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寬恕

一聲白衣的少年敲響了大門,他身上還有這些許傷痕和未散掉的淤青。

“姚鷹。”

姚象眼睛緩緩眯起,這正是被他狠狠擊潰的姚鷹,後者此刻麵色也是極為複雜,倒退一步,不敢去看姚象,指節因為緊張已經捏的泛青了。

“什麽事?”

姚象淡漠道。

姚鷹咬著牙,低聲道:“是姚輝讓我找你的,青山那邊發現了礦脈,現在出了點問題,為了爭奪礦脈三大家族大打出手,現在好不容易穩定下來卻定下了一個規矩,由發現這些礦脈的年輕一代爭奪礦脈的份額。”

姚象不鹹不淡的哦了一聲,剛想把門關上,姚鷹一把抓住了門,麵色有些難看,急忙道:“姚象,我承認這二年內我是對你百般欺辱,但你不是也在年比上報仇了嗎,如果你還不解氣,我姚鷹可以讓你再打一次,但是這礦脈對家族極為重要啊,我求求你去幫下忙吧。”

姚象重新開始打量起麵前的姚鷹,他麵色依舊冷漠,淡淡道:“我對你不感興趣,至於再打你一次,我姚象還沒無聊到那種地步,放手!”

這個一向狂傲以欺負人為樂趣的問題少年此刻緊緊抓著門,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低聲道:“姚象,欺辱你的是我,是這些小部分的族人,但是和家族無關啊,現在青山那邊已經死了好些族人了,姚輝和姚若龍也都受了重傷,劉家已經奪得了四份名額,許家也一樣,這片礦脈是罕見的玄石礦脈,如果讓他們二家奪得,對於我們姚氏宗族是毀滅性的打擊啊!”

姚象漠然無比,緩緩道:“我在年比上就和你說過了,一句話我最多說三遍,放手!”

姚鷹身子劇烈一顫,下意識的鬆開了手,他有些絕望的看著那個緩緩關上的門,喉嚨上下滾動,慘然一笑。

“是報應麽……”

姚鷹抬頭望天,一滴雨水砸落在他臉上,悄然滑落。

一道厚實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姚鷹回頭望著那個老人,嘴唇微顫,想要說什麽,姚陌卻是站到了他麵前,沉聲道:“開門。”

大門應聲而開,姚象默然站在門口。

姚陌伸出手掌,替姚象整了整領子,拍掉他肩頭的灰塵,輕聲道:“象兒,你也不是什麽小孩子了,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你體內流著的終歸還是姚氏的血,腳下這個,是你的家啊。”

姚象微微咬牙,低吼道:“可是爹,在這個家裏,我隻看到了冷漠,看到了絕情,這個家裏的人,有管過我們爺倆死活嗎?這二年裏,你重病成這樣,我哭著求著去賬房求幾兩銀子買藥,有誰理過我?到頭來還不是外麵那些和我們沒有血緣關係的人施舍給的一包藥材保住了您的這條命。”

姚陌麵色嚴肅,嚴厲道:“所以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爹這二年內跟你說過的最多的話是什麽?”

姚象仰起頭,聲音有些嘶啞,道:“若無……寬恕,生命將被無休止的仇恨和報複所控製。”

“爹這一輩子碌碌終生,教你的這些話到底是對還是錯的,爹自己也不知道,爹一輩子恪守這些道理,雖然過得很苦,但是卻不後悔。”

姚陌聲音如重錘砸在姚象心上:“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現在的你,應該扛起屬於你的那份責任了。”

姚象沉默了片刻,他望著麵前這張經曆了風霜的蒼老臉龐,終於是重重的點了點頭,低聲嘶啞道:“爹,我去……”

姚陌臉上浮現一抹欣慰的笑容,他揉了揉姚象的腦袋,輕聲道:“去吧,年比的時候爹沒能見到你重回巔峰的一幕,這一次,爹想好好看著你,看著我的象兒,震懾群雄,耀我姚氏宗族風範。”

“好!”

姚象重重點頭,對著一旁的姚鷹輕聲道:“帶我爹過來。”

姚象衝天而起,

直奔城外而去。

青山外圍。

三家人馬對峙,不遠處的地上還躺著許多屍體,滿地鮮血,隻有一塊匆忙蓋上的白布遮掩,在中心一張臨時搭建而起的擂台,在擂台上,有一道黑裙倩影如同蝴蝶般靈動飛舞,玉手緊握長劍,劍芒閃爍,對著前方的一個紫衣少年橫掠而去,場上險象環生,危險無比。

不遠處的姚輝、姚若龍二人靠在樹幹上,麵色雪白,嘴角還殘存著一絲血跡,氣息萎靡,特別是姚若龍胸口,更是有一道足有拳頭大小的血洞,而姚氏宗族的三大天玄境盡皆在此,他們皆是緊緊皺著眉頭,麵色有些難看。

“連敗二場,各輸一份給了劉、許二家,現在隻能看著最後一站了,如果方清再輸,我們……唉。”

姚賢哲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再望了望不遠處的十幾具屍體便忍不住攥起了拳頭,這一次三大家族都紅了眼睛,火藥味十足,都已經死了好些人了。

此地發現了一條玄石礦脈,是由三大家族的年輕一代發現的,現在的比鬥正是拿著礦脈份來做比鬥,三家各分三份,最後一份則是給了姚氏宗族,因為這是姚輝他們率先發現的,其餘二家之人緊跟其後,在力爭之下得到了最後這份份額。

比鬥各方派出三人,勝者得一份份額,誰也沒想到,姚若龍迎戰許家敗了也就算了,丟失了一份,而姚輝竟然也敗在了劉家手上,現在劉許二家各有四份名額,隻剩下方清還在場上苦苦支撐最後二份名額。

如果方清也敗,這場礦脈之爭,姚氏宗族將隻剩下一份,輸的血本無歸。

在無數雙緊張的目光下,方清玉手輕撫長劍,斬出一道巨大的劍芒,帶著鋒銳劍氣直奔那個紫衣少年而去,後者獰笑一聲,提拳而上,濃鬱的玄力在手上浮現了一個咆哮的獸頭,和那劍芒硬撼在一起,強大的玄力波動擴散而開。

下一刻,姚涯等人麵色猛地一變,那個獸頭撕裂了劍芒,直衝方清而去。

“不好!輸了!”

姚涯等人的麵色變得極其難看下去,姚輝和姚若龍等族人也是如墜冰窖。

方清玉臂交叉護在身前,卻還是被強大的力量轟的倒飛而去,她腳尖重重點在擂台邊緣,強行停下飛退的身形,還不待他站穩,一道人影獰笑著撲了過來,一擊凶狠的鞭腿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狠狠甩在方清小腹處,後者匆忙雙手抵住,卻還是倒飛了出去,嬌軀砸落在地上,俏臉浮上一抹異樣紅潤,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大美女,你輸了。”

紫衣少年輕佻目光掃過下方的方清,抱臂在胸前,吹了一聲口哨,怪笑道,隻不過他眼中卻是一片冰冷,毫無笑意,甚至還有隱隱的殺意。

“劉湘,回來吧。”

劉家那邊的一個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大笑一聲,朗聲道:“姚涯族長,那這第二份名額我們劉家就卻之不恭了。”

姚涯冷哼一聲,麵色略微有些難看,有族人急忙去扶起重傷的方清。

“姚涯族長,還剩下最後一場比鬥,你們姚氏宗族準備派哪位俊傑上來,我們許家的小夥子們可都已經等不及了。”

許家那邊的一個老人摸著胡須,笑意盈盈道,他身後一個黃衣男子縱身躍上了高台,氣息強大。

姚賢哲望了望那盡皆負傷的三人,慘笑一聲,三戰三敗,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們和其餘二家已經拉開了這麽大的差距。

姚如初咬著牙,對著姚涯低聲道:“族長,我們該怎麽辦?”

姚涯麵色有些陰沉,族內年輕一代最強的三人都敗了,還能怎麽辦?

“爹,族長,我上吧,拚了!”

麵色蒼白的姚輝撐起身子,對著他們道。

姚涯搖了搖頭,緩緩道:“許家比起劉家來隻強不弱,這許聞宗除非是

你全盛時期方才有可能勝過,但你現在重傷之軀……。”

姚涯長歎一聲,眼中有著悲哀之色:“這一次的礦脈之爭,我們姚氏宗族輸的一敗塗地,有了玄石礦脈的二家以後便能靠此各占半壁流雲鎮,而我們姚氏宗族,就隻能淪為二流家族了。”

這是真正的生死存亡時刻,眾多族人目露憤怒和絕望,卻無可奈何。

一聲黑裙的女孩撐著樹幹,咳嗽了幾聲後,吐掉喉嚨裏積攢的淤血,緊緊握起了玉手,輕聲道:“我去找他。”

姚涯等人沉默不語,方清所說的他,所有人都知道是誰,但是沒有人開的了口,盡管那個人能夠輕易擊敗姚鷹,有著衛冕第一的可怕實力。

“他……真的會來麽?”

姚如初咽了口唾沫,有些艱難的道,二年的冷漠對待,對於這個家族,他究竟還剩下什麽?

方清緊咬被鮮血染得愈發嬌豔的紅唇,低聲道:“我……不知道。”

靠在樹幹上的姚輝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落寞道:“別去了,我早就讓姚鷹去找他了……”

眾人心中的最後一絲希望被掐斷,所有人麵如死灰,雙眼暗淡。

“是我們自作自受吧,太過勢力,太過刻薄,再怎麽說他也是姚氏族人,這二年內我們卻如此對他,他此刻翻身之後,又怎會再理會家族死活。”

姚涯自嘲一笑,苦澀道。

方清玉手緊緊握著,手指甚至嵌入手心嬌嫩的肉裏,低聲道:“那我去……求他!”

姚涯搖頭道:“罷了,苦果我們自己吞吧。”

姚涯目光望著周圍那些如狼似虎的二家族人,嘴中一片苦澀,緩緩道:“這最後一戰,我們姚氏宗族,認……”

呼嘯的破風聲突然打斷了姚涯的聲音,一柄鋒銳長劍破空而來,插在了擂台之上,插在了黃衣少年許聞宗的麵前,劍柄來回擺動,所有人目光霍然望向遠處,一個清秀少年緩緩走來。

姚涯等人微微張嘴,望著那個麵色冷漠的少年,想說什麽,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簡簡單單的二個字,此刻卻重如萬鈞,在場的姚氏宗族之人沒人能夠喊出這個二年內一直被他們用廢物代替掉的名字。

姚象走過了姚若龍,走過了姚輝,走過了姚涯,走過了姚如初,所有人都不能讓他停留一瞬,唯獨那個撐著樹幹的黑裙女孩,讓他停下了腳步。

“受傷了?”

姚象的眉頭緩緩皺起,方清剛想搖頭,姚象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掀開她手腕上的袖子,嬌嫩的手腕在此刻通紅一片,淤青累累,姚象手指輕抹去方清紅唇上溢出的一抹血跡,眼瞳深處掠過一抹難以察覺的陰沉。

“我沒事……”

方清連忙抽回玉手,撐著樹幹往後退了一步,偏過頭去,俏臉微微有些發燙。

“這麽重的傷勢還沒事?”

姚象望著那個酥胸微微起伏,紅唇再度溢出一抹鮮血旋即匆忙擦去的黑裙女孩,眼中的陰沉之色愈發濃鬱,他轉過身,森冷目光掃過周圍的人群,一字一句道:“誰傷的她?”

二家之人皺起了眉頭,擂台上的許聞宗冷冷的望著下方的姚象,冷笑道:“小子,你誰啊?要打架滾上來,小爺我陪你!”

“砰……”

下一刻,一道低沉的肉體碰撞聲響起,一道黃影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了出去,重重的砸落在地,胸膛凹陷,噴出一口鮮血,眼中還殘存著難以置信之色,隻來得及痛苦慘嚎一聲,那湧來的痛苦一瞬間便淹沒了他,讓他失去了意識

人群有些寂靜,旋即一雙雙驚駭的目光望向了擂台之上站著的冷漠少年,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口水,臉上一片震撼之色。

一擊……秒敗。

“他怎麽……這麽強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