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偷梁換柱
第二十五章 偷梁換柱
天狐穀深處，大量狐屍被烈火吞噬化為灰燼，產生的刺鼻煙霧如不甘的冤魂，在穀內散逸而開。
陸元鬆以衣袖捂住口鼻，眉頭深皺，而那胡盈兒仍然沉浸在煉化胡春娘所留傳承的入定中，一縷縷粉紅霧氣從其體內溢出，盤桓在身旁，漸漸將她的狐身遮掩。這一幕極似胡春娘入定之時的模樣，看來胡盈兒已經逐漸煉化了傳承，修為得到了巨大進步。
足足半個時辰過去，胡盈兒體內溢出的粉紅霧氣濃鬱到讓陸元鬆無法看到其中任何景物的程度，連胡盈兒那純白的狐身也無法看到一星半點。
“吟！”一道慵懶的聲音從紅霧中傳出，紅霧迅速朝中心收攏，眨眼間融入一片雪白中。
陸元鬆的目光落在那片雪白上。
“噗！”一口氣差點呼吸不過來被憋死。白狐的身影已然不見，原地赫然一個全身赤*裸、四肢著地的少女！
光滑如絲綢般的肌膚，耀眼的乳白，一對椒乳垂墜，陸元鬆隻是看了一眼，頓時口幹舌燥，然而，當他看到少女的麵容。
轟！
如五雷轟頂！這少女模樣，赫然是盈盈！
這不可能是盈盈！陸元鬆腦海中忽然憶起那日在祭廟廣場外，胡春娘點燃神香，庇護自己魂魄出竅時，胡盈兒也在，而且她凝聚的魂魄之體居然是盈盈！
相由心生！魂魄形體的塑造讓胡盈兒在幻化人形時不自覺地變成了盈盈的模樣，陸元鬆一眼掃去，就看見這個渾身赤*裸的少女屁股後麵居然還留著一隻白色狐尾！
“果然是你，胡盈兒，你太過分了！”陸元鬆出奇地憤怒了。
少女表情天真無邪，似乎剛出生的嬰兒一般，她抬頭看到陸元鬆滿臉的怒容，手腳並用，靈巧如狐，飛快爬到陸元鬆的腳邊。
“嗚嗚！”她的尾巴搖晃，好像一隻狗一樣在討好主人。
“夠了！”陸元鬆轉過身去，他心底的柔軟被觸動，那片最為真摯的情感聖地，屬於盈盈一個人。
哪怕胡盈兒變作了她，哪怕露出她聖潔的胴體，然而，不是就不是，假的永遠不可能取代真的。他不想以自己的目光去玷汙心中的聖地。
“你生氣了？”甜糯的聲音從腳邊傳來，那是胡盈兒的聲音，她的喉嚨骨節已經打開，學會口吐人言：“你為什麽生氣呢？這個不是你喜歡的女孩子？我變成她的樣子你應該高興啊。”
“你不懂！”陸元鬆深吸一口氣，盡量使自己平靜下來，他的聲音有些發顫：“她已經死了，你變作她，隻會讓我記起她的死，就像看到天狐穀，你會記起你那些同族的死，是心痛，是悲哀，甚至是心碎，這種滋味嚐過一次，不想再嚐第二次。”
“同族的死……”一陣粉紅光芒閃爍，胡盈兒露出原形，她純白的狐身隨著修為的增長龐大了不少。
呼！她吹出一口氣，化為一陣微風，將刺鼻的煙霧全部吹散。
目光一一掃過昔日美好而今滿目蒼痍的山穀，胡盈兒碧綠的雙眸不知不覺又被淚水潤濕。
“春娘讓你從此跟著我，我不奢求你乖乖聽話，隻希望你別動不動就掉眼淚，你一哭，我的心情就會變得陰翳。”
陸元鬆麵露無奈之色，胡盈兒這隻狐狸精似乎比女人還女人，女人是水做的，她根本就是由水組成的，到天狐穀不到一個時辰，陸元鬆就看見胡盈兒三四次落淚，似乎眼淚流不完，淚腺未免太過發達。
“嗯，你跟著我呢，先到陸氏，不過，你的身份倒是不好解決，你的狐身太大，可如果幻化成人，這尾巴……”
“我可以隱去尾巴。”胡盈兒昂起腦袋：“我多變化幾次，將幻化之力熟悉一番，就可以做到毫無破綻了。”
“這樣最好不過！”陸元鬆摩挲下巴，忽然惡狠狠地看向胡盈兒：“可你不能再變成盈盈的模樣，否則……哼哼，我就隻能把你丟在這裏，任你自生自滅！”
“你這個大壞蛋，你敢丟我一個人在這裏，我就變成剛剛那個模樣出去招搖過市，讓整個高嶺的人都看看，你喜歡的女孩子到底怎樣！”
“你敢！”陸元鬆俯下身死死盯著胡盈兒碧綠的眸子。
胡盈兒毫不示弱地對視！
片刻後，陸元鬆敗下陣來：“好吧，我不會丟下你。”
他心中自我安慰，這胡盈兒隻是一頭狐狸精，還是禽獸的腦袋，一根筋，犯不著跟她一般見識。
不過，他答應過胡春娘，的確不可能把胡盈兒拋棄，還必須好好照顧她，保護好她，他現在就在煩惱，如何才能把胡盈兒安排在身邊，而他人不會注意到。陸元鬆如今的處世原則就是低調蟄伏，他可不想因為胡盈兒的忽然出現而使有人注意到他，尤其是小青消失後，可能引起不小的波瀾。
“對了，小青消失，而胡盈兒又會幻化，豈不正好？”
陸元鬆腦中忽然靈光一閃，他臉上立刻笑意盈盈。
“盈兒，我來決定你幻化的樣子好不好？”
胡盈兒眼神狐疑。
……
半個時辰後，一片狼藉的天狐穀峽穀處，走出兩人，一位身穿黑色勁裝的少年公子，一個身著淡青色緊身衣的少女。
少年公子模樣自然就是陸元鬆，而那少女，與死去的小青一般無二，她行走時扭扭捏捏，似乎極不習慣所穿衣物。
“陸元鬆！”
“要叫我少爺！”陸元鬆已記不清這是第幾次提醒了，他看到小青扭捏難受的模樣，歎了一口氣：“我知道，讓你頂替小青你很不習慣，隻不過，這也沒辦法，你隻能盡量的適應，這不僅是為你安排一個名正言順跟著我的身份，而且，我需要你這個身份為我做一件事！”
原本的小青早已墜崖身亡，這個小青正是由胡盈兒幻化而成，雖在穀內嚐試幻化了許多次，然而，當她幻化衣物穿在身上時卻極不適應。就好像一個出生的嬰兒，成年之前未從穿過衣物，成年後他穿上衣物肯定很不習慣，甚至拒穿。
‘成年’就是指胡盈兒的幻化。
不能幻化之前，她以狐身存在，身有皮毛，外無飾物，一旦突然之間化為人身，多年的習慣使她難以一下成為真正的人。
這一點陸元鬆也沒有辦法短時間改變。
他能做的，就是盡量遮掩，短時間內不使他人發覺這位假小青的異常。
兩人出穀之後，在陸元鬆的帶領下，徑直朝藏馬之地走去。
“對了，盈兒，你煉化了傳承，現在的境界有多高？”
胡盈兒撇了撇嘴：“境界需要自己一步步領悟，我提升的隻是修為，也就是魂魄之力的強大，比之前壯大了十倍以上，這股強大的精神力可以使我迅速度過夜遊、日遊和驅物之境，達到顯形的程度。”
“顯形的境界？我記得春娘說過，顯形就是指魂魄能夠以實物顯現人前，這想必就是傳說中‘鬼’的由來吧。”
鬼，飄渺無形，偶爾驚鴻一瞥，能夠看到卻觸碰不到。
魂魄的境界未達到顯形之前，人肉眼是根本看不到的，魂魄從人身邊飄過，最多能夠感應到身軀突然一寒。
魂魄出竅後，夜遊吸取空氣中遊離的冰寒之氣，也叫陰氣、煞氣，煞氣在子時最為濃厚，黎明之前的煞氣也非常濃鬱，陸元鬆在夜間修煉時已經有所領悟，當然魂魄吸納煞氣後，魂魄就帶有陰寒之力，更能盤桓在普通人身邊，以煞氣浸入人體內，使其患風寒等病。
煞氣盈溢魂魄後，在日遊境界，魂魄又要一點一點吸納陽氣，也就是太陽的光熱，這一境界的高深者，可以大白天在外遊蕩。
進一步達到驅物境界的修煉者，心念所指，可以驅動實物，魂魄拿起棍棒打人，無形無蹤，如同鬼神，這個境界的修煉者也叫做陰神，魂魄就是一條陰神，暗影的元神，道家所說修煉的一個分水嶺。
對於胡盈兒煉化傳承之後很快變成經過這三大境界，直接達到顯形之境，陸元鬆除了羨慕，心中隻能定下決心，以後加緊修煉！
找到進穀之前藏在隱蔽處的兩匹駿馬後，胡盈兒居然無師自通一躍上馬，馬兒異常馴服，任由其騎在背上，這一幕讓陸元鬆嘖嘖稱奇。
陸元鬆卻不知道，馬兒通靈性，感受到胡盈兒身上自然的氣息，同為禽獸，天生親近，胡盈兒精神力強大，更能與馬兒交流，因而，馬兒無比聽話。
對於陸元鬆則不然，陸元鬆兒時因其母在世，其母更是荊林侯正妻，他自小就接受王侯子弟的教育，對於馴馬憑借自身的騎藝，自然不及胡盈兒騎馬時的圓潤。
往蘆葦鎮趕去的路上，陸元鬆在騎藝上熟稔的優勢也逐漸被漸漸熟悉騎馬的胡盈兒超越，由並駕齊驅，到後來胡盈兒遠遠超過。
“駕！”
“駕！”
臨近蘆葦鎮，胡盈兒放滿了速度，陸元鬆得以追上，再次並肩齊驅，遙望蘆葦鎮巨大的牌樓，陸元鬆深深吐出一口氣。
天狐穀之行，與小青搏殺，與天煞衛交流，都使得陸元鬆心力交瘁。那是第一次看到獸潮，第一次殺人，也是第一次親眼目睹夷族之禍，陸元鬆表麵鎮定，其實心中已是極累。
兩人驅馬停在陸府側門，經下人稟告，不多時，陸元文迎出來，請其入府交談。
陸元鬆推脫了，站在側門前，將天狐穀所見疏剪一番說給了陸元文聽，當然，涉及到自己的事情他絕不會說出。
事情總結為一句話，就是朝廷命令天煞衛驅使獸潮將天狐穀狐族夷滅了。
陸元鬆借口太累，與變幻為小青模樣的胡盈兒直接上了山，回到長春園，也不吃中飯，入房後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一覺，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