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09章 巫蘭之術

“我被鬼醫白川所救,而隨行的人卻無一幸免,彼時我容顏盡毀,白川才用他畢生之技,替我更換了容貌,讓我得以脫胎換骨,重獲新生。”她視線輕移,怯怯地對上他的黑眸,“少寒,對不住,因著我,才拖累了你們二人。還害得夏侯燕……”

她淒然收聲,垂下頭來,不敢再看到他的憤怒。

“你,也無需多慮了,這就是命中注定的,當年,她因著我而被毒啞,如今,又因我失了性命,是我欠了她的,就該我去還。”默然許久,少寒長聲哀歎,轉過頭來,“你有此等際遇,便不能辜負了這個好機會,日後就好好的和鄭修遠過日子吧。你若幸福,她也走得安心些。”

“鄭修遠麽?他已經另娶了。”她若笑著,在他驚訝的目光之中,淺聲說著,“且他的妻子你也熟識,正是你的姐姐少鳳陽。”

如平時一聲響雷,炸的少寒目瞪口呆,他一直以為鄭修遠這輩子唯一會娶的隻有楊菁華,可不曾想他卻在轉眼之際變了心。他又為何又娶了長姐?

一切都如迷霧沉沉地清晨,讓好奇著前方的景致,卻更怕藏在某處的致命危機。

故而最終,少寒都不曾問出口,隻是決定將這些疑問留待日後自己慢慢去發掘,若是再問她一次,無疑就是在她的傷口上撒鹽。

“你,日後有什麽打算?”看著他臉上的傷感失落,她引開了話題。

夜幕終於降臨,屋裏頭一豆燭火,透過窄小的門盈盈地照亮了一處地方,少寒回望,目光深沉。

“既然我找到了那個禍首,便不會如此輕易的放過她,我要為燕兒報仇。曾經我退讓,卻害得身旁眾人苦不堪言,時至今日我才明白,非是我忍讓,他們便會心有感觸,從今而後,我不會再讓。”

他斬釘截鐵,意誌堅決,菁華知曉自己無法阻止,也不想攔他,雖說他報有這份決定,日後勢必艱險萬分,然若不是如此,他定會再繼續消沉下去,結果最多不過一個死字,為何就不讓他試上一試。

因為連她都同樣不甘,自己的幸福被他人如此擺弄。

“菁華,今夜你暫且在此住上一晚,明日就離開吧,這裏看著寧靜詳和,卻時常有三國的兵馬騷擾,並非是個安身之所。”

他會驅她離開並不奇怪,然她卻愛極了這裏,反正一時間也無處可去,不如先在此小住上一段時日。

“我如今孑然一身,也無處可去,不如就讓我在此處住上些時日,你放心,我不會多呆,不過三五日,我趕了這麽久的路,你也需讓我緩過勁來才是,畢竟,我也已不是當年的楊菁華,沒有那麽十足的精神頭了。”

許是他也看出了她的精神不濟,又想著遭逢巨變,也定是需要一個安靜無人認識的地方緩緩心情,便也默然不再提起。

是夜,兩人簡單的弄了些吃的,菁華住在屋子裏,少寒在外頭的茅棚裏屈就了一夜,也幸好夜還未涼透,而他曾在夏侯燕的墳前時常是一夜不眠,自然也受得住。

第二日晨起,少寒已準備好了行囊,與她作別,而這間陋室,也算是暫時交待給了她,也許,少寒早已看透她的心思,覺得她短時之內是不會再離開了,故而將他的所有都一五一十細細告之於她。

那怕是這樣,但少寒

在這裏所擁有的東西,還是太少了。

那一天,她將屋裏屋外都收拾了一遍,將力所能及之事都做了,就差上屋頂補草扇去了,隻可惜沒有長梯子,爬不上去罷了。

而村裏的對著突然出現的她,雖抱著幾分好奇之心,但對於一個陌生女子卻還是有些避嫌的。

村裏的日子很平靜,漸漸的,一些婦人先與她熟識了起來,有時在溪邊洗衣時遇上了,偶爾也能聊上幾句。

菁華做不了田間地頭的農活,生計自然成了問題,於是每日隻能進山尋些野果野菜充饑,順便采些草藥,聽聞誰家有什麽頭痛腦熱的就主動上門送上一些。

初時,人家自然是防著她不敢收,她也不惱,隻是直接將藥按藥方配好,而後詳盡的將煎服方法都告之,吃不吃自然由著他們自個兒去選。

不過往複幾回後,有些人身子覺得哪裏有些不舒服了,還真會上門來詢問她,許是也察覺了她是個大夫,至少懂得一些醫術,慢慢地,她是個大夫的消息便在村裏傳開了,而那些得了她恩惠的人家,自然是時不時的將家裏好吃的好喝的拿來“孝敬”她,有時收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短,菁華隻能更加勤奮的進出山間找尋各種草藥,不時的製些強身健體的補藥,看著誰體弱一些就跟不要錢似的分出去,反正也確是不要她什麽錢,隻是花些精力罷了。

這一日,她照例進了林子,因覺得七懸珠有些幹枯之相,她決定尋幾味藥製成藥丸,便比平常更往林子深處走了一些,果然又被她發現了不少好東西。

她采得高興,不知不覺間就走得更遠。

彎下腰身,她連根挖起了一株草藥,想效仿在安承時自己種植草藥,然將草藥拿在手中之時,卻發現葉子上沾了些紅色的東西,也不知是什麽。

伸指沾了沾,發現有些粘稠,於鼻下聞聞,好像人血。

血未幹,應該是落下還未多久。

她轉頭望著,想看看四周可還有血跡落下。

果不其然,在她左側的一株小草的根部,也隱隱的有些血紅,她又往前邁了一步,又找到了一些。

要不要跟去看看,也許是哪個村民誤入陷井受了傷,自然,也許是她弄錯了,許是哪類野獸留下的也未必。

她猶豫了一翻,最終還是決定去看看,畢竟若是人,此生定也是命懸一線,她既然見著了,又豈可視而不理。

一路循著血跡,她小心謹慎的踏出每一步,無意間的抬頭,便看到前方不遠處的一塊大石旁,靠躺著一人,細瞧之後才分辨出,是個女子。

長發淩亂披散著,半覆在臉上,令人看不清她的容貌,靜靜地坐躺著,一動不動。

看其衣著,並不像是村裏的婦人,隻是一個外頭的女子,怎會受了傷且在此處出現?

她張望著上前,直到到了女子的身旁,她也沒有動靜。

菁華蹲下身來,遲疑著伸出了手去,查看著她何處受了傷,在她的肩頭和腦後,各發現了血跡。

肩頭的傷口泛著一絲黑氣,看樣子中傷她的武器是淬了毒的,若不及時醫治,便不是流幹血水而亡,也遲早會被毒死。

就地取材,她即刻尋了幾味止血和暫時抑

製毒性的草藥,替她草草的包紮了一下傷口,至於她腦後的傷,隻能尋個地方再細細地查看。

說來,她還不曾治過這種病症,在現代,後腦都磕破皮出血了,定是有腦震蕩之嫌的,可這技術落後的古代,真是棘手了。

又采了幾味藥,她看著一直昏睡的女子,想著到底該將她帶到何處去。

她一路尋來的血跡還未幹,便說明她到此未多久才力竭而倒,那麽中傷她的人是不是也還在附近找尋著她呢?

將人留在此地怕是危機重重,若將人帶回村子,也不知會不會帶來什麽後果,攪了村裏的安寧。

思前想後,她都想不出個萬全之策,罷了罷了,還是先將人弄回去救治要緊,大不了待她醒了就送她離開。

將背籮反背在胸前,她咬牙使盡了全身力氣,才將人給背扶了起來,而後跌跌撞撞蹣跚而行,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汗水落下,滑入眼中,刺痛了雙眸,卻騰不出手來拭擦。

為什麽她一個體弱多病的弱女子,卻總是要做這種苦力活,老天爺也太不長眼了吧。

她在心中一邊咒罵,一邊拚著一口氣連背帶拖的將人往村子裏帶。

當她覺得自己再也撐不下去的時候,終於遙遙地看到了村口的那棵大槐樹,那一刻,她激動的險些落下熱淚來。

終於到了!

扶著女子進村的時候,村裏的孩童先發現了她們,雖臉上有些害怕,然好奇心還是驅使著他們奔上前來,圍在菁華的身旁。

因著有她在,他們也越發的大膽。

“柳姑姑,她是誰啊,為什麽都是血啊?”平時最為調皮的小胖墩扯了扯女子的衣角,皺眉的看了一眼,嫌棄的甩開了手。

“柳姑姑,她是不是死了啊?”另一個膽小些,隻是偷偷地打量了一眼,見著血跡又後退了一步。

菁華無奈的苦笑,自個兒已經累得跟條狗似的了,這群小屁孩子還纏著她問東問西,這人還沒死呢都已經快被他們咒死了。

“她沒事,姑姑現在帶她回去喝點藥就好,來,二胖,給姑姑提著。”將身上的背籮遞給小胖墩,以大欺小的驅使著他們幫自己做事。

“柳姑娘,你這是怎麽回事啊?”經過二胖家門口的時候,二胖他娘正巧出來倒水,看著菁華後頭跟著一長串的小尾巴招搖過市,她自是好奇的想要問上一問,然細細一瞧,卻被嚇得倒吸了口涼氣。

小村裏一向平靜寧和,何曾見過這等場麵,眼瞧著二胖他娘張著口的模樣,活像是被一口雞蛋噎住快憋死。

“哦,我在林子裏發現她的,看樣子像是被林子裏的猛獸追趕受了傷,我就把她帶回來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末了,她憨憨地笑了笑。

她自是不敢告訴她女子真正受傷的原因,怕被村子裏的人知曉了而惶惶不安,介時她怕是也會被他們用掃把趕出去吧。

“是嗎?”婦人似乎有些不信,推開了籬笆院門,正想上前仔細看看。

菁華瞧出她似乎還有些疑慮,忙笑了笑道:“那我先把人帶回去了。”

“噯!”婦人還想再問上一句,菁華卻已拖著暈厥的女子,急匆匆地往自家的院子趕去,不知情的,還道是有人在外頭追趕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