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別告訴她我還想她,恨總比愛容易放下_073 請你替我繼續愛她

顏歆月回到家的時候,一開門就看到了正坐在沙發上和靜言聊天的卓方圓。

她有些驚喜的望著她,“方圓,你怎麽來了?”

“前段時間一直在忙著拍戲,你都搬家好幾天了,我也一直沒有來看看你,趁著今天有空就來了。”方圓微笑著看她,很快便捕捉到了她微紅的雙眼,立刻關切道:“你哭過了?”

“哦,沒什麽事,眼睛裏進沙子了。”顏歆月側過頭揉了揉眼睛,下意識地撒了謊。

她還是不想讓朋友們擔心,所以有什麽事總是習慣獨自承擔。

方圓皺眉看著她,擔憂而又氣惱,“顏顏,我們這麽多年的好朋友,你有什麽事是不能跟我說的,還至於跟我說謊嗎?”

靜言也在一旁幫腔道:“是啊,歆月姐,你有什麽事就說出來,我們就算不能幫你解決,至少可以幫你分擔煩惱啊。”

見她們兩人都是誠意滿滿的模樣,顏歆月歎了口氣,語氣沉沉的說道:“今天景呈又跟我提交往的事情了。”

話語剛落,靜言臉色就變得有些緊張,方圓問她,“那你是怎麽想的?”

“我也不知道。”顏歆月搖頭,有些茫然的說:“不得不承認,從認識他之後,他就給了我很多鼓勵和幫助,可以說我在孟靖謙那裏受到的傷害,都是他幫我撫平的。我雖然很感激他,但我不能確定我是不是真的喜歡他。我也很想擺脫現在這種鬱鬱寡歡的狀態,但是我覺得為了走出一段感情就去接受另一段感情,實在是太不負責任了,對他也太不公平了。”

她始終不是個自私的人,為了忘掉一段傷痛就去開始一段新的感情,她還是覺得問心有愧。

方圓抿了抿唇,拉著她的手規勸道:“站在朋友的角度來說,我希望你能試著去接受陸景呈。不是每一段感情一開始就是兩情相悅的,你現在雖然不愛他,但是並不能保證以後也不會愛上他。他是一個不錯的男人,對你又用心,試著去接受他,或許你能慢慢愛上他呢?”

顏歆月歎息,“可是他的感情太沉重了,我總覺得很有壓力。就是那種付出和接受不成正比的感覺,他給的太多,而我回報的太少,你能明白嗎?”

“當然明白,所以你也要努力愛上他,給他同等的感情,這樣你們才能平等啊。”

顏歆月抬頭看向她,眼中帶著期待的光,“我真的……還可以去愛別人嗎?”

方圓點頭微笑,“當然。顏顏,我不希望你一直沉浸在上一段失敗的感情當中,試著去接受陸景呈吧,或許他會是更適合你的人。”

眼看顏歆月眼中已經有了動容的神色,一旁的靜言簡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跳出來讓她拒絕陸景呈,可是她現在又什麽都不能說,一旦說得多了,隻能讓顏歆月對她有芥蒂。

顏歆月低著頭沉吟了許久,最終還是模棱兩可的說:“我還是再深思熟慮一下吧。對了,方圓,你最近怎麽樣?拍戲還忙嗎?”

卓方圓隻是苦笑了一下,避重就輕的說:“我能怎麽樣,就還是老樣子唄。”

她雖然裝的若無其事,可顏歆月還是一眼看穿了她的失落,立刻問道:“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方圓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良久才低低地說:“關默昕結婚了,和蔣祺。”

“她真的嫁給了蔣祺?”靜言忍不住提高了聲調。

顏歆月有些好奇的看著她,“靜言,你認識關默昕?”

“嗯,認識,她比我大個一兩歲左右,小時候經常在一起玩的。”靜言有些困惑的聳聳肩,“可是她一直都是很天真很公主的女孩子啊,我記得她根本就不喜歡蔣祺那個類型的,怎麽會嫁給他呢?而且默存哥和蔣祺還一直都有過節,她這不成了叛變嗎?”

顏歆月轉頭看向卓方圓,擔憂道:“難道因為關默昕結婚,他又欺負你了?”

方圓沒有說話,隻是沉沉的歎了口氣,眼中染上了落寞。

怎麽能算欺負呢?

關默昕結婚那天晚上,他把她壓在身下,用後入的姿勢折騰了她一晚,叫了她一夜“昕昕”。

他第一次對她說“我愛你”,後麵卻跟著關默昕的名字。

他對關默昕永遠說著世間最美好的情話,對她卻用著最令人不齒的字眼,那些羞辱和諷刺,那些帶著鄙視的字眼,甚至讓她恨不得當場死掉。

他心情不好,就整夜整夜的折辱她。

他的手下擔心他不吃飯對身體不好,求著她去勸他,結果卻被他一把推倒撞到了尾骨,查過之後才知道是輕微骨裂。

她在片場拍戲,他一個電話把她叫回來,頤指氣使的讓她給他做鬆鼠鱖魚,等她做好了,他卻一口都不吃,全都倒了,然後再讓她做別的菜,如此反複,不知疲倦的折磨她。

實在受不了的時候,卓方圓會絕望的宣布要離開他,這個時候關默存隻是冷冷的看著她,冷笑著丟給她一句,“你今天走出這個門,我立刻就讓人斷了嶽暘的治療。”

最難過的時候,她不止一次的想過去死,可是卻又舍不得。

卓方圓仰頭笑了笑,眼淚順著眼角緩緩落下來,對顏歆月說道:“顏顏,說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千萬別覺得意外,因為這肯定是我最後的決定。”

“方圓……”顏歆月看著她,心疼的落下淚來。

“沒事,我真沒事。”卓方圓強顏歡笑的替她擦掉眼淚,“我今天能留在你這兒嗎?”

關默存這些天出差在外,她終於能有機會出來透透氣了。

“當然可以。”

這天晚上,三個女孩在客廳打了個大通鋪睡在一起,關了燈講著過去的事情,沒有那些又愛又恨的男人,沒有那些刻骨銘心的愛和深入骨髓的痛,她們隻是講著自己的心情,講著自己對未來的希望。

那個晚上的月亮又圓又亮,透過客廳的窗簾映照在她們的身上,照亮了她們對未來的憧憬。

那時的想法那麽美好純粹,可她們不知道,終有一天,當噩夢降臨,會將她們所有的期望都打擊的粉身碎骨。

*

暗幽密的包廂裏坐著幾個氣質卓然的男人,有服務生進來送果盤,抬眼間不經意的掃了他們一眼,便立刻紅了臉,羞澀的一步三回頭離開了。

關默存靠在沙發上點了一支煙,又抽出幾根遞給了周圍的男人們。

老二淩南霄立刻抬手拒絕了,義正言辭道:“家裏有孕婦,戒煙好久了。”

孟靖謙隻是輕輕掃了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這兩天氣管不好,天天咳嗽,不抽了。”

老五童非麵無表情的搖頭,“煙也是毒品的一種,你也少抽。”

老六顧紹城挑眉一笑,抽出一根夾在耳朵上,嬉皮笑臉的說:“老四,別忘了我可是醫生,自己挖坑自己跳這種事,我可不會做。”

關默存不耐煩的白了他們一眼,把手裏的煙往茶幾上一扔,鬱悶道:“你們一個個裝什麽道貌岸然?散個煙都散不出去,沒勁。”

孟靖謙晃著手裏的酒杯,隨口道:“你就說你是情場失意,自己抽煙想讓我們陪著你一起抽就得了,還說得那麽冠冕堂皇。”

關默存嘴硬道:“誰說我情場失意了?”

顧紹城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起哄,“天要下雨,妹妹要嫁人,有人難受還不承認?”

關默存眯了眯眼,“顧紹城,你想死是不是?”

孟靖謙瞥了他一眼,輕描淡寫的說:“我看未必是因為關默昕吧。”

這句話倒是一下戳中了關默存的內心。這段時間因為關默昕嫁給蔣祺的事情,他本來就心氣不順,偏偏嶽暘那邊又病危了,前幾天搶救的時候一連下了兩張病危通知單,醫生悄悄告訴他,嶽暘估計是活不了兩個月了。

嶽暘直接被轉入了ICU,卓方圓的情緒一度崩潰,每天都是一副行屍走肉的模樣,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家裏的大飄窗上發呆,看著外麵的街景不一會兒就會落下淚來。

關默存看著她這樣心煩意亂得厲害,他想讓她趕緊走出這種悲痛的情緒,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做。每次看到她為嶽暘流淚,他就覺得自己像是被嫉妒和怒火一起燒著一樣。

她對嶽暘那樣情深意切,也從側麵反映出了一個問題——

她卓方圓愛的人隻有嶽暘,她心裏從來就沒有他關默存。

每次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就覺得心裏煎熬的翻江倒海,隻能不停地在床上折騰她,看著她流淚求饒,他心裏才能好受一些,隻有在她身體裏的時候,他才能感覺到她是屬於他的。

有時候關默存也覺得自己挺可笑的,明明告訴自己,他們隻是互取所需的床伴,可是看到她會在大清早的起床為嶽暘準備早餐,會跑三條街為他買一袋糖炒栗子,關默存就覺得嫉妒。

他就像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一樣,把她從片場強行叫回來,讓她做一道又一道工序繁瑣的菜,可是他卻一口都不吃的就倒掉,隻是為了證明她心裏也是有他的。

他用盡了一切能想到的辦法去折騰她,希望她不要沉浸在嶽暘的病痛中,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看到的反而是她越來越絕望的雙眼。

直到那天方圓跪在他麵前,絕望的求他放她走,關默存才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做緊張。

那一刻他終於知道,自己早就不能放開卓方圓了。

他用嶽暘來威脅她,看著她苦笑著落淚,明明答應了留下來,可是他卻越發難受。

她這樣委曲求全,隻是證明了一件事,為了讓嶽暘活下去,她甚至願意委身於他,而她所做的一切犧牲,都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關默存覺得自己如果再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會忍不住要掐死她,所以找了個出差的借口想要獨自靜一靜。

見他沉默不語,孟靖謙也就看穿了他的想法,倒了一杯威士忌遞給他,自己也把手上的酒一飲而盡。

一旁的顧紹城眼尖看到了他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立刻八卦道:“老三你怎麽戴上戒指了?你又結婚了?我怎麽不知道?”

淩南霄聞言一把拉過了孟靖謙的手,對著他手指上的戒指審視了一下,輕笑道:“這不是你上次結婚時候那個梵克雅寶的婚戒嗎?怎麽又戴上了?複婚了?”

淩南霄到底是珠寶集團的總裁,隻一眼就認出了他手上戒指的來路。

孟靖謙漫不經心的收回手,輕描淡寫的說道:“沒什麽,覺得好看,就戴上了。”

那次顏歆月打掃家的時候發現了他們的婚戒,那時他仍然放不下自己的男性自尊,當著她的麵把戒指扔進了垃圾桶,可是等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又爬起來偷偷撿了回來。

那是她曾經嫁給他的證明,他怎麽舍得扔掉?

顧紹城更來勁了,湊上來嬉笑道:“三哥,真複婚了?”

眼見孟靖謙臉上失落的神色越來越明顯,關默存拿起一顆聖女果塞進他嘴裏,無語道:“哪壺不開提哪壺,你少說一句能死?”

顧紹城幽怨的瞪了他一眼,轉頭搖骰子去了。

幾個人又玩了一會兒,淩南霄的手機便響了起來,包廂裏還算安靜,他一接起電話,大家就聽到了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溫軟的女聲——

“歡歡?”

“阿霄,還沒喝完嗎?什麽時候回來?”

“這就回去了,你困了就先睡吧,別等我了,懷著孕別累著了。”

女人可憐巴巴地說:“可是你不在家,我睡不著。”

淩南霄臉上的表情立刻柔軟的像是一汪水,幸福的微笑道:“好,我這就回去哄你睡覺。”他說著便拿起外套,對著哥幾個使了個眼色便先離開了。

關默存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對著他的背影嗤笑道:“自從二哥家那個懷了二胎,他就變成了二十四孝老公,之前要死要活鬧離婚的時候可不是這樣。”

孟靖謙沒說話,看著淩南霄反而覺得無比羨慕。

他記得他和歆月剛結婚的時候,她對他還很關心,也很積極,每一次他在外麵喝酒太晚,她都會小心翼翼的打電話問他什麽時候回家,那時他隻覺得反感至極,用盡一切難聽的話來傷害她,以至於她最後再也不敢打他的電話,隻能每晚都窩在沙發上苦苦的等著他回家。

而現

在他想有個人催他回家,卻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一想到這些,孟靖謙就覺得心口憋悶的窒息,跟著起身道:“時間不早了,我也走了。”

“我送你。”

關默存跟著他一起出去,到了門口,孟靖謙又轉頭看向他,語氣凝重的說道:“老四,上次酒會的視頻修複的怎麽樣了?”

“技術員說差不多了,大概百分之八十應該可以。”

“嗯,那就好,修複好了記得通知我。”孟靖謙低頭沉吟了一下,複又對他道:“有個事我想請你幫忙。”

“你說。”

“三年前……歆月被人毒打的那件事,我想讓你幫我查一查是哪些人。我想那些應該隻是一些拿錢辦事的小嘍囉,你在這方麵的人脈多,路子廣,查清楚應該可以。”一想到當年她受的苦,孟靖謙的眼睛就不自覺的紅了起來,垂在身側的拳也暗暗收緊。

她當年受過的傷痛,那個悲慘離去的孩子,他一定會一筆一筆的討回來!

關默存毫不遲疑的答應下來,“當然可以,但是你也知道,道上的人新舊更迭的速度很快,事情隔了三年之久,恐怕不是那麽好查的,你得給我一些時間。”

孟靖謙點頭,“隻要能查清楚,不急於這一時。”

正當兩人交談的時候,關默存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對那邊的人說了兩句之後便驟然變了臉色,轉頭對孟靖謙焦灼道:“我得去趟醫院,出了點事。”

靜謐的醫院走廊上傳來一陣焦急的腳步聲,聲音由遠及近,一個高大頎長的身影也漸漸從逆光之中走了出來。

白三和一個醫生站在ICU的門口,關默存一走過去便立刻問道:“怎麽回事?”

“心髒驟停。”白三頓了頓,又說:“嶽暘想見您。”

“給我換無菌服。”關默存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

換了無菌服之後,他跟著醫生走進ICU,盡管之前無數次的見過ICU病患,可是當看到嶽暘的那一刻,關默存還是不由得驚了一下。

前些日子還氣色不錯的男生,隻是一段時間沒見,整個人就像是脫水了一樣,瘦的幾乎可以用皮包骨來形容,嶽暘光**上身躺在病床上,胸口插滿了各種管子,隻能靠著呼吸機勉強存活,如果不是呼吸罩上那一起一伏的哈氣,關默存甚至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死了。

醫生走過去,附在嶽暘耳邊輕輕說了句什麽,良久之後,他才掙紮著睜開了雙眼。

“關……先生……”他的聲音很小,每一個字都說的很費勁。

關默存點頭,“我在這,你有什麽話就說吧。”

嶽暘艱難的抬了抬手,拉住他的衣袖,一字一字的說道:“上次……拜托……您……安樂……死……的事情,您……考慮的……怎麽樣?”

不過是很簡單的一句話,可是嶽暘說完之後額頭上都滲出了辛苦的汗水。

“我……”關默存咬了咬牙,最後還是絕情道:“這件事我不能答應你。”

雖然安樂死在中國尚且還是以故意殺人罪定奪的,但是他不答應並非是怕犯罪,而是怕卓方圓會接受不了。

他到現在都深刻地記得,有一天晚上方圓忽然哭著從夢中驚醒,淚流滿麵的說嶽暘死了,她哭得那麽絕望,有那麽一瞬間,關默存真的覺得,如果嶽暘死了,那卓方圓肯定也不會獨活。

他不能接受這個結果,所以他不能答應嶽暘。

“關先生……求您了……幫幫我……我真的,真的,受不了了……”嶽暘眼角有淚水流出來,痛苦地說:“我不想再治療了,我現在……隻想求個……痛快,你應該……也不止一次的……見過圓圓為我……流淚,你真的……忍心……讓她這麽難過嗎?”

他一句話就拿捏到了關默存的軟肋,見他有些遲疑,嶽暘又趁熱打鐵的說道:“我死了……你就……能和圓圓在一起了……關先生,別再猶豫了……”

心裏就像是有兩個小人在打架,關默存握緊拳頭,閉緊雙眼在做著最後的抉擇。

良久之後,他轉過頭,沉沉的問身邊的醫生,“如果要實行安樂死,能保證周密性嗎?”

“這個您可以放心,這種手術一般都是去私人醫院執行的。”

關默存咬了咬牙,“什麽時候可以執行?”

“最晚這個周五。”

垂在身側的拳頭握緊又鬆開,他最後還是點了頭,“好,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們了。其他的都無所謂,但一定要保證周密性,絕對不允許泄密。”他說完又轉頭看向醫生,口罩上方的墨眸閃著狠戾的光,“如果你的嘴不夠嚴實,那麽我想隻有死人的嘴才能永遠的保密。”

他最怕的不是別的,而是怕有朝一日卓方圓知道嶽暘的死是他一手操作的,那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離開他。

所以他一定要確保這件事的安全才行。

年輕的醫生被他嚇得渾身哆嗦,連連答應道:“關先生放心,我一定……一定保密。”

“嗯。”

關默存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便準備走,嶽暘卻又忽然出聲叫住了他,“關先生。”

關默存背對著他,頭也不回,“還有事?”

他現在總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再麵對嶽暘,他從小跟義父輾轉於道上,十幾歲的時候就槍不離手,自然也是沾過血的,以前他從沒覺得生命有多麽可貴,可麵對嶽暘的時候,他第一次覺得愧對自己的心。

嶽暘勉強笑了笑,感激道:“謝謝您。”

“不用。”

“還有……”停了半晌,嶽暘又道:“希望您……能好好的對待圓圓,替我……繼續愛她。”

他的話音剛落,關默存便頭也不回的走出了ICU。

醫生很快就拿來了安樂死的手術協議,看著底下家屬簽名的地方,關默存竟然莫名有些手抖,幾度猶豫著要不要簽,腦中忽然閃過卓方圓絕望的雙眼,他閉上眼,一咬牙,最終還是飛快的簽下了蒼勁有力的名字。

那時的關默存並不知道,他這一生曾經無數次的簽過自己的名字,但唯獨這一個,是讓他悔恨終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