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愛可以從來

如果愛可以從來

清晨六點,鬧鍾準時響了。一夜未眠的黎初遙烏黑著眼圈從‘床’上爬起來,她輕手輕腳的走進弟弟房間,叫他起來上學,弟弟洗漱完,背上書包在‘門’口等著,平日裏動作迅速的黎初遙今天也不知怎麽了,磨磨蹭蹭的半天沒‘弄’好。

“姐,你快點,要遲到了。”學校7點20開始上早讀,從家裏騎車過去最少45分鍾,6點半不準時出‘門’的話,路上碰上兩個紅燈就會遲到。

黎初遙還在對著鏡子刷牙,滿嘴泡沫的說:“你先走吧,我還有一會。”

“那我等你好了。”

黎初遙從衛生間探出身子,叼著牙刷說:“你等著我會便秘的。”

“……”黎初晨無語,打開‘門’扭頭走了。

黎初遙仰頭喝了一口水,將嘴巴裏的泡沫漱掉,擦了一把臉,轉身走到父母的臥房前,輕輕的打開一道‘門’縫往裏看去,黎家夫‘婦’正睡的酣甜,黎初遙在房‘門’口掙紮著,不知道怎麽開口叫醒父母,讓她們跟她到學校去一趟。

她磨磨蹭蹭糾結了半小時,還是張不開口,見黎爸翻了個身,好像快醒了,黎初遙嚇的連忙關上房‘門’,背著書包出去了。

黎初遙推著自行車出了小區,不急不慢的走著,早讀課和一二兩節課都是班主任的,她自然不敢出現在教室,又不能在家附近晃‘蕩’,猶豫了一會,騎上自行車,往離家不遠的一個公園廣場去了,她再路邊停下自行車,坐在綠化帶前的台階上,呆呆的望著前方。

廣場上有一群老大媽正伴著音樂跳著扇子舞,‘花’白的頭發,洋溢的笑容,比她這個滿腹心事的高中生還顯得硬朗矍鑠。

黎初遙低著頭,拿著樹枝在地上畫著圈,忽然一個紅‘色’的塑料袋垂在她眼前,她定神一看,袋子裏裝著兩盒牛‘奶’和幾個麵包,黎初遙抬頭,隻見韓子墨正站在台階上,拎著袋子,一臉笑容的望著她,眉眼彎彎,‘精’神十足的招呼道:“嘿!好巧!你也在這呢。”

黎初遙白了他一眼,一句話不說的扭過頭去,韓子墨自來熟的竄到她身邊坐下,打開塑料袋說:“還沒吃早飯吧,我買的多哦,分你一半好不好?”

黎初遙還是不理他。

“喂,你別不理我,我可是來幫你的。”韓子墨笑:“你昨天晚上回家沒敢和你爸媽說吧?”

黎初遙恨恨瞪他一眼。

“我就知道。”韓子墨拿出一盒牛‘奶’,用吸管戳了個‘洞’,咕嚕咕嚕的喝了兩口:“別擔心,我都幫你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黎初遙奇怪的問:“什麽意思?”

韓子墨神秘的笑笑:“嘿嘿,早上我‘花’了1000塊錢,在菜市場找了大媽,冒充你老媽,待會我們一起去學校,老師要告狀就讓她告好了,沒事兒。”

黎初遙皺眉道:“你說什麽?”你找人冒充我媽?”

“是啊。”韓子墨點頭:“你不覺得這個辦法很好麽?”

“好什麽呀?”黎初遙差點一巴掌呼在他的俊臉上:“就算這次‘蒙’‘混’過關了,下次怎麽辦,每學期都要開家長會的,到學期末老師一看,得,前後兩個媽不一樣,到時候怎麽辦。”

“也是。”韓子墨吸著豆漿,一臉沉思,忽然他的眼睛一亮,一臉笑容的說:“有了!我們可以長期包下她,出席一次家長會就給她1000,等高中畢業不就好了麽?”

黎初遙冷哼道:“你不如把七千塊錢給我,我回去給我媽打一頓得了。”

“行啊,隻要你不生氣就行。”韓子墨倒也爽快,拿出錢包就想掏錢,被黎初遙一巴掌打開:“你傻不傻啊,我開玩笑呢。”

韓子墨愣了愣,有些不高興的道:“我哪裏傻了。”

“隨隨便便就要掏7000塊錢給人家,不叫傻叫什麽?”

韓子墨不削道:“不就是錢麽,我又不差這點。”

“……”黎初遙徹底無語了,你看他說的多輕鬆,不就是錢麽!真是視錢財如糞土了!

韓子墨見她不語,湊過去問:“你怎麽又不說話了?”

“哎,你走開啦,沒看見我在煩惱麽!”黎初遙瞪他一眼,這家夥怎麽一點眼力見都沒有,這事不解決她連學校也不能去。

韓子墨低下頭來想了想說:“要是你不想找人冒充你媽媽,那就老實和她說吧,我陪你一起去,我和你媽承認錯誤,就說是我偷看你的,你不知道,你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你媽媽要打的話就打我好了。”

黎初遙看著他猶豫道:“這樣真的好麽?我媽媽可能真會打你的。”

“沒事,我皮糙‘肉’厚不怕疼的,本來就是我害你的,打我也應該,男人嘛,自己惹出來的禍自己承擔。”

黎初遙低頭,歎了口氣道:“其實這事也不能都怪你,我也有錯,是我要給你抄的,班主任說的沒錯,我是應該得些懲罰的。”

“懲罰你什麽呀,都懲罰我好了。”韓子墨一把拉起她說:“哎呦,走啦,別想了,快點開車載我去你家負荊請罪去。”

“幹什麽要我載你,你不能載我麽!”黎初遙有些不爽了,憑什麽呀,隻要是騎自行車就是她載別人。

韓子墨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想載你啊,可是我不會騎自行車。”

“什麽,這麽大人了還不會騎自行車?”黎初遙有些鄙視。

“不會騎自行車怎麽了,我會開轎車,下次我開車帶你兜風啊。”

“不用了。”黎初遙認命的騎上自行車,帶著韓子墨回家。

其實她心裏也希望有個漂亮的少年騎著自行車來接她上學,她穿著裙擺飄飄的裙子安靜地坐在後麵,雙手抓著少年的白襯衫,額頭輕輕的靠著他‘挺’拔的背脊。

唔……好吧,雖然她長的很像男生,經常被人叫男人婆,其實她的心還是很蘿莉的。

忽然,身後的人將頭靠在她的背上,還一晃一晃的,黎初遙連忙抖動了一下身體,叫道:“喂!你幹嘛靠著我!”

“唔……”韓子墨朦朦朧朧的聲音,他居然坐在後麵打瞌睡了!

這個笨蛋,這樣一點也不夢幻好不好。

期中考試後,黎初遙班上的紀律越來越差,有些男同學坐在後麵紮堆聊天,‘女’生也喜歡偷偷‘摸’‘摸’的看小說,班主任老師沒辦法,在班上選了一個成績比較好,又討她喜歡的‘女’生蘇晴當紀律委員,她的主要職責就是把不聽課的同學名字記下來,老師每個月檢查一次,被記下名字的同學就要罰抄課文,記下幾次名字就罰抄幾遍。

老師第一次檢查課堂紀律本的時候,林雨十二次,高居榜首,黎初遙七次名列第二,她們兩個話嘮,果然難逃一死。雖然班主任是英語老師,但是半本書的課文全部抄七邊,真不是一般的多。

被罰抄的同學們都把三隻圓珠筆並成一排寫,寫一遍本子上能顯示出三遍,林雨比大家都猛,她把五隻筆用透明膠帶固定成一排,然後再一排的上麵紮了一根筆杆,握著筆杆就能五隻筆一起寫。

“你們都無敵了!”黎初遙一臉佩服啊,也學林雨的方法,可用了一會就發現這技術難度太高了,還沒三隻筆一起寫省力。

她們倆從昨天就開始抄,上課抄下課也抄,眼看今天最後一節自習課就要下課了,可她們不管她們怎麽抄都抄不完,越抄就越對記她們名字的蘇晴產生不滿。

中午放學,林雨提議要作‘弄’一下蘇晴,她及其興奮的要將她的自行車搬進了男生廁所,她說這樣蘇晴等下找自行車的時候就要進男生廁所啦,進男廁所會掉牙齒,看見男生小便會‘尿’‘床’的。哦哈哈哈哈。好可憐哦。

黎初遙跨坐在自行車後座上吃著雪糕看著林雨哼哧哼哧的往裏搬,其實她一直想問林雨:“那你呢?你不是也進去了麽?”

可是顯然,單純的林雨並沒想這麽多,一身勁的將自行車搬進了男生廁所,沒過一會就聽見“啊一”一的一聲尖叫,隻見她驚慌失措的從男廁所裏麵跑出來!跑到黎初遙麵前的時候,滿臉通紅,眼神中帶著一種詭異的興奮。

黎初遙壞笑了一下,靠過去問:“怎麽了?怎麽了?看見什麽了?”

她紅著臉說:“看見兩個男生在蹲坑。”

黎初遙笑:“真可惜,居然是蹲著的。”

林雨紅著臉點頭:“是啊。”

黎初遙又問“認識麽?”

她又點頭。

“誰啊?”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見蘇晴風風火火的跑來問:“我自行車呢!?”

黎初遙和林雨一起搖頭,裝不知道。

“被她們倆藏男廁所了。”邊上另一個‘女’生告狀。

“你們兩個真無聊。”蘇晴瞪了她們一眼,因為已經放學了,她大概可能是以為男廁所裏沒人,也沒多想,就虎頭虎腦的衝了進去,沒一會果不其然的“啊——”的一聲,她悶著頭,哭著從裏麵跑出來,連自行車都沒拖。

她跑到黎初遙和林雨麵前,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林雨見她哭的這麽誇張,深怕她把老師引來,連忙道歉:“你怎麽了?你別哭啊!”

“你們太過分了!我要告訴老師”蘇晴一邊哭一邊威脅著。

“喂,都多大的人了,還找老師告狀呢!”林雨不削的說。

蘇晴抹著眼淚說:“你現在就去把我車拖出來!不然我馬上就去找老師。”

林雨皺著眉頭說:“好好好,我去幫你拖出來。”

“你真去啊?”黎初遙連忙拉住她。

“無所謂啦,一回生二回熟。”林雨說完一摞袖子,又一次勇敢的衝向男廁所裏麵,這一次,發出慘叫聲的不是她,而是兩道男聲,沒一會隻見兩個少年提著‘褲’子,慌不擇路的從廁所裏麵跑出來,陽光下,兩個少年的樣子清清楚楚的落在黎初遙眼裏,一個是班長秦雲,另一個是滿臉通紅的韓子墨。

也不知道為什麽,黎初遙一看到他那囧樣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下午上課的時候,蘇晴還在一直哭,哭了一節課,班長秦雲和林雨都跑去安慰她,林雨說:“你別哭了,我也看見了,我還看見了兩次,我都沒哭。”

秦雲說:“我被沾便宜的都沒哭,你沾便宜的哭什麽。”

林雨說:“對不起歪,蘇晴,我不該把你自行車藏進男生廁所,你打我吧,別哭了。”

秦雲特別鬱悶地說:“對不起歪,蘇晴,我玷汙了你的眼睛,你打我吧。別哭了。”

“蘇晴,不就是看見了兩根小臘腸麽,有什麽呀,真沒什麽大不了的。”林雨繼續安慰著。

旁邊的秦雲不幹了,蹦起來說:“林雨你是不是想死啊!你才是小臘腸,你全家男人都是小臘腸。”

林雨也蹦起來:“秦雲,我要你的命”

“看誰先死!”兩人吵著吵著終於打了起來。

坐在一邊的韓子墨一臉鬱悶的抱著頭:“哎,我今天真倒黴,我本來不想去上廁所的,是秦雲非拉著我陪他去,剛上一會就見林雨衝進來,還沒緩過神來呢蘇晴又衝進來,好不容易嚇醒了,擦完屁股提‘褲’子走人的時候,林雨又衝進來!我說你們這些‘女’生怎麽沒臉沒皮的呢?要是我們男生闖‘女’廁所,你們還不大叫‘色’狼啊,拿掃把打我們啊!蘇晴你還好意思哭!我還想哭呢!我都被你看光光了~啊啊!這年頭,上個廁所都不安全!~”

黎初遙捂著嘴巴,笑的快要瘋掉了,坐在一起的同學也笑的前俯後仰,隻有蘇晴一個人從上課哭到下課,從下課哭到放學,後來就再也沒來上學,沒一周老師便說她轉學去了二中,並單獨找了我和林雨談話,警告我們不要再欺負同學。

黎初遙和林雨一直不能理解,她們隻是開了一個玩笑,怎麽這樣也算校園暴力事件?

後來,當她們慢慢長大,便慢慢了解到,一些她們覺得難過的肝腸寸斷,難以啟齒的事,在別人眼裏,也隻不過是像當初,她們看著蘇晴哭一樣,完全不能理解,甚至覺得是個笑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