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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還沒從龍胤一腳踹翻沈宛心的震驚中走出來,又驚聞邵氏喚“鬼”,這到底是鬧哪樣?

嗬嗬,邵秋菊,你終於看到了,我等這一刻很久了呢!君綺蘿混不在意眾人從邵氏身上移向自己的目光,以陰惻惻的聲音對邵氏傳音道:“邵秋菊,我死得好慘啊,還我的命來!”

早前她扮鬼嚇瘋邵氏,後來又返回去給她喂了藥,以至她這幾天神智清明,比正常人還正常人,等的就是現在這個局麵的出現。像邵氏這樣從商人爬上來的假名門,最是喜歡參加這種宮中宴會,以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邵氏果然不負她的期望,表現得很好。

雖然她可以選擇更直接的手段來摧毀沈錦城一家,但是那樣有什麽意思?沈家一門不是喜歡做人上人嗎?那麽把他們的偽裝一一剝開,將他們從高處拉下來,再踩進泥裏,這樣才更過癮呢!

“啊!”邵氏嚇得死死抓住龍肅雲的衣裳,瑟縮著躲到他的身後。

龍肅雲眼底閃過一抹惱怒,卻又不好當著這許多人的麵推開她,隻能隨著她的扯動動來動去的,滿心厭惡。

邵氏此時眼神極亮,神智卻是混沌,哪裏會理會他怎麽樣?她一邊從龍肅雲身後探頭探腦的看向君綺蘿,一邊顫著聲音道:“別……你別來找我,我不想死啊……我錯了,我不該害死你,別找我……我回去給你燒香,我給你叩頭,我請修月大師親自為你超度……閻王爺好可怕的,求求你別帶我走……”

屋內除了貌似一臉無辜的君綺蘿和溫潤如常的龍胤以及趴在地上神誌不清的沈宛心外,其他人包括龍澈和皇後陳桑在內,紛紛錯愕不已,瞪著眼睛看著這一切變故。

這是什麽情況?莫非宮中真的鬧鬼?

“我昨兒去閻王那告了禦狀,閻王說你心腸太過歹毒,像你這種人就該下十八層地獄,抽筋、剝皮、油烹、分屍……你選哪樣?”

邵氏嚇得倒退兩步,忽然咚的一下跪在地上,拜菩薩似的向君綺蘿拜道:“君如初,我求求你,你在閻王那給我求求情,我不要去十八層地獄,我不要抽筋,不要剝皮,不要被油烹,我不要被分屍啊……”

君綺蘿瞪著一雙霧蒙蒙的大眼看著邵氏,模樣兒委屈極了。

眾人這才明白過來。

許是君綺蘿太像君如初,這邵氏把她當作君如初了,以為是君如初回來向她索命呢。

眾人的心思也活泛了起來,原來當年君如初的死有蹊蹺呢。許多與君如初年齡段相近的人想到當初那個才貌雙全,嫻靜聰慧的女子,無不是扼腕歎息。

“娘,你這是幹啥?”

沈錦城回過神來,趕忙衝過去,想要把邵氏拉起來。哪知她力氣今兒竟是出奇的大,竟然把沈錦城給推倒在地,不住的對君綺蘿叩著頭:“君如初,當初我不該因為看你不順眼便讓產婆故意在你的下身割了口子,害你大出血……”

“老夫人,你是魔症了吧?”周氏這會也回味過來,由著她說下去那還得了啊?連自己的女兒昏死過去都顧不得了,趕忙衝過去從背後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再說話。

邵氏被周氏捂住嘴抬起頭來,已能見額頭上一個紅腫的大包。

沈錦城現在真是後悔極了。

當初府醫都斷定他娘瘋了,與府醫商定之後準備讓她昏睡一段時間,等心兒和安王的婚事過了就讓她去地底下陪自己的爹,可是第二日她卻奇跡般的清醒了過來。這事原本就蹊蹺得很,可他並沒在意,甚至今兒宮宴還將她給帶了來,早知會發生這樣的事,還不如在她瘋魔的當天就一包砒霜讓她去見閻王呢!省得這個時候,讓她丟盡了鄱陽王府和他這個當家人的臉。

“唔唔……唔……”

“啊——”

就在沈錦城懊惱的時候,突然兩道聲音劃破眾人的耳膜。

原來是邵氏被周氏捂住嘴不得說話,扭著身子唔唔的想要甩開她。哪知她抱得太緊,邵氏覺得難受,一口狠狠的咬在了周氏的手心。

這一下可謂是下了死力的,狠狠的扯下來一大塊皮,周氏的手頓時鮮血直流。

奇怪的是,屋內的人看見剛剛的情景,沒有一個去拉架的,也沒一個人去幫助沈錦城將他娘給製服了。

君綺蘿看得過癮,心裏又默默為沈錦城哀悼起來,連一個站出來幫他的人都沒有,他這人做得是有多失敗啊!

眼風掃過龍澈,見他看著邵氏的眼神陰鷙冷厲。君綺蘿突然明白過來,龍澈定是因為邵氏害死君如初——他求而不得的女人,才沒有動。而眾人自然是看龍澈的眼色行事,誰敢上去撞槍口?

“呸!”

邵氏一口吐掉從周氏手上扯下的皮,比尋常時間更清亮的老眼始終望著君如初。此時她滿口殷紅的鮮血,有的蜿蜒流到了下巴底下,才是像極了女鬼,格外滲人。

“邵秋菊,你不但害死了我,還害死了我的女兒,你說我能替你向閻王求情嗎?”君綺蘿再次傳音道。

邵氏跪在地上,連連擺手:“不不不,你的女兒她當初雖然喝了毒藥,可是命大得很,沒死成,現在都回來了呢。”

周氏以絹帕胡亂纏著流血的手,低著頭雙眸噴火的望著邵氏。她心中害怕極了,如果邵秋菊把自己供出來,自己定然是死無全屍啊!

不行,不能讓她再說下去了!

周氏目光四移,在自己的身後不遠處看見一盆盆栽,悄悄的摸了過去。

“你隻要說是不是你讓尼姑庵的姑子對我的女兒灌了毒藥?”君綺蘿又傳音問。

“我給了許嬤嬤一筆銀子,讓她去祁州那尼姑庵把君綺蘿弄死,灌君綺蘿毒藥是她自作主張。”

“綺蘿隻是個孩子,你為什麽要害她?”

“鄱陽王府的人都死光了,她乃是鄱陽王府唯一真正的繼承人,留著會她對沈氏的前程不利,所以我才動了殺心。”

眾人見得邵氏四肢匍匐在地,昂著頭望著君綺蘿,有如在叩見女王一般。讓人覺得詭異的是,這場麵看起來像是她在和君綺蘿對話,可是君綺蘿分明都沒有張過嘴。

龍肅雲疑惑的看著君綺蘿,眉頭微微的蹙了起來。

好可憐!好些個閨閣小姐則同情的望著君綺蘿抹著眼淚。她們現在才知道,當年她不但遭遇了火災,還險些被自己的祖母派人去毒死……

這些人不知道那把火是君綺蘿自己放的,是以都歸咎於她命途坎坷。

雖說京中的高門大院內家家都有點醃臢事,可是像這種祖母欲害死孫子孫女的還是有些駭人聽聞。況且那麽小個孩子,都送到千裏之外了,就算你不喜歡,也沒必要專程派個人去要她命啊!

難怪聽君綺蘿說她當初失了記憶,怕是受了不少苦呢!

可笑的是,邵氏她隻是一個商戶人家的婦人,吃著鄱陽王府,住著鄱陽王府,竟還想著家產被分害死鄱陽王府最後一個繼承人。

這邵氏得有多毒啊!

有些人還疑惑,這件事跟沈錦城有沒有關係呢?是以看著他的眼神也多了些探究。

龍胤的手緊緊捏成拳,骨節被捏得哢哢作響。若非君綺蘿暗裏拉了拉他的衣裳,隻怕他早已上前將邵氏給揍得稀巴爛了!

“哇!”

君綺蘿嗔怨的瞥了邵氏一眼,伏在龍胤的半邊肩膀上大哭起來,龍肅雲看得心裏煩躁,多想過去把君綺蘿從龍胤的身上拉開。

如果不是……

那麽她現在應該是趴在自己懷裏哭才是!

“阿蘿,不哭了。”龍胤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雖然知道她是在演戲,可是他心裏還是一揪一揪的難受,聲音輕柔的道:“今後我絕不會讓你再受一絲一毫的苦!”

這句話像是誓言一般,聽得好多閨秀感動不已又感觸頗多,還有些許的妒忌。

一個女人,一輩子圖的是什麽?不就是一個噓寒問暖知冷知熱的好男人?能得一男子如此相待,被龍肅雲不待見的君綺蘿簡直是不幸中的大幸。

剛剛龍胤維護君綺蘿,狠狠踢向沈宛心的那一腳,簡直是霸氣的一逼!

試問在場又有幾個男人會如此維護自己的女人,毫不顧忌的將一個王爺的女兒踢到昏迷不醒?

若是自己能遭遇這樣一個男人,就算立即死去也圓滿了!

……

羅欣兒狠狠咬著後槽牙,袖子下的手指甲幾乎都要掐斷了。

如果她還認不清事實,那就是白癡了!

那個男人,何時這樣溫柔對待過自己?就算自己曾經頂著他未婚妻的身份,又何曾被他攬在懷裏溫柔撫慰過?就是近他身邊半尺都不曾沒有過!

嗬嗬,想來自己於他,就算曾經有著極為親密的身份,也不過是自己的單戀而已!枉自己還以為他脾性就是如此,原來不是他不懂得對女人溫柔,而是沒有遇到讓她溫柔以待的那個人而已!

阿胤,為什麽,為什麽……

她除了容貌比我美了那麽一點點,到底哪裏比我好了?她有我愛你嗎?她比我有才嗎?她胸無點墨,根本就配不上你啊!

不,我如此不幸,你們卻那麽幸福,我怎麽看得下去?怎麽看得下去!

阿胤,就算我得不到你,別人也休想得到!

你們兩個,絕不能在一起!

……

君綺蘿心跳快了一拍,心裏埋怨龍胤這個時候說這些幹什麽,險些讓自己忘記在演戲了。謀劃了這麽多又等了這麽多天,就為了這一刻,被他拆台可就不美了。

於是,她立馬拋開一切外因,投入的演起戲來。她雙肩一顫一顫的,語氣淒楚:“我怎麽這麽命苦啊?本是尊貴的高門小姐,卻被人送到千裏之外的尼姑庵;原以為自己是因為尼姑庵失火險些被燒死,卻原來是被自己的祖母給害的!還有我那苦命的娘親啊,血崩而亡,死的時候還不足十七歲啊!這世上怎麽有這麽惡毒的人呢?嗚嗚嗚……”

她哭聲淒淒慘慘,那叫一個悲戚,聽得人的情緒也低落了下來。

許多人幽怨的望著邵氏,恨不能在她身上剜幾刀,連帶的,大夥兒看沈錦城的眼光也充滿了鄙夷。

沈錦城被周圍的眼光給灼得渾身發燙,他實在是受不住了,一下子跪伏在邵氏跟前痛聲哭訴起來:“我的娘啊,兒子到今日才知道你竟是如此的心狠手辣啊!你怎麽能那樣做呢?如初是你的兒媳,阿蘿是你的孫女啊,你怎麽就容不下她們……”

“你是誰啊?哭得這麽難聽,給老娘滾開。”邵氏目光如刀的一把推開沈錦城,後者竟是被她推了個四腳朝天。

君綺蘿演夠了,吸了吸鼻涕,再次對邵氏傳音道:“當年的事還有誰和你一起幹的?你們還做了什麽虧心事?你態度好的話,我便到閻王那為你求情,讓你死了不必被火燒油烹五馬分屍。”

“謝謝你,你是我的大恩人。”邵氏咚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忙不迭的道:“我說,我說,我全都說,你一定要到閻王那給我求情啊。”

周氏嚇得個半死,悄悄搬起花盆移向邵氏身後。

邵氏得到允諾,忙道:“當年還有……”

“嘭,哐——”

聽得兩聲聲響,邵氏被花盆擊中,和著泥土瓷片倒在了血泊中,鮮血很快便糊了她一臉,她半眯著眼睛抽搐了片刻才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一出又一處的,簡直是讓人的小心肝都有些承受不了啊。

舒金全上前探了探邵氏的鼻息,對龍澈搖了搖頭。

沈錦城低著頭,長長的舒了口氣。

龍澈嫌惡的掃了邵氏一眼,喚道:“來人,把這惡毒的婦人拖出去掛在城頭曝曬三天三夜,不得裝殮,不得入土為安,更不得入祠堂!”

嘶!

眾人不由倒吸涼氣,有的官家夫人甚至雙腿都有些打顫,無不是想著往後定不能做出太過苛待子女的事。心驚歸心驚,但是皇上今日對邵氏的懲罰也太重了些,讓許多人都摸不清他今日何以會這樣生氣。

皇後陳桑微低著頭眼眸半斂,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那緊緊攥住絹帕的手卻是出賣了她的心情。

君綺蘿將臉半埋在龍胤的懷中,斜睨著邵氏的屍體,心想她作惡多端,就這樣死了也太便宜她了。

隻是古人對祠堂的看重,好比看重自己的家業。女人嫁給夫家,生是夫家的人死是夫家的鬼,夫家的祠堂是她們最後的歸屬,死了不得入祠堂,傳聞會變成沒有根的遊魂,還會受人所唾棄。這樣的懲處對於古人來說,不可謂不重。

是以對於周氏今日可能會因此逃過一劫,君綺蘿也沒那麽在意了,畢竟來日方長嘛!

“鄱陽王,你可有異議?”龍澈又睥睨著沈錦城補充了一句。

沈錦城哪裏敢有異議?連忙跪伏在地,顫巍巍的道:“害死嫡媳,毒害嫡孫,家母的罪惡實在太大,有此結果實乃她自個兒咎由自取,微臣沒有異議。”

立時就有小太監前來像拖死狗一樣將邵氏給拖了下去。

……

龍澈滿意的點了點頭,眯著眼轉向周氏厲聲喝道:“周玉蘭,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朕麵前公然行凶,你這是在欲蓋彌彰嗎?”

邵氏剛剛明明就要說出一些秘辛來,被周玉蘭這一砸,砸沒了,他能不窩火嗎?

周氏嚇得一顫,立馬跪在地上哭訴道:“皇上,臣婦嫁進鄱陽王府後一直本本分分,不曾做過一點虧心事,何以會欲蓋彌彰?綺蘿回到王府後,臣婦也想對她好的,可是她根本不讓臣婦接近她啊。”

“呃。”君綺蘿從龍胤懷中抬起頭來憋屈的道:“沈夫人實在怪不得我,我才回來便幾番遭遇殺手,若非命大,早就死了好幾回了。更有甚者,前日晚上還有人在我院子裏放了百來條毒蛇,堂堂鄱陽王府竟然被賊人溜到院子裏丟了那麽多毒蛇,你說我敢輕易的讓人接近嗎?”

周氏立馬就後悔剛剛說了那一番話了,早該知道君綺蘿不會傻到沉默的,哪裏想到她竟然把這些事給宣揚了出來?果真是半點也不肯吃虧的性子!

人們再次震驚,一條毒蛇可以說是它自己爬去的,上百條毒蛇那就太有問題了!

隻道君綺蘿在外頭過得艱難,沒想到回來後也是這樣艱難。如果她說的是事實的話,哪裏還敢讓人接近啊?有心人隨便在她的膳食中放點料,也夠她喝一壺了。

這鄱陽王府的水真是夠深的,人也夠惡毒,以後千萬不能把女兒嫁過去!有些以前看中鄱陽王府勢力,欲將女兒嫁過去的官員,立馬打消了念頭。

龍肅雲疑惑的看向離自己腳下不遠處一動不動的沈宛心,又看向眼睛有些紅的君綺蘿。他完全沒有想過她竟是被人灌過毒藥,也沒想過她在鄱陽王府過得如此艱難。虧沈宛心還說君綺蘿在府中多欺負她們母女,現在想來,人家都不怎麽接近你,又怎麽欺負你呢?

“阿蘿,竟然有這樣的事?”沈錦城狀似驚訝的問,見君綺蘿並不理會自己,又自責的擠出兩滴老淚道:“都怪為父對你關心不夠啊。”

周圍探究的鄙夷的視線讓沈錦城臉紅耳熱,心裏恨死了君綺蘿的同時,他從她的話中得到了一個訊息,那就是沈福切切實實在她的院中放了毒蛇!

沈福,凶多吉少。

“沈大人的關心我可不敢要。”君綺蘿淡淡道:“不過既然沈夫人是個心善的,那便這樣吧,眼看我與阿胤的婚禮就一個月時間了,我就是個沒有娘操心的,雖然阿胤說我不受沈大人待見,不用我出嫁妝,可是我哪裏能不出嫁妝呢?沒得讓人說咱們鄱陽王府貪姑爺便宜!我聽說王府嫁女,嫁妝一般是一百二十抬,沈夫人便為我準備準備一百抬嫁妝,十萬兩現銀,三個莊子,六個鋪子吧!”

龍胤暗自好笑,她的小妻子就是個喜歡見縫插針的,又怎麽會放過這斂財的機會呢?

或許是為了反駁君綺蘿那句“不受沈大人待見”,沈錦城連忙道:“阿蘿說的什麽話?咱們鄱陽王府嫁女兒怎能沒有嫁妝呢?為父早便和你母……和王妃商量過了,為你準備一百六十抬嫁妝,二十萬兩銀子以及五個莊子,十間鋪子。”

後麵報嫁妝的時候,沈錦城說一句,周氏的心就痛一下,後來心想以那病秧子對君綺蘿的在乎,聘禮應當是不差的,到時候把晉王府的聘禮給扣在手上,說不定還賺呢!

“那日老侯夫人來換庚貼後,我便與你爹合計了你的嫁妝,你是咱們王府真真的嫡女,當得這些嫁妝!”周氏擠著難看的笑附和道。

眾人一陣唏噓,心想嫁公主的嫁妝也不過如此!不過沈家本就是有底氣商人,再加上鄱陽王府的根底,家底在溯京的望族中還算是蠻雄厚的,這些嫁妝自然出得起的,不過終歸是要大出血了。

君綺蘿笑開了花,剛剛的委屈仿佛一下子煙消雲散,隻見她聲音泠泠的道:“如此便謝謝沈大人了。”

這些嫁妝不過是屬於鄱陽王府的東西,她受得理所應當,所以對沈錦城的謝謝也就是隨口一說,並非真的感激。而且她要的遠不止這些,她要一點一點的取回屬於鄱陽王府的一切,而沈家所有的東西也將被她收入囊中,為他們這些年吃住的利息!

少說五十萬兩銀子沒了,沈錦城心裏那個痛啊,一抽一抽的,揪得他難受。

“好了,這些是你們的家事,待回了鄱陽王府你們自個兒商量。”龍澈深深看了君綺蘿一眼,清了清嗓子道:“周玉蘭,你還有什麽辯駁的?”

周氏心知皇上不是好糊弄的,望向地上躺著的沈宛心淒然的道:“回皇上,臣婦有此一舉,一來是因為老夫人她魔症了,說出的話太過駭人,恐汙了皇上皇後及眾位大人的耳朵;二來,實在是臣婦的女兒人事不醒,再耽擱下去,恐會沒命,求皇上宣太醫來看看她吧。”

周氏說得大義凜然,把自己摘的幹幹淨淨的,可是懷疑的種子已經發芽,又怎能完全摘幹淨呢?不過邵氏已死,沒有證據,卻也無可奈何。

君綺蘿也深知這一點,所以對付周氏,她不急。

眾人聽了周氏的話才將視線放到沈宛心身上,先前聽說安王對她感情甚篤,隻認定她一人,可是她在地上都躺了有些時候了,雖說她一定做不成安王妃了,至少表示下還是應該的嘛。可是他神情木然,時不時的看向君綺蘿看得眼睛發直,想必是後悔了。另外更說明了他對沈宛心所謂的情深,也不過如此嘛!

看人家晉王世子就不一樣了,雖然對別人狠了一點,可是對自己的女人那溫柔,那維護,那可是真真的!

見眾人無動於衷,對傷了自己女兒的病秧子反而目露讚賞,周氏心裏那個恨啊!

“皇上。”周氏重重的對龍澈叩了一個頭,再次哭訴道:“臣婦的女兒被歹人所害已經夠可憐了,求您救救她吧。”

龍澈雖然不悅,卻還是道:“舒金全,去把值班太醫給請來。”

“等等。”君綺蘿叫住欲去尋太醫的舒金全,從懷裏掏出一粒白色藥丸,清香撲鼻,隱隱還帶有千年人參的味道,想來必是好藥!“皇上,沈大小姐雖是有錯在先,但阿胤出手也是不對的。若是沈大小姐因此有了什麽問題,臣女心裏也是寢食難安。”

她自然不會在乎沈宛心的死活,卻也不想她死在龍胤的手上,而且她很想看沈宛心好起來,被抬進逍遙王府時的樣子,想想都興奮啊!“臣女這枚藥丸乃是一高人所贈,有病治病,無病強身,沈小姐服用後不會留下後遺症。”

“君小姐胸襟廣闊,小小年紀便懂得以德報怨,實在值得咱們學習!”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大理寺卿董少遊。

“以德報怨,相信沒有幾人能做到的!”有人附和。

“是啊,實乃咱們東陵人的楷模!”

“……”

君綺蘿實在是汗顏不已,她有他們說的那麽偉大嗎?不過別人給你送上個好名聲,不要是傻瓜!

“眾位大人過獎了,綺蘿愧不敢當。”該有的謙虛還是要有的,否則會遭雷劈呀。

“舒金全。”龍澈喊道。

舒金全很有眼力價的在君綺蘿那取了藥,就要喂到沈宛心的嘴裏,卻被周氏給叫住。

眾人又怎會不懂她的意思?不就是害怕君綺蘿給的藥有問題嗎?

龍澈不悅的皺起眉頭。

周氏不敢再造次,任由舒金全將藥丸喂進了沈宛心的嘴裏。

不過幾息的工夫,沈宛心便醒了過來。

周氏趕忙上去扶她坐起來,問道:“心兒你有沒有哪裏疼?不舒服就說出來,有皇上為你作主。”

君綺蘿看白癡一樣的看她,大庭廣眾之下,她會傻到拿有問題的東西給沈宛心服食嗎?

沈宛心深深呼吸了兩下,連適才被逍遙王粗暴對待留下的不適也沒了,搖頭道:“母妃,我沒事,也沒有哪裏疼。”

“沈大小姐沒事就好。”君綺蘿笑米米的道。

聽到君綺蘿的聲音,沈宛心簡直鬱氣難平:君綺蘿這個踐人,她就是故意的!

她好想上去撕碎她的臉,但是想到龍胤對她的維護,她再不敢對她怎麽樣了,是以跪伏到龍澈跟前,梨花帶雨的道:“臣女無故失了清白,請皇上為臣女作主。”

羅欣兒簡直恨死她了,她是豬嗎?

這事本就是她們不軌在先,最恰當的處理辦法是悄悄的把它揭過去,可她倒好,還要再次撞上去!難道她以為她的清白都沒了,況且是被皇上的親弟弟給毀的,皇上還能讓她嫁給安王嗎?既然改變不了,就該接受現狀!

她現在她後悔自己怎麽就找了這樣一個隊友?

要是一會被查出來,他們三個沒人能討得了好!說不定還會遭到阿胤的報複!

顯然到這時,她還不知道是誰做的這件事。

……

龍澈自然沒忘記剛剛羅欣兒說的那個秘法:“舒金全,去把君小姐的婢女尋來。”

舒金全領命,親自前去將樂笙樂簫給帶了過來。

樂笙樂簫聽聞找她們過來的原因,簡直哭笑不得。

在龍澈跟前跪下,樂簫不卑不亢的道:“皇上,奴婢二人連晚膳都是在德勤殿的偏殿食的,除了中途被叫進大殿一次,可是連那偏殿都沒離開過,又怎麽去害人?還請皇上明斷!”

龍澈正要讓舒金全去證實一下,舒金全道:“回皇上,奴才適才便問過了,確如她二人所說,奴才帶了兩名在德勤殿偏殿當差的宮女過來,正候在外麵呢。”

宮女被招了進來,證實了樂笙樂簫的說法。

沈宛心不甘,再次將矛頭指向君綺蘿:“皇上,一定是君綺蘿她做的,她的婢女既然會秘法,難保她不會!”

君綺蘿到過德慧宮,這事如果不是羅欣兒做的便是她做的!她不能把羅欣兒供出來,死咬住君綺蘿也是沒錯的!她不好過,君綺蘿豈能那麽快活?

“哼,堂堂鄱陽王府大小姐,出了事就知道攀咬卻不知道找原因,不嫌丟人麽?”太後威嚴的聲音在殿外響起。

院子裏讓出一條道來,太後著裝齊整的進到大殿。

她遲遲不來,是因為派人前去將君綺蘿口中的那名宮女穗兒給找了出來。

從穗兒的嘴裏,她得知乃是阿澤威逼她去把君綺蘿帶到德慧宮,欲毀了君綺蘿。哪知君綺蘿沒毀成,沈宛心卻失了清白。

真相是怎麽樣的,她現在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君綺蘿到過德慧宮,與阿澤近距離接觸過!

君綺蘿如今是阿胤的未婚妻,阿胤看起來也很寶貝她,必然會暗地裏派人護著她。想必他們早就洞悉了阿澤的心思,才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沈大小姐給送到了阿澤的牀上。

不過不管是怎樣的結果,這事都與阿澤有關係,她不能把這事說出來,她太了解自己的皇帝兒子了,這件事如果被他知道與阿澤有關,定然不會輕饒了阿澤,遣送到屬地永世不準進京都有可能!雖然阿澤是個混不吝的,可到底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做娘的哪能看著自個兒的孩子受苦?

太後看向君綺蘿,目光一瞬不瞬的,深沉似海,仿佛要將君綺蘿看透。

君綺蘿對上她的眼睛,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半點懼意也沒有。

別看太後麵相看起來和藹,時常帶著笑,說話也是客客氣氣,然而皇宮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君綺蘿自然知道能在眾多嬪妃中脫穎而出,殺出一條血路成為人上人,在無盡的爭鬥中平安養大兩個兒子,並將自己的兒子扶持上帝位的女人,怎會是一個庸碌等閑之輩?!

她之所以在剛才前往太後的寢殿,不過就是想借助她把這事辦實了。

眾人大氣也不敢出,不明白太後是何意。

段芊雅緊張得攙扶在自己曾祖母臂彎的手都沁出了汗來。

老侯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傳音道:“丫頭,你表嫂也就大了你一歲而已,為何她麵對太後如此淡定從容,你卻隻是看著也能滿手虛汗?今後多跟你表嫂走動走動,學著點!”

“可是太後她是何意?”

“嗬嗬,誰知道呢?!丫頭,記住了,千萬別妄猜宮中這些人的心意。”老侯夫人對段芊雅傳著音,一雙眼卻直直的看著君綺蘿,對她越發滿意了。這樣的女子,足夠撐得起晉王府的門臉,或許,晉王府會因為她而走得更高也不一定!

段芊雅輕哦一聲算是回答。

……

龍胤攬過君綺蘿,將她固定在自己的臂彎裏,對太後淡淡一笑道:“太後你老人家這是幹什麽?可是會嚇壞阿胤的媳婦的!”

太後收起嚴肅的表情,麵向龍胤時又恢複了一貫的和藹老太太模樣,嗔道:“瞧把你小子心疼得,哀家不就是因為剛剛得了君丫頭一張好藥方,太醫院院判都說那藥方妙極,對哀家的老頑疾挺好。哀家看著君丫頭,就在想她到底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沒想到倒是把你嚇到了,你啊,還不如你媳婦呢。”

“嗬嗬。”龍胤絲毫不為太後的說他不如君綺蘿而生氣,反而還有些洋洋自得:“阿蘿能得太後如此高看,是阿胤的福氣呢,得妻如此,阿胤今生便也無憾了。”

“瞧你那點出息。”太後睃他一眼道:“你年紀不小了,先好好養身子,早日為晉王府傳宗接代才是正事。”

龍胤眨眨眼,深以為然的道:“嗯,太後倒是說了句實在話,阿胤定要好好養身子,盡快為晉王府添丁。”話落還朝君綺蘿拋了個媚眼。

君綺蘿無語望天,這丫的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

看見龍胤的小動作,太後點頭道:“阿胤如今倒是比少年時隨和多了,這樣蠻好。”

“太後過獎了。”

太後淡淡一笑,這才望向依舊跪在地上的沈宛心道:“君丫頭適才一直在哀家的宮裏為哀家看病,直到阿胤來接她才離開,你認為她有時間做這件事嗎?”

沈宛心哪裏知道有這一出啊?

這事有太後作證,想來不會有假。那麽就是羅欣兒那個賤/人做的了!

“臣女……”

“夠了!”太後喝止住沈宛心,看向龍澈道:“既然沈大小姐與阿澤已然有了夫妻之實。便由哀家作主,納給阿澤做側妃,尋個好日子抬回逍遙王府吧。”

眾人拿眼去睃龍肅雲,見他沒有因為自己的未婚妻要嫁給自己的叔叔有多少難過,心下無給他打上了“薄情”的標簽。

龍澈回道:“單憑母後作主便是。”

太後看向沈錦城,威嚴的道:“鄱陽王你們可有異議?”

心兒已經失清白於逍遙王,給逍遙王做側妃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雖然這個逍遙王有些不靠譜,但也算是一表人才,再說了皇帝對龍澤這個弟弟在極好的。

太後也不算慢怠自己!

想通後,沈錦城五體投地道:“微臣沒有異議。”

“臣女……”

沈宛心還要說什麽,周氏連忙捂住她的嘴道:“臣婦也沒有異議。”

太後點頭道:“好了,時辰不早,想必大家也累了,便散了吧。”

沈宛心看見羅欣兒似乎舒了口氣的樣子,趁周氏鬆懈,掙開她的手喊道:“太後,臣女……”

太後一個冷眼掃去,沈宛心後麵的話生生給逼了回去。

“心兒,你祖母死了。”周氏在沈宛心耳畔快速的耳語了一句後,忙對太後叩頭,深怕太後一個不舒服便要了自己女兒的命:“太後恕罪,心兒她被寵壞了,臣婦回府後定好好教導她。”

沈宛心傻了眼,為什麽參加一個宮宴,會落得這樣的田地?

祖母死了,她跟安王的婚事也泡湯了……

她好後悔啊,為什麽要來參加這個宮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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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虐死了惡祖母和渣女,這章寫得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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