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1章　下回去水裏與我作伴

可是，還不如我動手去偷呢！晏岑怎麽可能會舍得，將惟一可以追溯他過往記憶的玉佩給我。珞瑜將我一提，轉瞬出去。我慌忙拿手阻隔在衣襟和皮肉之間，以免再經曆一次方才的疼痛。不一會兒，到了地底，他便將我如同對待什麽遭人嫌棄的物事一般，隨手丟出了老遠。還好我機智聰穎，變回原形，將這罪給受了，又樂嗬嗬地回到了他的跟前。我發誓，如果不是因為有太多疑問需要他給我解釋，我是決計不會這般諂媚地回去找虐。“珞瑜，那個女子是什麽身份？她怎麽會突然出現？”我見這祖宗神色並不十分和氣，立馬見風使舵，拍馬屁道：“幸好你來得及時，不然我肯定連做隻妖怪的機會都沒了。”及時他娘的！要不是你，我犯得著去冒險麽？早不出現，早不告訴我，偏偏在我險些命懸一線時才出麵警告我。我果真對他抱了太過美好的期望。還以為他今年消失不過兩個月又出現了，是因為他轉了性，意識到應該及時給我些指點。不曾想，珞瑜就是珞瑜，獨愛刻意製造出讓我命懸一線的機會，然後在他心中“適宜”的時機出現。“拯救”我這麽一隻法力薄弱的妖怪來！然後我就該對著他，燒香拜佛，感恩戴德。我呸！故意乖順地低垂著腦袋，假裝是認真聆聽教誨的樣子，以免他不小心瞧見我猙獰而又扭曲的不屑的臉。“她是什麽身份，不自會知道。至於那塊玉，不消我多說，你該知道，怎麽辦了吧。”“知道知道。”我下意識地忙不迭回答道。其實我不知曉，您老要給我做做示範麽？先哄得晏岑脫了衣裳，好好誇讚一番他的**，然後借機裝糊塗問他玉佩怎麽還是係在裏麵的，再接著，順理成章地要他解下來麽？這跟狐妖吸食精壯男子的陽氣，有很大的不同麽！“哄得他脫了衣裳，與你**。那塊玉佩，他自然會解下來。”“什麽？”猝不及防聽見這麽一句，我嚇得一驚一乍，連上前去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偏偏始作俑者，笑得那叫一個高深莫測、意味深長啊，我隻得抽搐著臉咬牙忍下。混賬，太混賬了！“其實”，他端著眼神，十分鄭重地瞅了我半天，眼眸是我前所未見的深邃，懇懇切切道：“你與他既是同類，你該趁早把他撲倒。”渾身一個激靈，我險些沒被嚇得掉了下巴。

珞瑜決計受了什麽刺激，否則怎麽可能如此正兒八經地，說出這般不合常理的話來？我幹笑了半天，見他眸子裏沒有絲毫笑意，反而漸漸透出冷光來，便再也笑不出來了。他說得很認真，我亦從來沒有這麽認真過。脊背莫名一涼，我隻覺有股不知打哪兒來的一股子冷氣，嗖嗖地鑽進了我的四肢百骸。四肢逐漸僵硬，我的心有一下、沒一下地跳著，那般無力。“珞瑜，你是在說真的嗎？”我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顫聲問道。連我自己都聽出來了聲音顫抖得險些不成句，我不信，他聽不出來他不語，眉目間盡是凜冽之意。我伸手去扯他的袖子，他沒有如同往常一

樣，萬分鄙棄地一把甩開，就這麽任由我拉扯著。眼神平和，我卻覺得分外冷銳。“你那時不是要他救你麽？如今也一樣，隻要你肯做，所有的事情，你霎時就能一清二楚。”緩緩抬頭再看了他一眼，依舊是悍然不改的神色。如墜冰窖，手緩緩地鬆開了他的袖子，一點一點地收回來。不知不覺間，兩行淚滑過臉頰。“好。”入眼是一片朦朧，我吃力地點頭道。

“你既然是這般希望的，我就這般去做。”我不明白，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我與晏岑換好來騙取一塊玉。我也不明白，為何在他說出這樣的話來時，頃刻間，心如刀絞。我更不明白，為何，我會淌下兩行淚來，最後，竟然答應了他。如果那塊玉真有這般重要，我替你拿回來，便罷。整個人都渾渾噩噩起來了。我忽的憶起才化出人形那天，被他驚為天人的容貌所驚訝的那刻，心跳毫無預兆，靜止了。他對我一笑，我連怎麽保持人形，都忘了。而此刻，他聽見了我的答案，亦十分欣慰地對我微微一笑。幡然間，心跳再度靜止了。到晏岑的屋子裏去巡查了一圈，發現他並沒在房裏，貽紹也不在，略一思索，我就又去了外邊兒。瞧了瞧日頭，我赫然發現今兒起晚了。

不過好在，起得晚，到處隨處抓隻狐狸，就能問出晏岑的下落。我左顧右盼，視野中除了不動的還是不動的。奇怪，這些狐狸今天都消失了？無奈地撫了撫額角，隻得微微動用法力，循著狐狸騷味最為濃重的地方去，走著走著猛然察覺到陌生的力量波動，一抬頭，入目即是狐狸窩正中央，被層層宮殿環繞簇擁的那座惟一一處三層樓閣。我也好奇過，為何貽紹身為一族之長，沒有住在那裏。同那些隻小狐狸七嘴八舌地挖掘秘密之時，我方知曉，那宮殿正中，供奉著狐族的神祇。那神祇到底原形是隻什麽，我不清楚。但依照他們給我的描述，他們口中所謂的“神祇”，麵相俊美，猶如天神。隻是彼時又有狐狸出口趾高氣揚反駁道：“豈止是像，他分明就是從天上下來的謫仙！”如今那兒有陌生的力量波動，該不會就是那忽然出現了的神仙吧？可是，這裏麵，分明還有珞瑜那廝的法力，他這般明目張膽，恁是不怕麽？追尋著他的氣息而去。不過為了避免生出事端，惹來狐狸們的非議，我也沒忘給自己施了個隱身訣。狐狸們裏三層外三層地將樓閣圍了個水泄不通，我暗中飄然掠過方一進入，便有法力一波一波地襲來。當即大驚失色，珞瑜！他竟然與人動手了？豈料身後被法力的餘波一震，我驀然回頭才發現，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樓閣外已經築起了一層厚厚的結界。

在法力餘波四下亂竄、不停被反彈回來的混亂中，我如履薄冰，終於摸索到了他的位置。“珞瑜。”然而，在看清眼前情形之時，我連他的名字都沒有說順暢。他背對著我，站得筆直。周身氣息卻十分冷凝。我感受到了。而他對麵，立著一名身姿婀娜的

素衣女子。我有許久都沒有瞧見自己的臉了，但是我知道自己的臉長得很美。不然何以會被貽紹錯人物他狐族最美的母狐狸？但我看見她的臉時。委實心肝兒一顫，汗顏了一把。若我是個男人，哦，不對，是個男妖，一定會想著將她強娶回去的。她麵如寒霜，怒容大作，卻絲毫無損於她的美貌。光潔的前額處，墜了一顆透明的水滴形墜子，襯得她臉小巧而又精致。連著纖長的秀眉，高大的鼻梁下麵是猶如花一般的嘴唇。此刻由於怒氣，嘴唇微抿，唇線便微微發白，整個人打遠處瞧著，有那麽一絲蒼白無力。所謂傾國傾城，大約說的便是她這樣貌了吧。雖然我十分不願意承認她似乎長得很是好看，但應該算得上冰冷卻又充滿神秘，引人探究的美了。

不過，隻要照照鏡子，我便能夠看見比她更美的臉蛋，我隻是懶得看而已。“區區妖怪，竟敢對我出手，你可知我是誰？”憑空出現的素衣女子，果然很傲，且不知收斂。我看不出來她有多厲害，卻知珞瑜並未遇見敵手。他現下不過是微微動怒，有些生氣，但卻並沒有出手，僅此而已。“就算你天上的神仙，跟我也無絲毫關係。我隻是來拿回我的東西。”珞瑜的聲音甚為平靜。由此可見，這女子應該不強，否則他不會如此平靜無波地同她強調自己來此的目的。不過，他的東西怎麽會在這女子手上呢？我忽然覺得很是奇怪。那女子眉間閃過一絲厭惡，冷笑一聲，從身後扯出來一樣東西，不屑一顧道：“你說的可是這肮髒東西？”是他的畫卷！我隻覺一陣心驚肉跳，有一回我瞧見珞瑜拿著一副畫卷打量，便想上去偷窺，不過偷窺自然是沒能成的。那時沒能瞧見畫卷裏麵丁點兒東西，卻在不經意之間，看到卷軸兩端，鑲了一粒兒圓溜溜的玉紐扣。珞瑜靜靜地站在原處，一動不動。也沒聽他開口說出隻字片語。那女子又是一聲冷哼。

“這肮髒東西，我拿著都嫌弄髒了手。我現在不追究你是如何得來這東西的，但是，它沒有存在於這世間的必要！”“哧”話音伴隨著畫卷的撕裂聲落下。變成兩半的畫卷，並沒有得到安息。她陡然將破碎的畫卷拋向空中，畫卷下落的一瞬，燃起了嗶嗶啵啵的火焰。灰燼被風一吹，四散飄去。珞瑜的畫卷，被她毀了。無論他愛惜那幅畫卷與否，都不該是眼前這樣。我以為他會大動肝火，給予她致命一擊，將她打得魂飛魄散。但是他就呆呆地立在那兒，不吭不響，無動於衷。直至那些灰燼散盡，我才恍恍惚惚聽他輕輕笑了一聲，道：“多虧了那張肮髒的畫，看清楚了你猙獰醜陋的臉。”我頓時十分莫名其妙，百般摸不著頭腦。他不生氣，居然不生氣？而且他那輕輕一笑，似乎有著尤其濃重的如釋重負之意？見色忘義，珞瑜，你個變態，平時我摸一下你的勺兒，你都會嫌棄我，現在冒出來一個冰山女，撕毀了你的畫卷，你竟然若無其事！憑什麽，憑什麽差別對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