作虞美人。

“林婧伊，你的內心到底經曆過什麽，才有如此透悟。”傅以沫不禁打量起這個女子。那是一張堅毅而冷漠的臉，即使林婧伊帶著標準的微笑，傅以沫依舊看的出來。她的微笑下是無盡的落寞。那絕不是真正的她，她的眼神太疲憊太不真實，她的苦笑告訴她，她才不是總那麽快樂，在某些方麵，她真是像極了他。

“林婧伊，你真是個謎，一個讓人著迷的謎。"傅以沫微笑著望向遠方，他暗暗下定決心：“這個女人隻能是他的，不管用上什麽手段，付出怎樣的代價。”

其實林婧伊撒了謊。她喜歡虞美人，不是因為虞姬。而是因為她的母親，林婉儀對虞美人有一種特殊的喜歡。林婧伊依稀記得那時候的房前屋後都被林婉儀種上了這樣的花。春

天的時候，它們錦簇的開做一團，隨著風伴著雨卻隻能互相依偎著彼此，那是一種絕望而孤獨的美。那時的林婉儀常常呆看著它們出神，她也溫柔的曾抱著林婧伊站在院子裏，微笑著說：“伊伊，這個就是你父親最愛的花。”“它果真如他所說，注定生離死別，那麽無可奈何生不由己。”林婉儀說的時候，眼淚總是順著臉頰掉落，她的臉上是太多人看不懂的悲傷。可惜那時的林婧伊太小，不懂她母親的悲傷，她隻會用小小的手一點一點為林婉儀擦掉眼淚。

直到很多年過去了，林婧伊在經曆了所有的無可奈何和悲歡離合後，才了解到她那母親，對這花如此執念的緣由，有時候心心念念一個人，卻求不到愛不得放不下，太無所是從的無助同虞美人不是相似得緊嗎？料想當年的陳圓圓初見吳三桂時，用盡畢生吟唱了一首虞美人。亂世的她跌落風塵，經曆起起落落太多的她許是比吳三桂看得更通透吧，初吟的虞美人不正是他們結尾的寫照嗎？春花秋月夜，唯有別離是結尾，淒涼的結尾。她想，眉頭深皺。

“林婧伊”，左亦風低低的喊著，小臉漲得通紅，他拉著林婧伊的手站在原地不走也不說話。

“林婧伊”左亦風又喚了一聲。

“恩？”林婧伊問道：“怎麽？”她蹲下身子站在左亦風麵前，用手溫柔的理了理他的發梢。

“餓啦，那我們去吃飯，我今天麵試成功，請亦風吃飯當做慶祝好不好？”她微笑著繼續說道：“亦風一定是我的福星呢，所以今天才會這麽順呢。”

“林婧伊，你當我媽媽好不好？”左亦風說完猛地將自己小小的手環上林婧伊的脖子，不願意再放開，他怕她會像他的母親那樣，拋下他走掉。“這樣爸爸媽媽我就都擁有了。”左亦風繼續說道：“這樣我就可以去上學，也不怕同學們嘲笑。”聽著他那麽認真的說著，林婧伊瞬間就那樣僵在原地，她好像還隱隱聽見左亦風的抽泣聲，很緩很深，他的手好像環的更緊了。“可是，亦風，我還沒有結婚呢”她口結，最後說出這句話來。

“婧伊，這個很重要嗎？可是，我的爸爸也都沒有結婚啊，他還是要我

叫他爸爸的。”（這裏的爸爸是指左岩）林婧伊本來還想說什麽，突然才發現自己語塞。她看著一本正經等待她回答的左亦風，眼裏正噙著淚。該死的，她心又莫名的軟了，其實也不重要啦，她想。微笑著抱過左亦風在懷裏。溫柔的說道：“有個這麽可愛的兒子，婧伊很開心呢？”莫名的，她的眼淚竟掉個不停。於是將懷裏的左亦風抱的更緊了些。有時候，小孩子的幸福真的很簡單，當年林婉儀去世後，若是沒有蘇北洋的存在，林婧伊都不敢想自己會無助成什麽樣子。偌大的世界，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該有多可怕？

“媽媽。”左亦風貪戀的喊著林婧伊。還不忘撒嬌的往林婧伊懷裏躥，林婧伊隻能癢得咯咯直笑。

“兒子。”她喊。

“恩，媽媽”左亦風答，在這樣持續數次後，他們望向對方咯咯得笑起來。

蘇又晨就那樣呆站在林婧伊身後，他聽見那個小孩竟然叫她媽媽。而她那麽滿足那麽幸福的回答，好像擁有了整個世界的美好。他笑，有點自嘲的想到：“給予她這些幸福的人不是他蘇又晨。”他望著她的背影，人群中，依舊顯得那樣瘦弱，他真的好希望就在這個時刻，在這裏，奔上去，把她狠狠抱在懷裏。然後告訴她，他到底有多愛她，他現在到底有多難過，他又有多麽不舍不能接受她已經得到幸福。他曾一度以為他會給她一個依靠的，可是，他的以為，都是錯的。

“又晨，我們可以上去了”女子好聽的嗓音猛地在大廳響起，林婧伊錯愕的回過身去，卻隻望見蘇又晨和一個長發女子並肩而立走進電梯的背影。“是他嗎？蘇又晨。”她立在原地，注視著他離開的地方好久，盡管提醒著自己不要再想他，心卻還是在聽見他的名字時，悸動了。

她不否認，她對他有特別的情愫，這些年來，以為刻意的離開，能擱淺這段感情。可是，在望見他的那一刻，她才知道，有些人已經刻在了生命裏，她想將他趕出她的心，他卻變得越來越深刻。

“你為什麽哭啦？”左亦風看著林婧伊微紅的眼睛認真的問到。

“眼睛裏進沙子了。”林婧伊笑著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