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62章 要靈骨,殺了我

我笑吟吟地對上她的狼眼。“怎麽,這便已經是你最後的本事了麽?我還不是毫發無損?”她眼中的怒火,去哦已清晰可見,若是多拖延一會兒,我或許不用催動法力來解決她。不是殺不了,是不能與妖王結下恩怨,在我沒拿到東西離開之前。她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北冥與妖王不會沒有察覺。我隻要等我驀然愣住。我竟然在期待北冥前來?這個念頭使我四肢發涼。狼妖的尖利牙齒已經朝我逼近。我下意識地閉上眼,殺,還是不殺?這抉擇的痛苦,不亞於我已經被她咬破了喉嚨。可我聽到的是,重物轟然倒地的聲音,以及狼妖極為淒厲的尖叫。她巨大的身體往後一倒,無塵殿的地麵,都抖上了抖一抖。而我的麵前,出現的,赫然是北冥與妖王。狼妖重傷,奄奄一息,縮成了一團,卻是一隻並不算強壯的成年母狼。我低垂著頭默不作聲。“妖王,若是我沒看錯的話,她應該是眾多美妾之一吧。”順勢抬頭去瞧,北冥的眼角眉梢,沾染了冰冷而又嗜血的笑意。“我從來沒有美妾,妖後之位空懸。你愛怎麽做,便怎麽做吧。”妖王雙手負在身後,漠不關心。北冥看了看我,大約是見我臉色有些發白,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到底是妖王殿中之人,我豈敢造次,將她抬回住的地方吧。”兩隻小貓妖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無聲無息地將隻能低聲嚎叫的狼妖抬了出去。“我娘是誰?”我抬起頭來,木然地問。沒有人回答我,北冥沒說話,妖王神色冰冷。“你娘不是老娘麽?這才多久不見,便要亂認人,拋棄我了?”蘭妙兒的聲音混合著莫名的不滿,可我愣是聽出夾雜其中的那一絲慌亂與傷痛。

可我知道,在場,有一個人,比我更加清楚。“我娘,是你口中的薇薇麽?”我的目光灼灼,漸漸有了咄咄逼人之勢。妖王麵若寒霜,偏偏在聽見“薇薇”二字之時,神色有一瞬間的僵硬,雖然刹那便恢複如常,我卻異常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便是我被蘭妙兒設計送到妖王手上的原因麽?“我再問一遍,我娘到底是誰。”我提高了聲音,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妖王。額上驟然挨了一記爆栗。“我說壞女兒,你果真壞透了。不是都跟你說了麽?老娘才是你的娘啊,還問什麽,皮癢了是嗎?”我冷眼斜睨著她,寒聲道:“蘭妙兒,我沒有問你。我在問妖王。”北冥欲開口,我當即厲聲道:“我說了,我在問妖王!”這件事,別人沒有插手的資格。若非那隻狼妖,我如何會知曉,我娘曾在妖界呆過。大約是我倔強冷厲的顏色,終於令他們意識到,我對待此事的嚴肅,蘭妙兒與北冥都不再開口。“你若是願意拿命來換,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妖王的聲音陰沉沙啞,像是醞釀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妖王,你打算背起我們的約定麽?”北冥含笑說完這句話,麵上已然有些掛不住。“我不願意。”妖王一張臉頓時黑沉得分外可怕,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譏諷道:“我道她的女兒是何等

英勇之輩,如今看來也不過是膽小如鼠,罔顧親情!”“你說錯了。”

我眯起眼,眸中神采流轉,嘴角微微變得柔和起來,淺淺笑道:“若是願意拿命換一個興許不久之後,我便能夠知曉的秘,所謂的秘密。那我就是愚不可及了。”更何況,我這條命,就算要給,也要用來交換靈骨,救回珞瑜之後。“哼,那你就一輩子也別想知道,她到底是誰。”我不由咯咯笑了起來。“你笑什麽?”“我笑,堂堂妖王竟然如此孩子氣!”我摸了摸肚子,話鋒陡然一轉,眸光犀利宛如利刃,露出無限譏諷:“那妖王還請管好自己的屬下,免得哪一天,這無塵殿裏,又衝進來一隻莫名的妖怪,將我娘的過往一一說了個遍。”妖王終於冷冷一瞥我,釋放出足以將我凍僵的寒氣,瞬間便消失在如今已是一片廢墟的偏殿中。我再回過神來去瞧蘭妙兒,卻不知,她什麽時候,亦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北冥。”我抬眸喚了他一聲,他極為詫異,大抵我喚他的名字,多數時候都是心情不甚好,如此平心靜氣地叫他,還是頭一遭。他愣了一會兒,驀然漾出妖嬈的笑意,一雙冰藍色的眸子,頭一回如同耀眼的寶石,在太陽之下,熠熠生輝。“我這地方已經毀了,以後怕是要跟你住一處了。”他眉眼霎時化了,宛如陽春三月,溫柔和煦的春光。可不知為何,我的腦中忽然浮現出夢中所見,他分外很狠戾的樣子。心無端抽疼了一下,我趕緊背過身去,生怕自己麵對著他的眉眼,會再出現異樣的感覺。“狼妖說的話,你可是十分在意?在意的話,今晚帶你夜探妖王寢殿如何?”我本身有些惶惶不安的心,竟然被他這麽兩句話,哄得飄飄然。但我一看到他那張臉,我便拉下臉來拒絕道:“不用了。我遲早會知道的,不需要去冒險。”說到底,我其實沒有那個能力去接受一個母親的存在。無論是天界還是人間,這幾千年來,我素來都是孤孤單單一個人。就算後來與嫦娥相伴廣寒宮,我不如以前那般寂寞,所以掏心掏肺地對她好。可先是蹦了一個父親出來,我好不容易適應了。現在卻又在無意間得知,母親曾經在妖界停留。或許我沒那麽強大,足夠在此時,再去接納一個完全不熟悉的人。

無論那個人是否出現在我麵前,我潛意識地抗拒著。靈骨如今,仍舊是毫無頭緒。我不願意去問北冥,因為即便是問了,他也不會將從妖王視若珍寶的東西給我。但北冥亦從來不出無塵殿,我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妥,遂準備再去一次水底的結界之內。夜間,北冥已經熟睡,我悄悄從他懷裏起身,暗暗施了一個安魂咒,以免他中途醒來,發現我不在。輕車熟路進了結界。那其中供奉的寶物,發出的光顏色已經有些改變,我觀察過多次,每隔兩三日,它的顏色會有些許輕微的改變。我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但我越來越覺得,它跟靈骨或許有重要的聯係。那光在我眼中,此時已經變成了致命的誘惑。我緩緩接近它,

試探著伸出手去觸摸。它的光華太盛,以至於我用了許多次窺探之術,依舊未能瞧清楚,包裹在這其中的,到底是什麽東西。不料手指甫一觸及,竟然有一股清泉一邊的清冽傳遍五指。我訝異之間,手指竟慢慢地往中間去。帶我察覺到異樣已經來不及。光華沒至我的手腕,我依舊沒有觸到任何東西,手指卻沒見從光華的另一側穿出。待我生出將手收回之心,我即刻便被卷入了一個漩渦之中。茫然四顧,眼前所見,竟然是一處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我站在青草幽幽的山坡上,一陣打鬥聲被風送入耳中,立即循著聲音的方向跑了過去。竟是兩個身量極為相似的男子持劍激烈打鬥。兩人皆身穿黑袍,打鬥的猛烈,使得衣袍被風吹得颯颯作響。仔細一瞅,見其中一人白發如雪,我的心一點一點地往下沉。他的眉眼我隻輕輕一瞥,再瞧見獨一無二的冰藍色眸子,我已經僵硬地立在原處,不能動彈。可我當我看清楚另外一人之時,我驚愕得呆滯了片刻,緩緩回過神來,顧不得這樣的打鬥有多危險,眨眼便衝到了那黑發男子跟前,是我熟悉的五官,夜深人靜之時,每每掛念的五官。可他卻跟壓根兒看不見我似的,一劍將我貫穿,我低頭去瞅,還有一把劍,從我後背刺透,前胸而出。我竟然沒有感覺到疼痛,亦流不出眼淚,明明心中淒惶不舍。身子恍然變得透明,好似稍不在意,便會慢慢消散了一般。原來竟是玉石俱焚的結果,但他卻已經記不得我。

“珞瑜,你聽不到,看不到嗎?”緩緩地閉上眼,那兩人也緩緩倒下。指尖倏然一痛,吃痛睜眼,竟然是自己咬了自己的手指。我不是已經變成透明的了嗎?我警惕地環視四周,卻見自己身處在原先的結界中,並沒有藍天白雲、青山綠水,更沒有北冥與珞瑜。打心底鬆了一口氣,我竟十分慶幸。看來這個寶物,是能夠使人產生幻象。隻是我卻不懂,它單單隻能使我產生幻象而已,為何會被結界保護著?我甩了甩頭,把這個問題拋諸腦後,現在最為關鍵的問題是,北冥那夜也跳進了水池,他是去了哪一處,吸足了靈氣渡與我的?苦苦糾結了半天無果,我失望地長歎一聲,敗興而歸。我摸黑進了去,三兩步邁至床邊,殿內卻忽然燈火通明,搖曳的燭火,一如我搖擺不定的心思。床榻之上,根本沒人。安魂咒居然失效了?我僵硬地掉頭過去,卻見他背對著我,孤身立在窗邊,背影帶著些許寂寥落寞。“我做了一個極有意思的夢呢。夢中有一個與我長得極為相似的人,與我打了起來。”他低聲說著,像是在喃喃自語,隻是聲音無端沙啞,帶著輕顫。“我們打了幾天幾夜,分不出勝負,可是你忽然衝了出來,我們給對方的那一劍,來不及收手,最先刺穿了你。可是直到倒下,你記掛的還是他。呐,是他吧,名岑?”心像是被狠狠揪緊,一雙利爪穿透它,留下了慘不忍睹的血窟窿。這是我方才在幻象中所見,他如何知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