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擇道記
第二十章 擇道記
“你……”陸元鬆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就看到匍伏在胡春娘身旁的白狐睜開了雙目。
一對碧綠的眸子在眼眶內滴溜溜地轉動。
“欺人太甚！”陸元鬆拍地躍起，惡狠狠地一爪抓向白狐。
嗚嗚！白狐低鳴。
“放肆！”胡春娘一揮衣袖，掀起一陣狂風，撞擊在陸元鬆的身軀上。
嘭！陸元鬆沒有絲毫抵抗之力便倒飛而起，重重摔落。但胡春娘下手力道很有分寸，陸元鬆未受到任何傷害，他鯉魚打挺一躍而起，憤憤然道：“胡春娘，這頭畜生實在太過分了，竟然化成……”
陸元鬆的話未說完，因為他看到胡春娘的臉色瞬間陰沉如水，陸元鬆旋即意識到自己失言。
胡春娘是赤狐修煉成形，他罵白狐是畜生，那就是罵胡春娘是畜生，當著人家這般辱罵，誰能心平氣和？
“春娘，我……”
“不必多說！”胡春娘深吸一口氣：“我答應過陸揚眉，教你修道，如今借助神香，你已修為大進，下一步，就可夜遊，我也沒有多餘的本領交給你了，從今往後，你不用夜間偷偷摸摸趕來這裏。”
陸元鬆如遭雷殛，胡春娘的意思竟然是拒絕再為陸元鬆教授道術。
“我曾對陸揚眉說過一句話，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你不要以為是今日與盈兒的矛盾才讓我有所決定，這幾日你進展太快，其實於你的基礎不利，你很難徹底地悟透境界，這是給你時間，也是給我時間，今後，凡是你有無法解決的境界瓶頸，你也可以去仙狐穀找我。這個承諾，三年之內有效！”
胡春娘長身而起，一揮裙袖，匯聚一股颶風，裹住了白狐，隨後兩者衝天而起。
“盤龍鼎可作為你的法器，這裏是一本珍貴的道書，你拿回去細細參悟吧。”一抹幽藍色光芒一閃，陸元鬆眼前已然出現一本藍色封麵的書籍。
“一日為師，終生為師，這幾日的教導，我遲早會報答給你的！”陸元鬆鄭重地朝胡春娘離去的方向拜了三拜。
陸元鬆撿起地上的書籍，隻見上麵寫了三個小篆字體：擇道記。
他翻開來看，第一頁，寫道：天地乾坤，心大無邊，魂魄轉變，生死指尖！
著名：天河上人。
陸元鬆就地盤膝而坐，翻開正文，細細看了起來：“遠古之前，就有前輩追究道的真理，上古有道子總結了一個時代的道學，編著《道德經文》，而後，關於道的著作文章從未斷絕，中古混亂，天地不仁，民不聊生，卻強者紛湧，我以一顆求道問天之心，將我畢生領悟編為《擇道記》，刊發天下，望天地間的同道有所領悟，以這一絲恩澤，助我解惑。”
“肉身是船，魂魄是人。船渡人，人也渡船。人人都在追求渡的盡頭，人人都想得大極樂。肉身不死，武破虛空，滴血重生；魂魄不滅，一念生萬物，萬物皆存！修身修仙，究竟哪一種可達彼岸？”
“道之盡頭是天道、宇宙道，然而，道之本源卻是魂魄，也是心。修道，亦是修心、修魂魄。”
“如能洞悉魂魄之奧秘，天地在我輩眼中再無秘密！”
“魂魄分為三魂七魄，魂有命魂、地魂、天魂；魄有力魄、氣魄、精魄、英魄、靈慧魄、中樞魄、天衝魄。七魄合一，凝練三魂，得超脫，悟陽神。”
“我的道與亙古流傳之道不同，亙古之道，淬煉念頭，一念締造萬物、一念身化億萬，便可成就陽神；我的道，不為念力，隻有體悟三魂七魄，魂魄得到大圓滿，無懈可擊，即超脫陽神！”
“匯聚億萬道理，隻為熔煉吾道。道術之運用，鬼仙境界前，全在魂魄精神的交鋒，不是他人形神俱滅，便是自己煙消雲散；鬼仙境界後，內修外顯，魂魄的力量展現於拳腳，人學會了遊泳，便可渡肉身這艘船漂洋過海！”
“……”
“這本擇道記實在是博大精深，總結前人著作的精髓，融為一爐，然後創作出自己獨特的思想，天河上人，此人是這個時代的人麽？”
陸元鬆可以想象得到，這個編著了《擇道記》的天河上人，其修為必定曠古絕今，絕對不是胡春娘這種鬼仙可比！
“若此人是這個時代的人，而且存活於世，我一定要去請教道理！”
陸元鬆翻看擇道記不知不覺過去了兩個時辰，夜已深，寒風刺骨。
呼！陸元鬆將擇道記收入懷中，拍了拍胸口，他的胸襟內已然放了三本書，一本九轉玄功，一本星鬥拳，一本擇道記。好在三本書都不算厚，加起來不過七八十頁，藏在衣襟內倒也看不出來。
“坐了這麽久，氣血有些淤積，我來打一套拳，舒展一下筋骨。”
腦海中星鬥拳第一式、第二式無比清晰地顯示出來，陸元鬆站起身，蹲下馬步，雙拳擂在腰間。
“第一式，寥如晨星！”
嗡！如流星墜落，陸元鬆的出拳迅猛，幾乎電光一閃之間，他的拳頭洞穿茫茫空氣，拳勁與空氣劇烈摩擦，擦出火光。
血氣洶湧，陸元鬆的四肢百骸傳出哢哢聲，頭頂冒出紅光，但僅僅盈溢一寸高下。
傳聞宗師高手，血氣化為狼煙，衝天而起，這種境界，令陸元鬆很是向往。
他還差兩個大境界！
“第二式，電流星散！”
星辰與星辰之間有應力，劇烈的震蕩間，產生了雷霆電光，電光激射而出，星辰潰散，其實這一拳的力量，足以崩碎大山。可惜，陸元鬆的力量太弱，一拳之間，隻有電光閃爍，殺傷力不夠。
嗤嗤！電弧跳躍，圍繞在陸元鬆身旁，陸元鬆整個人仿佛變成了雷神，操作雷霆，然而，這些所謂的電光其實是拳勁幻化，並非實在，若能操控雷霆電流，道術高手鬼仙之下，恐怕無人可敵。
“第三式……”陸元鬆的腦海浮現與方應龍交手的那一幕，一咬牙，凸起沉聲喝道：“福星高照！”
嗡！
一枚龐大的星辰投影降臨，陸元鬆眼前一亮，星辰閃耀著強烈的白光，恍惚之間陸元鬆看到了方應龍施展的羅漢拳。
“猛虎撲食！”
“黃牛轉角！”
“野馬追風！”
“連環三挑！”
“如來拈花！”
陸元鬆眼中瞳孔一縮，他看清楚了方應龍拳法的每個動作，方應龍的身上每一條肌肉、筋脈、皮膜，甚至是血液的湧動軌跡。
就仿佛，方應龍施展羅漢拳時身軀變成了透明，羅漢拳的奧秘顯示在陸元鬆的眼裏。
“這招猛虎撲食以狠搏狠，蘊意虎捕食的凶猛，憑借強大的精神壓迫震懾對手，其實這招不是用拳，而是用爪，拇指、食指、中指，三指成爪，血氣湧動到指頭，具有很強的穿透力。”
“……”
“這招如來拈花，好精妙！拈指之力，匯聚全身血氣，而又並非洞穿，好像是武師才能動用的氣，氣流成形，化為佛陀，可是，沒有察覺到氣的痕跡，如果是氣，百步以內可驅物，這是武師之境，在大玄軍隊之中也是一個將領了！”
方應龍施展羅漢拳這五招，看似很慢，其實很快，而陸元鬆的領悟更是發生在瞬間。
嘩啦！天空的星辰投影極速崩潰，陸元鬆眼前驟然一黯，一種血氣要從體內噴湧而出的暴體窒息感令陸元鬆難過得捂住自己的胸口，一口淤血忍不住噴出來。
“果然還是勉強啊！”
星鬥拳的第三式實在不是現在的陸元鬆所能順利施展的，這一招很強，而有得必有失，付出的代價也很大，勉強施為，反被重傷。
“哈哈，不過非常值得！”陸元鬆踉踉蹌蹌摔坐在地麵，嘴角血跡溢出，他卻在笑。
因為福星高照這招讓他看到了羅漢拳的精髓，他可以由此修煉這套拳法的五招，收獲不所謂不大，被星鬥拳反噬在他看來是值得的。
“暫時不能動手了，不過我可以嚐試夜遊，也可以研究這本新得到的擇道記！所謂道武同修，不是同時修煉道術和武術，而是兩者在時間上交錯修煉，或許修煉速度會慢於單純的武術或道術，然而，值與不值，各人有各人的衡量。”
陸元鬆在習武之餘，有修道的天賦，更重要的是他有修煉的決心和興趣。
決心來源於自保，現在又多了一個想要超越方應龍的目標，而興趣，自不必多言，文、武、道、經，他都想一一嚐試。
休息了良久，陸元鬆總算緩過了氣息，他慢慢起身，拾起那尊盤龍鼎，倒掉灰燼，以黃布包裹，抱起包袱，一步步沿原路返回了自己在長春園的臥室。
盤坐在床上，陸元鬆深吸一口氣，全心身沉浸，片刻後安然入定。
一道虛幻的身影從陸元鬆的泥丸宮飄出，定在三尺處。
這就是陸元鬆的魂魄之體，也就是靈魂，今晚，陸元鬆就要嚐試夜遊，之前，他出竅時，靈魂固定在泥丸宮上三尺之距，而且如履薄冰，必須有胡春娘的法力庇護才能以魂魄之體在外界待得久一些。
經過吸納那些神香念力，陸元鬆領悟到北鬥七星之力，精神力大漲，境界提升，此時，不需要胡春娘施法保護，他亦能靈魂出竅。
他的靈魂一點點飄離軀體，很快越過三尺之距，靈魂在房間內遊蕩起來。
絲絲寒風浸入虛幻的靈魂裏，陸元鬆頓覺一陣刺骨寒冷。
“像打磨身軀一般，以各種天地之力打磨魂魄，如果肉身是船，魂魄是人，經過這般打磨，人就逐漸學會了遊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