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我從來不曾抗拒你的魅力,雖然你從來不曾對我著迷_067 她倒在了血泊之中
關默存看著麵前的嶽暘沒有說話,反倒是嶽暘微笑著對他道:“關先生,其實您和圓圓之間的事,我都知道了。”
關默存聞言猛地一愣,顯然沒有想到原來他早就已經知道了那些事。他一直以為,卓方圓那樣辛苦的瞞著他,他一定什麽都不知情。
女朋友背著自己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這恐怕是任何男人都難以接受的事情吧?可嶽暘明明都已經知道了,卻始終沒有戳破,仍然這樣平靜的麵對一切,甚至還能和他麵對麵的說話,平靜得有些過分。
關默存看著他,心裏一時間有些複雜。如果換做是他知道卓方圓跟別人在一起,他或許會直接掐死她,根本不可能這樣淡然。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麵前這個男孩有著超乎別人想象的成熟和冷靜。
“圓圓一直很努力的瞞著我,可是我們兩個在一起那麽久,如果我連這些都看不出來,那我也就沒資格做她的男朋友了。”嶽暘自嘲的笑了笑,“我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忽然有一天,她變得那樣光鮮亮麗,她穿的衣服,用的化妝品,是我見都沒有見過的大牌子。盡管她總是跟我解釋,是公司的老板看重她,給她漲了工資,但我不傻,沒有哪個公司會突然能把公司漲到負擔她這些奢侈品的程度。”
“還有我的藥,我的主治醫生,包括我現在住的高幹病房,這一切,我都知道是怎麽回事。從以前十幾個人擠在一起的普通病房轉入這樣單人單間的高幹病房,即便有錢,也要有人脈才行。”嶽暘無奈的搖頭,“圓圓太傻了,她一個外地的女孩子,在京都一無所有,怎麽可能會讓我住進這樣高檔的地方。”
他說完抬頭看向關默存,眼中是一望無際的澄澈,“其實我知道,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拜關先生所賜。”
關默存忽然啞口無言,他一直以為嶽暘隻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病秧子,可到這一刻他才發現,原來這個男孩比他想象的還要聰明成熟。
“除了這些,我也知道,你們已經發生過關係了。”
話語剛落,關默存就猛的一震,有些愕然的看向嶽暘。不知道為什麽,聽他這樣平淡無波的說出這些話,關默存竟然覺得自己就像是破壞別人感情的第三者一樣,有些心虛和內疚。
活了三十年,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從不會對某個人產生愧疚的感覺,而嶽暘,是第一個。
他抿了抿唇,有些語無倫次的解釋道:“其實那件事……是個誤會,你可以看做是我強迫了卓方圓,她……從來沒有要背叛你,都是我的錯……你不要看輕她。”頓了頓,他又無措的補充了一句,“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如果你誤會了她,她一定會受傷的。”
嶽暘反而是笑了,“關先生怕我誤會圓圓,所以在跟我解釋?”
關默存一怔。
“在我的想象中,關先生其實一直是一個冷漠高貴的形象,大約有點接近許文強和陳浩南那樣的話。沒想到您原來這麽親民。”嶽暘說完調皮的眨了眨眼,像個單純的孩子一樣。
關默存被他說得有些別扭,轉過視線冷聲道:“我隻是不想讓你瞎想。”
“其實關先生不需要向我解釋這麽多,我對圓圓,絕對是無條件信任的。之所以會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是因為我在她脖子上和身上見過吻痕。”嶽暘頓了頓,目光灼灼的盯著他,聲音忽然冷了下來,“是很清晰很深刻的吻痕。”
關默存的瞳孔緊縮,隨即心虛的轉過頭,暗暗握緊了拳頭。
嶽暘想的一點也沒錯,那些吻痕,全都是他故意做給他看的。
他不止一次的見過卓方圓為嶽暘哭的死去活來,每次想到她心裏有這樣深重的一個人,他就覺得氣不過,嫉恨和妒火一起湧上來,燒的他理智全無。所以每一次在床上,他總是變著法的折騰她,趁她不注意的時候,他就會在她身上留下他們歡愛的證據。
他也是個男人,他太清楚男人的想法,任何男人被背叛都是無法容忍的,所以嶽暘也不會是個例外。
關默存曾經卑鄙的想過,他希望嶽暘在看到那些證據後,能和卓方圓翻臉,分手,那這樣一來,卓方圓就是獨屬於他一個人的了。他甚至還卑劣的希望嶽暘在看到那些後最好一病不起,死了才好,這樣卓方圓就真的隻有他一個人了。
他的內心曾那樣陰暗過,那是一個男人最不願麵對的內心,可這一切,原來早就被嶽暘看穿了。
他那樣陰險,而嶽暘那樣坦蕩,人生中第一次,關默存覺得自己真是惡心。
嶽暘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抬頭問道:“關先生,我隻有一個問題想問您。”
“你說。”
“你愛圓圓嗎?”嶽暘一瞬不瞬的盯著他,語氣鄭重而又決然。
關默存愣了愣,隨即搖頭道:“我不知道。”
他說的是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對卓方圓是不是愛情,畢竟長了這麽大,他愛且隻愛過一個女人,那就是關默昕。對於卓方圓,更多的或許是一種占有欲和保護欲在作祟。
關默存又道:“但我能確定的是,我不能沒有她。”
“那關先生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關默存蹙眉看著他。
嶽暘溫潤的笑了,就像是一個富有朝氣的大男孩,一字一頓的說:“我希望關先生能答應我,好好照顧圓圓,保護她,愛護她,不要讓她受到一點傷害,可以嗎?”
關默存挑眉,“為什麽是我?”
“因為她愛你。”嶽暘靜靜地看著他。
“你說什麽?”關默存下意識的提高了聲調,有些難以置信。
“圓圓愛你,這我早就看出來了。每一次她跟你打電話或者發短信的時候,她眼裏都閃著一種憧憬和愛慕的光,而這樣的光彩,以前是從來沒有的,就算對我也是。圓圓對我,或許隻是一種責任,其實我明白,她對我早就已經沒有愛情了,我們更像是家人一樣。”
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關默存暗暗咬了咬唇,他們的關係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鬧劇,他確實從沒想過,卓方圓會愛上他。
“你有錢有勢,有足夠的實力能夠保護她,而最重要的是,她愛你。”嶽暘仰頭笑了笑,眼裏慢慢聚上了眼淚,“如果我是一個健康的人,就算我沒有錢,我今天也絕不會說這番話,更不會把我愛的女孩推給別人,因為我是個男人,保護自己的女人,是一個男人最基本的義務。但很可惜,我現在這樣無能,就連下個床都很困難,根本沒有保護她的能力。所以在我死前,我一定要為她安排好一切才行。”
關默存猛然提高聲調,“你不要瞎說!現代醫學這麽發達,一定會治好你的。”
他額頭上的青筋凸起,緊繃的側臉帶著隱忍的痛心。如果嶽暘死了,那他簡直不敢相信卓方圓會怎麽樣。
嶽暘反而是無所謂的聳肩,挑著笑道:“其實你也希望我死的,不是嗎?”
關默存被他刺了一下,心虛道:“你不要胡說!”
嶽暘搖頭,歎息道:“我之所以這麽做,不隻是因為我會死,而是因為我不想再拖累圓圓。醫療費有多麽高,我很清楚,我不想讓她在為我流淚,也不想成為她的負擔。”
他的話讓關默存心裏隱約有些不安。
果然,半晌後,嶽暘抬起頭對他道:“關先生,我可以求你幫我安樂死嗎?”
關默存瞪大眼睛,“什麽?”
“我知道我們國家是不允許安樂死的,但如果是你,那就可以做到。”嶽暘眼中閃著痛苦的光,“你不知道化療有多疼,每一次化療都像極刑一樣,我看著圓圓在外麵痛哭流淚,卻什麽都不能做,反而要忍著疼跟她笑,我真的不想活了,關先生,求你,找醫生幫我安樂死好不好?”
“抱歉,這件事我不能答應你。”關默存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如果有一天卓方圓知道了,是我一手操控的,那她一定會恨死我的。”
“不會的。”嶽暘連連搖頭,“我不會告訴她,你一定也不會。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到時候你隻要讓醫生跟她說,我是因為癌症自然死亡,她一定不會懷疑的。”
“可……”關默存有些遲疑,“可你真的願意死?”
如果是他,他愛的女人還在這個世界上,那麽他就算痛苦地苟活,也絕對不會一死了之。
“我也不願意死,但是為了圓圓,我隻能這樣做。她27了,也該有一個美好的家庭,有一個愛她的丈夫,而不是一直耗在我這個半死不活的人身上。”
見關默存有些動容,嶽暘再接再厲道:“更何況,我死了,你就能跟圓圓在一起了,你不想這樣嗎?”
關默存輕笑,眼中滿是不可一世,“如果我真想要她,就算是十個你都不算問題。”
他倨傲的樣子讓嶽暘豔羨的笑了,“正是因為關先生有這樣的魄力,所以我才決定把圓圓托付給你。我安樂死的事情,希望關先生能好好考慮一下。”
他說完又向關默存伸出手,鄭重道:“畢竟,我們是在為同一個女人著想。”
關默存看著他的手,並沒有握住,隻是抿唇道:“這件事讓我再想想吧。”
“好,麻煩關先生了。”
關默存點點頭,轉身向外走去,離開前,他又忽然回頭,看著嶽暘枕邊的《茶花女》道:“以後不要再看這種書,方圓不是那個妓女瑪格麗特,你也不是阿爾芒,我更不會讓她像瑪格麗特一樣悲慘無依。”
嶽暘愣了愣,點頭笑了笑。
從嶽暘的病房裏出來,關默存隻覺得胸口憋悶的發疼,腳下一軟,險些跪在地上,幸好白三飛快的扶住了他。
“先生?”白三擔憂的看著他。
關默存搖了搖頭,歎氣道:“走吧。”
兩個人從電梯下去,關默存仍然在回想著剛剛嶽暘跟他說的話。為了心愛的人選擇去死,不得不說,嶽暘的瀟灑和坦蕩震撼了他。他也忽然明白了,為什麽方圓肯放棄一切為嶽暘治病。
這樣一個愛她的男人,怕是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了。
從電梯一出來,兩人恰好遇上了買水果回來的卓方圓。嶽暘今天也不知道發什麽神經,非要吃葡萄,可現在還是春夏,哪裏有葡萄可以吃?害得她跑了好久才從一家水果店買到。
看到關默存,方圓顯然也是一愣,意外道:“四哥?你怎麽來醫院了?”
“我來見一個朋友。”關默存下意識地撒了謊,看到她穿得單薄,不由得皺了皺眉,又替她裹好外套,不滿道:“這段時間晝夜溫差大,晚上出去一定要穿好衣服。”
方圓被他鮮有的體貼搞得有些愕然,隨即開心地點頭,“謝謝四哥,我會記住的。”
“嗯。”關默存摸了摸她的頭發,看著她星星一樣明亮的眼睛,一時間有滿腔的話想跟她說,可是到了嘴邊卻又不知道要跟她說什麽。
最後還是搖頭道:“上去吧,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好,四哥路上小心。”
卓方圓乖乖地點頭,進了電梯還不忘像個孩子一樣跟他揮手道別。
關默存暗暗地將摸過她頭發手收到口袋,看著電梯門合上之後才轉身離開。
直到很久之後,他才終於明白,那時候他想對她說的話,其實隻有很簡單的三個字。
“我愛你”。
隻是現實卻始終沒能給他這個機會。
*
孟靖謙是在腦袋一陣銳痛之後醒來的。
宿醉之後最明顯的感覺就是頭痛欲裂,太陽穴突突直跳,他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都覺得暈眩。
閉著眼緩解了好久,他才撫著額頭下了床,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襯衣和西褲,煙酒氣實在是難聞,他嫌惡的蹙了蹙眉準備去洗漱。
然而剛走出臥室,他就聽到廚房裏傳來了抽油煙機的聲音,還有若隱若現的女聲在哼歌。
孟靖謙站在原地愣了幾秒,隱約想起了昨晚喝多之後,他似乎叫關默存打電話叫顏歆月回來的事情。
難道真的是她?
這個認知讓他心裏頓時有些欣喜,按捺著激動的心情,他大步朝著廚房走去。
一個纖細窈窕的身影背對著他,孟靖謙隱隱有些愉悅,剛要開口叫她的名字,那個人卻忽然轉過了身,在看到他之後開心的叫了一聲“靖謙”。
她高高興興的朝他跑過來,柔聲道:“你醒了啊,感覺怎麽樣?頭疼嗎?”
然而孟靖謙在看到魏伊之後,笑容卻陡然僵在了嘴角,隨即變得有些陰冷。
他冷冷的看著她,不滿的問道:“你怎麽會在我家?”
魏伊被他冷漠的態度搞得一怔,可還是若無其事的微笑,“昨天你喝醉了,我送你回來的啊,你忘記了?”
昨天喝到最後他有點斷片,確實記得不是很清,不過他的衣服還都好好的穿在身上,應該是沒發生什麽大錯。
趁著他走神的時候,魏伊已經轉頭去廚房裏端了早餐出來,她一早就給他熬了養胃湯,還給他弄了芝士三明治,獻寶的對他道:“快來啊,你還沒嚐過我的手藝吧?”
孟靖謙隻是看著她手上的隔熱手套,他記得那個還是顏歆月買來的,而她向來不喜歡別人用她的東西,如果是魏伊,那應該更反感了吧?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魏伊一副登堂入室女主人的模樣,他沒來由的就覺得反感。
見他站在原地不動,魏伊又招呼他,“愣著做什麽呀,快來啊,你一定餓了吧?”
孟靖謙蹙眉,對著家裏掃了一圈,狐疑道:“歆月呢?她沒來嗎?”
他明明記得昨晚默存告訴他,歆月已經答應要來見他了,可他怎麽沒看到她?
魏伊一愣,眼中有怨念一閃而過,隨即惋惜道:“歆月啊,她昨晚隻是來了一下就走了啊。”
她之所以沒有隱瞞顏歆月來過的事情,是因為她不是傻子。關默存和孟靖謙是過命的發小,隻要兩人一對詞,她的小把戲很容易就會被拆穿,到時候她就是有十張嘴都解釋不清楚。
更何況關默存昨天那句“你是聰明人,知道要怎麽做”的話,擺明了就是在警告她不要搞小動作。
與其這樣,倒不如她自己先發製人的挑明了事實,不僅不會引起懷疑,還不會引火燒身。
孟靖謙一聽,果然急了,“她為什麽來了又走了?”腦中靈光一閃,他目光銳利的盯著魏伊,質問道:“是不是你跟她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讓她誤會了?魏伊我之前就警告過你,不要傷害她,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
他的斥責和質問就像是刀一樣紮在魏伊身上,她看著麵前怒不可遏的男人,隻覺得一顆心徹底涼透了。
“靖謙,你怎麽能這麽誤會我,怎麽能這麽懷疑我呢?”澄亮的眼中轉眼就已經淚雨磅礴,魏伊帶著哭腔道:“昨晚
你喝醉了,歆月來的時候,我隻聽到她的腳步聲,她甚至根本沒有來看你一眼就走了。我壓根沒有跟她打過照麵,又怎麽可能對她說什麽?”
孟靖謙及時捕捉到了她話裏的關鍵點,蹙眉道:“所以她是在看到你在我家之後,她才離開的?”
魏伊猛地一震,眼淚掉的更凶了,模棱兩可的說:“那我怎麽知道……她……她問都不問就自己走了,我怎麽知道她怎麽想的?”
如果是以前,她哭的這樣梨花帶雨,又委屈又可憐,孟靖謙或許早就一把摟住她心疼的安慰她了。
可今天,孟靖謙卻被她哭的煩不勝煩,不耐煩的下了逐客令,“手套摘了,你走吧。”
魏伊淚流滿麵的拉著他懇求道:“靖謙,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我真的沒有挑撥你們,你相信我。”
孟靖謙的耐心終於告罄,怒道:“你有完沒完?能不能別哭了?帶上你的東西出去,別讓我再說第二遍。”
一想到自己本有機會和顏歆月和好,可是全都被麵前這個女人破壞了,孟靖謙瞬間就覺得她簡直是麵目可憎到了極點。
魏伊仍然不死心,“靖謙!”
這一次孟靖謙直接怒了,一把抓起她放在餐桌上的包扔向門口,聲色俱厲的喝道:“趕緊給我滾,別逼我動手!”
魏伊傻了似的看著他怒目圓睜的臉,他額角凸起的青筋昭示著他此時的怒火,她甚至真的相信,他下一秒就可能會上手打她。
幾秒之後,魏伊一把扯下手上的隔熱手套,嚎啕大哭的跑了出去。
屋裏終於隻剩下孟靖謙一個人,他長長地歎了口氣,有些無力的坐在了椅子上,疲憊的按了按額角。
他現在無比後悔自己昨晚喝醉酒的事情,如果他還清醒,那麽他就可以跟顏歆月解釋著一切,可偏偏他喝得人事不省,甚至不知道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顏歆月又為什麽會離開。
一想到這些,他就覺得難受,抬頭看著桌上的那盅湯更是刺眼無比,起身便直接倒進了馬桶,甚至連湯鍋都扔了。
既然選擇了顏歆月,那麽他這一次就一定要跟魏伊斷的幹幹淨淨。
*
魏伊慌不擇路的從孟靖謙家跑出來之後,坐在電梯裏就開始抱頭痛哭。
她從來沒有想過,曾經愛她愛到骨子裏的男人,有一天居然會毫不客氣的讓她滾出去,甚至還作勢要對她動手。
曾經的溫柔還曆曆在目,可現在卻全都變成了憎恨和反感,而這一切,都是那個該死的顏歆月造成的。
一想到那張令人厭惡的臉,魏伊就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狹長的眼中迸發出恨意的光,她手忙腳亂的翻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對著那邊聲嘶力竭的喊起來,“讓顏歆月去死,我要她去死!我要讓她身敗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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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親眼見到孟靖謙和魏伊接吻的一幕之後,顏歆月就變得更加沉默,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接下來的表演當中。她已經打定了主意,這次表演結束,她就回去和孟靖謙攤牌,然後搬走。
無論他再說什麽,她都不會動搖的。
坐在後台化妝的時候,顏歆月一直都在怔怔出神,直到陸景呈走到她麵前叫了她一聲,她才緩緩回過身,勉強笑道:“景呈。”
“在想什麽,這麽出神?”
顏歆月搖頭,故作輕鬆道:“沒事啊,我沒事。”
陸景呈看出了她的強裝淡定,但是也沒有拆穿她,隻是探究般的打量著她。
自從有天晚上她匆忙離開,之後失魂落魄的回來,她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不愛說也不愛笑,每天就像是行屍走肉一樣。
“對了,有個好消息要分享給你。”
顏歆月終於來了些精神,好奇的看向他。
“醫院給我打過電話了,你舅舅現在雖然還在重度昏迷之中,但是身命體征已經穩定下來了,暫時沒有大礙。”
俞美玲一直不讓她探病,所以這段時間關於舅舅所有的消息,都來源於陸景呈。也幸好有陸景呈,她才能知道舅舅的安危,否則她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真的嗎?”顏歆月的眼睛終於亮了起來,拍著心口鬆了口氣,“太好了,沒事就太好了。”說完她又感激的看向他,“謝謝你景呈,要不是你,我一定會絕望的。”
人跟人的區別就是這樣大,孟靖謙千方百計的要害她的親人,反倒是跟她認識才幾個月的陸景呈一直在幫助她。
有時候她也覺得自己不可理喻,陸景呈這樣優秀的男人不愛,為什麽偏偏要愛孟靖謙那樣冷漠無情的人?
然而對於她的感激,陸景呈卻有些心虛。
說白了,如果不是他,顏如海也不會變成這樣,她非但沒有恨他,反而還在一直不斷的感激他。
他甚至都不敢想象,有朝一日顏歆月知道真相後會怎樣看待他。
這樣一想,陸景呈立刻有些慌亂的起身道:“那你先化妝吧,等會兒就要上台了,好好加油。”
“嗯,好的。”
陸景呈轉身便向外走去,倉皇的樣子幾乎有些落荒而逃。
這一次是光呈傳媒舉辦的大型舞蹈表演,其中包括舞蹈和舞台劇,光呈旗下所有年輕藝人都會上台表演節目,不可謂是不隆重。
而外界口口相傳,據說這一次的大型表演雖然是光呈為了推新人所辦,但事實上都是為了一個剛出道不久的舞蹈演員,也就是說,到時場上所有的人其實都是在為那個人陪跑。
更有甚者說,其實這都是光呈傳媒的老總陸景呈擲千金隻為博美人一下。
但無論外界怎麽傳,事實真相隻有陸景呈最清楚。
這一次的表演顏歆月自己也很重視,所以早早就邀請了朋友們一起來,靜言本就是媒體人,自然是要來為她捧場的,而且她也偷偷地把消息透露給了孟靖謙。
魏伊的事情之後,孟靖謙就一度聯係不到顏歆月,為了不被他找到,她甚至連酒店都換了,這讓孟靖謙感到很無奈。
可他還是想要和她解釋,也想要和她重修舊好,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為她做什麽事。
好在之前顏歆月拍宣傳片的時候,他就讓靜言偷偷給她錄過紀錄片,他花了將近一個星期的時間,跟著靜言手把手的學習剪輯,沒日沒夜的剪片子,終於親手給她製作了一份還算精良的小短片,想在她今天的演出上放出短片,給她一個驚喜。
而短片的最後,他也錄進去了自己最想對她說的話。
趕去大劇院的時候,孟靖謙一直都很緊張,也很激動,靜言不停打電話來催,他隻能不斷地說自己快要到了。
好不容易趕到了大劇院,靜言早就已經在門口翹首等著他,看到他來了,急忙迎了上來,焦灼道:“你的u盤呢?快一點啊!等會兒沒時間了!”
孟靖謙上氣不接下氣的掏出u盤遞給她,靜言拿了就要走,他又一把拉住她,有些不放心的問道:“你找的人可靠嗎?”
“放心吧,後台總監是我大學時候的學長,我已經提前跟他說好了,我哥哥想跟她喜歡的女孩表白,希望他能幫個忙。他一聽是成人之美的事,也很好說話的答應了。”
“嗯,那就好。”孟靖謙這才鬆開她,放心道:“那你快去吧。”
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支小小的短片上,無論怎麽樣,希望這一次能打動她,再給他一個機會。
孟靖謙期待又緊張的搓了搓手,提起步子走進了劇院。
上一次他答應她會看她表演,可是最後卻又食言了,最後幾乎讓她對他徹底失望,所以這一次他沒有提前告訴她,而是偷偷買了第一排最中間的座位,希望到時候能給她一個驚喜。
先做再說總是會更有說服力一些。
顏歆月的節目是最後一個,用來壓軸的。她表演的其實是一場舞劇,名字就叫做《貂蟬拜月》,是中國四大美女其中之一的一段。她在其中飾演貂蟬。
孟靖謙來了就是為了看她,所以前麵的那些節目壓根就沒看進去,無論後麵的觀眾歡呼成什麽樣,他始終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狀態。
直到最後一個節目開始,他才終於打起了精神。
顏歆月是從升降舞台裏緩緩上台的,淡粉色的舞衣看上去妖嬈而嫵媚,嬌豔的桃花妝更是稱得她極其動人,流轉的眼波滿是媚光,她手裏拿著兩支古代祭祀用的羽毛,一招一式都是完美的,仿佛真如貂蟬再世一樣,讓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就連台下的孟靖謙一時都看得呆住了,他一直都知道她是美的,也知道她在舞台上有多麽的光彩奪目,可是他還從來沒有這樣認真地看過她表演。
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為什麽當初在學校裏,她作為舞蹈係的係花會那樣受男生追捧。這樣一個漂亮又完美的女孩,自然是容易讓人動心的。
明明娶了人人都羨慕的女神,而他竟然整整冷落了她八年!
孟靖謙自己都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節目很快就結束了,觀眾們看著緩緩落下的幕布,意猶未盡的在討論著剛剛顏歆月出色的表演,孟靖謙坐在人群中,臉上滿是驕傲和與有榮焉的神色,甚至恨不得站起來昭告天下,顏歆月是他孟靖謙的女人。
所有的節目都結束後,主持人上台做最後的結束語,所有的演員也都上了台。
正當人們都以為演出到此結束的時候,男主持人卻忽然說道:“各位觀眾請稍安勿躁,暫時不要離席。不久前我收到了一位觀眾的來信,他深愛的女子是今天參演的一位演員,他想借今天這個機會,向自己喜歡的人表達自己的心情,並且有個驚喜要送給她。”
“這位觀眾的名字叫做,孟靖謙,我們歡迎孟先生。”
孟靖謙按著衣擺起身,轉頭對著後麵的觀眾微笑揮手示意了一下,又抬頭看向了舞台。
人或許就是這麽奇妙的存在,台上明明有幾百個演員,可是他卻一眼就從那些花花綠綠的演員中找到了顏歆月。
四目相對,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和錯愕,還有滿滿的難以置信。而孟靖謙卻隻是微笑的看著她,溫柔而繾綣。
她也沒想到孟靖謙會搞這麽一出,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麽。
一石激起千層浪,台下的觀眾們瞬間轟動了,人們最喜歡看的就是這種愛情八卦,所有的人都在猜測到底是哪一位演員,甚至已經有人拿出手機開始錄視頻。
坐在高台上的陸景呈猛地站了起來,怒不可遏的對身邊的人說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姓孟的在搞什麽鬼?你們一個個都是飯桶嗎?居然就讓他鑽了空子?還有那個主持人!這麽大的事,為什麽沒有人向我報告?!”
身旁的負責人和總監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縮著脖子連聲道:“陸總不要生氣,我們這就派人去查。”
他們轉頭便往下跑,可台上的一切仍然在進行著,主持人微笑著轉過頭,對著身後的大屏幕做了一個手勢:“就在不久前,孟先生向我們的總負責人遞交了一個u盤,而在這個u盤當中,有他想對那個人所說的一切,接下來,請看大屏幕。”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伸長了脖子,孟靖謙的唇角始終帶著笑,顏歆月自然也回頭看了過去,隻有對麵高台上的陸景呈憤恨而心急的看著這一切。
他不知道孟靖謙究竟用了什麽手段,他更不知道孟靖謙究竟在搞什麽名堂,所以才會更加擔心。
大屏幕上很快就出現了畫麵,孟靖謙原本還有些得意的期待著,然而他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瞪大眼睛看著屏幕上的一切。
沒有顏歆月辛苦訓練的場麵,也沒有她休息時和同事開玩笑的放鬆,更沒有他那句深情滿滿的“歆月,我愛你,請你重新嫁給我。”
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又一張的照片,而那些照片上的女主角,無一例外的都是顏歆月,男主角卻各不相同。
有她在樓下和程奕楓擁抱告別,在酒會上被程奕楓擁吻的。
有她和陸景呈一同在海邊散步,親密微笑的,還有他們一同走進酒店房間的。
當然,更多的是她和孟靖謙的。或者是他們一同吃飯逛街,一同出席酒會,還有她被他抱著強吻的。
每一張照片底下都明確寫著主角的名字和關係,妹夫,上司,還有前夫。
無論是哪一個,都是令人無限遐想的。
台下很快就爆發出了喧鬧的聲音,人們立刻認出了照片上的人就是剛剛那個被稱讚有加的舞蹈演員,可大家都沒想到她的生活原來這樣混亂,立刻引起了人們的議論。
“娛樂圈真是什麽人都有啊,這女的長得挺漂亮的,沒想到這麽不要臉。”
“就是啊!勾搭了妹夫,還勾搭了領導,最讓人無語的是居然還和前夫糾纏不清,太無恥了吧!”
“他前夫還說什麽是要給她驚喜,估計也是因為氣不過她水性楊花,所以才報複她的吧!”
“這種賤人,活該被罵!就應該把這些都曝光出來,讓大家好好看看她的真麵目!”
對麵高台上的陸景呈也震住了,緩緩起身看著屏幕上放大的照片,再看到孟靖謙瞪大的雙眼,頓時明白了過來。
嘴角劃開一個得意而冷冽的笑容,陸景呈挑了挑眉,蔑然的看向孟靖謙。
原本他還有些著急,怕孟靖謙會搞出什麽不得了的大事,現在看來,他的擔心根本就是多餘的。
他孟靖謙在這個世界上的仇人可不止他陸景呈一個,想看他笑話的,想害他的人多了去了,就算他不出手,自然也會有別人出手。
陸景呈的笑容越擴越大,轉身朝著台下走去。
這一次他有預感,就算他什麽都不做,顏歆月也絕對會成為他的女人。
“不是這樣的,不是的……”孟靖謙看著大屏幕喃喃自語,這些明明不是他要的,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他的心意呢?他的告白呢?到底是誰動了手腳?
瞬間的慌亂之後,他猛的抬頭看向台上的顏歆月,所有的演員都對她指指點點,盡管畫著舞台妝,可是依然能看出她蒼白的臉色,和難以置信的表情,還有她受傷的眼神。
震痛的眼神刺傷了台下的孟靖謙,他提高聲音喊了一聲“歆月”,可顏歆月隻是回頭失望的看著他,隨後便提著裙子飛快的跑向了後台。
孟靖謙心裏慌亂無比,剛要去追她,卻被隨之而來的記者圍了個水泄不通,一支又一支的話筒幾乎要戳到他臉上來。
“孟律師,請問這一切真的是你一手策劃的嗎?”
“你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是為了報複你的前妻,所以想讓她身敗名裂嗎?”
“聽說之前你涉嫌謀害前妻舅舅的案子還沒有查清,這一次是否也跟
你有關?”
“孟律師……”
“孟律師。”
“孟律師!”
一個又一個咄咄逼人的發問,那些興奮地記者們就像是發現了獵物的豹子一樣,目露精光的圍著他。
“歆月!歆月!”
孟靖謙大聲的呼喊著她的名字,可是聲音卻很快就淹沒在了嘈雜混亂的人聲中。他心急如焚的看著那個落荒而逃的無助背影,想要追上去對她解釋著一切,可是卻什麽都不能做。
歆月,這不是我的本意,那些傷害,也不是我所做的。
我想給你的,隻有我的真心。
請你給我個機會,請你相信我,我愛你。
*
孟靖謙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擺脫了那些幾乎要吃人一樣的記者,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大劇院裏走出來的。
他隻記得當時的場麵一團混亂,無數的話筒,無數的閃光燈,還有讓人頭暈目眩的提問。最後場麵實在是太失控,劇團的負責人不得不報了警,警察和特警一同趕來,這才控製了局麵,而他在特警的保護下才得以脫身。
從劇院裏走出來,他隻覺得自己腦子裏嗡嗡作響,這一天發生的事太過突然也太過激烈,因為太快了,他甚至都想不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麽發生的。
就好像是一顆炸彈在一瞬間突然爆發了一樣,炸的他措手不及,茫然不知所措。
他抬頭看了看天邊的月亮,透亮、薄涼,就像是顏歆月臨走前的那個痛惡的眼神一樣。
對了,顏歆月!
孟靖謙猛然回過神來,自她從事發現場跑了之後,現在已經好幾個小時過去了,也不知道她怎麽樣了。
他掏出手機,心急如焚的給她打電話,卻在聽到“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之後才後知後覺的恍然。
是啊,她的手機已經關機很多天了。
她對他早就已經死心了,是他一直不願放手,也不願死心。
孟靖謙兀自苦笑了一下,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自己的車,發動引擎朝著家的方向駛去。
這個時候,她或許正在酒店裏,又或許有陸景呈陪著,總之她應該不會回來吧。或許以後,她都不會再回來了。
原本他都已經做好了失望的準備,然而在回到家之後,看到臥室裏隱隱傳來的光亮,他的心裏卻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難道是她回來了?
這個認知讓孟靖謙有些欣喜如狂,連鞋子都顧不上換便大步朝著臥室跑去,他慢慢地推開臥室的門,小心翼翼的看著裏麵,如他所想,果然是顏歆月回來了。
然而當看到裏麵的時候,他很快就是一驚。
地上攤著她的行李箱,而她正在把衣櫃裏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拿出來塞進箱子裏,動作又快又凶,她甚至都沒有疊衣服,就那樣胡亂的塞了進去。
孟靖謙一把推開房門,跑上去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有些心急的問道:“你這是要去哪兒?你要走?”
顏歆月隻是抬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隨後奮力甩開他的手,轉過身繼續收拾自己的東西。
孟靖謙見狀一步上前擋在了衣櫃前麵,蹙眉道:“今天你不把話說清楚,就別想從這兒走出去!我絕對不會讓你離開!”
顏歆月仰頭一瞬不瞬的看著他,過去刻骨銘心的俊顏,不知從什麽時候起變得如此麵目可憎,凶險而又毒辣,一次又一次的想要將她推入深淵。
她閉上眼沉沉的做了一個深呼吸,隨後咬牙道:“讓開!”
“不讓,除非你把話說清楚!”
“還要說什麽?孟靖謙,你今天所做的一切難道還不夠嗎?”顏歆月笑了一聲,一臉荒唐的看著他,“你究竟還希望我說什麽?”
“那是個誤會,歆月,你聽我解釋。”孟靖謙一把攥住她的手,有些急切的看著她道:“我承認,我確實有驚喜想要給你,也確實準備了一個短片,但絕對不是那些,你相信我。”
“夠了!”顏歆月一把甩開他,不耐煩的說道:“孟靖謙,我不想在這裏聽你說這些鬼話,趕緊讓開!”
孟靖謙目光決絕的看著她,“你今天不聽我解釋,我絕不讓!”
顏歆月仰頭和他對視了三秒,她眼中的恨意讓他心驚膽戰,下一刻,她忽然扔下手裏的東西轉頭大步向外走去。
她不要了,這些衣服也不過是些身外之物罷了,與其在這裏跟他糾纏不清,她現在隻想不管不顧的走人。
孟靖謙早已看穿了她的想法,飛快的追了上去,在客廳裏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順勢將她抵在了牆上,急切的說道:“歆月!你不要走,聽我說,這一切我都可以解釋。”
顏歆月慢慢鎮靜下來,就這麽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孟靖謙以為她終於肯聽他說話,用力做了一個深呼吸之後,緩緩開口道:“從你上一次拍宣傳片的時候,我就讓靜言拍攝過你的準備過程,想做成紀錄片,有一天可以送給你。今天你演出,我就想幹脆借著這個機會,把這個驚喜當著所有人的麵送給你。這一切,你都可以去問靜言,她都知道。至於後來紀錄片為什麽會被人偷換,這我真的不知道,我也從沒想過要害你,更沒想報複你。”
他說完,忐忑不安的等著她的回應,然而顏歆月仍然隻是平靜的看著他,良久之後才冷聲道:“說完了?”
孟靖謙點頭,“說完了。”
“說完就放開我!”顏歆月一把推開他,不管不顧的要走。
孟靖謙急了,再次拉住她,忍不住對她低吼,“我都已經向你解釋了,你還是不相信我?”
“過去我曾經無數次的向你解釋過,我從來沒有對你存有異心,我從來沒有害過魏伊,也從未害過你,可你相信過我嗎?”顏歆月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反問道:“既然你從來都不相信我,那你又憑什麽要求我相信你?”
“我……”孟靖謙一時語塞,咬了咬牙,良久才低聲道:“過去是我的錯,現在我知道錯了,希望你能原諒我。”
“你知道錯了,我就該原諒你,可我本來沒錯,你都不肯原諒我。孟靖謙,是不是所有的事情一旦到了你頭上,就變得如此簡單?”
她的話說的都是對的,他被她說的啞口無言,也無話辯解。
見他終於不說話了,顏歆月便用力開始掙紮,可他卻忽然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裏,決絕道:“無論怎樣,我都不會讓你走!”
“你放開……放開我!”顏歆月對他又推又打,奮力的想要推開他,失控的喊道:“孟靖謙你放開我!不要用你碰過魏伊的手來碰我!我嫌惡心!”
孟靖謙的身體猛的一僵,慢慢的鬆開她,啞著嗓子難以置信道:“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別用你碰過魏伊的手來碰我,我覺得惡心!”
最後四個字,她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般,孟靖謙看著麵前對他厭惡至極的女人,忽然覺得心如刀割。
可是更多的,他覺得是被誣陷般的氣憤,他一步逼近她,咬牙道:“我什麽時候碰過魏伊,你給我說清楚!”
“還用我說嗎?那天晚上你讓關默存叫我回來,卻讓我看你倆吻的難分難舍!既然你們倆舊情難忘,那就請你們倆離開我的視線,不要在我麵前接吻擁抱!也不用給我示威,因為我不在乎!”顏歆月紅著眼睛,像是一隻失控的小獸一樣喊著。
孟靖謙聽著她的話,終於明白過來她在說什麽,難怪那晚她來了之後就走了,原來事實是這樣。
可他確定自己沒有動過魏伊,那這一切又是怎麽回事?還是她誤會了什麽?
孟靖謙心急如焚的抓著她,“歆月你聽我說,我沒有動過她,真的,什麽接吻擁抱,舊情難忘,真的沒有過,你不要被這些假象蒙蔽!”
“假象?”顏歆月嗤笑一聲,“那些都是我親眼所見,你還能說是假象?”
“我……”
顏歆月像是甩什麽髒東西一樣甩開他,一字一句地說:“我覺得,髒!”
她目光如刀的盯著他,緊繃的小臉上滿是嫌惡。
孟靖謙眼神陰鷙的望著她,語氣危險的反問:“你說什麽?”
“我說我嫌你髒!”顏歆月紅著眼衝他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以前你就總是帶著一身酒氣和香水味回家。事實上我都不知道你有過多少個女人,每一次你碰我的時候,我都怕你會給我傳染什麽不幹淨的病!”
“顏歆月!”他提高聲音喝住她,整個神經緊繃到一觸即發,緊握的拳都在咯咯作響。
他沒想到,真的是沒想到,他一心愛著的女人,原來是這樣想他的。
悲涼和失望一起湧上心頭,他看著麵前的顏歆月,眼裏的柔情漸漸褪去,轉而幻化成為了狠厲,危險的說道:“你說我髒是吧?那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幹淨!”
他說完,忽然低頭猛的攝住了她的唇。
這根本不是在接吻,隻能算是撕咬,他發了狠的在她唇上又咬又啃,顏歆月隻覺得嘴唇都疼得發麻,口腔裏轉瞬間便充滿了血腥味,刺激的她幾欲作嘔。
“你放開我……放開我!不要碰我!”
她不停地想要推開他,巴掌拳頭全都招呼在他的肩上臉上,可孟靖謙卻始終不為所動,仍然發狠的撕咬她的唇。
“你不是說我惡心嗎?你不是很幹淨嗎?那我就要把你也弄髒了!看你還敢不敢嫌棄我!”
他們就像是兩個鬥爭的獸一樣互相撕扯著,腥甜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鬱,顏歆月的胃裏一陣一陣的翻江倒海,她甚至覺得自己下一秒又可能就要吐出來了,使出全力一把推開了孟靖謙,捂著嘴匆忙跑向衛生間。
孟靖謙喘著粗氣站在原地,他的唇上也滿是鮮血,分不清是他的還是她的。
衛生間裏很快就傳來了顏歆月驚天動地的嘔吐聲,孟靖謙轉過頭愕然的看著衛生間的方向,心裏一點一點的碎了下去。
原來她真的這樣惡心他,他跟她接吻,竟然能讓她吐出來……
他站在原地仰頭大笑了兩聲,笑得悲涼而又絕望,須臾之後,他忽然換了斂了笑容,麵無表情的大步朝著衛生間走去。
顏歆月仍然跪在地上吐的昏天黑地,孟靖謙走進去一把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順勢將她抵在牆壁上,目呲欲裂的說道:“你就這樣討厭我?甚至討厭到想吐?”
她剛經曆完一場撕心裂肺的嘔吐,此時臉色蒼白而虛弱,可還是笑了,孱弱的說道:“對,我就是這麽惡心你。你自己也看到了,我惡心你不是嘴上說說,而是真的能吐出來。”
“你!”孟靖謙心頭疼的麻木,可嘴上的狠話卻比一切都來得要快。
他冷笑一聲,用力掐著她的下巴,一字一句的說道:“你說我惡心,那你又好到哪裏去了?那些照片,有哪一張不是事實?程奕楓,陸景呈,還有我,或許還有許許多多不為人知的男人。顏歆月,你的男人到底有多少,你自己能數的清嗎?”
“你!”顏歆月的眼裏轉眼就聚上了淚,不隻是因為被他掐著疼,還是因為心疼。
“不管今天的事情是不是我做的,可那些難道不是事實嗎?我就算跟魏伊接吻又怎麽樣?她是我的前女友,我曾經也愛過她。那你呢?你愛過程奕楓嗎?你愛陸景呈嗎?對於不愛的男人你都能又親又抱,你比我惡心的多!”
這些話明明不是他要說的,他明明是想告訴她,他是愛她的,可是這一刻憤怒卻比理智還要快,他隻想要讓她痛,隻想逞一時的口舌之快。
他那麽難過,她又憑什麽要開開心心的?
他要痛,她就要陪他一起痛才公平!
報複的快感壓迫了孟靖謙最後一絲理智,他笑得陰佞而又狠厲,貼在她的耳邊一字一句的說道:“事實上我一直都想問你,在你所有的男人中,究竟哪一個最好?哪一個能讓你像在我身邊那樣?”
“你!孟靖謙你無恥!”顏歆月淚流滿麵的看著他,就連嘴唇都在哆嗦,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向他揚起了巴掌。
然而孟靖謙早就已經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冷笑一聲道:“又想打我?顏歆月,你別蹬鼻子上臉!”
他說罷,將她的手腕一甩,順勢將她推了出去,顏歆月猛的向後倒退一步,腰間重重的撞到了洗手池的邊緣上,小腹頓時傳來一陣尖銳的痛感,下一刻她便跪倒在了地上。
疼……
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用力的撕扯著她的身體,她隻覺得從心底到神經末梢都蔓延著無比的疼,眼前一陣一陣的泛著黑,很快就有溫熱的**從下體緩緩流了出來。
孟靖謙看她跪在地上不動,本想去扶她的,可是卻又不願放下架子去委曲求全,不禁冷笑道:“顏歆月,我以前就告訴過你,你不適合演戲,差不多點就得了,別在我麵前裝模作樣!”
顏歆月仍然跪在地上不動,額頭上很快就滲出了冷汗,她太疼了,思緒都漸漸的飄遠了,就連麵前男人的臉都變得模糊不清。
好奇怪啊,她隻是撞了一下,怎麽會這麽疼呢……
眼皮開始不停的打架,她極力的想讓自己清醒一些,卻怎麽都清醒不了,頭反而是越發的沉重了。
孟靖謙看著她晃晃悠悠的模樣,起初還想要接著打擊她,可他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她過於蒼白的臉色,和不停打顫的牙齒,都說明了她此時的怪異。
他漸漸覺得有些不安,視線一轉,他猛的發現了潔白的地板上緩緩蔓延開來的血跡,就像是一條蜿蜒的小溪一樣,鮮紅的觸目驚心。
瞳孔驟然緊縮,他猛的撲過去抱住她,聲音顫抖地開始叫她的名字,“歆月……歆月?你醒醒,這是怎麽了……怎麽會有這麽多血……歆月……顏歆月!”
然而顏歆月早就已經徹底陷入了昏迷,再也聽不到他的呼喊。
孟靖謙心裏的緊張和絕望越擴越大,他不知道這是怎麽了,他剛剛隻是輕輕推了她一把,怎麽會變成這樣呢?
“歆月?你能不能聽到我說話?你醒醒……歆月?你答應我一聲……哪裏來的血,怎麽會有這麽多血!”
他隻覺得自己的神經都在顫抖,身體就像是被扔進了冰湖一樣,冷的他不停地顫抖,就連指尖都在哆嗦。
他不敢再想太多,一把將她打橫抱起來,箭步衝向了外麵。
顏歆月靠在車窗上,時而清醒時而迷糊的看著窗外飛逝的景物,身下的血還在不停的湧著,她隱約意識到了自己是怎麽了,可她還是不敢往那方麵去想。
這樣的場景就像三年之前那個令人絕望的雨夜一樣,刺目的鮮血,絕望的黑暗,明明已經經曆過一次那樣的事情,為什麽還要再來一次?
她真的覺得好痛苦……
她看著外麵漸漸模糊的世界,終於沉沉的閉上了雙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