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新人舊愛,情義兩難全

第一百四十二章 新人舊愛,情義兩難全

以下是:

為你提供的《》小說正文,敬請欣賞!

喬木已經很久沒有嚐過眼淚的滋味了,他以為這輩子的眼淚都在慕容府的那場大火裏耗盡了。覔璩淽曉可是現在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眼睛酸澀得難受,一眨,滾燙的淚水就自然而然的掉下來了。

“墨,墨瀾。”

“木木,我口渴了。”高墨瀾指指桌上的茶壺。

原來剛才醒來的時候他覺得口渴得厲害,將這屋子裏的擺設看了一大圈也硬是沒有看出來這到底是哪裏。好在看到桌子上放著茶壺,他掙紮著坐起來想要倒杯水喝。怎賴在床上躺得太久,腳一沾地才發現兩條腿根本使不上力氣,噗通一聲就摔倒在了地上。這才讓喬木聽著聲音進來了。

“好好,我馬上倒給你。”喬木這才回過神來似的趕緊把人送回床上,胡亂用袖子擦了一把臉轉身倒了一大杯水過來,高墨瀾想去接他都沒讓,直接送到了他嘴邊。他看了喬木一眼低頭去碰唇邊的杯子。

一大杯水被他喝得一滴不剩。

“還要嗎?”

高墨瀾擺擺手。喬木放下了杯子這才跟看見曠世奇寶似的盯著他一眨不眨。

“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快點讓我看看你背後的傷口。”高墨瀾緩過了一口氣,這才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喬木身上。邊說著邊去掀喬木的衣服。

“咦,怎麽可能呢,你明明中箭了,為什麽連疤都沒有?”高墨瀾對著喬木光潔的後背左看右看,別說傷口了,就連一點疤痕都沒有看到。

“都快兩年了,早就好了。”喬木把衣服放下來,顯得並不在意。

“兩年?!”

“是啊,你都睡了兩年了。你要是再不醒,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哎呀,這是誰把我辛辛苦苦踩回來的藥材給灑在地上啊。臭木頭,是不是你啊?木......”

原本該上山采藥的無名走到半路上才突然發現忘帶鋤頭,隻好折回去拿。誰知道剛走到門口,就看見灑了一地的藥材。他一邊撿一邊滿屋子的喊喬木。高墨瀾覺得這聲音聽起來怎麽這麽熟呢,正待他開口想問喬木時,無名正好順著灑落的藥材走到了裏屋。他這一撩簾子,剛撿上來的藥材又悉數掉回了地上。

“我說怎麽聽著聲音怎麽這麽熟呢,原來是你這個臭老頭啊。喂,你活得可真久,還沒死呢!”高墨瀾一見無名,大概就知道他們現在是在哪裏了。

“你這個兔崽子,老子為了保住你這條小命差點連這另外半截身子都埋進黃土裏去了。早知道你這死小子死裏逃生了一次嘴還是這麽毒,老子當年就懶得救你了。”無名被他氣得吹胡子瞪眼的,哪裏還管得上什麽藥材不藥材的,也徑直從上麵踩了過去。一把捏住高墨瀾的臉,死死的往外拉。

“疼疼疼疼疼,死老頭,都一把年紀了怎麽還這麽大力氣。看來暫時都死不了了。”高墨瀾從他手裏救回了自己的臉,一邊使勁的揉被無名捏紅的地方,一邊還不忘和他鬥嘴。想他這張皮相可是世間少有的絕色,要是被這臭老頭子給捏壞了,豈不是太暴殄天物了。

“嘴還這麽惡毒,看來是真的活過來了。”無名也不真跟他生氣,自從認識這臭小子以來高墨瀾就沒正正經經的跟他說過幾句人話。

“來來,讓開,讓我好好替這死小子看看。”無名欲揮開喬木替高墨瀾好好瞧瞧,沒想到高墨瀾卻白了他一眼不配合了。

“等等,你可別忘了你會的我可都會。我現在好得很,不勞你動手了。”

“誒,你個臭小子。你知道這天底下有多少人跪著求著讓我給他去看病我都不去嗎,你小子倒好,我都主動來給你瞧了,你居然還不買賬!”

“小師公,你就讓無名師公好好瞧瞧是不是真的好了。”

“瞧瞧瞧瞧,年紀一大把了還不如一個後生小輩兒懂事,我看你也白活了這麽大歲數。”無名聽罷喬木的話跟著在一旁數落高墨瀾,沒想到又把他的火給點著了。他一把拽住無名的胡子,危險的半眯起眼睛。

“死老頭,你說誰年紀一大把?誰歲數大呢?”

“痛痛,說我,說我自己呢。趕緊放手,真要拔下來了。”

“木木,你先出去。”高墨瀾得了便宜鬆開了無名,轉頭卻讓喬木先出去。

“為什麽要讓我先出去?”喬木被他推得起身,不情願的站了起來。

“聽話,先出去一下。”高墨瀾連哄帶騙的,喬木雖不情願,但也還是走了出去。

“來吧,臭老頭。”待喬木走後,高墨瀾仰麵躺在床上。

“我說死小子,你故意支開那塊木頭,是不是不想讓他知道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啊?”無名一邊替他把脈,一邊瞅著他的神情。

“知道了又對他沒什麽好處。”

“晚咯。”

“你什麽意思?”

“就字麵意思。”無名放開了他的手。看來這半年來喬木每天用天罡正氣替他驅除寒毒果然很奏效,高墨瀾現在的脈象已經比最開始的時候沉穩平和了不少。

“你不會是都告訴他了吧?”高墨瀾一下子彈了起來。

“不然能怎麽辦?就憑我自己一個人的功力早在你走火入魔的時候就全耗盡了,不告訴他你以為是誰把你救醒的?”

“你讓他幹什麽了?”

“就讓他學了學鶴舞七絕,不然還不知道你要躺多久呢!”

“他那點功力怎麽能頂得住鶴舞七絕呢?你這是要害死他!”高墨瀾一把扯過無名的衣服拉到自己麵前。

“所以我把天罡正氣的內功心法交給他了。”無名毫不費力的從他手裏扯回自己的衣服。

“你這個死老頭。木木到底哪裏得罪你了,你要這麽整他?”

“你放心,他沒有你想得那麽脆弱也沒有你想得那麽沒用。就連我都沒辦法練就的天罡正氣竟然被他給練成了,不然你也沒這麽快醒過來。這半年來,他每天都用自己的純陽內力逼迫你體內的寒毒散出來。你這條命雖是我保住的,可真要說起來卻是他救活的你,你真該好好謝謝他。”

無名說話間已經替高墨瀾做了個粗略的檢查,情況仍舊不是太好,但好歹也不算太差。

“是你救了他?當初我以為他必死無疑了。”想起當初那兩支箭,高墨瀾到現在都有些心有餘悸。

“也算這小子運氣好,那兩支箭若再偏過去半分,恐怕他當場就得一命嗚呼了。”

“是我害了他。”

“你也別再自責了,那小子也算是因禍得福,如今他的功力怕是一般二般的人都可以不用放在眼裏的了。眼前倒是你自己,不盡快祛除這一身的寒毒,你也知道會有什麽後果。”

“你連這也告訴他了?”

“不然能怎麽辦?就他那點資質天分,不給他一點壓力怎麽能在那麽短的時間裏逼他練成天罡正氣。”

高墨瀾聞言沉默了一陣,良久他才對無名說。

“別說得那麽火燒眉毛嚇壞了他,這件事我自有打算。”

“臭小子,你也別嫌我囉嗦,朗月再好,可他畢竟已經不在了。你昏迷的這兩年那木頭是怎麽對你的我都一一看在眼裏,雖然他是比不上朗月,可我相信他對你的情絕對不比朗月對你的少。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無名說罷起身往外走,邊走還邊吆喝——

“木小子,等會去後山抓隻山雞回來燉了,可算能安心吃上一頓飯了。”

“等會馬上去。”

無名話音才落,迎麵就撞上了準備進來的喬木。他把無名急急推出門外,然後一把將門拴了,氣得無名在門外大罵。不過喬木這會兒可顧不上他了,他轉身飛奔回屋,高墨瀾已經坐起來了,喬木就那麽傻傻的站在門邊反而有些不敢過去了。

高墨瀾也不說話隻微微笑的看著他,他不過就是睡了一覺,這個傻小子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悄悄成長了一個如此挺拔的男人。思及無名剛才的那些話,高墨瀾心頭又是一番歉疚,他欠喬木的,恐怕早已經還都還不清了。

最終還是高墨瀾率先打破了沉默。

“傻站在那裏幹什麽?”

他這一句話總算是把喬木的魂給勾回來了,喬木三步並作兩步的奔到床邊,一伸手將高墨瀾攬進懷裏。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木有怎眨墨。“辛苦你了,木木。”高墨瀾猶豫再三,終於還是輕輕環上了他的腰。隻一抱高墨瀾就發現喬木的骨骼比起過去又長寬了不少。連骨骼都健壯了這麽多,看來這兩年的確是成長了不少。

“隻要你能醒過來,我做什麽都願意。”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再不放開我,我又要被你勒暈了。”高墨瀾拍了拍他的後背。說實話,他現在還不太習慣和喬木這麽親密的動作。

喬木聞言趕緊鬆開了他,高墨瀾瞅著他通紅的雙眼本來想笑,可是越看卻越覺得這雙眼睛裏的色彩漸漸起了變化。像是慢慢燃起了一堆火焰,在喬木的眼底愈燒愈旺。高墨瀾心裏咯噔了一下,看著喬木越靠越近的臉,他本能的扭開了頭。

“木木,我睡了這麽久現在忽然覺得有些餓了,有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吃的?”

喬木忽然如夢初醒般彈開來,看著高墨瀾略微有些尷尬的臉,他暗自懊惱自己到底在做什麽。

“有,等等,我這就去給你拿來。”喬木慌忙起身拉開門出去了,高墨瀾不由的暗暗鬆了一口氣。他看著洞開的房門,忽然意識到有些事情是該做出選擇的時候了。

喬木慌不擇路的奔進廚房,心底的悸動好半天才平複下來。他剛才一時情不自禁就差點想要親高墨瀾,可是被他躲開了。想著高墨瀾扭轉開來的臉,那便已是最好的拒絕。明明早就知道自己在他心裏什麽也不是,為何還是會覺得如此失落?

高墨瀾的體力倒是恢複得挺快,山裏就是天然的狩獵場,喬木每天都會去抓一些野味回來和老山參一起燉湯端給高墨瀾喝。不到一個月,高墨瀾蒼白的臉色已經紅潤了許多,隻是身上還是沒長幾兩肉。無名瞅著也急,總歸他那個病不去根,補得再多也是白費。

喬木也不是不知道高墨瀾的身體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但他現在反而不知道自己該以何種身份去勸解高墨瀾,又或許高墨瀾根本不會聽他的。這段時間喬木想了很多,高墨瀾沒醒之前他一門心思隻想著如何把人救醒。如今他醒了,喬木這才想起來有些事情不是過了很久就可以當做不記得的。他和高墨瀾之間多了一個從未謀過麵卻早已經如雷貫耳的燕朗月,又或許多出來的那個人從來都隻是他自己而已。時至今日,喬木從未忘記當日高墨瀾曾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親口承認他到死都隻愛燕朗月一個人。到最後,他飛蛾撲火般的愛情,終究不過是一場空。

隻是高墨瀾一直沒有提及這件事,他也隻好裝傻充愣就當自己從來沒有聽到過。無名眼見著再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兒,高墨瀾那邊勸不動,他也就隻好從喬木這邊下手了。

“木頭,你倒是也勸勸他啊,都這節骨眼兒上了,你們一個個都是在犯什麽毛病啊?”趁著高墨瀾睡著的時候,無名把喬木拖到了院子裏。

“無名師公,你認識燕朗月嗎?”喬木不答他的話,走到院子裏的石凳上坐了下來。山裏的夜晚總是比外麵的更靜,近到腳邊草叢裏的蛐蛐聲,遠到遠處山林裏不知名的野獸嚎叫聲,全都聽得一清二楚。唯有他的心亂成一團,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好端端的怎麽突然提起燕朗月了?”無名取了旱煙袋點上,坐在他邊上點火。

“你坐遠點去抽,等會熏我一身的煙味,小師公還以為是我偷了你的煙袋抽了呢。”

“臭崽子,想打聽事兒還這麽個態度,那我睡覺去了。”

“別別,是我錯了,無名師公你告訴我吧。”喬木一把拖住要起身的他,硬把他按在石凳上坐下。不過他自己倒是起身坐得遠了些。

“你是怎麽知道燕朗月這個名字的?”無名吧嗒吧嗒的抽著煙,思緒仿佛又回到了十幾年前,他初次見到高墨瀾和燕朗月的那個戰場。

“我,我無意中從別人口中得知的。聽說,聽說那個人和小師公很要好。”喬木撒了謊,但無名似乎並沒有認真想追問他到底是從哪個別人口中得知的。

“木頭,你喜歡墨小子的吧?那個人都已經死了,為什麽還想要知道他的事?”

“我知道,可就算他死了,小師公心裏還是一直沒有忘記過他,這我也知道。所以無名師公,告訴我吧,我想知道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唉,說起來我也才見過他一麵而已,而且那個時候他也已經死了。要問我他是什麽樣的人,我也沒辦法告訴你。”

“他是怎麽死的?”

“怎麽死的?打仗唄。全都死了,沒留下一個活的。那叫一個慘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空氣裏到處都是屍體的腐臭味和趕都趕不走的蒼蠅。”

“那小師公呢?”喬木可以想象得到那種場景,或許是比慕容家的那場大火還要慘烈的景象。

“我見到他們的時候估計燕朗月已經死了快有好幾個時辰了,那傻小子一直癡癡傻傻的抱著屍體不放手,最後還是我好說歹說的才勸他將人埋了。”

“小師公就這樣讓你把他埋了?”

“哪裏肯啊!”無名狠狠的吸了一口煙看了喬木一眼,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說。

“怎麽了?”

“你真不後悔聽見這事兒?”

“都講到這裏了還有什麽後不後悔的,快點說吧。”

“當時我正準備要填土,墨小子突然跳下去死活不肯上來。他說要和燕朗月葬在一起,讓我把他們一起埋了。”無名說完瞄了瞄喬木的臉,不知道是不是天色太暗還是現在的喬木早已經能夠做到喜怒不行於色了,他竟沒有從喬木的臉上看出些什麽異樣來。

“木小子,你沒事吧?”

“沒事,我聽著呢,你繼續說。”喬木看起來真像是什麽事也沒有的樣子,隻是胸口處的鈍痛卻幾乎要疼得他連提上來一口氣都覺得百般艱難。

“我好不容易才把墨小子拉上來把人葬了,我看他癡癡傻傻的扔著不管也多半是死路一條了就把他帶回了雲夢山。隻是這小子對那燕將軍還真是一往情深,我帶他回來整整一年了都沒聽他說過一句話。我看他天賦極高,就想認他做徒弟,結果這個沒良心的,本事學會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我也是到兩年前才知道他竟然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想來習武也好,創辦夜魅也好,多半都是為了給那個燕朗月報仇吧。”兩年前他們所有人都聽到了事實的真相,燕朗月果真是枉死的,所以高墨瀾不惜一切要為他報仇。

“無名師公,那個燕朗月,他真的有那麽好嗎?”好到可以讓你不顧性命,隻靠著報仇的信念活了這麽多年。

“我雖從沒有聽聞過他生前的事跡,不過應該也稱得上是個英雄少年。他死的時候還很年輕,但從服飾來看,應該已經官拜將軍之位。又生得一副好麵容,和墨小子倒也算是極其登對的一對璧人。隻是造化弄人啊,最後還是陰陽相隔。要是他沒死,墨小子肯定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吧。”

是啊,要是他沒死,高墨瀾一定會拚了命的想要活下去和他在一起。要是他沒死,這麽多年來高墨瀾也不會那麽寂寞,那是不管自己如何努力的想要溫暖他也溫暖不了的寂寞。要是他沒有死,高墨瀾或許根本就不會去練什麽至陰至寒的武功,去創辦什麽夜魅,他們或許會在朝堂上大聲的談論朝政,又或許會在書房裏揮灑毫墨比一比誰的字寫得更好看。怎樣都好,要是燕朗月還活著,哪怕他再也得不到他,高墨瀾的人生也一定是覺得幸福的。

無名聽喬木良久沒有出聲,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這些話是不是對他有些打擊了。

“雖然燕朗月是很好,可是縱使他千好萬好他現在也已經死了。可是你還活著,墨小子還活著,機會是屬於活著的人,你知道嗎?”無名原意是想要鼓勵鼓勵喬木,卻沒想到喬木聽罷直挺挺的站起身來。

“我知道了。無名師公我先去睡覺了,明天還要早起上山去采藥呢。我會幫你勸小師公的,我也不希望他死。”

“這就好,這就好。”無名才覺得心頭一塊石頭放下,轉瞬看見喬木進屋的背影覺得這心口又懸起了另外一顆石頭。

這一個才剛剛有點要好的苗頭呢,他不是又把另一個給澆焉了吧?

喬木說是回屋睡覺,可是躺在床上卻久久不能入眠。他想了很多事情,從前的,現在的,可是不管是什麽時候的,高墨瀾對他,都不曾有過一絲絲他對高墨瀾的那種心思。或許自己給自己的造的這個夢也是該到清醒的時候了。

兩年前他說過多少次希望高墨瀾不要丟下他,可是高墨瀾卻還是說走就走,從來不顧慮他的感受。在福州生死一戰的時候,他問高墨瀾是否需要自己,高墨瀾也說他自作多情,他從來都不需要他。

喬木想著突然翻身坐了起來,穿上鞋子悄悄朝高墨瀾的屋子裏走去。他一直都好想再摸摸他的臉,果然不管自己如何說服自己,可是對高墨瀾的這份渴望是絕對停不下來的。

高墨瀾已經睡熟了,喬木留心聽過了床上的呼吸之後才敢進去。不管怎樣,他不想遭遇上次那樣的尷尬。屋子裏雖沒有點燈,但從窗子裏灑進來的月光卻能將屋子裏的一切都照得很清楚。喬木悄聲在高墨瀾的床邊坐了下來,抬手輕輕去碰他的臉。

“要是你能有一點點的喜歡我該有多好。”兩年前自己也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喬木曾對高墨瀾這樣說過。如今,他這心底的希望還有實現之日嗎?

喬木正失神,高墨瀾不巧翻了個身,嚇得他連忙收回了手正準備起身離去,可是他卻突然聽到高墨瀾嘴裏喃喃念著一個名字——

“朗月!”

朗月,朗月,燕朗月!

從頭到尾都是燕朗月,和他慕容橋沒有任何關係。喬木垂於身側的手捏成了一個拳頭,卻最終又無力的鬆開。罷了,至少他曾經真的很努力很努力的去爭取過了,隻是老天爺向來不肯善待他。17fz。

喬木還記得從杭州出來追上高墨瀾的時候他自己曾經說過,如果高墨瀾真的寧死也不願意看見他,那他就自己離開,絕不多做糾纏。那時候,他是真的以為這句話是永遠都沒有兌現的一天的。

高墨瀾醒來快有一個月了,可是他卻覺得喬木變得有些奇怪。除了他第一天醒來的時候喬木叫過他一聲墨瀾之外,之後都會畢恭畢敬的喊他小師公。而且他也不會再對自己動手動腳的了,別說動手動腳,但凡能不直接接觸的時候,好像喬木都會避開他們之間的肢體接觸。這木頭是怎麽了,不是自己睡了兩年,他也守著自己又變傻了吧。他可沒忘記那個時候喬木還借口給自己糖吃偷親自己的事情。

說起來也奇怪,高墨瀾最近老是會想到一些以前的事情,想燕朗月,想他們曾經在一起短暫而又快樂的時光。可是回憶越美好,他就覺得越痛苦。可是隻要一想想喬木,想起他曾經奮不顧身為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情,他鬱悶沉重的心情又能立即恢複一些。

這些日子,不但喬木在想事情,高墨瀾也在想。他沒有忘記兩年前自己說過的話,那個時候他以為喬木要死了,所以最後說出了喜歡他的話。可是現在他又有些不確定了,自己到底是真的喜歡他,還是當時被那樣的情況所逼迫而說出的喜歡。如果他喜歡喬木,那朗月呢?他明明早就發過誓,一旦大仇得報心願已了,他就追隨朗月而去。可是現在,如果他死了,喬木怎麽辦?因為自己喬木才變成了現在這樣,他真的可以自私的追著朗月而去,留下他一個人嗎?

一向聰明如高墨瀾,遇到了這種問題居然也如撞上了蜘蛛網的小飛蟲,越是掙紮越是束縛得透不過氣來。所以他才一直逃避著不肯去想這個問題。喬木不與他親近,他便也不去主動挑撥他,高墨瀾知道自己這次有些自私了,可是他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隻是喬木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最近突然變得寡言少語了起來,高墨瀾還以為他生病了,問他他又說他很好,沒生病,白白讓他著急上火瞎擔心。隻有無名大抵知道是什麽原因,又因為這罪魁禍首是自己,他便也不好出聲了。

這日喬木要去上山采藥,高墨瀾說他一直躺了這麽久也想出去走走,便硬跟著喬木上了山。兩個人沉默的在山林裏走著,高墨瀾正想著找些什麽話題打破這尷尬的沉默,沒想到喬木突然開口了。

“你昏迷的時候我就在想,等你好了我們就一起去雲遊天下或者找個沒人的地方住下來。”喬木突然停下了腳步,卻不轉身反而仰頭看著天。高墨瀾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麽說,一時間有些愣住了,也沒接話,等著他說下半句。16605397

“但白日夢終究隻是白日夢啊。”那樣無奈而哀傷的口氣,不知為何聽得高墨瀾心裏忽然一痛。到底是從什麽時候起,他把一個曾經隻把吃當天下第一頭等大事的人逼到了這種境地?

“無名師公叫我勸你盡早散了這一身的武功,不然對你的身體沒好處。小師公,我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若你實在覺得一個人活在這世上太過孤單了執意要去陪朗月師公,我不會攔著你。我也不後悔為你做過的這一切,雖然到最後你眼裏還是看不到我,但是我無憾了。請原諒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死在我麵前,所以我會離開。小師公,你要保重!”喬木說完,縱身一躍就消失在了枝葉交錯的樹林間。

直到喬木的身影完全不見了蹤影,高墨瀾才回過神來。他一步一步的往回走,直到進了院子直直的撞到無名身上,才被無名拉住。

“墨小子你撞邪了?你不是跟木頭上山采藥去了嗎,怎麽自己一個人先回來了?”

“他走了。”

“誰走了?走去哪裏?墨小子你在說什麽呀?”

高墨瀾沒理會他,撇開無名進了屋就把門關上了。他把自己直直的摔倒在床上,剛才喬木的一番話還一直在他腦海裏回響。他說他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他願意成全他。那他自己那個笨蛋呢,為了救他去學鶴舞七絕,不顧走火入魔的危險去練天罡正氣。他拚命做到這種地步,難道就是為了等把自己救醒了再跟自己說一句,我成全你,你要是想死就死吧。這個笨蛋,怎麽過了這麽久還是這樣,無論什麽時候都把他放在首要的位置考慮,卻從來不說自己的辛苦。

高墨瀾突然從床上彈坐了起來。喬木隻說他要走,卻並沒有說會在今天走。如果,如果自己去留住他的話,說不定,或許,他就不會走了。高墨瀾一想到立馬下了床打開門衝了出去,把門外準備推門進來的無名都差點撞翻了。

“你到底在發什麽瘋啊?喂——”無名才喂了一聲,那邊高墨瀾已經跑沒影了。

如果直到剛才為止他都不知道自己心裏的選擇是什麽,那麽現在,或許那個答案已經浮出水麵了。他承認,他到現在還是忘不掉燕朗月。可是這麽多年,燕朗月這三個字像是抹了蜜餞的利刃,他想一次便痛一次。他不想因為自己也讓喬木體會那種感覺,甜到發膩的幸福,撕開卻是血淋淋的傷疤。

(本來想一次性寫完的,但是身體突然不舒服,勉強隻寫了這麽多,剩下的我盡量今天之內趕出來。抱歉了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