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8章 路遇色狼

她未答話,隻是仰頭望著他,他的眼中有著難掩的關懷與擔憂。他是真的如他當年所說的那樣,一直保護著她,照顧著她,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可現下呢,在婚姻大事上,他還能護著她嗎?哪怕隻是站在她的身旁也好。

“怎麽了?是不是遇上了什麽難解之事,告訴我,我幫你想法子。”她沉默不語的模樣,讓他覺得擔心,這樣的她,甚是少見,可她偏偏什麽都不願說,讓他隻能幹著急。

“修遠,你爹娘讓你娶妻的時候,你是如何想的?”兀自沉思了許久,她突然開口問道。

他一怔,皺起了眉頭,眼前的她好生奇怪,明明方才離開之時,她的神色都還正常,怎回去了一趟就變了,而她這麽問又是怎麽了?

“菁華,你到底怎麽了,有事就說出來,我幫你解決。”

“你真的能幫我解決嗎?”她望著他,突然好想靠近他,那怕隻是靠著他歇上一會兒也好,因為她忽然間覺得好累,找不到自己活在這裏的理由,她開始厭煩了這種荒誕的生活。

踮起臉,她湊近他的臉,雙眸牢牢的注視著他的眼:“那你娶我,好嗎?”

他如雷轟頂,僵直的身子站在原地,兩人太過靠近的身子引得後頭的門童探頭探腦好奇的張望,卻在看到菁華冷若冰霜的臉時,嗖的縮了回去。

他遲疑了,甚至臉色慘白,好似被她的話驚著了,卻也將菁華的心扔進了冰潭之中。

他不願麽?果然如楊文所說,她不配嗎?

原來不是門第之見,不是身份不同,隻是他不願罷。

她退回身子,垂下了眸子,默然的轉了身,卻不是離去,而是失魂落魄的踱著步子踏進了門去。

她一直不曾聽到腳步聲,或許他方才就準備出門,也或許他眼下不知該如何麵對她。

一直以為,他們擁有相同的秘密,一樣的心思,他們會與眾不同,會突破這落後守舊的世俗,可最終,她高估了自己,也同樣高估了他。

埋頭漫無目的的走著,鄭府對於她而言,比楊府更為熟悉,隻是此刻的她,卻不知可以去尋誰述說心中的煩惱。

“菁華,菁華!”

她驀然回神,聽著有人叫她的名字,茫然回頭,看到楚婉正快步向她走來,神色凝重憂慮,看來已是叫了她好幾聲。

“婉姨。”她回身,靜待著她走到近處。

“怎麽了?失魂落魄的?遠兒還說你回去了呢。”她笑了笑,拉過她的手輕拍拍,突又湊近身子,“臉色怎麽這麽差,身子不適嗎?”

菁華搖了搖頭,看著楚婉欲言又止。

“有什麽事是不能同婉姨說的。”楚婉撫了撫她的臉,拉著她慢慢地順著花徑踱起步來,“婉姨隻生了遠兒這麽一個孩子,雖然鄭家有後了,可我心中卻還是想要個女兒的,奈何身子弱,一直不能得償所願,那時你父親帶著你過府來,我是打心眼裏歡喜你,這些年來的相處,婉姨可是將你當作自己女兒看待的,你要是有什麽難處,就同我說。”

菁華聽著,咬著唇瓣深深吸氣,終是說出了口:“我方才回去,發現家裏來了個媒婆,爹爹說是替我說親的。”

楚婉微仰頭,露出了然

的神色,勾著唇角淺笑:“你爹替你說的是哪戶人家的公子?”

“說是什麽城東徐家的。”她皺著眉,回想著適才自己聽到的,實則她根本不在乎是徐家還是陳家,她在乎的,是自己可否不嫁,若一定要嫁,她也隻希望嫁給鄭修遠,至少他們更明白彼時,便是她做出再出格的事來,他也能處變不驚。

“城東徐家?那菁華可是不中意那位公子?”

“我根本未曾見過他,也淡不上什麽中意不中意,我隻是不想嫁罷了。”

輕提步子,踏上石階,兩人順著小徑上了拱橋,而淺溪邊種著一株倒垂楊柳,舒展的枝條探過溪麵垂落在橋上。

兩人同時伸手拂開,穿行而過。

“菁華為何不想嫁?你十五了,已到了該嫁人的時候,也難怪你爹要替你尋人家。”楚婉說著,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忽地轉頭看著她,“還是說,你心裏已經有意中人了?”

菁華默默無言,讓楚婉著實一陣費神:“平日裏也沒見你與誰有過往來啊,再說這大多的時候兒還不都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鬧著,按理也沒機會認識別的男子,想私定終身都難呐。”

她望著菁華,可後者偏生死咬著唇瓣不肯吐露一字,楚婉著實想不明白了,真真是憋得她渾身別扭,恨不得現在即刻就將外出的兒子給招來問問,他們總是膩在一塊兒,應該知道。

等等……

楚婉霍然的瞪大了雙眼,張著嘴呆了呆,輕聲問道:“菁華,你中意的可是遠兒?”

她想來想去,最有可能的也隻有自家的兒子,打從菁華來到京都之後,遠兒也跟變了個人似的,一下子長大不少,平日對菁華也是護愛有加,但凡有了什麽好玩意兒,也總是留著給她,菁華想要什麽他亦是想著法子弄來,很多時候他們看著都是菁華在胡鬧,而他往往是笑著隨她,從不見說上一句重話,或有一絲不耐。

對了,定然是這樣的。

菁華驀然停下步子,在心中糾結著,楚婉算是順著她的心思想了,那她是不是該將錯就錯,便這麽順其自然。

“我爹說,叔父是太傅,修遠哥哥是太傅之子,如今又是太子身邊的紅人,身份與我們大大不同,我不能……”說著說著,她默然埋首沉聲。

她想來想去,還不決定拖鄭修遠下水,誰讓他剛才氣著她了。

她那裏不好了,比起這時代的女子又哪裏讓他不滿意了,難道娶一個陌生的女子,比娶她更好嗎?

越想心裏越是來氣,反正她不好過,也定然不會讓他痛快。

“嗐,你爹也真是個老糊塗,咱們家若真是如此在意門第之見,你叔父也不會與他結為異姓兄弟了。”楚婉笑盈盈地望著她,“我說咱們家遠兒怎麽就沒有瞧上眼的姑娘,都二十歲的人了,可是讓我與他爹擔心,感情原來你們兩個已然瞧上眼了,還讓咱們幾個大人在一旁幹著急,你們啊,要不是你爹逼著你嫁人,還不知道要被你信瞞到什麽時候呢,嗬嗬。”

楚婉越想越是心花怒放,原本她就喜歡菁華,一直將之視作自家人,想著若是楊家兄弟不能替她尋門好親事,她還想插上一手呢,沒想到這兩個小的早就互相看上了,這更好,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做她家媳婦是再好

不過了。

再想想遠兒已經二十,菁華也十五了,是時候成親了,待她與夫君知會一聲兒,挑個日子尋個媒婆上楊府說親去。

楚婉想的天花亂墜,又怎知菁華心裏真正的念頭,她不過是想一解眼前的燃眉之急,日後再有什麽事兒,就留到日後再去煩惱吧,反正鄭修遠是別想拋下她一個人過安生日子。

“婉姨,我該回去了,方才與爹爹說了些氣話,我怕他惱我,得趕回去跟他賠禮致歉去。”想來楚婉有了這種誤解,遲早會趕著鄭修遠去楊府跟楊文說清楚,便是那時他再如何不願淌這趟渾水,也定是躲不開了。

“好,你快回去吧,別與你爹治氣,做爹娘的終究都是為了孩子好,待修遠回來,我讓他去接你。”楚婉笑盈盈地說道。

菁華點點頭,鬆開與楚婉相握的手,返身快步走向大門口,心中竊笑得欣然。

楚婉說讓鄭修遠去接她,定是讓他去與楊文說他們的事兒,想來是不用她再擔心被嫁給陌生男子了,一想到至,她心頭的大石終於被敲碎,腳步邁起來也輕鬆的有些飄飄然起來。

哼,鄭修遠,看你這回如何解釋。

菁華出了鄭府,心境與來時已截然不同。

一手甩著腰側的桃粉如意結的穗兒,輕快的走在人來人往的街市上。

雖然方才離府時未帶上珊兒,此時身上身無分文,看到中意的玩意兒也隻看得下手不得,不過她還是喜眉笑眼的模樣,鳳眸流轉,看著兩邊攤販置賣的小東西,時而停下來把玩細看一番。

她便是如此,心裏若有牽掛,就寢食難安,神愁鬼哭的。而一旦壓在心裏的事沒了,就像是抽了瘋似的,就輕鬆的過了頭。

猶如此時,她正逛街逛得起勁,渾然忘了楊文還在家裏與她置氣,不過她到不怕他生氣,早回晚歸都一樣。

漸漸的,攤鋪少了起來,連人流也漸漸稀少,她這才意猶未盡的抬頭,發現街市已到了盡頭,回頭望望,她笑著回身,打算從一側的小巷回家。

隻是才走了不過五六步路,便被人擋住了去路。

“這……這位姑娘,陪爺……陪爺樂和樂和。”

菁華皺緊了眉頭,望著眼前這個比自己略高些,穿著錦衣的白麵男子,約摸四十來歲,一臉的欠揍模樣,而最讓她受不住的,是他的聲音,尖細軟膩,讓她渾身止不住的泛起一陣又一陣的雞皮疙瘩。

這人不是十足的變態,便是人妖。

她退後了一步,男子卻趁勢上前一步,伸出白得異樣的手,想抓她,卻被她一個側身避過了。

也不知是何原因,男子的反應似乎十分遲緩,瞅著自己抓空的手猶豫了一下,再次不甘心的上前。

“你做什麽?”她怒嗬了一聲,不料竟真的將人給嗬住了,男子呆了呆,眼中瞬間閃過一抹無措,而後像是認命般的繼續上前。

這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她並非不曾遇上過有心想調戲她的人,便是如今她的容貌算不得傾國傾城,便也絕對算得閉月羞花的沉魚落雁之姿,可眼前的男子,行為舉止都不太像是要調戲予她,更何況其神情是如此的糾結,甚至是為難,仿若與她沾上關係是件令其極其反感之事,到讓她心裏不舒服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