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還是演習
第二十六章 還是演習
祝子山親自帶領三名實驗員進行全負荷演習。經過嚴厲批評,三個人老實多了。華安安和鄧堅走在山路上,即使有美女要搭載他倆,他倆也是一笑拒之。鄧堅說,天知道那是不是釣餌。經一塹長一智,兩人明白了,基地無時無刻不在考驗他們。
山路越走越熟悉,華安安第一次徒步爬到B點後,感覺的不僅是虛脫,更是一種由成就感引發的自豪。
基地的理發師給他們剃掉頭發,每人腦後留下一條小辮子。三個人一照鏡子,覺著非常滑稽,就找胡教官提意見,說理發師梳的辮子不合標準。胡教官笑著解釋:“清人的辮子是有個標準,叫金錢鼠尾。隻在後腦勺留下一綹頭發,辮子能穿過銅錢的小孔,像老鼠尾巴一樣細。”
“那這樣太難看啦。”鄧堅撅著嘴說。
胡教官說:“要不給你剃光頭扮和尚?但那樣必須給腦袋燙九個點。搞清楚,是必須!”
鄧堅捂住頭說:“算了吧,鼠尾就鼠尾,平時帶個帽子也能遮一下。”
這次剃掉頭發,使實驗員明顯感到,執行任務的時限正在日益迫近。他們詢問胡教官,執行任務的時間會是清代的哪一年?胡教官說,確切時間目前不能肯定,大致會在雍正末期和乾隆早期這一段時間。陳寶樂嗬嗬地說:“等我老了,就有故事給孫子們講啦。”
胡教官“噓”了一聲,說:“絕密。”
短暫的緊張過後,年輕人的天性又很快恢複,依然無憂無慮、精力充沛。
實驗員在進行了兩次弱度模擬實驗後,又進行了一次真實條件下的模擬演習。演習前,祝子山提前告訴大家,執行任務時的過載,隻有6000g,大大低於藥物試驗階段的過載。因此,不用緊張,必須把以前的心裏陰影統統忘掉。
等大家一進入中繼基地,每個人都是屁滾尿流,弄得吊艙內汙穢不堪。他們在墓穴中休息了四五個小時才恢複體力。下山時,由於藥物反應令人痛苦難耐,幾乎是連滾帶爬才來到公路邊。每人都紮了一身的刺,一個個叫苦連天。
那天晚上,華安安和陳寶隻走了一半路,天就亮了。祝子山和鄧堅幹脆躺在五公裏處,等著救援隊把他倆接回來。
三個實驗員都有些沮喪,照這種情形,他們不知道能不能完成任務。
胡教官開導他們說:“演習總是按照最高標準來執行的。實際執行任務時,你們擁有三天三夜的時間。另外,演習時,你們都是全負荷裝備,而在執行任務時,你們在中繼基地留一套裝備,隻需攜帶一套就夠了。是不是輕鬆一半?”
這麽一開導,大家恍然大悟,對執行任務又有了信心。
陳寶代替三個人問胡教官:“你估計離執行任務還有多長時間?”
胡教官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笑著說:“高強度的演習一般要搞五次,你們這才搞了第一次,還有四次呢。”
三個實驗員回到公寓,掐著指頭一算。“每次演習,清腹48小時;演習24小時;休息48小時。共計五天。這麽說,離真正執行任務還有二十天。”三個人放了心,繼續他們無憂無慮的快樂時光。
這天下午,經過提前的48小時清腹後,祝子山領著三個實驗員進入湖底發射基地。依照慣例,他們總是先在急救台滴注藥物,然後被送上直通中繼基地的電梯。
發射場裏依舊平靜而又繁忙。
祝子山說:“這次演習,由我和小華去A點,鄧堅、陳寶你們去B點。這次我們爭取多走出幾裏地,再不要叫救援隊笑話了。”
沒有往日熱鬧的祝賀場麵,急救室裏冷冷清清,隻有演習指揮長一個人來到這裏,和大家一一握手,祝願大家演習取得好成績。
四個人進行了藥物準備,在工作人員的攙扶下,高一腳低一腳走向電梯間。
華安安的最後意識就停留在電梯門外。
不知過了多久,華安安萌動了意識。他下意識等待長鳴音,不知怎麽搞的,長鳴音的聲音很微弱,隻聽見短暫的一聲就啞了。他沒管這些,依舊完成了千錘百練過的機械性動作。蹬開艙門,淹沒他的**瞬間傾泄而出。手裏的高能量藥丸塞進嘴唇,他卻不知道吞咽。過了很久,意識才清醒。
我怎麽這麽遲鈍?
他晃晃腦袋,感覺頸椎的每塊骨頭都是僵硬的。一股難聞的味道從胃裏一直往上頂。哇地一聲,他吐了起來。經驗告訴他,這隻是開始。
痛感神經編織成一個網絡,從一個點輻射到另一個點,繼而全身都是無法抑製的痛點。他來不及吸氣,大量的**從口中噴出,全吐到自己的肚皮上。腹中一陣雷鳴,下泄又開始了。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他的肢體感覺恢複,肌肉也鬆弛下來。他偏轉頭,隔著有機玻璃,看到鄧堅正呼呼喘氣。另外一邊,祝子山正彎著腰,自己捶打自己的胸口。
華安安搖搖晃晃站起身子,鑽出自己的吊艙。腳下被排泄物一滑,又跌回吊艙裏。
等了很久很久,祝子山扶著吊艙,有氣無力的問:“華安安?”
“有。”
“陳寶?”
“在。”
“鄧堅?”
“幹啥?”
“好,都有氣。”
祝子山離開滿地的汙穢,找塊幹淨地方坐下來。
他們演習時,中繼基地的汙穢是由救援隊打掃的。這些汙穢必須秘密處理,因為裏麵含有絕密的藥物成分。
四個人搖搖晃晃走出發射室,進入墓穴。墓穴內漆黑一團,潮濕冰冷,使四個****的人不由得抱怨起來:“照明壞了,救援隊也不修理。”
陳寶說:“這次的藥是不是下重了?我怎麽這麽難受,頭暈得不行。”
祝子山說:“誰上去把設備艙打開,拿個探尋器下來照亮。”
頃刻間,墓穴內亮堂起來。棺材還是那口棺材,石案上擺了一大堆花花綠綠的衣服。
“啊!”鄧堅尖叫一聲,把大家嚇了一跳。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墓穴一角赫然躺著一具白骨。白骨森然,骷髏頭的長發蓬亂不堪。
三個年輕人驚呆了,渾身顫抖,不知所措。
祝子山說:“這是演習的道具,是為了增加真實感,怕什麽?”他握著探尋器挪過去,用手撥拉一下,發現白骨中夾著一張小紙片。
可惜,紙片氧化嚴重,觸手就碎,來不及看清上麵的字跡。
祝子山心裏一咯噔,用探尋器的燈光仔細查看了白骨的狀況,手開始發抖。
他又蹲到石案跟前,翻開那堆衣裳,從衣服下麵摸出一個鏽跡斑斑的探尋器。他試了一下,探尋器毫無反應。他又辨別了探尋器的編號,是三年前的舊型號。心裏頓時明白了。
“我們到了。”他鎮定地回頭對三個實驗員說。
“到什麽?”陳寶還沒反應過來。
“不會是……是,是。”一向機靈的鄧堅結結巴巴的說。
祝子山指著白骨惋惜的說:“這是我們的前輩。很可惜,他執行完任務,卻沒能返回。這次,我們必須把他的遺骨帶回去。”
三個實驗員懷著恐懼,和祝子山一道向犧牲的前輩鞠躬致敬。
他們到現在,也無法相信什麽時空探索。處在基地學習和訓練的氛圍中,他們還有些相信。一旦離開基地的特殊環境,馬上又會否定這種荒唐可笑的說法。
祝子山回到發射室,從設備艙取出報警器。報警器明明白白顯示,倒計時還有73個小時。平常演習時,報警器是沒有倒計時的。
這就證明,他們已經進入三百年段,本次任務已經開始。
“不是說演習嗎?怎麽一聲不吭任務就開始了。”華安安感到疑惑。
陳寶說:“胡教官說的,還有三次演習呢。他不會忽悠我們吧?”
祝子山沉思了一會,說:“這次確實不同以往。我估計,基地可能是評估了你們的心裏素質,認為這樣才會順利發射。”
鄧堅咕噥著:“至少給開個歡送大會吧。”
祝子山笑了,說:“一開歡送會,你們的心跳能申請吉尼斯紀錄。”
三個實驗員仍然似信非信,心存僥幸。心想這可能又是基地的逼真演習。
大家歇息了兩個多小時,感覺體力恢複。祝子山仔細巡查墓穴,再沒發現新情況。他把那堆衣服分開,發現下麵還有一堆生鏽的銅錢和兩塊發黑的小銀子。這更證明了他的判斷。實驗員出發時都是**,基地不允許他們在執行任務時身著現代服裝。因此,實驗員都是自己想辦法搞到當時的衣服來遮羞。
石案上的衣服、銀錢都是上一批工作隊員留下來的。
祝子山很佩服他們,執行任務期間,居然有手段搞到這些東西。
三個實驗員聚在一起嘰嘰咕咕,各自發表感想。大夥的意思歸納起來,就是,如果再不下山,今天晚上又要鬧笑話。他們對所謂的時空探索仍持懷疑態度。
祝子山嚴肅地說:“大家準備執行任務吧。信也罷不信也罷,下山就會清楚。我們第三十七工作隊,共計四人,執行此次重大實驗任務。”
三個實驗員列成一排,站在祝子山麵前,神情古怪。他們不知道該笑,還是應該和祝子山一樣嚴肅起來。
“大家跟著我宣誓。”祝子山莊嚴地舉起右手,“我們絕不辜負國家賦予我們的神聖使命,無論遇到什麽艱難險阻,都以勝利完成任務為唯一目標。”
大家宣誓完成,祝子山說:“我宣布,依照事先的演習安排,我和華安安一組去A點,鄧堅、陳寶一組去B點。大家不要緊張,就當是一次普通的演習。路上要小心隱蔽,注意節省體力,不準吃任何東西。拿好報警器,注意倒計時。合理安排時間,要有足夠的空餘時間準備接替另一組的任務。”
任務安排妥當,大家從設備艙搬出四套設備。祝子山把設備艙又檢查了一下,那裏麵還有一些常用藥品和一隻麻醉槍。藥品中有抗生素、高效醒神劑、嘔吐藥和洗腸藥。他拿出4粒高效醒神劑,分給大家,叮囑說:“累得不行了再吃,藥效足夠維持三天。”
四個人在石案旁邊挑挑揀揀,各自換上合身的衣裙。這些衣服是六百年段工作隊搞來的,已經朽爛不堪。他們不知道怎麽穿這些明朝永樂年代的衣裙,著實費了一番功夫。基地沒教過他們怎麽穿古代衣服,因為基地就沒打算讓他們穿衣服。夠吝嗇。
華安安找不出合腳的鞋子,隻好隨便蹬了兩隻,當拖鞋用。
鄧堅自嘲的說:“最貼近實際的演習。”
祝子山說:“不管是演習還是任務,記住,更換完電源和存儲器,趕緊返回這裏,不要等救援隊的車來接你們。”
石案上隻剩下一堆銀錢。
祝子山猶豫了一下,說:“這些可能會派上用途。”他把錢分成兩堆,每個小組一半。
他看了看報警器,倒計時已經減少為70個小時。
“開始吧。”他一揮手,袖子裂開了。“記住我的話,什麽也不準吃。”
墓頂的門嘎吱嘎吱敞開了。一陣雨點飄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