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章　你也是豬

和風一吹，我的豬身覺得冷，然後我終於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拚了命掙紮要從他爪下逃脫。他的目光冷冽充滿怨憤，爪子依舊嵌在我的皮肉裏。“蘇若呢？你把蘇若藏哪裏去了？你為什麽跟蘇若長得這麽像？你是不是把她殺了？”我的意識有些暈眩，被他這麽死命地晃，晃得有些力不從心。但我忽然想起，珞瑜同我說過，我的法力對上一般的妖怪，如果會輸，無論死活，他一定掘地三尺也得把我挖出來，擰斷我的豬腦袋。因為先前對付過許多其他的妖怪，確實不費吹灰之力，隻因同貽紹相處久了。舍不得用太大力氣傷他，便略用法力，慢慢支起豬蹄子在他沒有察覺之時，將他一腳踹了出去。貽紹被踹了老遠，我瞧他好似趴在地上動了幾下，都沒有起來。

擔心他是不是被我不知輕重給重創了，我又慌忙跑到他身邊，低頭正去瞧他有木有傷到哪兒，他的爪子再度襲了上來，隻是還未碰到我，他就再也支持不住變回了一隻小狐狸。奄奄一息的模樣，眸裏還有殘留的淚光。我心知他約摸是被我踢得太狠了，應該並不大礙。猶豫了半晌，我對著他歎了一口氣，道：“對不起啊貽紹，可是你那樣死命地把爪子嵌我肉裏了，我隻是下意識地想要掙脫而已，你不要怪我。以後你不要再這樣對我了。你說的那個什麽蘇若，我真的不認識。不過，大概以後我們也不會再見了，你自己保重吧，這點小傷很快就會好的。”我站起身來，最後再瞧了他兩眼，信手變了件衣服出來給他蓋上。擰了擰脖子，催動法力把自己皮肉傷全都治愈了。便遠離了貽紹。從那以後我就換了地方，因為不想再被誰爪子給刺到肉裏不放。可是我沒過上幾年安逸日子，貽紹這死狐狸硬是不肯放棄，把我找到之後二話不說直接開始進攻。好在我有珞瑜偶爾地出現指點，法力又往上漲了一截，對付他，愈發得心應手。

但偏偏這貽紹是個死心眼，認定了是我怎麽了蘇若，就此對我打打殺殺追了三百年。貽紹在我身邊呆了許久忽然一下變出了人形的事情，我也弄懂了。珞瑜說，狐狸每年春夏都會**，他那是發了情呢。然後珞瑜嘖嘖兩聲，對著我道：“也不知道那公狐狸是什麽眼光，竟然對

著你**了。”我憤懣不平，偷偷去找那些年老的樹精問過，他們都說我比貽紹口中的那個什麽蘇若長得好看。不過他們未必見過蘇若，我雖然心裏有些沮喪，但還是堅信，有那麽個十分對得起妖孽之名的珞瑜教導，我溫錦怎麽可能差到哪裏去？一想到珞瑜那廝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據他自己說，大約是百年前，他無意間撿到了奄奄一息的我。本來他是準備將我拿去烤了吃的，不料我那時不知怎的，靈性大發，忽然間就趴跪在他跟前，一個勁兒地流淚。他善心發作，便沒有將我吃掉，反而留下我，等我幻化出人形，一路指點我修煉。隻是他並非時時都出現。

一年到頭，隻有入冬開始飄雪的時候，他才會出現。這麽一個半吊子師父，於我本該是件好事。在某種意義上，我其實覺得，好壞是對半分的。他這廝壓根兒就是變態！百年來，我從未見過比他更變態的師父了。那些個凡人的師父，就算再嚴厲，頂著惡劣天氣，懲罰徒兒算是差不多了。

他卻是別具一格。指點我的時候，總是居高臨下地蔑視。挖苦我，是他惟一的樂趣。但凡瞅見我因他的吩咐命令，變得愁眉苦臉，他便心情大好。其實這些都不算什麽。當然，跟他口口聲聲說是“提升我法力”的方式來比。他的方式，從來就是，指點完了，回頭斜睨我一眼。“學會了？”這話委實不好答。因為我不敢答會或不會，結果都是一樣的。毫不留情地被他扔去同那些妖怪、猛獸作伴。這種意義上的“作伴”，自然就是相互廝殺、拚個你死我活。我不止一次地差點絕望地死去。可是每每，他都會將奄奄一息的我再度扒回去。一整個漫長的冬天，三分之一的時間，耗在了我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上麵。一大半，耗在了他故意折騰著為我治傷上麵。等到這些事情做完，他就又差不多到了快要銷聲匿跡的時候了。不過，別看他表麵如此殷勤地為我治傷，其實是打了主意的。而且這主意，他甚至都不屑隱藏。

待我身子恢複了正常，他便笑得意味深長、不懷好意。“法力增長得不錯，身子骨必須養好，明年繼續。”他就隻是為了那句“明年繼續！”我被折騰了將近千來年，還能活得幾乎無憂無慮，也

算是奇跡中的奇跡了。隻是，每一次遇到危險，他從不會在我的期盼下出現，這委實令我一次又一次地寒心，也一次比一次，愈發看不起他。哼，還好意思成天壓迫我來著，見著我被別的妖怪追殺欺負，也沒見他眨眨眼，有絲毫同情！這樣的家夥，哪裏能夠稱得上是我的師父！說我認識他，我都怕別人兩隻鼻孔朝天，對我一陣奚落。

就算在以往，我不需要他救，可他連麵都不曾露，除了滿腹失望，便隻剩下滿腔怒火了。有朝一日，我變得比他強大的時候，定要將他讓我受的苦，悉數還給他，然後，讓他心甘情願地，趴在我腳下求饒！寂靜的荒山上，忽然有石塊掉落的聲音，我當即警覺起來，渾身緊繃，果然，不過片刻，我便嗅到了那股死狐狸身上特有的味道。逃！腦子裏隻剩下這一個字。又是一個春天啊，這**的死狐狸身上的味道重了不止一倍，我要是落在他手上，還不得被他先奸後殺，扒完皮再鞭屍，最後發現我依舊是頭豬身，說不定還會拖去賣了。

嚶嚶嚶，我才不要這麽悲慘的死法！啊，不對，我才不要死！活著多好啊，我的妖生還很長很美好，我還沒能生一窩豬崽呢！抱著這個念頭，我逃得愈發快！到了後來腿腳真的不停使喚了，我感覺步子都快邁不開了。被他從身後撲到的刹那，我幾欲淚流成海。我才不要被死狐狸先奸後殺！貽紹將我死死按在身下，化成人形。冰涼的唇就壓了下來，我嗷嗷直叫：“貽紹，你是狐狸我是豬，不能雜交啊！不能啊！你快去找你的蘇若去。我是溫錦，不是蘇若啊！”貽紹仍然屹立不動，一邊在我的身子上胡作非為，一邊時不時地蹦出幾個字湊成一句話。我眼珠子飛快地轉了幾圈，算是明白了他說的是什麽。“反正你也要死了，暫且允許你當一回蘇若。”我怎麽聽怎麽覺得他是在拐彎抹角地說我能夠頂替蘇若的名字是我的榮幸。貽紹你娘的！我噌的一下就火冒三丈，掙紮一下，就要將故技重施。貽紹竟然一下跨坐在我身上硬生生把我腿壓得動彈不得。“死狐狸你變成人怎麽這麽重！”我又是兩聲嗷嗚地抱怨。他卻變出一條手巾往我眼睛上放來。我極力掙紮，他三下兩下就把我眼睛給蒙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