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皇家牆頭鳳_第69章 棋

穀梁珞狐疑地抬頭:“比如呢?”

目前為止,她做過什麽跟王府特別有關係,或者跟葉拂城特別有關係的事情了嗎?或者說哪一件事她沒有提前跟葉拂城商量?

“比如,挖後院的藥草。”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賣草藥的錢都在你手裏了吧?”穀梁珞冷然回了一句,棋子也不數了,全部放回了棋壇內。

“而且,我可是提前跟王爺您說過王府屋漏,需要修繕的吧?你當時怎麽說的來著?沒錢!修不得,那我隻好變賣些東西了,再說,我也沒做錯吧?你瞧這都入冬了,天氣多冷啊,你想看著這長熙王府上上下下上百口人,都跟著你凍死嗎?”

“可……”

“再有,王爺,你瞧瞧,這外頭集市都開始賣貂皮絨錦了,鬼知道什麽時候會下雪?下了雪,你後山那些藥草還能用?到時候都成冰錐子冰棍兒了。”

“本王……”

“還有,王爺,您自幼身嬌肉貴但是飽讀詩書,應該是知道這個理兒的,民貴君輕,民重官輕。你王爺的命是命吧,這長熙王府看柴房的那條旺財也是命,您不能為了滋補您身體的兩根人參紅景天,就將旺財棄之於不顧的境地啊。”

葉拂城每每開口還未來得及說出話來,都被穀梁珞輕描淡寫,不輕不重的炮彈連珠給堵了回去。

形如走入一麵石灰房,四麵八方全是牆,走一步,滿身灰,說一句,滿嘴煤。

葉拂城也是被穀梁珞這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理論給哽到了,屢屢張嘴都未能得言,最後,終於還是張著嘴,攤著手,惶然疑惑地問了一句:

“……旺財是誰?”

……

“好了王爺,旺財是誰不重要,回你的東院去吧,春宵一刻值千金。”穀梁珞不願再爛話下去,於是揮揮手趕人。

“本王說的是,需要花錢的事情,要是能從別人的手拿到錢,那又何必花自己的錢呢,王妃說呢?”

“你當時也沒說你能從皇帝那弄到錢吧?再說,我

當你那點小聰明都用在‘滿紙自憐題素怨,片言誰解訴秋心’上了呢。”

誰知道你還時刻打著別人的注意啊。從皇帝那兒圈彩禮,莫非就是這種圈法?那他葉拂城可就危險了,圈一次錢結一次婚,然後呢,最後妻妾成群,結果子孫無後,香火斷片兒……

葉拂城似乎被穀梁珞的一番話給怔住了,良久才堪堪開口問道:“此句何意?”

“嗯……”穀梁珞手拿白子難落,愁眉苦臉,似乎早就忘了葉拂城的存在。

葉拂城瞧著人不理他,於是在穀梁珞對麵坐下,拿起黑子,清脆的落子聲總算是把穀梁珞的思緒拉了回來。

穀梁珞看著棋盤上落的那一顆黑子,若有所思,總算是在棋盤上找到了落白子的地方。

葉拂城伸掌示意,穀梁珞再下一白子。

穀梁珞在現代沒有下過圍棋,自然也沒跟人對弈過,但是她卻知道在21世紀的世界裏,很多人都在玩這個,至於為什麽現在會突然想要學會圍棋,大概是因為圍棋算是最直接能跟現代掛上聯係的事物了。

而古代有白子先行的規矩,方才葉拂城拿了黑子先下了一步,給穀梁珞開了頭,現在再讓回來,雖然說規矩算是完全被打亂了,但是兩人也沒在意那麽多,反正也隻是消遣時間罷了。

等又下了一白子之後,穀梁珞才反應過來葉拂城之前的問話,於是淡淡開口解釋道:“‘滿紙自憐題素怨’的意思大概就是說,總是為自己的命運感到悲傷,多愁善感。”

葉拂城落一黑子,道:“那‘片言誰解訴秋心’又是何意?”

穀梁珞捏著白子又不知道如何下,眉頭緊緊皺著,有些心煩意燥地用白子磕著棋壇邊緣,製造噪音。

抬頭見葉拂城正盯著她看,於是繼續說:“大概是說,沒有人能理解這種苦悶吧。”

“雖不知道王妃如何要拿這兩句詩詞來比喻本王,但是王妃果然冰雪聰明,作的詩都如此深奧絕妙。”葉拂城將才拿起的黑子放回棋壇,左手攏著右手的廣袖,兩手齊伸,

右手牽引著穀梁珞拿著白子的手往棋盤上落子。

穀梁珞一心在棋盤上,倒是沒注意到葉拂城的這個動作有什麽不妥當,也就順著他。

等落了白子,又看通了棋盤上的奧妙之後,穀梁珞才回道:“冰雪聰明倒是不假,不過這兩句詩詞倒不是我作的。”

“那王妃真是博大精深,本王竟然都未曾聽聞過這兩句詩詞。”葉拂城開啟讚妻模式,臉上依舊泛著他的經典笑容。

穀梁珞對眼前這個動不動就開口誇人的王爺已經免疫了,特別是經過了之前的那一番“英雄所見略同”的對話之後,覺得眼前這人太狡詐又太虛偽,嘴裏講出來的每一句話都帶著雙層意思。

見穀梁珞不理人,葉拂城故意將手中黑子下在最為難穀梁珞的位置上。

前麵他處處相讓,畢竟從穀梁珞現在的下棋狀態來看,分明就是入門小白一個,估摸著也就大概懂對弈是個什麽意思,實在到了棋盤上,就不知所措了。

穀梁珞還真的被葉拂城的這一黑子給難住了。

本來下的好好的,一切都通暢無阻,突然被葉拂城的一顆黑子給擾了全部計劃,棋盤看似簡單,但是又處處暗含玄妙,穀梁珞以前從未想過這圍棋有什麽好耍的,現在真的開始玩上了,還真的慢慢就懂了其中的趣味來。

可惜了棋藝不精,準確的說才算是略知皮毛,現在才遇到難題,就給困得死死的,於是又開始了拿棋子敲擊棋壇的動作。

“小穀?”葉拂城小聲喚著,卻見穀梁珞非但不應聲,還完全沒有任何反應,似乎壓根就沒有聽到葉拂城的這一聲喚一般。

看出對方正因心煩意燥而表現出來的慣性行為,葉拂城隻覺這穀梁珞雖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情,但是偶有小情緒也會與其他普通女子一般,在特定的環境之下,毫無保留地表現出來。

也甚有趣。

“你可知道,圍棋尚還有個別名,叫木野狐?”葉拂城明顯是找著穀梁珞講話,講話的聲音都是溫溫的,不急不緩,尤為低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