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布局

第一卷 第十三章 布局

玄燁睨著她蒼白的小臉,掌心下的柔軟讓他墨黑的眸子漸沉,他喉間輕滾,鳳目微眯下。

映月剛要拉下他的手,卻覺胸口疼痛在他放手時忽然散去,男子往後退一步,她隨之望去,正好瞅見雅芳同惜春擔憂的神色。

所幸,自己先一步換了件厚衣裳,那血漬沒來得及滲透出來。

晦澀難安,依玄燁的動作看來,他應該是有所察覺,可又為何卻在即將揭曉之時,鬆了手?

燃起的宮燈將整座東宮照射的猶如白晝般,男子坐回到首位,邊上,一名侍妾諂媚遞上清茶。玄燁目光落在映月身上並未收回,他下巴點下,就著杯沿輕啜一口,眼中的興味,更像是攫住獵物般,撕咬住後,很難放開。

眾人將目光齊刷刷瞥過來,原先挨著映月站的丫鬟更是唯恐不及,先後退開。

“今夜,就到此。”玄燁朝著邊上的守衛揮下手指,示意他上前。

映月不敢亂動,傷口處的血正順著胸口滑落下來,一動,則有可能將患處撕裂的更大。

“半月之內,園中諸人不得踏出五月盟一步,刺客有傷在身,鏢上更淬有劇毒,”玄燁漫不經心交待,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緊抿,隨之又展開,他目露不羈,形色更是陰柔邪魅,“這毒,隻有靠絳珠草汁才能解,通知下去,凡是園中有人在醫善堂想要領取此藥的,通通記錄下來。”

“是,屬下領命。”

映月冷汗涔涔,心中的不祥,比那傷口還要折磨人。

“都下去吧。”玄燁擺下手,身側的侍妾擺弄風情,剛要倚身上前,卻在男子一個冷眼中,畏畏縮縮退下去。

一幹人等係數撤下,雅芳同惜春靠近映月,靜默著向外走去。

殿內,就隻剩下賈管家同玄燁。

“爺,您心中,可是已有答案?”睬著男子的側麵,賈管家小心問道。

玄燁單手擱在腿上,如稠的寢衣下,那一塊在轎中被砸傷的淤青還未褪幹淨,“這麽多年來,外頭覬覦我五月盟內的東西,也不是一日兩日了,若對方隻是一人,倒是容易對付,我倒要看看,她是想要等死,還是要將這幕後引出來。”

“爺的意思是……”賈管家麵色凝重,在望見男子挑起的笑意後,遂又老臉舒緩,“爺高見。”

“其實,我心中亦沒有十足把握,”畢竟單靠一雙眼睛的相似,很難吃準,“所以……我們隻能等。”玄燁站起身,鬆開腰間錦帶後,徑自朝著內殿而去。

“映月,你臉色好難看,”雅芳適時攙扶一把,讓她靠向自己,“出了何事?”

她輕擺下頭,“沒有。”

“侍衛口中的爺,可就是東宮的主子?”惜春聲音壓低,想起男子方才的動作,麵色忽而酡紅,“長的極好看,就是太可惡了。”

雅芳見映月似是有事隱瞞,她不說,她也就沒有追問下去,“我們送你回去。”

“雅芳,”映月唇舌幹燥,任由二人攙扶,“玥姬主子,可有為難你?”

“我們都是下人,爬不到上頭,就隻能被踩在腳底下。”雅芳的聲音,似乎哽了下,原先靜謐的四周,更加顯得陰冷陣陣。

“映月,”邊上的惜春感覺到冷,縮下脖子,“玥姬主子把雅芳的手燙了,起了好幾個大泡,我原以為,離開了北荒營我們就能過上好日子的。”

映月頓住腳步,執起雅芳的雙手,果見上頭的疤痕還未褪去,“怎麽會這樣?”

“前幾日是玥姬主子侍夜,卻不過醜時就回來了,之後,她在紅綃閣內撒氣,剛好我端著一壺熱水,”雅芳伴著映月朝前走去,“事後,她賞了幾兩銀子,讓我們三緘其口,說是在少主那呆到了天明才回來的。”

映月頓覺蹊蹺,那玥姬同亦主子,原來都沒有在西宮過夜。

“凡事,今後當心著點。”她輕聲囑咐,前途無路,更不知自己接下來該如何走。

回到小院,那些丫鬟均已歇下,映月讓她們二人先行回去,她窩在榻上後並未立即躺下,而是縮到牆角,背對著月光解開前襟。

一片血紅,隱約可見其凝固的暗紅色。

她自袖中掏出一支短簫,雙手輕用力後將其展開,剛要湊至唇畔,卻又麵色黯然地放下手。

玄燁的諸多動作,就算沒有確定,定也起了疑心。這個時候若是求助於九哥……

她菱唇緊抿,將傷口用布條再度纏上,所幸那蛇形鏢隻是刺傷皮肉,沒有見骨,若不是因為有毒在身,不過半月就可自行痊愈。映月靠著牆沿,月光透過窗棱落在她小臉上,堅毅褪去,在痛苦的睜目間,多了幾許寂寥。

千姿園中,萬般花綠點綴,映月跟在亦薔身後,順著花石鋪著的小路向前而去。

冤家路窄,迎麵碰見的,正是紅綃閣的主子玥姬。

映月同她身後的雅芳對望一眼,各自跟著自己的主子上前。

“妹妹——”亦薔嘴角輕扯下,語氣卻很淡。

玥姬高挽起一個雲髻,斜鬢上,一支金步搖熠熠生輝,身上的服飾倒是清淡雅致,五月盟內的侍妾均有地位懸殊,亦薔喚她一聲妹妹,自視為身份已高一等。

“妹妹?”她美目輕眯,錦帕掩起嘴角後笑出聲來,“嗬,你莫不是以為自己老了不成?”

亦薔俏臉僵下,卻又轉變得極快,“五月盟內,這姊妹是不分長幼,隻論地位的,玥姬,做了小主子,倒是忘記了你這該有的身份。”

玥姬麵色蒼白,氣急敗壞地一甩袖子,“走!”

映月忙將身子側開,這玥姬似乎很難沉住氣,三言兩語便被輕易的激怒了。

亦薔麵目含笑,就在二人錯身走過時,玥姬伸出步子一絆,女子整個人向前栽去。映月見狀,忙伸手拉住,不想撕裂了傷口,疼的緊蹙眉頭。

“你——”亦薔旋身睬著女子的背影,伸出的手指不甘收回,語帶嘲諷,“也難怪,曾經是我的一名粗使丫鬟,現在爬到主子的位上,難免,狗眼看人低了。”

二人劍拔弩張,映月原先抓著亦薔的小手被甩開,整個身子趔趄幾步,一腳踩在他人腳麵上。

“爺——”

後頭傳來驚呼,映月聽到這一聲稱呼,當即屏息,周身如墜冰窟,寒意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