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陰陽眼

第七章 陰陽眼

“鬼——”

一聲尖叫把夏芍迷糊的神智給驚醒了。

她此刻已在宿舍門口,目光一掃,見自己宿舍和對麵宿舍的門都開了條縫兒,而尖叫聲正是從自己宿舍裏傳出來的,那聲音夏芍聽了出來,是舍友兼同桌苗妍的。

她推開門便走了進去,見宿舍裏一副亂象!

苗妍蹲在地上,縮在床鋪下的書桌旁,椅子擋著她瘦弱的身子,頭埋在膝裏,兩手抓著椅子,身子瑟瑟發抖,椅子便發出哐啷哐啷的聲音。

柳仙仙穿著睡衣,一臉震驚地望著苗妍。

胡嘉怡四處打量,頭轉得撥浪鼓似的,不像是嚇的,倒像是興奮的,“鬼?鬼在哪裏?”

苗妍抖得厲害,頭都不敢抬,隻是從椅子後麵虛虛指了指。那方向,正好衝著宿舍門口。

而此時宿舍門口,除了剛推門進來的夏芍,還站著一名女生。這女生是對麵502寢室的,上回跟著潘向萱來玩過撲克牌。

那女生見苗妍一指頭指過來,反射性霍然回頭!這一回頭,正見夏芍站在自己背後,不由“啊!”的一聲尖叫。

柳仙仙和胡嘉怡也才發現夏芍回來,兩人也是嚇了一跳,差點也尖叫出聲。

夏芍神色淡然,那女生看清是她,卻是捂著胸口,臉色發白,語氣很差,“有沒有搞錯!大晚上的,不聲不響站在人身後!要死啊!”

夏芍輕輕挑眉,目光定在女生臉上,往她身旁掃了一眼,那一眼雖然短暫,女生卻是身子一個激靈,霍然又轉過身去。

身後,除了苗妍、胡嘉怡和柳仙仙,什麽也沒有……

此刻,已是快要關宿舍門的時間,夜色深沉,宿舍門剛好對著窗子,外麵黑漆漆的。樓道裏雖然還能聽見女生們的笑聲和打鬧聲,但卻越發顯得夏芍的宿舍裏安靜得嚇人。

“大晚上的,都快是熄燈的時間了,沒事亂竄的人是你吧?”夏芍忽然開口,語氣雖淡,卻是嚇得女生差點又要叫出來。

“我有事不行嗎?以為誰愛來啊!神棍宿舍就是神棍宿舍,沒一個正常的!”女生被嚇白了的臉色還沒恢複過來,一拍胸口,跺腳怒哼一聲就走了。

對麵宿舍傳來響亮的摔門聲,直到那門關上,夏芍的目光卻還是定在對麵宿舍,看了一會兒才收回了目光。

柳仙仙呼出一口長氣,“拜托以後再有這種夜間餘興節目,提前通知一聲。女人睡覺前受到驚嚇,容易變老!”

胡嘉怡白她一眼,轉身跑去苗妍身旁,蹲下身子幫她拖開椅子,拍拍她的背,“小妍,你好好看看,是芍子回來了,哪有什麽鬼啊?真是的,害我興奮了一下下。”

苗妍這才抖著身子小心翼翼地抬眼,她抱著胡嘉怡的胳膊不放,瘦成巴掌大的小臉兒藏在後頭,隻露出一雙大眼睛驚恐地看向門口。見夏芍站在門口,卻絲毫沒有緩解她的緊張,而轉著眼珠子,四下裏掃視宿舍,這副模樣看得胡嘉怡和柳仙仙互望一眼,兩人又開始覺得緊張。

苗妍的樣子實在嚇人,她本就瘦得可憐,此刻再這麽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這若是演技,當真可以好到去拍鬼片了。

夏芍走了過來,和胡嘉怡一起將苗妍扶到了椅子上坐好,便問道:“你剛才看見什麽了?”

她必須要證實一下自己的猜測是不是真的。

苗妍卻是一個勁兒地搖頭,小臉兒煞白,什麽也不肯說。

柳仙仙在遠處看了很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卻是轉身去倒了杯熱水來遞給苗妍,“喝杯熱水暖暖身子、壓壓驚。真是的,咱們宿舍,平時就屬你不聲不響的,沒想到你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老娘被你嚇得三魂沒了倆!”

苗妍接過熱水杯子捧在手心,眼底有感動的神色,眼淚卻是啪嗒啪嗒往下掉,咬著唇搖頭道:“我不是故意要嚇你們的……”

誰也沒想到她竟然哭了,柳仙仙和胡嘉怡對望一眼,怔愣的同時都神色嚴肅了下來。兩人就是再笨,這時候也看出苗妍不是裝的了。

“小妍,你剛才到底看見了什麽?”胡嘉怡蹲在苗妍身邊問。

苗妍卻還是搖頭,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蠅,“我、我什麽也沒看見……”

“什麽也沒看見,那你怎麽就嚇哭了?”胡嘉怡顯然看出她在隱瞞什麽,窮追不舍問道。

“我真的什麽也沒看見!”苗妍頭搖得更厲害,眼睛卻不敢看人,隻是一個勁兒地說道,“我、我看錯了而已……”

見苗妍這樣抵觸,胡嘉怡皺皺眉頭,仰頭看向一直沉默的夏芍,問:“芍子,你說……小妍是不是真看見鬼了?”

她一說這個“鬼”字,苗妍的身子便是一抖,杯子裏的水都差點灑出來!

胡嘉怡眼尖,一眼瞅見,眼神一亮,抓住苗妍問:“真有鬼?你真的看見鬼了?鬼長什麽樣子?”

柳仙仙嗤笑一聲,“世界上哪有鬼?胡嘉怡,你能不能別這麽神棍!”

“咱們宿舍裏神棍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芍子也是,你問問她?”胡嘉怡一仰頭,“芍子,你說,這個世界上有沒有鬼?”

夏芍垂眸,看了看這三名室友,半天才歎了口氣,轉身走去床邊開始換衣服,收拾洗漱的東西,“我先去洗個澡,感興趣的等我出來再說,不感興趣的就去睡覺。”

她今晚剛打過一場硬仗,酒宴上又喝了些酒,現在正乏著,也沒想到回到宿舍居然會遇到這種事。現在一身的酒氣,眼也睜不開,渾身不舒服,先洗個澡再說。

夏芍淡定洗澡去了,留下宿舍裏靜悄悄的三人對著她悠閑的背影,怔愣地回不過神來。

等夏芍從洗浴間出來的時候,怔愣的人就換成了她。

隻見苗妍床鋪前的過道上,胡嘉怡把她玩塔羅牌的折疊方桌搬了過來,上麵放了兩包瓜子,幾包零食,還洗了水果。

柳仙仙穿著身性感睡衣,身段妖嬈,姿勢卻是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脆生生磕著瓜子,見夏芍出來,眼也沒抬,“先說好,老娘不信鬼神。但是聽聽鬼故事的膽子還是有的,哪個學校沒點宿舍鬧鬼二三事?老娘就當聽故事了,記得一會兒講得精彩點。”

胡嘉怡卻是一抬手,把水果盤子拖到麵前,“不行不行!現在不能說,一會兒熄燈!熄燈了咱們點根蠟燭說,那才有氣氛!”

“不要了吧……我害怕……”苗妍縮在椅子裏,捧著杯子咬著嘴唇。

對麵兩人卻是齊齊抬眼,一起瞪她,異口同聲,“這話題是你引起來的!”

夏芍端著盆子看著這場麵,有點哭笑不得——她的室友,也挺奇葩的。

“蠟燭不必點了,鬼故事估計也很難聽到。我不傾向於那是鬼。”夏芍把盆子放好,回身直接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了。她也沒坐過去,因為她實在很乏,打算速戰速決,解決這幾個好奇寶寶,然後就上床睡覺。

“什麽意思?”柳仙仙磕著瓜子問。

夏芍卻是看向苗妍,“小妍,你有陰陽眼吧?”

這話一出口,苗妍愣住,柳仙仙和胡嘉怡也愣了。

“我不知道你是生來就有,還是後天因為別的原因開的陰陽眼,但其實你完全可以不必懼怕。那些並不是鬼,隻是人死之後,精神還沒來得及消散的一種能量場。有部分科學家將其稱為靈魂,但其實就是一種腦電波,或者說是一種磁場形成的影像,這種影像不會存在太久,過一段時間,就會自動消失了。”夏芍淡定地解釋。

苗妍卻是瞪大眼,似乎是第一次聽說這種說法,表情有些懵。

“這麽說,世界上沒有鬼?”柳仙仙原本就不信這些,夏芍這麽一解釋,她最先便能接受。

“有還是沒有,我也不能武斷地下結論。”夏芍實事求是道,“我隻能說,我傾向於這種說法。大多數的靈體不會在世上存在太久,這種磁場早晚會消散,存在的久的,勢必是其主人生前執念太強。這種執念隻是生前的一種記憶,或許會令其徘徊在記憶最深的地點,但其本身卻是沒有自主意識的。它們沒有思想、沒有意識,所以不會害人,不像鬼片裏演得那麽嚇人,其實是完全沒有必要懼怕的。”

柳仙仙麵有深思,輕輕點頭,“聽起來有點道理。”

“那這麽說,小妍看見的不是鬼了?”胡嘉怡顯得有些失落,抬頭問,“小妍,你今晚到底看見了什麽?我們以為你是看見芍子進來,看錯了才被嚇到的,但其實你是看見靈體了?”

苗妍咬著唇,看著夏芍,也不知道為什麽,她的解釋讓她舒心了很多,從小到大,她一直看見這些東西,怕得要命。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異類,朋友少得可憐,好不容易交上一兩個朋友,一旦發現她能看見“鬼”,就嚇得對她敬而遠之了。時間長了,她不敢對人說她能看見這些,就怕別人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她。

她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也是第一次被人好奇地圍著問。她眼睛在三人臉上看了看,當確定沒有看到異樣的眼神時,她才眼睛一紅,差點哭出來。

她不知道,胡嘉怡從小就對神秘學感興趣,一個立誌要當占卜師的人,不可能對靈體的事感到害怕。而柳仙仙被胡嘉怡“熏陶”久了,耳朵都快要磨出繭子了,她自然對這些事也就接受度很高了。至於夏芍,她自己就有天眼,又經曆了重生的事,從小就學習玄學易理,專門跟別人覺得玄乎的事打交道,有什麽是她接受不了的?

隻能說,苗妍運氣好,遇見了這麽三名室友。

眼見著她感動得要哭,胡嘉怡趕緊去安慰她,邊安慰邊催著問,好奇地不得了。

苗妍這才小聲說道:“我看見……那個女生身後跟著個人,是個女人……”

“女鬼!”胡嘉怡眼神發亮,炒豆子般劈裏啪啦地問道,“長什麽樣子?是不是白衣服,長頭發,遮著臉!”

苗妍趕緊搖頭,還是有點怕,“是黑衣服,樣子我沒敢看……那個女生進來的時候帶進來的,後來她走了,那女人也不見了,會不會是跟著她回去了?”

“跟著她回去了?”胡嘉怡一愣,接著忽然眼神一亮,瞪向夏芍,“你不是說,靈體沒有自主意識麽?那怎麽會跟著人的?”

夏芍對此搖頭一笑,笑容頗深,“你怎麽知道她是跟著人?或許,她隻是回對麵宿舍而已。”

三人一聽,都是愣了。

“什麽意思?”

夏芍一垂眸,“你們注意到對麵宿舍的號碼了麽?502。跟我們的宿舍號隻是排列不一樣,但是這個號碼的房間卻是最容易出現靈異事件。至於為什麽會這樣,我也解釋不了。”

這事可不是說假的,在夏芍的記憶中,前世網絡發達的年代,網上經常會有靈異事件的傳聞,這些傳聞發生幾率最高的房間都是502。不管是賓館、宿舍還是別的什麽地方,總之但凡有靈異事件的報道,502這個數字出現的幾率最高。

為什麽會這樣,沒人解釋得清。

好多事情都無法解釋,隻能說科技還沒有到達能解釋一切未知的程度。有很多事情,還需要繼續探索。

“但許多事,隻要弄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便完全沒有必要懼怕。你們隻要記得,靈體沒有意識,不會害人就行了。見不到是好事,若是見到了,最有用的驅除辦法就是不怕。沒有什麽比不畏懼更有效。隻要不怕,自身氣場便強大,陽氣正,陰氣便會遠離。”夏芍總結一句,然後揉揉有點發疼的太陽穴,她是真的需要休息了。

“可你不是說它們不會害人麽?既然不會害人,幹嘛要讓它們遠離?”胡嘉怡卻是精神得很,像個好奇寶寶。

夏芍瞥了這個好奇寶寶一眼,“不管怎麽說,那是陰氣聚集之物,人要健康,就要陰陽平衡,五髒之氣調和。你整天被一團陰氣跟著,身體健康得了?”

“這樣啊……”胡嘉怡看夏芍轉身上床,她卻是完全沒有睡覺的打算,而是托腮看著苗妍,語氣羨慕,“小妍的陰陽眼在我身上就好了,我膽子大,不怕這些,真想親眼見見靈體什麽樣子。”

“最好別有這種想法。”夏芍自床上垂眸看向胡嘉怡,微微斂眸,“你看看小妍就知道了,她那麽瘦,你以為是為什麽?身體虛弱、陽氣耗損過重,換做是你,你當真願意犧牲這些來換取?”

夏芍垂著眸,其實不僅如此,有陰陽眼的人,事業、姻緣、財運都很差,一生碌碌無為,可以說,是很淒慘的。這話,她不能說出來,畢竟苗妍聽了,必定是要心裏難受的。

陰陽眼有先天的、遺傳的,還有後天遭遇大變產生的。天生有陰陽眼的人,大多心地都很善良,可以說,是陰陽眼選擇人,而非人去選擇陰陽眼。民間有種說法,小孩子大多能看見不幹淨的東西,那是因為小孩子純真善良,能看見世間一切的事物。但大多數人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能力便漸漸消失了。

看苗妍的情況,很有可能是生來就有陰陽眼……這樣的人,一聲庸碌無為已經是最好的了,大部分擁有陰陽眼的人,五行奇特,一生的命運都是很坎坷的。就像風水相師這一類的人的命理,五弊三缺總要犯其中之一,不能像正常人一樣享受完整的命理。很多時候,擁有一樣異於常人的能力,並不是一件幸運的事。世間許多事,有得必有失。珍惜自己現在有的,才是最重要的。

胡嘉怡自知失言,有點懊悔地看向低著頭的苗妍,說道:“對不起啊小妍,我隻是好奇,我不該在你麵前說這些。”

苗妍搖了搖頭,瘦弱的臉蛋兒上很少見地露出善意的笑容,“沒關係,你們不把我當怪物看,已經很好了……”

“我們怎麽會把你當怪物看?”胡嘉怡伸手握住苗妍的手,笑容誠懇,“芍子都已經解釋過了,你看見的那些隻不過是靈體,過一段時間就會消失,是很正常的事。你以後也不要再害怕了,要是再看見了,可以告訴我,我胡嘉怡膽子大,氣場強,我幫你趕走!”

苗妍咬著唇,眼底浮現感動的神色,半晌才點點頭。

柳仙仙從桌前站起來,轉身去收拾洗漱的東西,咕噥,“真是的!早知道不聽了,以後叫老娘拿什麽心情看鬼片?不聽還好,一聽什麽也怕不起來了。”

胡嘉怡翻著白眼看她一眼,柳仙仙走到洗浴間前時,卻是發神經一般地大笑三聲,“哈哈哈!從今天起,老娘無所畏懼!”然後唱著小曲兒洗澡去了。

胡嘉怡無語,卻是回頭勸苗妍道:“柳仙仙這女人沒什麽優點,但是這點你可以學學,無所畏懼,日子就過得開心點。”

苗妍低著頭,似有沉思,半晌才輕輕點頭。

胡嘉怡卻是歎了口氣,“唉!本來很感興趣的,現在弄明白了,反倒覺得也就這麽回事。真是的,以後連鬼都不怕了,還怕什麽?”

夏芍躺在床上,聽聞這話卻是笑了笑。

怕什麽?

這個世界上可怕的永遠不是什麽靈體,也不是什麽弄不明白的神秘事件。最可怕的,永遠都是人。

她為了安撫苗妍,有些話隻是沒說而已。靈體確實不會害人,但凡有“厲鬼”的說法,必定是受人操控的。道家有一種飼養鬼神的術法,可以禦使靈體,民間俗稱養小鬼。而且,泰國的降頭術和其他國家的一些巫術,都是人為以秘法飼養一些東西來害人。這些害人的東西都可以稱之為邪術。

所以,世上最可怕的,永遠是人。

夏芍閉著眼,內心頗為感慨,所思所想甚多。晚上熄燈的時候,她才摒除了這些雜念,漸漸有了入睡的感覺。

剛剛要睡去之時,忽聽胡嘉怡來了句,“對了,對麵502宿舍裏的靈體,也不知道要多久才消失,你們說,她們不知道靈體是怎麽回事,會不會以為鬧鬼啊?”

柳仙仙噗嗤一聲笑了,幸災樂禍,“鬧鬼好啊!這種人就該嚇嚇,免得天天閑的沒事,就愛找別人的茬!”

胡嘉怡眉開眼笑地笑了起來,夏芍也不免勾起唇角,帶著淺笑,漸漸入夢了。

這一晚,寢室裏四人睡得倒是香,對麵宿舍卻是一夜心驚。

那晚上來夏芍宿舍的女生在熄燈以後,總是莫名其妙聽見有人在地上走動的聲音,她本就是在夏芍宿舍被苗妍嚇了一跳,心裏打鼓,晚上熄燈後就不太敢睡,這麽一來,聽見響動後她就疑神疑鬼起來,出聲問同寢的室友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三人都答沒聽見。

這女生便更是怕,別人都聽不見,就她一人能聽見,說明什麽?

她越想越怕,最後蒙著被子縮在床上發抖,整張床發出的響聲吵得一個宿舍都睡不著。潘向萱向來脾氣不好,便喝斥了她幾句,結果那女生不敢鬧了,宿舍裏終於安靜了。

本以為終於可以睡了,那聲音居然整個宿舍的人都開始能夠聽見了。聽著像是腳步聲,在宿舍裏溜達來溜達去,但卻又不太像是腳步聲,總之,就是一種啪嗒啪嗒的聲音。嚇得潘向萱臉也白了。

可是宿舍裏已經熄了燈,燈也打不開,四人隻得打開手電筒,在朦朧的光線裏疑神疑鬼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一起床,新生502宿舍鬧鬼的傳聞便傳遍了整個宿舍樓。

女生對這些靈異事件向來是又愛又怕,今天又正逢周日休息,許多人閑著沒事做,便三五一群聚在502門口。

夏芍今天難得起得晚了些,胡嘉怡去外麵買了早餐帶回來,四個女生穿著睡衣圍著桌子一起吃早餐。

豆漿、油條、麻團、餡餅,看見這些夏芍一瞬間有些恍惚,好像前世的時候上學的感覺。其實,即便是這一世,在沒來青市的時候,早晨家裏很少吃這些,她都是很早起床,打坐之後就給父母煮早餐,基本上是米粥雞蛋這一類。所以,在學校裏吃這些,她多少有些感慨的感覺。

開學兩個多月,自己都一直沒時間回家,盡管經常給家裏打電話,但父母想必是很想念她。就像此時,他們坐在一起吃早餐,說不定也會叨念她在家中時做的早餐吧?

夏芍唇邊掛起一抹笑容,旁邊胡嘉怡吃飯嘴巴也不閑著,邊吃邊繪聲繪色地講她買早餐回來的時候,沿路聽見的鬧鬼傳聞。聽得柳仙仙叫好了好幾聲,連苗妍都少見的笑了笑。

胡嘉怡卻忽然咦了一聲,道:“唉?為什麽我覺得今天有點跟往常不太一樣呢?”

夏芍愣了愣,苗妍抬頭看她,還是柳仙仙最了解她,想了想,用手中筷子一指夏芍道:“今天芍子在。”

胡嘉怡這才恍然,“對!我說怎麽感覺不太一樣!芍子開學這麽長時間,一到周末就沒影兒,她還是第一次周末跟我們一起吃早餐!”

夏芍哭笑不得,垂眸,“哪有這麽長時間?開學才多久?兩個月而已。”

“兩個月了!你到了周末就忙,你到底在忙什麽?”胡嘉怡好奇問道。

“忙著跟親親師兄約會唄。”柳仙仙八卦笑眯了眼。

夏芍低頭吃飯,堅決不滿足室友的八卦之心。她這兩個月確實是忙得很,而且接下來會更忙。她把王道林算計得在古玩行裏眾叛親離,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福瑞祥跟王道林已經是撕破了臉,以王道林的資產,福瑞祥要應對起來並不容易。

這是一堵又高又厚的牆,但夏芍必須要推倒他。隻有王道林倒了,福瑞祥才能在省內古玩行業坐上龍頭之位,進軍國內。

這一仗比她昨晚算計王道林那一場戰役更難打,之前她累積的人脈大多在東市,青市這邊也有她結識的人,但比起根基深厚的王道林來說,卻是小巫見大巫。

所以,青市的人脈關係方麵,她要加緊了。

吃完早餐,她便去一趟古玩街,找到馬顯榮,讓他散些消息出去。今後自己難免還是要在店裏給人看風水運程,多結識些人,也給父親在東市成立的慈善基金賬戶裏添些資金。

夏芍的心思越飄越遠,這副吃著早餐都一副在打算盤的模樣看得三名室友麵麵相覷。

她們也能感覺出芍子不像是天天趕著出去熱戀的女孩子,那她到底是在忙什麽?現在連苗妍的小秘密都解開了,剩下的就隻有她了。

看了一會兒,三人發現夏芍實在是心不在焉,胡嘉怡便說道:“難得周末,今天我們全員出動,出去玩兒吧?”

這提議,立馬得到了柳仙仙的讚成,“我同意!小妍也跟著來,你性格太內向了,應該多出去玩玩!這事交給我,老娘對青市各大迪廳酒吧賭場熟門熟路,今天我帶你們去逛逛!”

“那種地方有什麽好玩的?”胡嘉怡一皺眉頭,眼神忽然一亮,拍手笑道,“我倒是有個好主意!我們四人出去踏青吧!最好是去鄉下。找找哪家農戶,最好家裏有養牛的,弄幾滴牛眼淚來!我聽說,牛眼淚能開陰陽眼,我還是想看看靈體,哪怕一次也行!我們來做個實驗,刺激吧?”

對於她的提議,柳仙仙很無語地張了張嘴,剛要罵,夏芍便抬眸看了胡嘉怡一眼。

“你省省吧。你以為隨便什麽牛眼淚都可以?那是要經過薩滿教的結印的,整個結印過程要二三十年,你能弄來?你要是隨便弄兩滴牛眼淚就敢往眼裏滴,那我佩服你的勇氣。你離得眼疾不遠了。”

“噗!”柳仙仙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連苗妍也笑了,隻有胡嘉怡在一旁鬱悶地小臉兒都皺成了一團。

“那就是說沒辦法了?我聽說柳葉也能開陰陽眼,是不是真的?這個總不會得眼疾了吧?”

夏芍淡淡看她一眼,點點頭,“那個不會得眼疾,但是要經過風水師結印。你自己拿葉子擦眼,擦爛了也沒用。”

“噗!”柳仙仙再次笑噴,為什麽她有種芍子對嘉怡開陰陽眼的事,很怨念的感覺?不然為什麽說話要這麽堵她?

胡嘉怡卻是不易受打擊的體質,反而像是聽見了新奇事情的感覺,越聽眼神越亮,問:“風水師?我知道你會卜卦,風水的事你懂嗎?你會結印嗎?”

會。

但就是不給你開!

夏芍在心裏無情默念,“不管我會不會,也不管你能不能找到有這種修為的風水師,花再多的錢也是沒人願意給你開。開陰陽眼耗損陽氣很重,等同於減壽,隻是為了滿足你的好奇心理,誰願意拿壽命陪你玩?”

胡嘉怡一捂嘴巴,“這麽嚴重?”

“道家有靜修的高人會開陰陽眼,但都不會無緣無故去開,開多了的人,壽命都不長。”這些事,都是唐宗伯跟夏芍說的,有一些是他早年行走江湖的所見所聞,夏芍本身還沒有碰見過這種高人。

“開個陰陽眼,沒想到還這麽不容易……”胡嘉怡喃喃道,眼睛卻是去看苗妍。

要是開個陰陽眼,都會減壽的話,那苗妍這種一直有陰陽眼的人呢?

胡嘉怡咬咬唇,這話她也知道不能在苗妍跟前問的,萬一結果是不好的,那也太殘酷了。她明明就是跟她們同齡的女孩子而已,為什麽經曆要跟尋常人差別這麽大呢?相比之下,她們這些人,實在是再幸福不過了。

想著這些,胡嘉怡的好奇心也提不起來了,開始低頭默默吃早餐,但腦海中卻還是回想著夏芍的話。

想著想著,便忽然腦中靈光一閃,霍然抬頭,“芍子!你說,陰陽眼有辦法開的話,那有沒有辦法封?”

這話一出口,夏芍先是看了苗妍一眼,她眼底的希冀閃過,但卻很快就暗了下去。

“不用問了。聽說是有辦法的,但是會的人很少。我從小就受這些困擾,關在家裏不敢出去,我爸不知道找了多少人,有的人直接說沒辦法,有的自稱大師的,倒是說可以。但是最後錢沒少收,卻是一點用也沒有。”苗妍低著頭,聲音不大,卻是很少一次說這麽多話。

夏芍垂眸不語——陰陽眼她有辦法封,但是要先看過苗妍的八字。如果她的八字不是四柱全陰,她可以幫忙封。如果她是八字全陰……那她恐怕不會答應。

八字全陰或者全陽的人,命理上來說很極端,稍有觸動,恐便涉及逆天改命。而逆天改命的因果太大,不是每個人都有能力承受的。

夏芍並未回答胡嘉怡的話,這種事,還是看緣分吧。昨夜被她看出苗妍的陰陽眼來,給她解釋裏一番靈體之事,已是助她了,至少日後她可以學著不再害怕,這其實便是緣分了。至於別的,日後再看了。

夏芍不答話,三人便以為她是不懂得封陰陽眼的方法。畢竟苗妍也說了,她父親找了很多大師都沒有辦法,而夏芍的年紀跟她們一樣大,懂這些玄學易理方麵的事,已經是很少見了。封陰陽眼這樣的事,她不會也是正常的。

氣氛沉寂了一陣兒,柳仙仙最先打破了僵局,“趕緊吃飯!吃完了咱們一起出去玩一天!芍子,今天不許有事!小妍,今天不許宅在宿舍!”

對此,夏芍很無奈,她開學兩個多月了,確實沒有休息過,按說今天給自己放一天假也行,但昨晚剛剛跟王道林宣戰,這個節骨眼兒上,她可不能鬆懈輕敵。

隻是,剛要說白天有事,晚上倒可以陪她們出去玩一下時,宿舍的門便被敲響了。

來的人是學生會的,態度比昨天下午放學的時候還差,一看四人在宿舍裏穿著睡衣吃早餐,便說道:“看樣子今天是沒什麽事了吧?那就學生會走一趟吧!”

“今天是周末,憑什麽去學生會?”柳仙仙皺著眉走去門口。

“又不是讓你去,你這麽多意見做什麽?是不是也想一起去趟學生會?”來人皺起眉頭,看向夏芍和胡嘉怡,“一刻也不能等!現在就去!再晚了,這新生宿舍都不知道能被你們倆帶壞成什麽樣子。聽聽這宿舍樓裏!什麽鬧鬼?都是你們把風氣給帶壞的!”

胡嘉怡眉頭也一擰,上去便要跟對方理論,夏芍卻是拉了她一把,抬眸淡淡說道:“行,今天就今天吧。換件衣服總成吧?等著。”

接著,她便悠閑地換了衣服,又散漫地晃去洗浴間裏,進去之後,卻是拿出手機,給副校長盧博文打了個電話,這才慢悠悠出來。

其實,夏芍的身份青市一中的領導們都知道,隻要她打一通電話,事情立馬就可以解決。她連學生會都可以不用去。

但夏芍做事,向來不願意叫人太難辦。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學生,而學生會確實是有管理學生風紀等方麵的權限在。現在學生會明擺著傳喚她,她要是不去,就等於給其他人帶了個頭,以後有她這個例外在,學校的校規等方麵就都不好辦。所以,她表麵上還是要聽從學生會的話的。

隻是,這不過是做做表麵上的文章,夏芍隻需要去學生會報個到,表麵上給人一種服從管理的感覺。實際上,她隻要進了學生會的門,之後的事就不用她管了。她已經給副校長盧博文打了電話,之後的事他會處理。

隻是,這件事,學生會的人並不知道。因而等夏芍和胡嘉怡到了學生會時,裏麵簡直看起來就像是要開一場審判會。

學生會會長程鳴、副會長嚴丹琪、紀律部、文藝部、衛生部等一眾部長副部長坐了一桌子,這架勢,看得夏芍一笑。

那帶著夏芍和胡嘉怡來的女生,卻是一進門便眼神示威地看了兩人一眼,意思很明顯——你們兩個今天不死也得扒層皮!等著全校檢討吧!

於是,等著被扒層皮下來的夏芍同學,一進門就優哉遊哉站去牆邊罰站了。她靠著牆站著,姿態悠閑,這模樣看得屋裏原本準備集體批鬥她的一眾學生會幹部一愣。胡嘉怡也有樣學樣,幹脆也跟著她晃去牆邊,靠牆站著。隻是抱著胸跟學生會的人大眼瞪小眼。

兩人這態度,讓副會長嚴丹琪冷豔的麵容上染上怒色,“你們兩個!誰叫你們靠牆罰站了?站上前來!學生會有話要問!”

“有話就問唄。我們就站在這兒,你是看不見我們,還是聽不見我們說話?”胡嘉怡擰著眉頭,她長這麽大,還沒被人罰過站,能來已經很給麵子了!

嚴丹琪一怒,其他學生會幹部也齊聲指責,程鳴卻是咳了一聲,看向夏芍。

她今天穿著一身白色的小西裝外套,襯得臉蛋兒圓圓的,甜美可愛。而且這一副悠閑望著天花板的姿態,也不知怎麽,看起來就像是鄰家可愛的少女站在家門口曬太陽發呆的模樣,實在是有趣。

隻是,他怎麽也沒想到,開學那天,在校門口被他一眼之下驚為天人的學妹,竟然是學校裏傳得沸沸揚揚的神棍。

這、這反差,也太大了……

不過沒關係,今天這場麵,他相信,隻要是他幫她安然度過,她心裏定然會記著他的幾分情麵的。

“學妹,今天學生會傳喚你們來,並不是要批評你們。隻是有些事想要問一問,你們也別有太大的思想壓力。”程鳴笑了笑,不管身旁嚴丹琪投來的不滿的目光,“說你們在宿舍裏玩的那些……呃,遊戲。學生會是理解的,你們一定隻是覺得好玩,也沒想到會影響到學校的風氣,是吧?”

程鳴這話聽著是懷柔,但很明顯是在暗示夏芍,順著他的意思趕緊答話。這樣便可以從輕處置了。

哪知道夏芍望著天花板,此刻的心思又飄去遠處了——今天去福瑞祥店裏,要讓馬顯榮注意點,最近店裏收購古玩要小心,王道林那種人,下陰招的可能性很大。

胡嘉怡卻是個不上道兒的,一聽這話便嚴肅了起來,“學長,什麽是遊戲?占卜是件很嚴肅的事!”

程鳴一愣,嚴丹琪一記眼刀向他射來,“會長聽到了吧?這樣的人,不知道反省,學長還推薦她入文藝部?”

一旁的文藝部部長立刻道:“思想品德都不過關的人,文藝方麵再出眾,我們文藝部也不要!”

接著,便是一群人的附和,亂糟糟一片聲討。

夏芍在這聲討聲中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盧校長說他五分鍾就到的,時間差不多了吧?

“都閉嘴!我是會長,還是你們是會長!”這時,程鳴板起臉來,一拍桌子。

眾人一愣,程鳴平時對女生態度很紳士,很少見他這樣。再一看程鳴,眼睛一直看向夏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不少人皺了眉頭,怪不得她這麽有恃無恐,原來是仗著會長看上她了?

這可不好……副會長愛慕會長,這是學生會裏都知道的事,這新生隻怕要倒黴。

嚴丹琪果然是麵若寒霜,看向夏芍的眼神輕輕眯了眯,又看向程鳴,“會長這是要包庇她?”

“這是什麽話?”程鳴臉色微微一冷,“我隻是提倡對新生引導為主,不要太過刻板嚴厲。我們也都是從新生時期過來的,難道不知道學生會的理解有多重要?”

他邊說著邊看向夏芍,心想自己都這麽維護她了,她怎麽還不看自己一眼?剛才他已經表明了自己學生會會長的身份和權力,以後有他罩著,她在學校可以橫行,為什麽她好像完全看不見?

“學妹!”程鳴不由加重語氣。

夏芍這回才看了過來。

程鳴心中一喜,等著她用崇拜愛慕的眼光看自己。

夏芍卻是淡淡的挑了挑眉,“看來學生會對於怎麽處置的事存在分歧,既然這樣,等哪天定個章程出來再說吧。今天我還有事,告辭。”

說罷,她在一片不可思議的抽氣聲中帶著胡嘉怡便開門往外走,門剛開開,便差點撞上趕來的盧博文。

學生會的人紛紛站起,原本正要喝斥,一見副校長撞了進來,立刻愣了。

夏芍卻是與盧博文含笑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麽,便帶著胡嘉怡走了出去。

門關了上,卻隱約聽見盧博文道:“你們架子挺足啊!我看比學校領導架子還足!瞧瞧這陣勢!”

胡嘉怡驚奇地轉頭往後看,不解,“這是怎麽回事?”

“沒事了。以後,學生會不會再找我們麻煩了。”夏芍笑了笑,手機卻在此時響了起來。

她低頭一看,竟是馬顯榮打來的。

接起來之後,便聽馬顯榮道:“夏總,店裏有個人帶了件古董來,我瞧那樣子,有點像是土裏出來的,沒敢要。那人在店裏沒走,您要不要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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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後台,公告發不出來,讓大家久等了~

又補了一千,還欠三千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