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死在衝鋒的路上

就在我們幾個因為好好給了吳迪一點顏色看看而慶功的時候,女生宿舍樓下麵,正在上演一場浪漫的求愛大戲。

女主角是蘇冰。

而男主角兼導演和編劇,就是上午被我們教訓的吳迪。

怎麽會這樣?

我醉著的腦袋一下子清醒了,卻又陷入了混沌之中。

我仔細看了看那幾張照片。第一張是吳迪在點蠟燭,蠟燭擺成心形,蘇冰站在旁邊。第二張是蘇冰和吳迪在點孔明燈,孔明燈上的字看不清楚,兩人都很高興。第三張,是蘇冰和吳迪擁抱在一起,眾人在旁無良地鼓掌。

我揉了揉眼睛,再仔細一看。沒錯,是抱在一起。隱約地,好像還可以看見蘇冰嘴角的笑容。

究竟發生了什麽?蘇冰答應了沒有?我必須知道這些。

我想出去看個清楚,卻發現腳下根本無力,雙腿根本支撐不起我的身體,就更不要說走出去了。我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室友見狀馬上把我扶起來,一個個地問我要幹什麽去。“我必須……去看看。我要……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算了,來不及了,這是一個小時之前的。”阿康看著電腦上照片上傳的時間說。而且在這一個小時之內,空間人人微博和貼吧已經轉瘋了,這大概是校花蘇冰有史以來碰到過最高規格的表白,一時間成為了學校的頭條新聞。

“況且,你出去了能做什麽呢?蘇冰會聽你的嗎?”張輝的話驚醒了我。是啊,我算什麽呢,就算現在外麵正在進行這場求愛大作戰,我去了又有什麽用呢?醉醺醺的連話都說不清楚,隻能成為別人的笑柄。就算沒醉,蘇冰又憑什麽聽我的呢?

“我剛才聽見外麵有人喊‘在一起,在一起’,原來是吳迪和蘇冰……”阿孝自言自語道,“不過我可以問問丁婕他們現在幹什麽去了。”說完阿孝就給丁婕發信息。

不一會信息回了。原來他們去了,通宵。

都擁抱了,去通宵了,下一步會做什麽?蘇冰難道已經答應吳迪了嗎?

“不會的,不會的,你別想太多。”阿康在旁邊一個勁地安慰我,可我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快,阿孝,幫我……問問丁婕,蘇冰到底……答應吳迪沒有!”我幾乎是吼道。

“啊,這個,還是你自己問吧,你不是也有她的電話嗎?”阿孝麵露難色,畢竟作為局外人,打聽人家隱私總歸是不好的。

但我是局內人。至少我現在這麽認為了。於是我笨拙地掏出手機,解了半天都解不開鎖。阿康在一旁說道:“我來幫你吧。”

“不……不用,我一定要……親自問清楚。”我又試了兩次,終於解開了。可是發短信敲字都麻煩,好不容易敲完一條給丁婕發了過去,沒想到她遲遲不回。

“可能是發丟了吧,我就經常出現這種情況。”阿孝說。

“我怎麽覺得是蘇冰讓她不回的呀?”阿康。

我不能想象他們再這樣猜下去會猜成什麽結果,我決定自己一定要問問清楚。我費勁地撥通了丁婕的電話,直到裏麵的聲音響完都沒有人應答。大概是唱歌太吵,沒有聽到吧。但是過了一會兒,我收到了一條她的短信:“怎麽了?剛才沒聽見。”

我馬上編輯短信回複:“吳迪是不是向蘇冰表白了?”

“是啊,我們好多人都在呢。”丁婕。

“那蘇冰答應了嗎?”我問。

一分鍾。十分鍾。半小時。

我已經等的快睡著了,突然手機響了:“你們之間的事,還是你親自問她吧。”

這可怎麽辦?如果我親自問蘇冰,那麽就會回到剛才那個問題:我以什麽身份問她?我根本就不是她的什麽人,細細算起來甚至連朋友都勉強,我憑什麽問人家?

大概真的是喝了太多酒了,我已經撐不住了,漸漸睡去。但是手裏還一直拿著手機,好像在期待著些什麽。

半夜三點多,我突然驚醒。因為我夢到蘇冰已經答應了吳迪,而吳迪以校花男朋友身份站在我麵前對我說:“就算你在我的車上抹再多的屎,你也改變不了你已經輸給我的事實。你自己,就是一坨狗屎!”

我立馬打開空間,想看看有沒有人發表在裏的最新動態。果然,蘇冰的另一位室友上傳了幾張在包廂裏麵的照片。在昏暗的燈光下,蘇冰和吳迪坐在一起,好像有說有笑。這幅畫麵的背景,是朋友們的深情獻唱和笑容滿麵。一切都是那麽和諧。

大概,他們已經在一起了吧。

今天的半夜突然靜得可怕,沒有樓管阿姨的腳步聲,沒有醉漢的歌聲,沒有室友的夢囈。好安靜,仿佛世界就剩下我一個人。世界末日提早來了嗎?為什麽隻襲擊在我頭上?我感覺自己跌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越旋越深,而我卻無力掙脫。

伴著眼淚,又睡去。醒來是四點半,我感覺肚子特別難受,於是走到廁所,用手指扣著喉嚨,吐了一些東西出來。好多了。如果心裏麵的東西,也可以這樣吐出來,那該多好。

此刻的我,雖然不是特別清醒,但已經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我已經喜歡上了蘇冰。不然,今夜的我為什麽會這麽心痛?這種喜歡,比對蔣琳還要強烈,還要痛心。

回來後,我又強迫自己睡著,盡管噩夢不斷。漸漸地,我聽到了室友們在說話,看到了窗外的屬於早晨的陽光。

“你感覺怎麽樣?”阿康問。

“頭疼……”我揉揉太陽穴說。“阿孝,能不能幫我倒杯熱水?”

“能不疼嗎,你昨天喝了那麽多。昨天晚上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我本來還沒想起來,被阿康這麽一提醒,心裏像被針刺了一下。昨天?不是吳迪和蘇冰喜結良緣了麽?作為同學的我,是不是應該道賀?

“記得。”我淡淡地說。

“我這裏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你聽嗎?”阿康笑眯眯地看著我。

“什麽好消息?”還是頭疼欲裂。

“我今天去晨練的時候,正好碰見吳迪他們回來。”阿康說。我一聽這個來了精神,猛一抬頭卻扭到了脖子。“別激動,聽我慢慢說。裏麵有一個人正好是我們球隊的,我就問他,他說……蘇冰沒有答應吳迪。”

什麽?巴黎光複了?奏《馬賽曲》!

“為什麽?”我雖然高興,卻還是想知道原因。“他們每天朝夕相處,昨天又擺下那麽大的陣勢,這都不能把蘇冰拿下?”

“我看你是希望她被吳迪追走啊。我那哥們說,今天快從離開的時候,吳迪又問了一遍蘇冰,蘇冰說:‘我不能答應你,我對你沒感覺,不能答應你。’然後就不歡而散了。”

“不答應還跟他出去玩了一晚上?”阿孝把熱水遞給我,問。

“我也不知道,我哥們沒說,可能是想了一晚上最終覺得還是不合適吧。”阿康說。打開了電腦,開始下棋。

“管他呢,反正這樣一來,李彧又有機會了,這才是最重要的。對吧,彧!”阿孝白癡熱血勁又犯了,在一旁瞎扯。

“可是,就像我剛才說的,吳迪不僅和蘇冰朝夕相處,而且昨晚陣勢驚人,還有親友團和現場觀眾的支持,這樣都不行,我怎麽能行?”我說道,這的確是不爭的事實。

“她拒絕的理由是沒感覺,看來又是一個相信感覺的女生啊。說不定你就是她心裏理想的夫婿呢,加油吧!”阿孝的白癡熱血病也傳染給了阿康。

“但是,什麽是有感覺呢?”我白癡似的問。

“感覺就是……其實我也不知道,我以前被拒絕也有因為沒感覺過,但我至今沒搞清楚什麽是感覺。”阿康,圍棋勝利的聲音。

“大概就是一見鍾情的意思吧。”阿孝,喝著七塊錢一瓶的酸奶。

唉,看來大家都不知道。這或許是我下一個研究課題啊。

就在我沉思什麽是“感覺”以及下一步應該怎麽做的時候,張輝呆呆地來了一句:

“話說,你真的要追蘇冰了嗎?你不是有女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