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恍若隔世

窗外，黎明。朝陽在山的那一頭隱隱露出點點，柔和的光線，清新的空氣，新的一天來臨了。可依從玄王的懷裏輕聲爬起，怕驚擾他，於是放輕所有的動作，跨下床，來到窗前。推開窗，黎明的清新空氣衝鼻而來，“好舒服！”，可依不禁歎道。也許是成了親的緣故，許多天來，她第一次覺得渾身有勁的感覺真好，不知道玄王是什麽時候解除了她身上的軟骨散，其實下沒下軟骨散對可依來說，都是一樣，她根本沒有能力獨自逃出他的府第。突然想起昨晚的瘋狂，可依一下紅了臉。也許別人都會罵她無恥吧，她自己也這麽覺得，怎麽就這麽**呢，就像個沒尊嚴和品德的妓女，在男人身下shen吟銷魂。她真的無恥肮髒，欲望讓她摒棄了所有矜持和尊嚴，忘記了曾經的侮辱和難堪，她如何能做出如此卑劣的行徑來？現在想來，多少是後悔難當的。可是她的字典力沒有“後悔”兩個字，做了就是做了，即使付出的代價太大，後果再嚴重，她都不能讓自己後悔！要錯就一直錯下去吧，反正，她是連撒旦都不要的棄兒。隻是，雷掣，她再也沒有任何臉麵和資格奢望重新與他相聚的一天了，從此天上地下，再無相見！遠方的太陽漸漸升起，清晨的陽光透過稀薄的空氣打入房間，一下子，陰暗的小世界裏頓時光亮一片。床上的玄王翻了隔身，嘴裏囈語：“兮兒……”。可依笑笑，走過去，居高臨下看著床上的玄王。對於他，可依心裏很矛盾，人都說，女人和男人發生關係後，心情和情感總會跟著改變，即使曾經是仇人，女人的心都會融化冰角，要麽放棄仇恨努力愛上他，要麽獨自離去，品嚐傷心。所以可依常常懷疑，上帝一定是個傷心的女人，所以才製造了世上那麽多傷心的女人！對玄王，捫心自問，心裏起初的懼怕和隔離逐漸模糊，心境也跟著改變了許多。她是女人，不爭的事實，所以也會犯女人的愚蠢。不過，她還不至於完全放開心裏的芥蒂，原諒他，接受他甚至愛上他！隻是心裏的冰山融化了一角，昨晚悲傷痛苦的玄王已經讓她猶豫起來，他，她到底是不了解的！陽光柔柔地投玄王的身上，曾經讓可依覺得陌生，屬於他玄王的臉，如今見得多了，也是十分熟悉的，他很美，那種獨屬男人的俊美，和雷掣、雲逸、東方拓乃至餘戍諺的俊美不同，他也有他的特色，清冷堅硬的五官就像他的為人，冷漠陰狠。太陽的光芒清晰地將玄王的臉全容納在一片光亮裏，連細密的汗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可依突然想起一句很經典的話，陽光下，所有的欺騙、謊言、陰謀都將無所遁形。那樣完美的俊容，可依有伸手細細撫摸的衝動，腦中剛剛閃過這樣的念頭，手已先理智而作出行動了。真的好滑好嫩，比女孩子的皮膚有甚之而無不及，額頭，眼睛，鼻子，嘴唇，下巴……“咦，這是什麽？”下巴處，可依摸到粗粗的凹陷，於是好奇地蹲下身，仔細打量……什麽是晴天霹靂，什麽是天堂和地獄的差別，什麽是刻骨的痛……在這一刻，可依全都親身經曆感受了，前一刻還踩在雲端，享受飄逸和柔和的風，下一刻卻突然滑了一腳，跌落無底的深淵和冰窖，那種刺骨的寒冷和疼痛是沒有任何人能體會的……躺在床上的玄王，這張完美英俊得無刻挑剔的臉，自下巴處延伸到兩耳後，那裏是蜿蜒的一條凹線，順著凹線輕輕一撕，無可挑剔的皮相竟然被活活掀起……想起電視裏的武俠劇，江湖上神奇的易容術，它能完全改變一個人的麵貌，使之以另一種形象出現在人前。想想玄王那麽大的權勢，小小的易容術又怎麽能難得住他？對啊，易容術，為什麽她沒有想過？可是，真相總是這麽殘忍：麵皮被完全掀去後，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張熟悉的臉，那麽熟悉，以至於可依閉上眼都能一筆一劃準確無誤地描繪出每一個感官，每一個細節，他的笑，他的怒，他的堅持，他的冷酷，他的無情……這分明不是別人，正是自己苦苦思念的男人，那個叫“雷掣”的男人！哈哈……天啊，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為什麽……床頭放著他一貫的銀色的麵具，可依激動地一把將它掃落下地，發出重重的聲響，那一刻她看到鍾馗的的表情扭曲得難看無比。“發生什麽事，兮兒……”床上的玄王被刺耳的聲音吵醒，還沒睜開眼，便輕輕道。如果不是親眼看見這張臉，可依會被玄王突然的溫柔驚到，甚至會心動，可是，當眼前的人是自己那麽熟悉的他，她的冷靜和修養便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見她許久沒說話，玄王，哦不，應該是雷掣，才覺得哪裏不對勁，於是迅速一躍而起，看向她。可依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雙眼憤怒到通紅，牙齒狠狠咬住下唇，隱隱看見殷紅的血絲。“兮兒，你……”突然瞥見地上的易容麵皮和銀色麵具，於是什麽都明白了，有很多話想要跟她說，可是看著她的眼睛，雷掣什麽也說不出來。“啪！”可依用盡全身的力氣掃向雷掣，響亮的巴掌落後，屈辱委屈憤怒的淚水奪眶而出。“我恨你！”說完，可依徑直跑出門，留下震驚的雷掣。“兮兒……”她沒有回頭。清晨的玄王府異常的寧靜，絲毫沒有喜事後遺留的喧嘩。可依一直跑著，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一切都清晰地在眼前播放。強暴，流產，威脅，囚禁，羞辱……他，曾經那麽熟悉的他，曾經那麽親密的他，曾經那麽信任依賴的他，她心裏唯一的愛，卻是傷她最深，逼她走上絕路的罪魁禍首。這世道怎麽了，為什麽人們一個個給她希望，給她快樂，給她憧憬未來的幻想，卻又一一離去，傷她，痛她，背叛她，欺騙她，剝奪她僅有的快樂，打破她所有的夢想……一直以來，她都活在欺騙裏，背叛裏，連自己最信任和愛著的男人，竟然也隻是芸芸眾生裏，欺騙背叛拋棄她的人，傷她最深，痛她最深的人……哈哈……這世道究竟怎麽了……一開始你愛我，最後卻放棄我，欺騙我，背叛我……她嚐不出她的淚水是什麽味道，她隻知道，自己就像一旺即將枯竭的泉，淚幹了，生命也到了盡頭。突然好像現代的外婆好可欣，如果他們在，自己一定不會受這麽多苦吧，她們會在自己身邊，保護她，愛護她，安慰她，陪伴她……外婆，可欣，我好想你們……前麵有一池水塘，看起來水很深，應該足以讓她滅頂吧……毫不猶豫跳下去，讓水包圍自己，很快的，可依，很快，你就能脫離這個讓自己痛且傷心的地方，去到永沒有憂愁的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