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同桌的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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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怕黑，也怕蛇蟲鼠蟻，校園的燈光太暗，連寬闊的校道都不能完全照亮，更別說校園中間的那個大花園。
邵丹青站在入口處，對著裏麵輕喊了兩聲，沒人應。
這個林佳男，真是幼稚！多大的人了，還玩捉迷藏！誰讓自己答應給她減壓，現在隻能硬著頭皮上了。丹青隻盼著自己快找到她，快點離開這黑不拉幾的地方。就算不想著蛇啊蛤蟆什麽的，就想著被班主任逮到，也是夠驚悚的。
邵丹青躡手躡腳地往往花園裏走去，像是怕踩到地雷，每一腳下去，她都先用腳尖試試，再一腳踩實。
周圍太暗了，她隻能一棵樹一棵樹後麵的找。幾分鍾過去，丹青適應了黑暗，也開始相信林佳男關於這裏麵根本沒蛇的說法。她的步伐越來越急，耐心也漸漸失去，就差大聲吼。
林佳男！你到底死哪去了！
咦？
觸感不對？腳下怎麽有點軟軟的？
丹青額上冒了股冷汗，卻不敢往下看，圓圓的，還這麽粗，難道是……是蛇？
邵丹青大氣都不敢出，據說蛇是不會輕易咬人的，除非你惹了它。丹青這樣一腳踩上去，剛才還試探性地壓了壓，算不算惹了它？這樣都不算的話，蛇的心胸那就真的寬闊似海了！
就在她想著怎麽反應的時候，腳下的“蛇”動了動。丹青嚇得哀嚎一聲，拔腿就跑。
誰知腳脖子卻被它纏住了，它一使勁，丹青反應不及，臉朝地，直接摔在地上。
“別亂蹬了，是我！”
“啊！”丹青嚇得半死，居然還說話了，難不成是蛇妖！媽的林佳男，你害死我了！
丹青的叫聲還沒響徹整頓教學樓，嘴巴就被一個冰涼的手掌給封住了。她惡心的就想吐，連眼睛都不想睜開，要是麵前是一個蛇頭，或是一個臉上長了蛇皮的人臉，她寧願馬上就去見閻王。
“還以為你什麽都不怕呢？”
這聲音……怎麽聽著有點熟？丹青半眯著眼睛，不是蛇臉，是一雙漆黑的眼睛，像是被墨水韻過一遍又一遍，比這夜色還要黑。
陸百知鬆開手，指了指自己的腿，示意她看，不是蛇。
邵丹青覺得這人丟的有點大，但看見陸百知臉的那一刻，她也顧不上臉麵這回事了，吐出一口氣後大把地拍著胸口。再看見陸百知嘴角的壞笑，丹青不由得想起自己剛才的慫樣，火又直往腦門上竄。
他明明可以早點出聲的，偏偏裝死人躺地上，害她嚇得膽都快破了！
邵丹青站起來，抬起腳就往他腿上踩，力道雖然不大，但也算出了口氣，她心裏寬慰了不少。
陸百知了解她的幼稚脾氣，也不跟她計較，重新躺在地上，雙手托在腦後，悠哉地盯著滿天星空。
自從調開座位，好久沒有這麽跟他鬧過了，平時見了麵連話都少了。
這樣一番熟悉的動作交流之後，丹青的心裏居然升起一絲不舍，怒氣早就沒有了，她卻不舍得離開，站在那裏，昂著頭，也盯著他看的那片天看。
“你那樣脖子多累，躺下來吧。”陸百知歪著頭，麵朝她。
丹青也不再執拗地鬧意見，乖乖地躺在了他旁邊。中間有顆小樹，一米多高。想起《梁祝》裏男女躺在一張床上的那碗水，不由得臉有些發燙，丹青拍了拍臉，阻止自己的胡思亂想。
“一個人死了，是不是真的會變成天上的一顆星？”他聲音平靜，像極了曾經給她講解一道函數題時的風輕雲淡。
“這種話，我都不信，你這個大男人居然信！哪部電視劇上看到的？就拿這種鬼話騙人。人死了就是死了，最後就隻剩下一堆灰，什麽都沒有。”
“是啊，死了就什麽都不是了。”陸百知望著天空，丹青側過頭去，也隻能看見他的側臉。如此立體的一張臉，她卻覺得模糊，似乎什麽都看不到。
感覺到丹青的注視，陸百知突然側過頭來，眼裏帶笑：“可是，我真的希望這個說法是真的。每個死去的人都變成一顆星，活著的人想念他的時候，就在這漫天星海裏找一找，哪一顆對著你閃，就說明他感應到了，他也在想你。”
“要真是這樣的話，總有一天這天上再也擠不下，可還是會有人死，那怎麽辦？不得有星星被擠得掉下來。”
陸百知忍不住笑出聲：“你的想法就是怪！”說完，他又側過頭去，再次平靜地看著天。
他看得這麽專注，眼睛一直盯著某個點，那裏確實有一顆閃閃發亮的星，比周圍的都要亮。
丹青突然醒悟過來，再想起自己剛才那番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她明明知道，他爸爸已經不在了……
“比起天上的星星，我更相信輪回這種說法。人死了，隻是這一世的軀殼老去了，靈魂脫離了身體，步入輪回，十八年後，再來到這個世上。”這樣的鬼話，小時候的丹青是信的，現在，她並不信了，但人脆弱的時候，謊言也不見得有多壞，最起碼能讓其堅強起來。
“你信？”陸百知已經看出她的意圖，雖然有點笨拙，不過她懂的安慰人，他已經很感激。
“信啊，不然怎麽解釋人死去的那一瞬，體重減輕了幾克？還有一個外國小女孩才七歲，說記得自己上輩子到過的地方，她父母並沒有帶她去過，最後發現小女孩說的許多小特征居然是真的。還有還有……”
丹青搜腸刮肚，說了幾個“科學家說”的至今還是迷的一些怪現象。
陸百知總算領情：“這樣也好，再世為人，總比呆在天上強，一天到晚地閃呀閃，什麽都做不了。”
“那是當然，緣分深的話，還能遇到自己最最牽掛的人。要是你在街上碰到一個對著你笑，你也覺得親切的人，說不定他上輩子就是你的親人。”
“是嗎？”
“是啊。”
那晚，他倆躺在小花園裏，就著這個“高深莫測”探討了很久，直到下課鈴聲響起，話題才到了孟婆到底長什麽樣……
陸百知七歲的時候，爸爸因病去世了，媽媽身體也一直不好。供他讀到大學，陸媽媽已經透支了她的身體。
如果連媽媽都沒了，她不知道陸百知要怎麽活下去。所以，他做任何決定，丹青都沒有怪過他。
大四的那年冬天，她拚命趕到醫院，看見廖星瑤摟著陸百知的胳膊，親密地和陸媽媽說話的時候，邵丹青也沒有怪他……
可是，在那條白地磚鋪成的常常的走廊上，陸百知心痛地看著她，一臉不可置信又無助的樣子刺傷了她。最終他一句話都沒說，毅然決然地走進了電梯。
丹青跑過去，敲打著已經合上的電梯門，看著紅色的23變暗，向下的箭頭一直亮著，她才終於對他有了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