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約架

5 約架!

明天,我就不得不去跟刁哥他們約架了,這跟找死沒什麽區別。

我想了很久,最後卻覺得這個貌似還真是唯一的出路,我被人按著用煙頭燙JJ的事情已經成事實了,就算別人不說,刁哥難保不會跟別人說。

我還不如用這種約架的辦法來給自己找回一點兒麵子,否則我真的要在整個初中部抬不起頭來了。

說不定這事還能傳揚到高中去,到時候我說不定真會變成全校欺負的對象。

更何況,萬一那個叫顏姐的,也把我被女生們……強X的事情說出去,我該怎麽辦?

我想了很久,真的沒洗澡就睡著了,其實我也不敢出門去洗澡。

不過還好,我大概把計劃想清楚了。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才六點多,我覺得全身都黏糊糊的,那個年限家裏還沒錢裝空調,我房間就一台小電扇,呼呼的吹了一晚上也沒用。

時間還早,我準備去洗個澡再考慮上課,推開房門的時候媽正在客廳裏掃地,收拾昨晚上的殘局,她看了我一眼。

她說:“你看看,這個就是你爸弄的,你以後千萬不能變成這種人,沒本事,除了灌黃湯就是打人砸東西……”

她那一套,我也聽了無數遍了,每一次發生這種事她就要說一遍。

我拿著衣服和毛巾往廁所走,媽問我:“你去幹什麽。”

我說:“洗澡。”

媽說:“一大清早你洗什麽澡。”

我說:“昨晚沒洗。”

媽說:“沒洗就不要洗了,浪費水!”

我沒理她,還是走進廁所去,後麵又是一片數落聲。

她說我什麽敗家,什麽浪費水,什麽拿她的錢不當錢。

老實說,他們都是這樣的,我在家裏,除了被罵就是被打,要不就是聽他們倆抱怨。

我一度不想回家,但是我一點兒辦法都沒有,我才初二。

洗完澡我就往學校趕去了,在巷子口我看見了正在賣早點的蕭爸,……我還是習慣在心裏叫他們蕭爸蕭媽,我覺得他們沒有把蕭淩當成自己的兒子來看,所以我蕭淩,也沒有把他們當成爹媽來看。

他每天就是這樣,早上賣早點,下午賣零食,推著他的小攤子在不超過巷子一百米的街道旁邊轉悠。

生在那個年代的人應該還記得,那個時候有一種賣麵包的三輪車,就是一個普通三輪車後頭拖著一個玻璃框架子,裏麵放著麵包,上下幾層。現在想起來很不衛生,但是那時候小孩子最喜歡吃這些。

蕭爸就是這樣賣麵包順帶賣點兒小玩意兒小零食的,早上就賣點兒自家發的饅頭。

我想:他就這點兒出息了……

媽也說:“你爸一輩子就是在巷子口賣麵包了。”

從他旁邊經過,我叫都沒有叫他,他貌似是看了我很久,最後我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一句:“CNM,小畜生,孽種……”

我相信這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這麽罵自己孩子的男人。

我騎著車,很快就到了學校,坐下來的時候,同桌林謄看見我一臉的鬱悶,還很關心的問我怎麽了,我沒理他,當時我一心在想著怎麽跟刁哥約架。

後來我拿出一張紙,開始奮筆疾書起來。

我想清楚了,直接跟他們班上喊去,那是SB才會做的事情,我打算給他們來張紙條,而且我自己還不能去7班,我得換個人送去7班。

至於換誰,我看了看身旁的小胖子林謄。不過我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林謄跟7班的不熟,這個時候的他即便是在重點班也會因為胖而被人嘲笑,去了7班肯定受欺負,我還是不能害同桌。

但就在我寫這些東西的時候,林謄居然湊過來看,我把身子轉向一邊,就像考試時候不給別人看試卷一樣。

林謄說:“你在寫什麽,不給我看,寫情書嗎?”

我本來想敷衍他,就“嗯”了一聲。

哪知道林謄更有興趣了,說:“給誰的啊?”然後劈裏啪啦就是一大堆問題。

我本來真的不想為難他,但是他把握問煩了,我幹脆把寫好的“挑戰書”折了一下,又拿出另一張紙包好,說:“我要給7班的刁哥,不是情書,是一封很重要的信。”

林謄說:“刁哥?就是經常找你玩的那個,你們有事不能直接說啊。”

這個傻小子還是什麽鬼都不知道。

我說:“不能,你敢不敢幫我轉交。”

可能我那時候樣子太嚴肅了,林謄也沒多問什麽,說:“得了,好吧,我讓張雨幫你吧,她跟7班的人比較熟。”

用現在的話來說,張雨就是林謄的女神,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女生。但他的這個女神卻跟七班一個叫陳偉的打的火熱。

陳偉是富家子弟,這種關係,這種節奏,我相信大家應該懂得。

不管怎麽講,東西送出去就是好事,我管他們怎麽送出去的。

但是我死都沒想到,我這個舉動居然給我帶來了更可怕的後患。

好吧,先說當時的情況,信送出去了,我下午也如約跑去了該去的地方。

剛放學,我就來到了學校後山附近的牆根下,我基本上沒看到別人。心裏還在祈禱著在這兒等一會兒,最好那幫人不來,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開溜了。

但是,他們還是來了,而且來的人比我想得還要多,居然來了八個人。

八個人,什麽概念,可以把我分屍了!

而我這邊呢?一個鬼都沒,他們八個人很快就把我給圍了,不僅僅是刁哥,那個陳偉也在裏麵。我估計林謄這個傻小子把東西給了張雨,張雨給了陳偉,陳偉再給了刁哥,然後他們就混一起來搞我了。

為首的刁哥看見我一個人,又是驚奇又是嘲笑,說:“我操,你小子腦袋被門擠了吧?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還是怎麽的,找死是不是?”

我站在那兒,各種覺得我讓沈秋顏給耍了,估計我昨天說話觸怒了她,她故意在自己的幾個小妹變相……輪X我以後,又要讓我丟人……

而且這回好像還不隻是丟人,估計我就要死在這裏了。

我想:既然是要死,索性我也不那麽慫了,不就是一頓打麽?都是我自己選的。

這裏是牆根,八個人抱團,我跑都跑不掉。

我隻能直著身子,說:“我就是瘋了,我就是吃了豹子膽了,你就是不該說我媽!”

其實人都有這麽一種矛盾,即使再怎麽不喜歡自己的家人,都不會許別人說多一句。昨天刁哥說的那一些話,一直讓我耿耿於懷。

老實說,刁哥說的那些話,的確是戳到了我的痛處。

蕭媽會被說成這樣,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原因的,隻不過我不知道刁哥是從哪個張家長李家短的長舌婦裏聽到了什麽,才來這麽說我的。

事實上,這也是我說我生在最失敗的家庭中的原因之一。

刁哥啐了一口痰,說:“你媽是什麽東西,我說錯了嘛?我還得說,你媽就一婊子!”

我立刻怒了,操起牆根下的板磚就狂奔了過去。

估計有時候人怕到了極點就會變成另外一種狀態,我當時就是有一種幾乎要尿褲子的感覺,但是我沒軟下去,反而做出了很英雄的舉動。

我衝到一半就被走上來的陳偉肚子上一拳給打彎下腰去了。

當時瘦小的我完全敵不過陳偉這個大塊頭,他是鍛煉多了的人,即便隻是初二,也相當強壯了。

我彎腰的時候,那七個人也圍上來開始對我拳打腳踢,我趕緊縮成一團,心裏不停的喊:“我要報仇!我要報仇……不管是刁哥還是那個臭婆娘……我要報仇!”

但是,現實不是電影,我不可能喊幾句就立馬變身超級賽亞人。

但是現實往往又比戲劇更戲劇,就在我被打的七葷八素的時候,忽然有一個聲音傳了過來:“誰動我們的人,找死嗎?”

我被打的暈暈乎乎,但是還是聽得出來是女生的聲音。

那八個人迅速就撤了,我掙紮著起身抬頭。

我看到有另外一撥人圍了上來,男男女女,站在頭裏的就是那個沈秋顏。

我還聽到刁哥那幫人裏頭,孫強說了句:“我操,十二班的……”

刁哥那幫人好像全部下意識的退了一步,我就聽見沈秋顏說:“怎麽?你們越來越囂張了,連我們的人也敢動?”

“你們的人?哪個你們的人?”刁哥有點詫異,還看了我一眼,說,“不會是這個重點班的慫貨吧?”

沈秋顏好像冷笑了一下,當時我還看不出來那笑容的含義,貌似同齡女生總是比男生成熟點,所以初二的男生一般看不出這些女生們的動作神態什麽的。

沈秋顏說:“怎麽的,你們不信?”

“你們還會要這個貨?!”刁哥更驚訝了,說,“你們十二班沒男的的了?”

沈秋顏走上來對著刁哥臉上就是一巴掌,說,“我們收什麽人關你屁事!”

刁哥退了一步,一旁的孫強說了一句:“你別以為我們好欺負!”貌似還想上前去,哪知道沈秋顏當時就抽了把美工刀出來,說,“上來啊!動一下試試!”

沈秋顏後麵兩個男生也走上來。

我當時想:尼瑪12班真是些不要命的,我當時直接可以把他們和少年犯什麽的聯係在一起。

刁哥和他們貌似又說了幾句什麽,我暈暈乎乎扶著牆根本聽不清,渾身疼。

不過後來我挺清楚了,刁哥說:“我終於搞清楚了,你們就是拿這個慫包來當炮灰引我們出來把。”

沈秋顏說:“要不是你們欺軟怕硬,我們用得著麽?當麵堂堂正正搞一架比什麽不來得強?”這句話完了以後,我就看見沈秋顏做了個手勢,說,“打!”

然後她身後那一群人就衝向了刁哥的集團……

我是一直站著看到“戰爭結束”的,但是我怎麽也沒看清楚到底他們在幹什麽,反正就是一片混亂,最後刁哥那一群人被整得屁滾尿流。

那個叫羅浩的還被三個人同時踩在地上。

那個強壯的陳偉被人腦後拍了一磚頭,我不知道拍得重不重,我隻知道這是我那時候看過最牛逼的一次毆鬥。

小時候電視上播的古惑仔,裏麵大家殺人比這個厲害,但是畢竟不是真的。

這個時候我甚至有點兒佩服這個顏姐,畢竟我們這些重點班的,大概永遠都接觸不到這種刀光劍影一呼百應的生活。

但是我還沒反應過來,打完刁哥集團的那幫不良少年少女們,就把我給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