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寒潭之下
第三十二章 寒潭之下
“嗷嗚～”
陸元鬆閉目盤膝，全力煉化孕靈芝的藥力，而陸玄負手站在一旁，閉目養神，但周圍一切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的感應。
兩人不動如山，一立一臥。
突然，一聲狼嚎從極遠處傳來，聲音連綿不絕，如海嘯，如山崩，初時聲音極遠，而後越來越近，最後似乎就在耳邊。
“嗯？高手！”陸玄猛然睜眼，放眼眺望，聲音傳來的方向，是寒潭另一邊。
“這是……千裏之外的那頭狼妖！”陸玄沉吟著，他瞳孔驀然一縮：“巨蟒之前的嚎叫是在召喚它！”
陸元鬆正在煉化孕靈芝，利用其中龐大的血氣和九轉玄功的內修功法，修複創傷，雖然他也聽到一聲狼嚎，感到魂魄都在顫動，卻因為在恢複的關鍵時刻，所以沒有睜開眼睛，他相信自己的老祖宗，可以為自己摒開一切威脅！
果然，下一刻，陸元鬆耳邊就響起了胡盈兒的聲音，陸玄的語調。
“你安心煉化，萬事有我！”
“嗷嗚！”狼嚎聲落，一個巨大的身影從天而降，是一個壯漢模樣，如鐵塔一般，落地時發出轟地一聲，地麵顫動。
“三弟！”這個壯漢一眼就看到了被困殺於藤蔓大網中的巨蟒屍體，他悲拗呼喊一聲，一揮手，一道幽光飛出，切斷藤蔓，化為一道漆黑光罩護住巨蟒屍身緩緩落地，幽光似有靈性又飛回壯漢手裏。
咚咚咚！壯漢一步步走向巨蟒屍身，每一步如同巨人踩踏，有擊鼓之聲傳出，震動地麵。
“是誰！三弟，是誰殺了你？”壯漢隻是略微查看了巨蟒的身體，目光忽然望向陸玄，眸子間滿是凶狠。
“你殺的？”在這壯漢眼中，療傷的陸元鬆實力不值一提，隻有精神力量無比強大的陸玄才有可能擊殺巨蟒，他的目光鎖定了陸玄。
“不用看了，殺蟒者是他！”陸玄指了指盤坐不理外物的陸元鬆，淡淡地看了壯漢一眼：“你這顯形化物的手段不錯，幾乎與真人無異了。”
“是他！”壯漢怒視陸元鬆。
“你要殺他，我要保他，一戰不可避免，來吧，讓我看看你這頭修煉了一百五十年的狼妖究竟本領如何。”
陸玄負手而立，但他沒有小看壯漢，而是凝神以待，他雖存在了八百年，卻是早已死去的人物，隻是殘念不滅，恢複了記憶，其實他已不是原來的他，而他深知狼妖的修為，這尊狼妖是附體大成的境界，將魂魄凝成了實體，就是說，他的魂魄看上去與人差不多一樣了，所不同的是，未成陽神，任何魂魄都不可能離開肉身超過十二個時辰。
不過，陽神之下，境界越高，魂魄能夠離開肉身存在的時間越長，就如陸元鬆夜遊的境界，離開肉身不能太遠，時間不能超過一個時辰，否則肉身血氣會枯萎，肉身死亡，魂魄失去肉身滋潤，也會消散於世間。
附體大成境界的道者魂魄出竅三四個時辰不成問題，陸玄也沒有把握以自己這念頭化身擊敗狼妖，所能做的無非就是阻止狼妖擊殺陸元鬆而已。
轟隆！
就在此時，天空傳來一聲雷鳴，隨後閃過一道閃電。
“哈哈，看來老天都不讓你報仇了，以你魂魄之軀，磁場太大，極易引來雷劈，雷劈下來，你就魂飛魄散了，我勸你還是速速趕回去潛藏在肉身中，莫要勉強才好！”
雷雨天氣，一般陰神之流是不敢隨意出來遊蕩的，陰神煞氣太大，沒有中和陽氣，就會遭到雷劈，除非是雷劫強者，否則很容易被雷劈死。
魂魄消散，肉身血氣也會枯萎死亡。
魂魄與肉身是相輔相成的，就像人與船，渡世間茫茫苦海，人失去了船，沒有足夠的力氣遊到彼岸，肯定被淹死，而船失去了人，沒有方向，遇到海浪拍打，就會翻船。
陸玄就覺得這雷雨天氣實在是天都要助他，他的念頭化身藏在胡盈兒的軀體裏，有肉身滋潤，肉身的血氣是剛陽，中和了精神的煞氣，所以不怕雷劈，狼妖卻不同，它為了趕到此處，以魂魄之身禦空而來，若有雷劈，必然會劈在它的魂魄之身上，根本不用拚死拚活，狼妖就死了。
“被雷劈死？哼，本座修行一百多年，不知經曆多少風雨生死，豈會沒有任何準備？”狼妖顯形化物的壯漢冷哼一聲，目光轉向巨蟒的屍身，低聲道：“三弟，二哥一定會為你報仇殺了那個小子，借你肉身一用！”
嗡！
狼妖如水一般融入了巨蟒屍身之中，巨蟒雙眸驟然一亮，變成詭異的碧綠色，這是狼眼的眸子，陰險凶狠。
“好一頭狼妖，夠狠，居然借助巨蟒一身尚未枯萎的血氣，的的確確可以將你的道術發揮出至少七八成的威能，那就好好鬥一鬥！”陸玄臉色陡然凝重起來，他手一張，現出一柄三寸小劍，散發銀輝。
陸玄朝小劍吐出一口氣，這小劍竟自動旋飛而起，而且顫動不已，在嗡嗡劍鳴之中，小劍迎風而漲，幾個呼吸後，化為一柄刃口鋒利森寒的三尺長劍！
“玄階法器，冰魄劍！”
巨蟒直立而起，張口一吐，吐出之前驚鴻一瞥的幽光，幽光膨脹，就見其中浮現一柄漆黑的狼牙棒，近兩米長。
“這柄狼牙棒原材料來自遙遠的夷荒，是羅刹國海族深入地底挖掘出來的千年隕鐵，受到海水千年腐蝕而不化，被我熔煉，雖然不是什麽法器，但重三千斤，一般黃階法器都會被砸碎！”狼妖揮動蟒尾卷住了狼牙棒，猛地直來直往朝陸玄砸落。
嘩啦啦！天空又開始下雨，雨勢很大，樹木被雨珠打得山響，許多綠油油的葉片都被打掉，隨風雨飄蕩。
陸玄盤膝坐下，冰魄劍與他心神合一，受他驅使，淩空飛舞。
鐺鐺！
一個勢大力沉，一個輕靈飄逸，兩位道術高手開始驅物鬥法。
狼牙棒儀仗力大無窮，輕易之間磕飛冰魄劍，打散一些靈性，而冰魄劍儀仗鋒利，每次都能削去狼牙棒上的突刺。
你來我往，不甘示弱！
哢嚓！突然，一道霹靂毫無征兆地落在爭鬥不休的狼牙棒和冰魄劍上，兩道粗大如龍的電光，一道循著蟒尾震蕩，一道循著與冰魄劍無形的心神聯係落在胡盈兒身上。
“啊！”狼妖慘叫。
“慘！”一個精純如鑽的三麵體從胡盈兒泥丸宮上升起，這個三麵體中有一個白衣飄飄的男子盤坐其中，全身有雷火在燃燒，而男子不動如山，緊守執念，任由雷火燒身，而在雷火的燃燒下，他的身影變得有些虛幻不定。
巨蟒屍身雷火滾動，硬生生將狼妖顯形的壯漢逼迫出來，雷火煆燒，慘叫不已。
轟隆！冰魄劍和狼牙棒在霹靂轟中，發生巨大爆炸，千年隕鐵鑄造的狼牙棒直接化為齏粉，冰魄劍倒飛百丈，龐大的能量化為一道衝擊波浪橫掃四方。
方圓百丈，宛如刮起了十二級颶風，樹木拔地而起，枝葉亂飛。
“噗！”衝擊波轟在盤坐在地的陸元鬆身上，毫無準備的陸元鬆也如拔地而起的樹木一般被卷飛，他倉皇間睜開眼就見胡盈兒居然被直接打回原形，以更快速度朝他倒飛而來。
“不要……”陸元鬆隻來得及叫出兩個字，胡盈兒那龐大的白狐之身就撞在他懷裏，陸元鬆隻覺身體天旋地轉，口鼻一陣窒息。
噗通！
抱著白狐，陸元鬆感覺自己摔入了水中，水寒徹骨，直透心底。
“這是寒潭！”陸元鬆受這寒冰刺激，腦袋瞬間清明，他的眼睛看到寒潭內一片濁流，潭水劇烈震蕩，形成了許多漩渦，他的感知透出體外，可以‘看到’寒潭之外的景象。
似乎發生了地震，又有颶風，風雨飄搖之間，整個世界仿佛在崩潰，半空中璀璨如鑽的三角菱體散發幽幽白光，鎮住了方圓數丈的風雨雷火，而另一邊的半空，一個虛幻的壯漢身影也定住了方圓數丈的風雨雷電，然而，陸元鬆的感知裏，看到又一道霹靂狠狠劈落下來。
轟隆！大地明顯地震動，寒潭之水徹底動蕩，化為個席卷了整個寒潭的巨大漩渦。
陸元鬆抱著意識還未回來的白狐隨著潭水旋轉，水的力量可以至柔，也可以至剛，剛柔兩種力道在攪動，陸元鬆感覺身體似乎要被撕裂，他趕緊收回感知，緊守心神，保持頭腦的安定。
撕裂的力道越來越大，陸元鬆就感覺身體仿佛在受著千刀萬剮之刑，勁裝早在與巨蟒生死相搏的時候就處處裂開，此時，完全變成條條狀狀，手臂被毒霧腐蝕的傷口也崩裂而開，血液溢出。
陸元鬆抱著白狐隨著巨大漩渦天旋地轉。
突然，潭底傳來轟隆隆的聲響，巨大漩渦最下麵居然開裂，露出一個大窟窿，潭水找到宣泄口，瘋狂朝窟窿內湧動。
“啊！”陸元鬆幾乎沒有掙紮一個呼吸間就被潭水帶著卷入了窟窿內，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掉落！無休止地掉落！
窟窿如無底深淵，又如陸元鬆當日穿越而來魂魄陷入無盡黑暗中，無助、孤寂、惶恐不安，各種負麵情緒湧上心頭。
那一次，是墮入了死亡的深淵，穿梭了死亡的空間。
而這一次……
“我已不是死亡能隨意帶走的人了！”陸元鬆緊緊抱住白狐，心底怒吼，雙目驟然爆**光，居然隱隱看到了黑暗中的事物，是石壁！灰白色的石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