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章 沒有溫暖的家

蘇又夕討厭一個人,會連帶著討厭他身邊的所有人。她討厭自己的父親,所以連帶著討厭自己。

清晨的陽光從落地窗照耀進來,蘇又夕一如往常,光著腳丫坐在窗前的藤椅上,手裏捧著一杯檸非,她最愛的咖啡。窗外陽光照耀下的一棵大葉梧桐,因為季節的原因,已落了大半葉子,陽光透過那些不完整的枝椏,在地上打下一個又一個斑駁的點,重重疊疊,大小不一。但對於學美術的蘇又夕來說,那樣有種錯落的別致美。

蘇又夕大概永遠都不會忘記自己第一次走進這棟別墅時的情景。高大交錯著坐落的房屋,帶著濃厚的歐洲風格。錯落交疊的小徑延伸著伸向四處。房屋,小徑的周圍栽種著她叫不出名字的樹木,傭人花匠忙碌著修剪花枝,清掃著庭院裏的落葉,如果她沒記錯那個時候也是秋天。她坐在車裏,好奇的看著這一切,任由著這輛車帶領著她,走向她不知道的未來。她如果知道這些所謂的大房子是拿她唯一的親人作交換,她如果知道她的父親再也不隻是她母親的愛人,再也不隻是她一個人的父親,她是否還有這樣那樣的歡呼雀躍?

當車停穩在一棟法式古堡前,蘇又夕看見了他的父親蘇北洋,挽著一個不同於她母親那樣溫婉舒心的女子,那個女人穿著紫色連身旗袍,是庸俗的紫色。蘇又夕的嘴角上揚起一個弧度,她想起自己的母親從來隻穿溫馨的淡藍色。那個女人依偎在蘇北洋身邊,帶著虛偽的笑望向蘇又夕。蘇北洋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臉上滿是淡漠的神情。他的旁邊有個看起來比蘇又夕大些的男孩。他和蘇北楊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一樣好看的眉眼,高高挺起的鼻翼。或許蘇北洋小時候也長這樣。蘇又夕撅著嘴想。

蘇北洋牽著蘇又夕走向古堡,他帶著一貫好聽的聲音溫柔的說到:又夕啊,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了,她是你的皖西阿姨。蘇北洋指著那個女人說著,然後他又指向旁邊的小男孩說道他是你哥哥蘇又晨。又夕要和哥哥好好相處哦!

蘇又夕好像明白了點什麽,微微點了點頭表示知道。她記得她媽媽臨走前曾把她的手放在蘇北洋手裏。哀求著他能照顧蘇又夕。直到蘇北洋答應,她才微笑著咽了氣。所以蘇又夕微笑著問

蘇北洋:他們也是被你丟棄在外的妻子孩子嗎?你也覺得愧疚,所以像補償我一樣拚命補償他們嗎,給他們住這麽漂亮的大房子?蘇北洋的手頓在半空,他看著依舊帶著甜甜微笑的蘇又夕,他突然覺得她很陌生。他看不懂她眼裏的強忍,憤怒,以及無奈。那個時候的蘇又夕好像有著要毀滅一切的力量。她看著蘇北洋因愧疚而漲紅的臉。他的眉頭深鎖使得歲月在他臉上刻下的皺紋也變得顯眼起來。再看向安皖西,她依舊保持著剛才的笑容,標準得不置可否。她望著蘇又夕,大度的接受了她的挑釁。安皖西看了看蘇又夕,然後微笑著拉過蘇又晨在自己麵前溫柔的說到:“我和你媽媽以及其他女人可都不一樣,我是大家都認可的蘇太太,而我的又晨也是名副其實的蘇少爺。這棟房子的未來當家人。”她的眼裏帶著不啻和厭惡。無所顧忌的攤在蘇又夕麵前。她在宣示自己的主權,她才是蘇家的女主人。

蘇又夕永遠都會記得安皖西牽著她兒子從她麵前離開的樣子,怎麽說呢?那麽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那一年蘇又夕十一歲,懂得如何反擊保護自己的年齡。她當然也記得他的父親是怎樣任別人欺負自己而不做聲。於是,他們之間的隔閡就這樣存在了。

蘇北洋的生意做得很大,常常天南地北的飛,蘇又夕總是越來越少的見到他。住進這棟房子以後,蘇又夕並不開心,她學不會像蘇又晨那樣理所當然的指使傭人,她會在自己起床後就疊好被子。她甚至會自己在廚房裏做好簡單的便當帶到學校吃。她收起自己的所有鋒芒,溫柔的對身邊的每一個人說謝謝、對不起、再見。總之她總是自顧自得做好每一件事情,她不隻為自己活著,更為她的母親林婉儀活著。她要讓安皖西看看林婉儀的女兒有多優秀,她更希望的是能讓她的父親從她身上看見她母親的影子,從而永遠記得她那溫文爾雅的母親。

回憶到此戛然而止,蘇又夕手中的檸非喝得隻剩三分之一,她習慣性的將它注入旁邊的盆栽內,她記得她的母親說過,咖啡對植物的成長很好的。“是啊,她喃喃說著,挺好的。”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

這是她唯一紀念她母親的方式,自她搬進這棟大房子裏。她的父親再沒提

過她的母親,她自然也不提,好像賭氣一樣,她不再叫他一聲。哪怕隻是單純的問候她也總是以“喂”帶過。她常常一個人看著這棟古堡,那麽大那麽宏偉,可是住在裏麵的人那麽孤獨,心那麽空。

我們終究不一樣蘇又夕吃過早飯正準備回公司時,恰好碰見一夜未歸的蘇又晨。他睡眼惺忪的站在自己的車旁。那是一輛新出的寶馬530,就算隻是裸車價,市場價值也值三百來萬。蘇又夕看著自己麵前滿身酒味的蘇又晨,她的眉頭不由自主又皺了起來。蘇又晨外穿一件黑色夾克,裏麵是白色襯衫。她仔細看看了甚至發現白衫上竟還有一兩個清晰的口紅印。看來昨晚他們玩的挺瘋。蘇又晨長得真不錯,他幾乎有著蘇北洋所有的優點。好看的眼睛,像琥珀般深黑。高挺的鼻子,富有棱角的臉,以及挺拔的身姿,真的像極了年輕時候的蘇北洋。更甚的是他還擁有他母親的高貴雍雅,他就像是太陽,讓人看一眼就離不開。

“我送你回公司吧。”蘇又晨說著已經打開剛剛關上的車門。他看著麵前的蘇又夕,一臉認真的表情。說實在的話,蘇又夕並不討厭蘇又晨。很多次當她想逃離這個所謂的家時,她都會想起這個比她大三歲的男孩。她無法心悅誠服的叫他一聲哥哥,但是她會記得她來這個家的第一個夜晚,因為想起自己媽媽而哭的那個夜晚。是這個男孩告訴:“她不要害怕,沒有了媽媽,她還有這個哥哥。”其實她不像自己的母親那樣,總是盛氣淩人,甚至偶爾會給蘇又夕帶來些些溫暖。

蘇又夕指了指他領間的口紅印道:“我可以的。”然後徑直上了自己的車。

蘇又晨看著遠走的蘇又夕,嘴角漸漸揚起,他知道他們之間總歸是不一樣的。就算蘇又夕像個刺蝟一樣,滿身的刺,刺疼著身邊的每個人。他也會守護著她。他從沒見過那麽無助的一個女孩子堅強起來卻有著那樣可以戰勝一切的力量。

安皖西進入蘇又晨房間時,他正看著要送給蘇又夕的手鏈發呆。聽著安皖西的腳步聲,蘇又晨連忙將手鏈放進了口袋,他起身攙扶著他的母親坐在沙發上。安皖西的眉頭禁皺,頓了頓終還是開了口說到:“我知道你對那丫頭有意,但是我是不會讓你們在一起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