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5章 蘇家,安皖西

左岩喃喃說道:“林婧伊,不管過多久,你都還是那樣的殘忍?”他的話散在空空的屋子裏,卻沒人可以給他一個明確的回答。連他自己都不能,還有誰可以?

風吹過這屋子,帶著悲涼的氣息,明明是六月,可是,他突然覺得那麽冷,隻是因為某人的離開,某人的刻意離開。

林婧伊輕抿了口手中的咖啡,漸漸收回了思緒,心,企圖要靜下來,卻變得更糟。

蘇家安皖西,一如既往的美麗,甚至比先前更有韻味。她穿一身淡紫的旗袍,卻將她的姣好身材依托的正好。她選了個合適的體位斜斜坐在沙發上,手則隨意的疊在膝間。臉上隻畫了淡淡的妝,卻極好的掩下了她不多的皺紋。

坐在她對麵的,則是穿一身翡翠綠連身裙,外搭純白小洋裝的楚尤。她的美麗,和安皖西的全然的不同,她是那種驚豔的美麗。濃妝,不甘沒落。就像一隻追求永恒的碟,永遠不願以平凡示人。通常,這樣的人,內心會極其懼怕寂寞。但是,通常卻也是最寂寞的人。

安皖西帶著很溫柔的笑看向一旁的楚可,她淡淡說道:“楚可這孩子,我可是喜歡得不得了,和我們家又晨,可是相配得很。”她的眼裏滿滿的都是不加掩飾的喜歡。

此時的楚可正依偎在蘇又晨的身邊,眼裏眉裏都是驕傲。她楚可看上的男子,自然那是最好的,不管在哪個方麵。她楚可的,一定要是最好的。

楚尤也隨即附和著說道:“你們家又晨,我們也是極滿意的。重要的是兩個孩子互相喜歡。那樣是最好的。”說著楚尤竟紅了眼眶,她看著楚可,這個從小在她的照顧下長大的孩子,現在就要結婚了呢?

“阿姨。”楚可急忙坐到了楚尤的身邊,她溫柔的托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嬌嗔的說道:“我會經常回家看你的,還有,有了又晨,我想我會很幸福。”楚可說著,不自禁的看向那個男子。他卻兀自坐在那裏,無話可說。楚可的臉瞬間黯淡了下去。

“是啊,楚可嫁到我們家,你們這些做長輩的就放心好了,我會寵她當自己女兒的。”安皖西為打破這樣的僵局,微笑著出來解了圍。

就是在這個時候,傅以沫從屋外進了來。

他淡笑著走到楚尤的身邊,點點頭以示招呼。其實,自從當年那事以後,他就再也沒叫過楚尤。這點,算是他為傅明靜討得的一個公道。他隻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宣示,他和傅明靜都還恨著他們。

安皖西自然是了解這件往事的,她對楚尤笑笑,表示理解。

“這就是以沫吧。”安皖西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傅以沫隻是回了頭,淡笑著說道:“是,蘇夫人。”

“這稱呼,叫的可真見外。”安皖西微皺了眉,卻依舊不動聲色的淡淡說到。

“是啊,就快成一家人了呢!還這麽見外。”楚尤附和到,然後望向了安皖西,帶著

討好的語氣說道:“以沫這孩子,就是不懂得人世呢,皖西你可別生氣啊。”

“哪會,不過,這孩子的眉眼長得確像他父親。”安皖西淡笑,眼裏也不掩飾她的喜愛。她淡淡繼續說道:“這傅以沫的傲氣,倒也像他。”

“這傲氣,怕是有一天會害了他。”楚尤無奈的搖搖頭,想起她兒子,這些年和家裏對抗著做的那些事,她終是沉默的搖了搖頭。

他的固執,她作為母親,自然最懂。

楚尤是心疼自己兒子的,當年的她執意要嫁給傅單,卻從未得到他的正眼相視。她在那座傅家大宅裏,不知度過了多少一個人的夜晚。

後來她有了身孕,原以為他能就此收了心。不料他卻徑直消失了三年。再回來,就同她索性分了居,再沒碰過她。

於是,她如深閨怨婦一樣,將所有的希望同心血都灌注到了傅以沫和傅明靜身上,她要證明給傅單看,她楚尤教出來的孩子,會有多優秀,以此證明她有多優秀。

一切,不過是徒然,她越是試圖去抓住他的心,他就隻會離得更遠。愛情,不是單戀,它需要回應。這樣的追逐,終是讓楚尤,真的傷了。

那時的她是瘋狂的,因為愛不到一個男人,而恨透了有關於他的一切。小小的傅以沫以男子漢的身份,擔起了所有一切,他,以及傅明靜的家族使命,當然,還包括楚尤的恨。

那個時候的他,平靜的接受一切苦果,不像同齡的孩子。可是,那時候的他,就算再苦,也隻是淡淡的怨恨,而不會單純的去恨一個人。隻是因為他知道,他若苦多一點,傅明靜就能快樂多一點。

等價交換的意義,便是那時候認識到的,需多少安樂?就得承受多少同等的苦痛。

隻是,所有的一切,都被那場車禍,毀於一旦。

他們所毀滅的,是傅以沫的一切,他傅以沫還活著的證明。

想到這些,楚尤的眼微微的紅了。她記得,傅以沫的小時候,不管受多少的責罵和鞭打,都默默承受,不曾動怒,不曾反抗。

但卻在那場車禍發生後,他直奔回了傅家大宅放言道:“要所有的人,為傅明靜所受的苦買單。”那時候的傅老爺子甚至被氣得心髒病犯,直罵他“小狼崽子。”

他怨恨的望著他們,眼睛裏充斥著巨大的仇恨,那是她第一次意識到:“她,也許,真的錯了。”

楚尤不知道的卻是,那些在傅家受訓的日子裏,除了傅明靜,就再沒人理過他的疼痛。每一次因近身格鬥的訓練受了傷,都是傅明靜偷買了藥,幫他敷上。

那時候的傅明靜常常對著他身上的傷口發呆,也總是偷偷的抹去眼淚,試圖不讓他分心。

她好多次都忍不住提議到,不讓他代她受訓,他都一一回絕。

他曾說過,這一生都會護她周全,若是要玩命,那他就奉陪著玩吧。這傅明靜,他

認定了,是他在世二十幾年來唯一的親人。

沒有人知道,一個人豁出了命去愛另一個人所需要的勇氣。傅以沫是個知恩的人,誰對他好,他就對她加倍的好。

而對於他的父親,他不是沒有恨過,隻是,現在好似都不必要。他已精神失了常,常年被困在那座舊宅裏,陪著那傅家的老頑固傅乾。想當年的他,渴望自由,竟拋了兒女離去,玩起了失蹤。現在,卻兜兜轉轉的回到了原地,再也逃離不了。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循環。

“阿姨,我的訂婚儀式,請了明靜姐出席。”楚可怯怯的對楚尤說到,怕她會反對。她的話,也瞬間打破了屋子裏原有的冷清。

楚尤的臉卻隻是微微的變了色,不是想象中的那樣憤怒,她坐直了身子,淡問道:“她,還願意出現?”

她喚的是“她”,連名字也不願意叫?傅以沫的眸子裏,強壓著憤怒。

他尋了個位子,靜坐著。觀摩這場有意思的對話。她倒是要看看,在她楚尤的眼裏,傅明靜這女兒還有什麽地位?

“是,明靜姐說,她要,她要攜一個女伴,以蘇家賓客的身份出席。”楚可的話說得支支吾吾,卻明顯的話中有話。

“這樣,也好,隨你們年輕人決定就好。”楚尤搖了搖頭,以示無奈。她深知傅明靜不會輕易原晾,她這個所謂的母親。

想當初的她,跪在她同傅乾麵前,乞求著要將孩子生下,卻被她執意否決。若是當初的楚尤能有一點點的惻隱之心,或許,後來的一切不會是現在這樣。

“明靜,她還是執意,如開始那樣?”安皖西想必是知道這段往事的,她側眉,看向楚尤,希望得到一個肯定。

楚尤迎上她的眼睛,卻隻是淡淡點了點頭。有時候,沉默是最好的回答,無聲勝有聲。

“安阿姨。”楚可怯怯的看向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她的臉,憋得微微有些紅。在不知情的人看來,那樣子,真是楚楚可憐,無辜到了極點。

蘇又晨的眸子,冷冷的掃視著穿過人群,定格在楚可的臉上。眸光很冷,意思卻不言而喻。楚可知道,他在警告她,不要再次毀了約定。

安皖西的眼,何其的淩厲,她輕易的就看清了楚可此時的憋屈。她起了身,輕伸出了自己的手,低低喚道:“過來吧,傻孩子。”

楚尤一個會心的微笑,放了楚可的手,鼓勵著她與安皖西親近。

“安阿姨。”楚可嬌嗔著喊到,一副委屈的很的挨了過去,渴望著這個“大靠山”能幫她撐腰。

“怎麽了?”安皖西握了她的手,輕聲細語的問道:“是不是我們又晨,欺負你了?告訴我,阿姨幫你做主。”楚可卻羞怯的低低頭,假裝不好意思起來。

她清楚的知道:“若是她再壞了遊戲規則,那麽,她同蘇又晨的戲就沒法再演,她就再也沒法讓他愛上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