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9章 蟲孵

我懵懂地點點頭,可從那天以後,我就愛上了這種糖果的味道。

之後的十幾年裏,阿婆總會在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像變戲法似的拿出這麽一顆糖果來,她總說:“別怕,萬事有因果,再難的事情,都總會有被解決那一天。”

美好的回憶,有的時候,卻像一把長滿鋒利鋸齒的刀……

我一點點回想著過往,一點點拉開那個小時候以為裝著全世界寶貝的抽屜,看到裏麵,還安靜的躺著一顆紅色紙包裝的糖。

轟的一下,心裏的難受再也抵擋不住。

我捂著嘴巴,任淚水在指縫間掉落:“阿婆,沒有你,可兒怕是要保不住安眠旅館了。”

‘咯吱,咯吱’

身後,搖椅在這時候,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我心裏即驚又喜,沒有人明白這段時間,想要見到阿婆的鬼魂是我一直在等待的事。

“阿婆。”我驚叫著回頭。

窗外有一縷光線投進來,光線裏有飛揚飄渺的灰塵,被光線籠罩的舊搖椅上,有一抹黑色的影子,很不真實的感覺,比我任何一次看到的鬼魂都不真實。

他像一團不穩定的氣體,隨時有種會灰飛煙滅的感覺。

我甚至不敢走近她,怕腳步帶起的風將她給吹散。

“阿婆?”

對方沒有回應我,搖椅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搖動,緩緩地,黑影抬起手來,指著我的腳下。

“阿婆,是你嗎?可兒好想你。”

我的淚水一下子摸糊了視線,她雖然那麽不真實,可是卻沒有那種讓我害怕的感覺,我相信,一定是阿婆,一定是她,不由得上前一步,因為太想她了,好想她還像以前那樣,好好跟我說會兒話。

那怕是罵我,打我都好。

黑影卻在我剛邁了一步之後,像煙霧似的驀地一下子,紛紛繞繞地撩飛著不見了。

“阿婆。”我尖叫一聲,跑過去,什麽都沒有,搖椅上有一層薄薄的灰,光線裏,飛揚著的灰塵依然漫不

經心,她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心裏空落落的一沉,抬手抹掉臉上的淚水,阿婆剛才指著我站的地方,應該是想告訴我什麽。

我轉身回到剛才站的地方,將台燈拉亮,仔細看了看,並沒有什麽不同之處,和其他地方一樣,紅楓木地板亮著暗啞的光,可是用手敲了敲,卻很明顯聽到聲音有種空殼的感覺。

裏麵藏著東西?

我起身去樓下拿來工具,將那塊地板撬了起來,打眼便看到一本黑色封麵,很厚的舊書,拿出來吹掉上麵的灰塵,‘封妖策’三個金色大字顯了出來。

封妖策,以前從來沒有聽阿婆提起過。

隨意翻了一下,發現除了第一頁有字之外,後麵的全部是空白頁。

而第一頁上的文字,卻讓我的心髒狂跳了起來。

《蟲孵》

東吳時期有一物,細如飛沙黑如墨,來去無形蹤,可在深夜鑽入人間居民房吸食女主陰氣,祟成妖女,美豔動人,媚誘男主於其**,**之後腹如巨鼓,產下嬰兒吸食男主血肉,後被東吳一將士擒之,請道士用霹靂火焚燒而死,誰料該物死而不僵,神隨嬰兒身,化成獸類伏於人間。

後被高人所伏,封印妖策,二十一世紀初,困於安眠201室,永世不可翻印。

我懵了。

原來小時候阿婆給我講的故事,都來自於這本封妖策,可是想一想,她為什麽沒有說最後一句,封於安眠201室,難道這安眠指的就是我的小旅館,而這201室,正好是導演死的那一間?

……

我跌跌撞撞的從阿婆房裏衝出去,抱著封妖策往樓下跑去:“狐狸狐狸。”大腦裏亂哄哄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如果這本書沒有開玩笑。

那也就是說,我的小旅館201室裏,竟然封著一隻東吳時期的妖怪。

有這種可能嗎?我不相信,可是那隻蟲子是怎麽回事,還有導演怪詭的死,該不會是那隻妖怪跑出來了吧?一百個疑問在大腦裏交織錯亂著。

可是,當我跑到一樓的時候,櫃台前和廚房裏都沒有狐狸的身影。

我已經忘記了先前的不愉快,隻想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好讓他來辯一辯真偽。

“狐狸,狐狸,你在哪兒?”

“小胡走了。”六神無主的我突然聽到身後響起突兀的聲音,回頭一看是渣老板。

“渣老板?”我下意識的將封妖策藏到了身後:“你說什麽,他去哪兒了?”

“不知道,先前我看到他經過我的超市門口,肩上挎著個小小的包袱,瞧那樣子是離家出走。”渣老板自顧自的走進櫃台裏拿了他的摩托車鑰匙,對著我嗬嗬一笑:“所以我自己來拿鑰匙了,看那小子的神情,八成是不會再回來了。”

“王八蛋。”我咬牙罵了一句。

“哎,死丫頭,好不容易有個男朋友,而且還這麽帥,你就不能對人家好點嗎?現在後悔了吧?”渣老板笑得很猥瑣,我懶得跟他解釋,衝到樓上拿了包,將封妖策裝在裏麵,扭頭就跑出了旅館。

……

一直追出兩條街,我才在人群裏看到了狐狸欣長的身影。

丫的正慢慢悠悠地走著,肩上真掛著個包袱,且不說那塊打包袱的藍色花布好像是我旅館裏的窗簾布,就說這都什麽年代了,要離家出走,也犯不著打這樣一個士得掉渣的包袱吧?

我撥拉開人群,氣喘唏唏的衝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膽肥了是不是,跟老娘玩離家出走?”

“哦呀,疼,疼。”狐狸微微彎下腰,側低著頭,哀號著:“綠可你快放手,能不能有點女人樣。”

“跟我回去。”

“好,好,我跟你回去行了吧,快放手,一會兒我尾巴要出來了。”

瞬間好多人圍觀,總之,我已經沒有任何形像可言了。

十分鍾後,我尷尬地看著狐狸打開的那個碎花包袱。

“你瞧瞧,我這是離家出走的裝備嗎?女人,能不能有點腦子。”狐狸瞪著藍眼睛往我額頭上戳了好幾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