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死在衝鋒的路上
周日的早晨。陽光明媚。六點半。
我還在熟睡，一邊做著醒來就會忘記的奇怪的夢，一邊流著口水。
突然一陣吵鬧的鈴聲把我驚醒。我還以為是鬧鍾，原來是一通電話。蘇冰打來的：“喂！起床了沒啊？快點出來陪我跑步。”
“跑個頭啊，大周末也不讓人睡覺。”我咕噥著。
“你忘記昨天答應我的事了嗎？”
昨天？對了，蘇冰幫我通過考試之後，我確實答應幫她做一件事。“快說是什麽事啊？”
“很簡單，這件事就是，做我一個禮拜的男朋友。”蘇冰笑道。
“大姐你別開玩笑了好不好？”真是有夠無厘頭的要求。“快點說正經的。”
“我就是在說正經的啊。做我男朋友一個禮拜，隻需一個禮拜就好。”她的樣子很認真，讓我不得不相信她的確，沒有跟我開玩笑。
“你該不會是在跟我變相表白吧？”我撓撓後腦勺，不知怎麽冒出了這句。“我可是有女朋友的。”
“你會不會想太多啊？”蘇冰一臉無奈，“隻是假裝一個禮拜而已，或者說就是隻履行男朋友的義務，不享有任何權利那種。”她盡力解釋著。
“那我不是很虧嗎？憑什麽隻有出力的份啊？我也要享受權利。”我打個哈欠，故意說道。“不同意的話你就換一個好了。”
“好啊，那就換一個打掃女廁所一個月吧。”蘇冰噗嗤一聲笑了。“已經夠便宜你的了，如果沒有我，你說不定就要回到法學院自學那些無聊的課程了，用這個作為報答很劃算好吧？”
我當然知道，從你一開口我就答應了。隻不過不推辭一下的話，好像顯得我圖謀不軌。但是我轉眼就忘記了，就像忘記我一直有著一個女朋友一樣。
“好，我馬上起床，給我十分鍾。”我費力地把被子掀開，試著坐起來。人床分離失敗。
“不行，五分鍾，我在體育場等你。”蘇冰。
“八分鍾……”人床二次分離，失敗。
“你再討價還價我就生氣了。”
人床三次分離，成功。
接著我用火箭般的速度洗臉刷牙，隨便拿了一件衣服就出門了。
體育場門口，蘇冰站在那裏。一身充滿朝氣的運動裝。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她這樣穿。
“你終於來了懶鬼，剛好八分鍾。”廢話，我看著表行動的。“不過你怎麽穿的這麽單薄？”被她這麽一提醒我才發現確實有點冷，不知不覺天氣已經這麽冷了，雖然還沒下過雪，但也足以稱得上冬天了。“沒事，我不怕冷。”我打了一個噴嚏。
在這個預示著期末考即將來臨的日子，居然要假扮什麽男女朋友，真是吃飽了撐的。“喂，你叫我出來幹嘛？”我閉著眼睛說，還在困著。
“剛才不是說了嗎，陪我出來跑步啊。”蘇冰的笑臉反射著早晨的陽光，美不勝收。
“大冬天大周末大早上，你說你跑什麽步啊？”我最討厭這個了，要不然我的肥肉也不會這麽忠誠地跟隨我這麽多年。
“這是每天都要的啊！”她說著毫不避諱地拉著我進了體育場。
“原來你每天都跑步啊？”難怪身材可以保持的這麽好，我心想。
“對，不跑步就會感覺渾身不舒服。我要開始了，你也跑跑吧。”一陣開心的風從我身旁掠過，蘇冰已經上了跑道。
跑步？我才不需要呢。科學研究表明，人體關節處的軟骨是不可再生的，每次使用都會磨損，直到磨損完了之後，骨頭與骨頭開始摩擦就會疼痛。我可不想我還沒死，軟骨就磨損完了。丘吉爾為什麽活了那麽大，就是因為他能坐著的時候絕不站著，能躺著的時候絕不坐著。生命在於靜止。
想完這些，我旋即躺在地上，身體擺成一個“大”字，在初日的陽光中慢慢睡去。雖然早晨的地麵很冷，上麵還結了一層薄薄的霜，但隻要瞌睡蟲掠境，這些統統不放在眼裏。
不知睡了多久，直到感覺腰背冷到受不了才醒來。身上蓋著蘇冰的衣服。粉色的運動衣上衣，聞一聞，還有淡淡的香味。
白癡，你在想什麽啊！話說蘇冰到哪裏去了？正這樣想著，我看見蘇冰拎著一袋什麽東西從體育場外麵走進來。
“你睡醒啦？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是應該叫醒你還是讓你繼續睡，都怪我讓你這麽早出來。”看她一臉真誠的抱歉，我也就不追究了。“我買了早餐給你，喝點熱豆漿去去寒吧。”
“謝謝。”我接過她的豆漿，握在手心，好暖。“我這個人就是嗜睡，尤其是放假的時候，睡十三四個小時都不奇怪。喏，你的衣服。”我把衣服遞給她。
“哈哈，能睡也是件好事，總比失眠強。快點趁熱吃吧，正好暖暖身子。”她把東西從塑料袋裏拿出來：一個包子，兩杯豆漿，一個雞蛋，一個雞蛋，一個雞蛋……
總共三個煮雞蛋。而我最討厭的就是煮雞蛋。
她在我麵前一點也不客氣，都沒謙讓就拿起那個包子咬了一口。吞下那口包子之後，她一臉疑惑地看我：“你不吃嗎？”
“我不愛吃雞蛋，或者說，討厭吃雞蛋。”我麵露難色，可又不得不說。
“啊？我不知道，我以為你會比較需要能量呢，這三個都是給你的。”她慌張地說，“那怎麽辦？要不這個包子給你好了，哎呀我已經咬過了怎麽辦？對不起啊，要不我再去買？”
看她那一臉慌張樣子還挺可愛的，算了，原諒她了，雖然我很想說不介意吃她咬過的包子。“沒事沒事，我平常也不吃早飯的，有這一杯豆漿就很好了。”
“對不起，對不起……”她還是一直嘟囔著。
“我都說了沒事了，我還得謝謝你的豆漿呢，快吃吧，吃完回去，這裏冷。”我吸了一大口豆漿。想不到這樣的美女動物，真的相處起來，也挺暖心的。
好像覺得，和蘇冰相處完全不用顧忌什麽，也不用刻意討好或是擔心說錯什麽話，可以呼吸著自由的空氣，天南海北地胡扯話題。難道是因為假裝情侶的緣故嗎？不知道，反正以前和蔣琳就絕對不會這樣，我會想盡辦法找話題讓談話繼續，或是讓她開心，現在比較起來，以前的我好累。
可是，蔣琳畢竟還是我的女朋友，該怎麽跟她解釋呢？算了，反正這段時間我們聯係的也不多，更何況隻有短短一周，瞞過去算了，免得她胡思亂想。
隻要我自己清楚這一切都是假的就好了。
我一邊走一邊想著這些，突然蘇冰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考：“你可以離我再遠一點嗎？我又不會咬你。”
我一看，可不是嘛，我和蘇冰之間的距離確實有點遠，差不多可以並排過兩輛自行車。我向她靠一靠說：“這樣行了吧？”
“再近一點。這樣就行了。不要忘了，你現在是我的男朋友，就要做到位。如果老是，那時間要延長哦。”蘇冰說。
“好了啦，要不要我牽著你的手啊？”我故意問道。
“你想的美，這就不必了，都說了你沒有權利可以享有的。”蘇冰笑笑，眼睛眯成一條縫。
“那我這樣和仆人有什麽區別？還男朋友呢，說的好聽。”我沒好氣。
“當然有區別了！”她狡辯道，“如果是仆人就要往後站兩步，可沒聽過仆人可以和大小姐並排走的。”她昂起頭，露出驕傲的神情。
“那我們這屬於什麽？‘婚前試愛’？”我瞎掰。
“屁啦，頂多算是‘愛情合約’，連名字都記不住。”顯然我的“婚前”太過敏感，讓校花姑娘有點不好意思了。
“都差不多嘛，我就是那個意思啊。話說你好矮哦。”
“你很高嗎？”
“比你高一點啊。”
我們就這樣互相鬥著嘴往住宿區的方向走去。校園大的好處就是，可以延長這美好的時間。
佳境，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