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作為人質,其實她的待遇還沒有那麽糟糕。

雖然是廢棄已久的房子,家具與牆皮早已陳舊,但地麵尚且幹淨,淩墨華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沒有聞到塵土的味道,反而是嗅到了倫敦陰雨天的濕潤氣息。

她不知道沈穆會不會來,也許他會報警,讓警察來救自己,這樣顯得彼此沒有什麽牽連;也許他根本就不想管這茬事,說不定盛芹和沈澤一會兒就會放了自己,她無權無勢,實在沒有什麽利用價值。

“呦,還有心情看風景,”盛芹拿了瓶水過來,扔給淩墨華,盯著她打量了半天,歎氣道,“你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優秀的,真不知道沈穆喜歡你哪點。”

聽著盛芹酸酸的口氣,淩墨華心下了然,不是喜歡,是喜歡過。

“你猜誰會先來?”看見淩墨華的無動於衷,盛芹冷哼一聲,語氣涼了下來。

“當然是我呀,芹姐,綁了個美人兒怎麽都不通知本少?不會忘了我的癖好了吧?”沈荊不正經地從樓下上來,人未到,聲音先到。

淩墨華清晰地看見盛芹地不耐煩,但轉過身,就聽她語笑嫣嫣:“怎麽會?她是你的了,記得留口氣。”說完踩著高跟鞋下了樓梯。

整個房子空曠落寞,所以盛芹啪嗒啪嗒的下樓聲激起了不小的回聲。

沈荊妖孽地一笑,邪氣地坐在淩墨華身旁,將手搭在沙發背上,挑逗道:“小華,見了我就不激動下?”

小華?淩墨華的眉角跳了跳,還小明小紅呢!

“還想被打?”淩墨華淡淡道,沈荊有幾斤幾兩她還是清楚的,眼前這個人看上去輕佻,實則底線原則分明。

沈荊衝她使了個眼色,一把將她攬在懷裏,淩墨華沒有掙紮,就聽耳邊傳來沈荊低低的聲音:“哥馬上就到,堅持下。”

就在這時,幾個黑衣人走上來,看見沈荊與淩墨華親昵的姿態,躬身道:“二少,老爺請你們下去。”

“好,馬上來。”沈荊擺起了少爺架子,牽著淩墨華下了樓。

淩墨華壓下心底的吃驚,這麽多年的生活曆練已經讓她處變不驚,但方才沈荊的那句話還是讓她心裏小小的意外了一下。

難道沈穆有很多情人,每個都需要他如此“照顧”?

等到樓下,她見到坐在輪椅上的沈穆時,才發現自己是一廂情願地想錯了。

沈穆正眼看都沒看她,對沈澤直接開口道:“你要沈氏股份,是嗎?”

淩墨華輕輕地歎了口氣,唉,沈穆還真是公事公辦。

沈澤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框眼睛,抱臂悠然道:“兒子,你很聰明。”

“你什麽時候能不以我的父親自居,沈澤?或者說,梁書?”沈穆的話語透著尖銳,雖然是坐著,但冷冷的語氣與肅穆的神情讓他周身散發出強大懾人的氣場,壓得沈澤心頭一顫。

沈澤哈哈大笑:“還是大少爺聰明,比你這個弟弟有用多了!那我就直言了,我隻要沈氏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你轉讓給我,我就把你的小情人還給你,怎麽樣?”

淩墨華忽略了後麵半句話,而是作為一個金融行業的從業者,默默地算著擁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能做什麽,腦子飛快地轉著,她在心裏感歎道,這位老先生可真是獅子大開口!

擔心地望了眼沈穆,卻見他依然沉靜地坐在那裏,這讓淩墨華稍稍地安心了半分。

“有什麽不可以的?你都來威脅我了!”沈穆的話語裏忽然多了輕鬆,卻在下一刻轉為凝重,“不過,你說錯了一句話。”

“哪句?”沈澤追問道,他萬萬沒想到沈穆這麽容易就鬆口,看來他還真是綁對人了。

沈澤的話音剛落,淩墨華就見自己身邊的沈荊雙手向後狠狠一劈,兩記淩厲的手刀解決了站在他們身邊的兩個黑衣人。

見狀,淩墨華抬腳掃向盛芹,抬手狠狠地拍向了她的後脖頸,盛芹沒料到淩墨華會防身術,還沒開罵就暈了過去。

沈澤一慌,上手就要抓住淩墨華,但是,他的雙手卻被反扭在身後,膝蓋上一痛,不自覺地就跪了下來。

淩墨華抬眼,看見沈穆一臉冷靜地扭住了沈澤。

果然,他可以站起來,並且不借助任何拐杖。

沈穆抱歉地看了眼淩墨華,手下一使勁,就聽到沈澤的慘叫,沈穆淡淡道:“她不是我的情人,她是我的女人。”

淩墨華挑眉,這不是說這句話的時候吧?

沈澤見自己輕易就被沈穆製住,對著在場的黑衣人大叫:“你們吃白飯的嗎?”

這時,凱撒走了進來,跟在他身邊的人數眾多,輕而易舉地便拿下了在場沈澤這邊的所有人,就聽凱撒拍了拍手,別有深意地看了眼淩墨華,用中文感歎道:“衝冠一怒為紅顏呀為紅顏!”

淩墨華汗顏,就聽沈荊在一旁激動地叫了聲凱撒的名字,她轉頭,見沈荊兩隻眼睛直冒光,就像狐狸見到了美味的午餐肉。於是,心下了然。

沈荊見壓倒性的優勢已成大局,開心地蹦到凱撒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袖笑道:“你終於記住我教你的古詩詞了?”

凱撒點點頭,抬起手揉了揉沈荊的頭發,歎道:“你教我了那麽多遍我再學不會,會被沈穆和淩墨華笑話的。”

淩墨華連連擺手,沈穆也笑出了聲。

沈澤跪在地上怨氣連天:“你們這群小兔崽子!”

這時,倫敦的特警衝了進來,凱撒熟門熟路地交代了幾句,為首的特警看了看淩墨華,衝著沈穆點點頭,便將沈澤這邊的所有人帶走。

隨後,凱撒和沈荊一起離開,整個房子裏,就剩下了淩墨華和沈穆。

沈穆衝她走過來,步伐裏沒有絲毫不穩或猶豫,他對淩墨華伸出手,沉聲道:“回家吧?”

淩墨華蹙了蹙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並沒有將自己的手遞過去,隻是徑直向門口走去。

家,是要回的,隻不過不是與他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