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訴

重生之名門閨秀

蔣嵐發了一頓脾氣,便讓眾人散了,看著身邊憂心的夏冬雪,呢喃道:“我的兒,你和至哥是娘的**,再也莫要做如此嚇人的事情了。”

夏冬雪點點頭,在床邊侍候母親服藥,她抿著嘴唇,總覺得想要和母親說些什麽,又怕別人看出她醒後的不妥,遲遲沒敢言語。

“怎麽了?”蔣嵐怔了一會,難道是剛才自己對待丫鬟太過苛刻,嚇到女兒了?以前,她不曾讓冬雪參與這種事情,但是現在她深感自己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若是哪天自己走了,冬雪還是什麽都不懂的女孩,夏子旭再續弦一個厲害的老婆,她該如何過活?所以,她決定,以後讓大姑娘在身邊旁聽自己做事,雖然說八歲的女童年齡還是太小,但是想當年她十歲便開始和大嫂子一同管家了。

夏冬雪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有必要表態一番。她不想再像前世那般單純幼稚的過活,幫不上母親一點忙,導致本身身體就不好的母親抑鬱而終。

“母親,女兒愚笨……”

“嗯?”蔣嵐微微一愣,若有所思的看著夏冬雪糾結茫然的表情。

夏冬雪一狠心,看來為了讓母親不懷疑自己為何醒後突然懂事了,有必要編些瞎話了。便垂下眼眸,謊言道:“其實現在回想那日落水,並非是女兒腳下不利落所致的。”

“什麽?”蔣嵐臉色一沉,她出身於鎮國公府(蔣嵐父親是鎮國公,蔣嵐嫡親的二哥世襲爵位,因為過了三代,每世襲一代便會自動降低一級,所以別人稱蔣家是鎮國侯府。)那樣環境複雜的世家,光嫡親的哥哥就有三個,其中一個還是因為母親早年無子,把無母的庶長子養在膝下。就不要說庶出的兄弟姐妹們的數量了。

鎮國公府的薛老太君也是個妙人,否則也不會保自己嫡子嫡女全部活的安康,還平淡如水的逼迫不是親生的嫡長子放棄了爵位的繼承權。蔣嵐是她中年得的麽女,分外受寵,養在身邊,因為她怕自己時日不多,早早就開始讓蔣嵐接觸府中事物,也導致了蔣嵐心思過於縝密,對於人沒有信任感,一點小事,也覺得定是有一個不好的緣由才發生的。如今夏冬雪隨便胡謅,她卻是信了八分。畢竟誰會想到一個八歲的女童,能有這番心思?

蔣嵐遣走了身邊的兩個嬤嬤,關好房門,緊緊的攥住女兒的手心,輕聲說:“雪兒莫怕,慢慢說,一切有娘親為你做主。”

“女兒不敢瞞母親,我總覺得那日池邊的石頭特別的滑,好像我剛一踩上去便要滑到似的。”

蔣嵐默不作聲,將夏冬雪的肩膀摟入自己的懷中,無奈道:“雪兒可覺得今日娘親殘忍,沒有任何證據的前提下就攆了三個丫鬟,還將思怡調出你的房間,我記得你很喜歡她的針線。”

夏冬雪搖搖頭,誠實道:“思怡再小再無辜,誰又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如此單純呢?每個人表麵都是好的,可是女兒這次差點命都沒了,才仔細回想一直以來衣食無憂的生活,其實都是在母親無微不至的庇佑之下,才獲得的。”

蔣嵐一臉震驚,她看著夏冬雪堅定的眼神,有點認不出這個女兒了。有人說過,孩子隻有碰到事情才會一夜長大,莫非她的雪兒開竅了?還是怎麽了,竟是想的比以前多了許多。

“女兒病中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如果前世的一切都是一場夢,那麽她確實做了一個長夢,隻是這個夢境分外真實,讓她成長不少。

“當女兒醒來後,發現自己還活著,真不知道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如今回想當日落水,我敢肯定是有人故意在那石頭上撒了東西,我才會掉下去的。如果這是真的,那麽母親,母親,到底是誰想害我呢?我原本以為咱們家不同於其他人,平日裏聽丫鬟們碎嘴,叨叨某些府邸寵妾滅妻,殘害嫡子的事情都是故事罷了,沒想到竟然讓女兒親身經曆了。看著至哥病中瘦弱的模樣,女兒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如果不是我那日要去采荷,又怎麽會連累弟弟,還讓母親因此擔憂,臥床不起。”

“我的雪兒……”蔣嵐一陣揪心,她無法形容此時心底的揉動,一直以來,她小心翼翼支撐起這個家,要做賢妻又要防小妾懷孕,生下庶子惡心自己,整個人身心疲憊,累的憔悴死了。她原本想著,等冬雪滿十歲,便教她理家,熬個兩年好議親,可是如今,她這身子都怕是能否熬到那個時候了。夏子旭雖然表麵敬她愛她,可是那是因為她家老爺心在官場,不再內宅。若是她不在了,夏子旭必然會尋個人管家,他官居要職,門第也高,別說官場同僚,就是皇帝老兒都巴不得給他塞個體麵的續弦。這要是真的有了正房奶奶,她的兩個幼兒孤女,又該何去何從?所以,當夏冬雪突然講起這些話時,蔣嵐隻覺得胸口積鬱一掃而空,竟是欣慰不少。不愧是她的女兒,冰雪般聰慧,可以當她的貼心小棉襖了。

“娘親怎麽哭了,是不喜這樣的女兒嗎?”夏冬雪不好意思的抹掉了母親眼底的淚痕,她編這瞎話純粹是為了給自己的成長找一個理由,既然決定保護弟弟和母親,便總要先學習管家吧。否則莫名其妙的就什麽都懂了,反而會嚇壞父母。

“娘親是覺得高興,我的雪兒終於長大了。娘親以前不讓你接觸家事,是怕雪兒太小,無法理解,埋怨娘親,如今既然你經此一事,知道咱們家並不如表麵那般平靜,日後我們之間也好溝通一些。你想學管家的事情是好的,但是畢竟年齡尚下,不如先從旁聽開始吧。待你熟悉了,明年春節,我就讓你正式接觸活計了。”

夏冬雪見蔣嵐沒有一點懷疑,心中大石落地。頓時變得眉開眼笑,蹭了蹭蔣嵐的額頭,乖巧道:“女兒遵命!”

蔣嵐望著夏冬雪遠去的背影,整個人變得輕鬆許多,或許是感恩於女兒的理解,她的身子也好了起來,沒幾日便可以下床吃飯了。

但是一個意外的消息,讓夏家的後院再次陷入了一場風波之中。

王氏懷孕了!而且已經過了危險期,有三個月了。夏子旭知道後自然萬分高興,夏家子嗣單薄,嫡妻又已經有了嫡子,他當然希望妾氏也可以為夏家添磚加瓦了。蔣嵐運了好幾次氣才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她禁了那兩個人三個月足,如今剛剛過了不到一個月,也就是說,這孩子是兩個月前懷上的,而她竟然一點消息都沒得到。再想想女兒提起自己落水不是意外之時,她凜然將心底的矛頭對準王氏。這個狐猸子,趁著她忙於救治雪兒和至哥之時,偷偷掩飾自己懷孕的事情,難怪覺得她近來如此老實,怕是被有心人看出來吧。

蔣嵐前思後慮了一下王氏近來的行事作風,突然覺得有些蹊蹺。再加上夏冬雪的瞎話讓她認定了是有人故意加害自己的一雙兒女,便越發肯定王氏是個有想法的,或許她知道自己懷孕之後,便想著找人引誘雪兒去池邊賞荷花,如果雪兒當日不去,那麽於她也無任何損失,如果雪兒去了,便必然會出事,而自己身子骨又不好,輕則因為這事落下病根,重則一命嗚呼,而最關鍵的是這事完全扯不到王氏身上,真是隱藏頗深。成是好事,不成亦非壞事,若她的孩子出事了,或者她出事了,王氏生下孩子後便肯定會被抬成姨娘,她也算是有了一個依靠。

哼!想的倒是輕巧。蔣嵐覺得自己這回被算計頗深,對於王氏越發看不順眼,別說王氏敢算計她的孩子,就算王氏老老實實的待在後院,她也是容不下她生的子嗣的,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敢惹她?差點害的她兩個孩子莫名斃命,光這筆賬,就讓蔣嵐不會輕饒她。

夏冬雪初聽王氏懷孕一點也不覺得意外,記憶中這個孩子沒生下來。具體如何沒的,她卻是不了解內情。但是對於一個必然不會存在的人,她自然不太上心。正趕上蘇州織造家唯一的嫡子徐旺青辦十二歲生日,江南許多官宦人家收到拜帖,她弟弟東至又和徐旺青交好,其實就是總愛追在人家屁股後麵玩,她也和徐家三小姐徐旺湘和庶二小姐徐旺月關係不錯,必然要出席的。而且徐家是八年後新皇登基,江南為數不多未被清掃的人員之一,她本能的想和徐家搞好關係,也算是為了至哥日後的科舉之路提前尋些夥伴。

夏冬雪覺得自己重生最大的好處便是知道了日後登基的既不是年歲最長,根基最深的大皇子,也不是最得皇上寵愛的三皇子,而是名不見經傳,至今遠在邊疆低調的二皇子。會咬人的狗不愛叫,夏冬雪現在算是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