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章 天涯兩端

蘇又夕怎麽往前跑也跑不到林婉儀身邊。眼看要跑近她又被莫名拉回原地。睡夢中的她眼淚都急出來了,卻無濟於事。“媽。”蘇又夕大喊著從夢裏醒來。最後的最後她還是沒有重回到媽媽的懷抱,甚至連手都沒有碰到。但她依稀記得她媽媽說的要勇敢,勇敢。

蘇又晨一找就是五年,從上海到北京,天津,再到廣東雲南,西藏內蒙。後來還去了日本泰國韓國。再後來又跑去美國歐洲。總之去了他任何想的到的地方,但是都沒有找到。蘇又夕這個人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這五年說長不長,說短自然也不短。蘇北洋三年前死於心髒病。臨死前他拉著安皖西的手說不出話來,眼淚卻一直不停的掉落。安皖西知道,他覺得自己這一生辜負了她。而蘇又晨對父親的感情並不深,但始終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她的母親說的對,就算他蘇北洋對不起她。他也是真正疼愛他這個兒子。所以蘇又晨還是按照媽媽的意思在他走前,叫了他一聲爸爸。蘇北洋才微笑著咽了氣。

後來蘇又晨接手了家族生意,日益變得更加忙碌起來。那棟法式古堡顯得更加空蕩起來。再後來安皖西索性去了法國,並在那邊長久的定居下來。當初她是為了蘇北洋留在那棟房子裏。現在男主人都不在了,她留下又有什麽意義呢。她看著那棟空空的房子,心裏很是難受。房子多大,有多豪華,但隻要住在裏麵的人不開心,都沒有意義。對安皖西說來,那也隻是房子而不是家。安皖西的這輩子,注定隻為蘇北洋這一個男人而活著。

遠在異國他鄉的蘇又夕當然不知道這些變故,這五年她在意大利過著最簡單平凡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歇。她常常一個人背著畫夾四處采風。看安靜的風景,和不同的陌生人相處。她也不再去想自己到底是誰,自己的父親到底在哪裏。她愛這樣簡單平凡的生活。讓她不再像以前那樣厭惡這個世界。她逐漸的變得開朗,變得多話起來。她有了更多的微笑,正如她媽媽所希望的那樣,勇敢的接受這個世界帶來的所

有。好的壞的統統不拒絕。有時她也會想念蘇又晨,蘇北洋,甚至有時候她還會想起從不給她好臉色看的安皖西。蘇又夕知道那些年的朝夕相處,總有什麽是值得珍藏的,隻是她還需要點勇氣。

左岩回到家時,蘇又夕正帶著左亦風在廚房做蛋糕。一陣又一陣的笑聲從廚房傳出來。左岩剛想踏進廚房,就被蘇又夕毫不客氣的堵在門口。左岩微笑的看到眼前這個滿臉巧克力奶的小女人,假裝咳嗽的樣子別過臉去偷偷笑了笑。蘇又夕瞪著他的壞笑一臉疑惑。當他終於緩過氣來,他無可奈何的對蘇又夕聳了聳肩,假裝自己一點也不感興趣的樣子,最後他瀟灑的轉身,留下一個酷酷的背影,徑直回了自己房間。蘇又夕直到聽到二樓傳來左岩關門的聲音,才開心的又轉身回了廚房。她卻全然不知,左岩表示的無可奈何是對她花貓般的臉。自己已經在心裏被左岩笑了幾百遍了。

洗浴過的左岩端了杯摩卡站在窗前,他潤濕的黑發還滴答著水。他的米白色下的肌理隱約若現,他也不顧,自靠在沙發上。他在想他應該怎樣告訴蘇又夕他將回台灣的決定?這個丫頭,跟在他身邊已經五年了,不管是小亦風還是他,都習慣了她在身邊。即使這五年來他們不過是合租關係。但是左岩知道她對他來說是特別的重要的。所以如果她不願意回去,他會放棄台灣的所有。可是夏氏也是哥哥的心血,他該怎麽辦才好?

“左岩,你在想什麽?”蘇又夕端著剛做好的蛋糕站在他麵前問道。

左岩收回自己的思路,看著自己麵前的蘇又夕,臉還髒的像花貓似的。他微笑著拉過她往自己麵前靠了靠,出乎蘇又夕預料的,他溫柔的用自己細長的手指幫她慢慢擦拭著。左岩一邊擦拭著奶油一邊溫柔的說道:“你啊,怎麽做個蛋糕會把臉弄得這麽花呢?”他的柔聲細語親密舉措讓蘇又夕有了錯覺。她記得曾經蘇北洋也這樣溫柔的用好聽的聲音說道:“我的小又夕啊,長大後一定會像媽媽一樣溫柔可人吧。”蘇又夕想著眼淚就掉了下來,嚇著了幫

她擦臉的左岩。

“左岩”,蘇又夕隻是叫著他的名字而不說話,她抬起頭看看他又低下頭去。左岩知道她有話想說,他一邊吃著蛋糕一邊側臉看著她。等待著她的疑問。過了好久,蘇又夕才從嘴裏蹦出幾個字來“我想和你一起回台灣。我想家人了”左岩原本還在動的嘴,在聽見這句話時就僵住了。

“你已經知道了?我剛好在想怎麽給你說呢?”左岩即使不知道蘇又夕的過去是怎樣,但是聰明如他自然知道蘇又夕是在逃避什麽才會背井離鄉,關於她的過去他當然是想知道的,但她決口不提,他自然也不會問。他本以為她會想也不想的拒絕回台灣。這樣就好了,他總算不會失去她了。左岩揚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他想這個小女人正在慢慢的住進她的心裏。像六年前的她,想起那個她時,左岩的臉色稍稍的黯淡下來。他望向蘇又夕,隱約間竟看見那個她的影子。

蘇又夕其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回去的,因為蘇北洋?或則是蘇又晨?“蘇又晨,蘇又晨,蘇又晨”蘇又夕拿著那條藍色海豚手鏈不斷喃喃喊著蘇又晨的名字。她不知道自己再見他時可能會是什麽樣子,她該叫他什麽呢?“蘇又晨?還是哥哥?”蘇又夕想著頭越來越重,漸漸的便沉沉的睡過去了。這晚,她擁有從未如此好的睡眠,她知道有些事她必須麵對。也許,不逃避勇敢麵對會是另一種解脫。

蘇又夕是在偶然的機遇下認識到左岩的。那時她剛到意大利,沒有固定的工作,隻能接點散亂的廣告設計。工作不穩定,自然經濟也不穩定,那個時候的她常在街頭幫人畫素描像。左岩便是她的其中一個顧客。那個時候的左岩還不是一個人。他和他的她那個時候常常光顧蘇又夕的生意,女孩子很漂亮,不是那種張揚的美麗,而是一種蘇又夕說不出來的韻味,她是很淡雅的美麗,有一種令人安心的錯覺。蘇又夕說那是她見過的除了自己母親林婉儀外最讓人溫軟的女孩。時隔五年,她已經不太能記得她的樣子,但是她記得她的陽光一樣的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