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塔羅牌占卜

第三章 塔羅牌占卜

學校四人間的宿舍由於床和書桌是一體的,下麵書桌上麵床,因而不需要再為學生們準備桌子。所以宿舍中間過道上寬敞,並沒有桌子。

但胡嘉怡卻不知什麽時候弄來了一張簡易的折疊方桌,桌子輕便,或許是夏芍出去的時候,她去超市裏買的,但無論如何,可見其狂熱。

方桌四周,胡嘉怡、柳仙仙、夏芍各占一邊坐下,苗妍在自己床鋪下的桌前坐著,沒有坐過來,眼睛卻是看著這邊。三人看出她性格極為內向,因而也不勉強她。

占卜開始之前,胡嘉怡拿出了一張黑色的桌布,鋪在了桌子上。那桌布的材質,夏芍一看便是眼神一亮。

天鵝絨的?

這胡嘉怡,看來還有點專業!

塔羅牌占卜時,牌麵是不能和桌麵直接接觸的,需要準備一塊幹淨的桌布,桌布顏色不同,效果也不同。一般來說,友情或愛情用綠或粉,知識或教育用灰色,金錢用黃色或金色,事業用紫色,個性用藍色,健康用咖啡色或綠色,力量用純白色,視占卜的內容而定。但也可以不用這麽麻煩,很多占卜師會直接使用黑色。

從科學的角度上來說,黑色聚光聚熱,光和熱都屬於能量,這種能量在占卜學上也很重視。但即便是使用黑色的桌布,大部分的人也隻是會準備純棉的,認為這樣就夠了。隻有少數專業人士,才會準備天鵝絨的。

天鵝絨從神秘學上來講,聚靈力。

胡嘉怡知道這些,這證明她潛心研究過塔羅牌。

夏芍不由開了天眼,發現胡嘉怡在鋪上天鵝絨桌布之後,把塔羅牌端正地放在桌上,然後深呼吸一口,整個人的氣場都隨之發生了變化。

任何物質都有氣場伴生,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氣場。這並不是日常和網絡用語中所指的有氣質或者是有底氣,而是一種無差別的能量,類似於電磁波,每個人都有,跟指紋聲紋一類的東西一樣,世界上不存在兩個氣場相同的人。這也是早已被科學證實了的。

有的時候,你為什麽會沒有理由的去討厭一個人?明明相互之間不熟悉,或者隻是第一次見麵,但一眼就討厭。這就是兩個相鄰氣場之間排斥的反應。

舉個反例子,一見鍾情存不存在?存在!為什麽會有一見鍾情?就是這麽來的!

胡嘉怡性格活潑,但她在給人占卜的時候,整個人的氣場都調整了,那是一種安靜的、神秘的氣場。盡管它看不見摸不著,但卻讓整個宿舍了都產生了一種神秘的氣氛,連柳仙仙這種對占卜不屑一顧的人,都不由收斂了玩鬧的表情,有點不自在地坐直了身子。

夏芍收回天眼,笑意頗深。看來,她的這個新室友,還真的有成為一名占卜師的潛質。既然如此,出於對一名占卜師的尊重,她也收起了看她笑話的心思,認真對待。盡管她知道算不出結果,但還是端坐好,衝胡嘉怡笑著點點頭,表示自己準備好了。

胡嘉怡問:“想占哪方麵?”

夏芍淡然一笑,垂眸,“就占……我現在心裏想著的人,是不是我的愛情吧。”

她並沒有說自己想著的人是誰,這對占卜師來說,不是必須知道的問題。

柳仙仙卻兩眼一亮,問:“是誰?你師兄?”

夏芍笑而不語,就不回答她。她接過塔羅牌開始洗牌,塔羅牌必須由求問者洗牌,洗牌是隨自己的心意,集中精神默念自己要占卜的事,牌麵朝下兩手以畫圓圈的方式順時針洗牌,再順時針聚攏成一疊,最後切牌。

夏芍前世時也玩過塔羅牌占卜,對這些程序還記得,且這一世她學玄學易理,對東西方各類神秘學都很感興趣,平日也找過書籍研讀過。所以,她做這些事很順,一會兒就切好了牌。

胡嘉怡根據夏芍要占卜的問題開始選擇牌陣,讓她抽牌,布好牌陣,接下來便是開牌、解讀了。

開牌時,如果是占卜師為別人占卜,需要逆時針開牌,若是為自己占卜,則是順時針開牌。這個講究是因為塔羅牌牌麵上的圖形,正和反,解讀的意義大相徑庭。若是開牌錯了,整個牌麵的意義就會完全顛倒,這一步必須謹慎。

胡嘉怡謹慎地將牌麵打開,夏芍的目光隨著她開出的牌來一步步落下,嘴角終是露出苦笑。

果然……

好混亂的牌麵。

夏芍占卜方向明明是愛情,但顯示出來的牌麵,卻都是跟家庭、學業、旅遊之類的事有關,而且即便有涉及愛情的,各個牌麵的解釋看起來很矛盾,無法組合成一個統一的趨向。

這種牌麵讓胡嘉怡盯著看了很久,越看眉頭皺得越緊,柳仙仙在一旁不明就裏,問:“怎麽了?結果不好麽?是不是她師兄是個渣男?是的話,趕緊斷了!天底下男人多的是,沒必要在渣男身上浪費青春!”

胡嘉怡卻緩緩搖頭,神色不解,喃喃道:“怎麽會這樣……”她抬眼看向夏芍,“你剛才洗牌切牌的時候,有按照心意想象嗎?你該不會心裏胡亂想了一通吧?塔羅牌是和心意相通的,你胡亂想的話,牌麵就亂。”

“你看我剛才像是不認真的樣子麽?”夏芍挑眉,笑著反問。

胡嘉怡皺起眉頭,喃喃:“那怎麽回是這種牌麵……居然沒有一致的趨向,解讀起來好矛盾,我第一次看見這種牌麵……就好像解讀不出來一樣……”

“哈?”柳仙仙在一旁算是聽明白了,鬱悶地往椅子上一倚,翻白眼道,“鬧了半天,問題出在你這裏啊?你有沒有搞錯?老娘好不容易信你一回!你給我搞這種飛機!以後我不說你是神棍了,你連神棍都不算!”

“這不是我的問題!塔羅牌不可能出錯的!這一定有別的原因!”胡嘉怡拍桌站起來。

柳仙仙嗤笑一聲把椅子拖回自己桌前,“反正我不信這些,現在證明確實不可信,你以後少在我麵前再提。”

“這是個例,你不能以偏概全!”胡嘉怡喊道,目光一掃,定住苗妍,“小妍!過來坐!這次一定準!”

苗妍往椅子裏退了退,怯怯搖頭,像是怕胡嘉怡強迫她一般,拿出自己的洗刷用具,便躲去了洗浴間。

柳仙仙也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洗浴。夏芍也轉身,打算洗刷準備歇息。胡嘉怡一個人站在桌旁,咬著唇,一副糾結的模樣,最終一拍桌子道:“不行!弄不明白我睡不著覺!我不能因為這一次失誤,就讓你們對塔羅牌失去信心,我一定告訴你們它有多神奇!等著!”

說罷,她便開了宿舍門,呼嘯而去。一會兒,便就呼嘯而回,身後帶著四名女生。

這四名女生是從對麵502宿舍裏過來的,也是四人間,為首的女孩子身材高挑,下巴尖細,高高昂著,一進門就以高姿態把夏芍四人的宿舍打量了一眼。

夏芍一看便垂眸回到自己的桌邊——氣場不和,退散。

胡嘉怡卻是招呼這幾個女生坐下,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占卜。

由於苗妍先去了浴室,夏芍便也不急,坐在桌邊便隨手把課本拿出來翻了翻。課本是下午辦理了入學手續後就發下來了的,高中的課程不同於初中,要難上許多。夏芍前世成績一般,是靠著刻苦用功才考上的大學。雖然是建築係,聽起來像高材生,實際上學校並不算是一流。

縱使是這一世自己的基礎打得更牢靠,理解能力和悟性也更高,但夏芍還是沒有放鬆之意。且她回頭再看這些書本知識,內心並不像前世那般有壓力,對待功課很平靜很理性,相信學起來能夠事半功倍。

夏芍翻看著課本,宿舍裏卻時不時地傳來幾個女生的驚歎。

“好準!”

“啊,好神奇!說得很對耶!我的性格真的是這樣的!”

“沒錯沒錯!”

但是聽著聽著,話題就變成了這樣——

“萱萱,你男朋友是真的愛你耶!好羨慕!”

“啊!你是他心目中的女神耶……”

“他會對你很好的,你快答應他的追求吧!”

夏芍聽得很無語,有些黑線。塔羅牌的占卜就是這樣的,它準,但指向性有局限。說通俗點,就是你問它什麽,它告訴你什麽。它會告訴你你目前的戀情處在什麽樣的狀態,兩個人是融洽還是不融洽,未來一段時間是會順利還是有波折。它也會指向性地告訴你,你與目前的戀愛對象在性格上合不合適,但它卻不會告訴你,對方是不是你的真命天子。

舉個例子,如果班主任魯莉來占卜她目前的感情,塔羅牌會告訴她這是一段真愛。而這段姻緣對魯莉來說,確實是佳緣,但她的麵相上卻能看出來,有緣無分,最終不會在一起。

再拿今晚在校園裏跟夏芍搭訕的男生來說,若是塔羅牌能顯示出夏芍的信息來,也一定會告訴她,她在這個男生心目中是女神。但那又如何?這男生一看就是風流成性、喜新厭舊見異思遷,爛桃花而已。

所以說,在占卜方麵,玄學易理之術會更全麵些。它會從麵相、手相、命理術數等方麵切入,你問了的,沒問的,都能看出來,一切因果都會顯現。

這時,宿舍裏女生們驚歎的呼喊聲更甚,那名被羨慕得死去活來的女生,就是那身材高挑性情高傲的女孩子,名叫潘向萱。她眉眼間有三分得意,嘴上笑道:“什麽女神不女神的,我才不會答應他!他還不是我男朋友。”

“你不答應他?可他對你很癡情耶。要是有個男人這麽對我,我死也值了!啊啊啊啊,感覺好浪漫!”

“憑他的身家背景就想追到我?嗬。”潘向萱挑唇一笑。

“要不再占卜看看,看他能不能追到你?這塔羅牌還真準!這占卜怎麽這麽準?感覺好神秘……”

“當然準了。這是心理學家證實了的,瑞士著名的心理學家和精神分析師,分析心理學的創立者榮格大師,知道麽?”潘向萱說道,眉眼三分上浮,三分驕傲,指著桌上的塔羅牌說道,“這東西,你們稀奇,我可不稀奇!我十歲的時候跟著我父親去歐洲,見到過奧比克裏斯家族的塔羅牌占卜大師!論占卜,誰也比不上克裏斯大師,我爸當初請克裏斯大師占卜了一次,知道花了多少錢麽?五百萬,美金!”

宿舍裏頓時響起一片片抽氣聲,這些女孩子家裏都是富裕的,但有的人家裏也就一兩百萬的家資,聽說占卜一次就要花這麽多,自然是震驚的!

當下潘向萱宿舍裏的女生就紛紛對她投去了羨慕的目光。

夏芍卻是從書本中抬起頭來,眼神一瞬間微冷——奧比克裏斯家族?那不就是串通她師叔餘九誌和泰國的降頭師通密,暗害師父的罪魁禍首?

夏芍眼底的冷意並未引起室友的注意,胡嘉怡卻是在聽到潘向萱的話後,捧著心兩眼放光地上前,“你見過克裏斯大師?!”

“見過。”潘向萱笑容明麗,姿態高傲,“你的占卜術跟克裏斯大師差得遠,克裏斯大師如果幫我占卜,他可以知道我跟我的追求者合不合適,他可以知道誰才是我的真命天子。他的牌陣很簡單,但知道的事卻多。”

胡嘉怡捧著心,一點也不為潘向萱輕視她的事生氣,反而一個勁兒地點頭,“是的是的!我知道!我很崇拜克裏斯大師!我就是因為他,才學塔羅牌的!我希望有一天能有緣見見他。”

胡嘉怡興奮地臉頰發紅,對著對麵照鏡子梳頭發的柳仙仙就興奮道:“柳仙仙,你聽見了沒?塔羅牌領域是有大師的!我說過它很準了。”

柳仙仙頭都沒回,嗤笑,“有大師又怎麽樣?你是嗎?剛才的事,你算出來了?”

“那一定是小芍的問題,我猜她一定是精神沒有集中好。”胡嘉怡衝著夏芍招手,“芍子,來,你也看見了,塔羅牌是很準的。你心裏不要有顧慮,一定要相信它,牌麵才會顯示你想占卜的事。剛才的問題已經占卜過了,短時間內不能再占,你可以選一件別的事,我們再試試。”

夏芍轉頭就去看書,連身都沒起,隻道:“不必了,你說的沒錯,確實是我的問題。再選一件事也是一樣的,占不出結果。”

這麽一說,宿舍裏的人都是一愣,連柳仙仙都從鏡子裏看向她,胡嘉怡最先問:“為什麽?”

“既然你是占卜師,對神秘學感興趣,就應該知道這個世上有一種人,命理奇特。就算是生辰八字,對著四柱推演命理,都極為困難,別說是塔羅牌了。”夏芍目光盯在書本上道。

她的話果然讓宿舍裏的女生們又是一愣。

苗妍從浴室裏端著洗刷用具出來,正好聽見這番話,不由看向夏芍,消瘦的臉上少見的一抹神色閃過。隨即一抬眼,見屋裏有這麽多人,不由又露出怯怯的神色,低頭走回了自己的床位。

宿舍裏卻“噗嗤”一聲,傳來一道女生不可思議的笑聲,“什麽?八字命理?那不是在說算命麽?這麽迷信的事,還有人信?這樣的人,也能到青市一中來讀書?”

夏芍微微蹙眉,一抬眼,見說話的正是潘向萱,不由輕輕挑眉,“那你剛才玩塔羅牌占卜的時候,怎麽不說是迷信?”

宿舍裏的人都被問得一愣,潘向萱自然也是一愣,但隨即便哼笑一聲,“我們剛剛說的話你沒聽見?塔羅牌很多人玩過,心理學家都證明它準!瑞士著名的心理學家和精神分析師,分析心理學的創立者榮格大師,知道麽?”

潘向萱微抬下巴,笑了,“我估計一般人也不知道,但你總該知道佛洛依德吧?榮格大師是佛洛依德的學生當中最天才的一位,他承襲了佛洛依德的潛意識理論,榮格也是心理學界中,第一個正視靈魂學、神秘學和各種心靈現象的大師。正是他提供了卜卦、塔羅、占星等神秘學一個合理的解釋!但算命那些是什麽?路邊擺攤的貨!怎麽能跟這些比?”

潘向萱滔滔不絕,身旁女生都驚訝地看向她,眼底有著歎服的神色。連柳仙仙都挑了挑眉,胡嘉怡也“哇哦”的一聲,顯然沒想到她能知道得這麽詳細。一般的高中生,能知道榮格已經是不錯了,知道神秘學合理的理由,倒是不多見。

夏芍卻是冷笑一聲,眼神微嘲,“我本想誇獎你的,知道這些,證明你還有些學識。但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你既然知道是他為神秘學做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那你怎麽就不知道,這種解釋來自於‘共時性原理’?而共時性原理卻是榮格大師在二十世紀初,接觸了中國道家和西藏佛學思想後,由《易經》推衍而生?”

夏芍微微皺眉,她向來不喜出風頭,也不愛跟人辯論,但或許是剛才聽見了奧比克裏斯家族,心情有點不太好的原因。本來就跟克裏斯家族有仇,再聽見有人在她麵前追捧仇人,心底便不多見地生出點火氣。

而且,她見不得潘向萱這種人!自以為有點學識,說的頭頭是道,卻是把別人的東西奉為真理,自家的則貶低得一文不值,這是什麽心理?

“你研讀過《易經》麽?瞻仰過《推背圖》麽?河圖洛書、陰陽五行、奇門術數,太極、八卦、六甲、九星、風水,你懂多少?你記得住佛洛依德,記得住老子、莊子、周文王嗎?記得住榮格,記得住孔孟之道、老莊學說嗎?別人的東西就是大師級、殿堂級,自家的東西就是擺地攤兒的貨?數典忘祖,你還記得自己的祖宗在哪兒?”

夏芍說的一點也不客氣,不待宿舍裏呆愣的女生們反應過來,便一眼定在潘向萱臉上,“你剛才說那個男生不是你的男友?但你明明已經在跟他交往了。當然,你也可以不稱此為交往,因為你同時保持著三段戀情。這三段戀情都不長遠,有兩段在一個月內就會結束。另外一段會變成桃花劫,處理不好,會變成桃花煞!你家中有祖父母已過世,母親身體長年虛弱。你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是一對龍鳳胎,他們出生的時間應該就在你十歲那年。你父親去克裏斯家族占卜,應該問的就是這對孩子能不能順利出生,因為你母親身體不好,恐難產!我說的,可都對?”

夏芍坐在椅子裏,課本都沒合上,隻是轉著頭,表情淡然,語氣底定。

宿舍裏靜悄悄的。

“哐啷!”苗妍收拾洗漱用品的香皂盒子翻了,她慌忙撿起來,眼神驚駭地看向夏芍。

胡嘉怡懷裏抱著的塔羅牌也差點掉去地上,柳仙仙正梳頭發,梳子掛在頭發上,都忘了拿下來。

對麵宿舍的女生這才反應過來,紛紛驚疑不定地看向潘向萱,見她驚駭地盯著夏芍,眾人便一起看向夏芍——她說準了?

她什麽時候算的?拿什麽算的?怎麽沒人看見?

夏芍笑了一聲,“我現在根本就沒動用卜算之法,僅是看著你的麵相,我就知道這麽多事。你去請請你的克裏斯大師,看看他不動用他的塔羅牌,能不能看出這麽多事來。”

看麵相?!

一群人麵麵相覷。柳仙仙和胡嘉怡張著嘴巴對望一眼,一齊看向夏芍。

夏芍卻是合上了書本,站起身來,“我沒有看不起西方占卜術的意思,但顯然有的人已經忘了祖宗是誰,我不介意給這樣的人上一課,讓她知道知道怎樣尊敬先輩。但我今晚累了,明晚你們再來。”

說罷,她在一群人呆愣的目光裏,端著臉盆,收拾了洗漱用具,淡定地洗澡洗刷去了。

等夏芍出來的時候,對麵宿舍的人都已經走了,苗妍到了床上,直勾勾盯著她瞧,柳仙仙和胡嘉怡這兩個鬧騰的活寶也不敢說話。她們對夏芍的第一印象都是寧靜淡雅,笑麵看人,有禮貌有氣質,雖然是神秘了點,但第一印象很好。哪裏知道這才第一個晚上,就見識了她這麽強悍的一麵。

剛才她實在是好嚴肅,雖然說話還是淡然不驚,但每一句話都透著嚴厲,那種氣場,壓得兩人都不敢說話,潘向萱那種驕傲得跟孔雀似的千金小姐,剛才都一句話不說帶著人麻溜兒地走了。

兩人靜悄悄地去洗刷了,端著盆從夏芍床鋪前經過時都躡手躡腳,分外小心。看得已經上了床躺下的夏芍不由苦笑一聲。

她今晚不該動怒的,唉!修為還是不到家……

都是她一聽見奧比克裏斯家族,就頭腦一熱。人都說愛屋及烏,她這是跟克裏斯家族有仇,連潘向萱也被波及了。如果單純是不喜歡潘向萱的話,她還不至於這樣。

歎了口氣,夏芍當即決定早點休息,明早早起打坐一下。

按照青市一中的作息製度,早晨六點起床,七點半上課。當胡嘉怡、柳仙仙和苗妍起床後,發現夏芍已經坐在床上打坐了,剛剛睜開眼。

這奇怪的習慣不由讓三人一愣,但沒人敢說什麽,靜悄悄地洗漱,靜悄悄地結伴去了禮堂。

開學第一天上午,學校禮堂有新生歡迎儀式。說是歡迎儀式,其實就是聽聽校長講話,見見學校的領導,聽聽校規,聽聽訓示之類的。

但今年新生的歡迎儀式上,校長卻著重提到了一個人——這個人,是剛剛在東市崛起的華夏集團的董事長。她白手起家,以古董行和拍賣公司年紀輕輕就資產數十幾億,堪稱商場中的傳奇!而她今年還隻是一名十六歲的少女,且以優異的成績考入青市一中就讀!在今後的三年裏,會成為學校的一員,一起學習生活。

這樣一番話果然在禮堂裏引起了震動!

青市一中也有普通家庭的學生,並非所有人都聽過華夏集團,但大部分名流家庭子女都知道這件事。他們也有人在電視節目和報紙報道上看過夏芍的模樣,但報道上,夏芍的打扮跟平時不太一樣,且熒幕上的模樣和本人多少都會有些出入,所以現在還沒人把她認出來。但這個他們卻是清楚的!

就是這名少女,這個夏天的崛起,不知讓他們的父母感慨了多少次,一遍遍地在耳旁提醒,勉勵,可謂是耳朵都磨出了繭子。

如今,這樣一個人居然跟他們一個學校讀書?

新生?成績優異?真的假的?

哪個班?圍觀去!

但令新生們失望的是,校長並沒有提及夏芍的班級。夏芍對此心中有數,定然是她在來學校時車上的那番話,副校長盧博文等人轉達給了校長,雖然學校仍以她的事來激勵學生上進,但卻沒有透露她的班級。

隻是,學校卻覺得,她平靜的生活是過不了多久的,早晚要被人認出來,到時就不是學校的問題了。那時,她想必就不會拒絕演講一類的事了。

夏芍也明白這些,隻是,她是能安靜一天算安靜一天。大不了到時在學校裏太吵鬧,搬出去住就是了。

夏芍的班級在六班,元澤跟她在一個班級,宿舍裏的舍友胡嘉怡、柳仙仙和苗妍也都是一個班的。對麵宿舍的潘向萱等人則在隔壁班。

夏芍的同桌竟然是苗妍,這讓夏芍笑了笑,有些滿意。苗妍雖然性子內向,膽子小,但她卻勝在安靜,夏芍也是個喜歡安靜的,兩人是同桌,倒是都挺舒服,誰也不會吵著誰。

元澤離夏芍的座位不遠,他是省長兼省委副書記家的公子,雖然他性子也不張揚,但還是有人認出了他。加上元澤外形陽光俊朗,入學第一天,就迅速成為班裏的搶眼人物,不少女生暗送秋波。

夏芍不比元澤好多少,她的氣質跟同齡女生差別太大,因此她雖然一看就是低調的人,但卻偏偏很惹眼。上了一天的課,下午放學後,便有男生開始來邀請她去校園外吃飯。

新生入學,同學之間都是這麽認識熟稔起來的,很多情侶也是這麽產生的。青市一中校規看起來很寬鬆,十點宿舍關門前都可以自由出入學校,因而一到了下午放學後,很多男女都開始往校外走。當然,這個年代對早戀的事還是看得很重的,所以學生都是一大幫子,男男女女一群一起出去,看起來是人際關係好,其實就是很多對一起出去。

幾個男生圍過來邀請夏芍,惹得苗妍躲在座位裏害怕得望去,柳仙仙和胡嘉怡則遠遠看過來,畢竟她們不知夏芍會不會答應,若是她不答應,再過去把她拉走也行。

元澤卻是知道夏芍必然不允,當即就走了過來,“抱歉,我們昨天就有約了。”

一句話,讓幾個男生遺憾地讓開,沒出教室的女生們目光也有些遺憾,個別還有些酸,眼睛在兩個人身上看來看去。

原來元少跟夏芍是一對兒?看起來倒是郎才女貌的,但看夏芍穿的衣服不像是名牌,家裏應該條件一般吧?省長家的公子,普通家庭的家裏的女孩子可配不上哦!

夏芍才不管別人心裏怎麽想,她衝元澤笑了笑,算是謝了他的救場。兩個人結伴出了教室,到了教學樓門口,元澤便笑著挑眉,“我也不用你謝,把昨天請你吃飯那機會還給我就成了。今天有空?”

夏芍哭笑不得,搖頭,“不湊巧,約了人,改天吧。你可以攢著,等哪天我請你。”

說完,她便背著單肩包慢悠悠往校門口走去。

校門口,徐天胤正等著夏芍。

這都要從夏芍昨晚睡覺前發給他的一條短信說起。雖然昨晚說要給人上一堂尊敬先輩的課後,她便是有些後悔。但話既然說出去了,那就不能反悔了。夏芍不想透露玄門的一些特有的占卜方法,比如六壬排盤。所以,她要卜卦便想到了另外一種方法——六爻起卦。

六爻起卦不需要卦盤,隻需要三枚銅錢。但遺憾的是,夏芍同學平時吃飯的家夥向來不帶,六壬式盤她沒有,銅錢她也沒有!

時間有點緊,晚上就要用,雖然銅錢沒有特別的講究,但要弄到也得先去買。夏芍剛到青市,還沒去逛,銅錢在一般超市裏自然是買不到,所以她就想到了徐天胤。

有事找師兄!誰叫他是師兄,而不是師弟呢?

帶著這種想法的夏芍,在入睡前美美地給師兄發去了一條調戲短信——快遞小哥,現需要銅錢三枚,地址青市一中校門口,貨到付款。

於是,徐天胤便開著他的軍用路虎到學校門口送快遞來了。

夏芍鑽進車裏,關上車門,隔絕了外麵各種八卦的目光,笑眯眯接過徐天胤手心裏的三枚銅錢,定睛一看——開元通寶?

而且,還有一枚是金的?!

眾所周知,銅錢銅錢,大部分都是銅質的。但開元通寶在唐初發行的時候,除了銅質之外,還鑄造過金、銀、玳瑁、鐵、鉛等材質。而且,金屬幣屬於皇家賞賜,不對外流通,存世量極少,尤以金開元,彌足珍貴!

唐代開元通寶的鑄製與流通,在錢幣形製發展史上有著劃時代的意義。開元通寶簡稱開元錢或通寶錢,因開元即“開國奠基”之意;通寶則是“流通寶貨”之內涵,所以占卜起卦上,開元通寶是個不錯的選擇。

夏芍的本意隻是想讓徐天胤隨便弄三枚銅錢來,沒想到他會帶了這麽珍貴的三枚物件來!

“這東西,師兄哪兒弄來的?市麵上沒聽說過見到金開元的……”夏芍拿在手裏端量,幾乎就湊到眼前來。

徐天胤看著她,昏暗的車子裏,她的睫毛像兩把小刷子,在寧靜淡雅的臉龐上添了一抹嬌俏。

他輕輕勾起唇角,目光柔和,“給你,拿著就是了。”

夏芍此時卻是一愣,她原是看見這金開元覺得太珍貴,不免懷疑這東西是真是假,便開了天眼看看,一看之下卻發現上麵有徐天胤的元氣,而且跟他送他的簪子和玉鐲不一樣,那是金色的吉氣,明顯是帶在身邊很久,養成了法器的!

這三枚開元通寶,他定然放在身邊好些年了……

“這我不能要。”夏芍還給他,“如果我沒猜錯,師兄帶著這三枚銅錢必然隨身起卦用,它們定然幫你避過了不少凶險。我不能要!”

夏芍神色認真,不是開玩笑的。徐天胤卻是微微一笑,轉頭看向車窗,“不必,都已經過去了。今後,讓它們護著你吧。”

“……我不要。”夏芍深吸一口氣,心裏滋味難言,並非感動可以說得清。她隻覺得心裏發沉,發堵,頭一轉,也看向車外,手卻是一伸,把銅錢遞給徐天胤。

車子裏半天沒有動靜。

半晌,一隻手伸過來托住了夏芍的手。

那手大而有力,直接將夏芍的手指向掌心合上,接著按在了她的手上。徐天胤手勁兒發沉,溫度卻是燙人,黑漆漆的眸隻看著她,卻不說話。

夏芍轉過眼來,看向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上,半天才道:“好吧,我隻用一周。周末師兄來接我,青市這裏應該有古玩市場,我們去看看。我自己挑些東西,順道給福瑞祥看看店麵。”

“嗯。”徐天胤這回倒是答應得快,隻是也沒說是同意帶她去古玩市場,還是同意這三枚銅錢她隻用一周就還。

接著,徐天胤就發動了車子,帶著夏芍去了附近的酒店用餐。這回不是上回的望海風,而是另一家,地中海風情。

浪漫是浪漫,夏芍卻是忽然想起當初他在山上陪師父時,周一到周末給師父準備的早點,雖然說每天不同,但卻是輪換往複,從來不改。所以她當即就挑了挑眉,心想她這呆萌師兄該不會還是來這一套,帶她把青市有情調的酒店吃遍,之後就輪換這來了吧?

這想法讓她悶笑一聲,終於是一掃來時路上的沉悶心情。

徐天胤奇怪地看她一眼,不知道她笑什麽。夏芍也不說,她打算試驗一下看看自己猜得準不準。

吃飯時倒是沒發生什麽特別的事,隻是吃過晚飯,徐天胤將夏芍送回學校門口後,下車前夏芍笑著看向他,“我說貨到付款來著,師兄想要什麽?”

徐天胤心知她必然是存了什麽調戲他的小心思,當時就扭頭看車窗,“不要。”

身後果然傳來某人無良的笑聲,“師兄,這三枚開元通寶,我確實是感動了一下下,我決定送你一個擁抱,外加感謝吻一枚,你真的不要?”

徐天胤轉過頭來,見夏芍坐在車裏,含笑看他。兩人的目光對上,徐天胤盯著她不放,眸深邃如淵,黑暗的車子裏卻帶起抹柔光,笑意淡而迷人,“等你哪天認真了,再說。”

夏芍一愣,隨即垂眸淺笑,她不說話,隻是靜靜坐了一會兒,才道:“那我下車了。”

徐天胤不語,伸過手來幫她解了安全帶,並順勢傾過身來,長臂一伸,要幫她打開車門。

他不像名門家的公子那般,愛在身上擦什麽古龍香水之類的,他身上味道自然,男子剛毅的味道,雖淡,卻能讓人聞見原始的力量。

夏芍淡淡一笑,在他傾身過來看車門的時候,忽然傾身上前,輕輕抱了抱他。沒有吻,兩個人的臉頰卻在擁抱中輕輕一觸。徐天胤的身子明顯一僵,夏芍都能感覺到他身上精實的肌肉都是一硬。她一笑,拍拍他的後背,便順手開了車門,迅速下了車去,進了校門。

車門沒關上,學校外亮堂的燈光照進黑暗的車子裏,男子以一種傾著身的奇怪姿勢低著頭,讓經過的女生好奇地往裏麵瞥一眼,便屏息捂住嘴。

好帥的男人!

而且,是她們的錯覺嗎?為什麽……覺得這男人臉上有點紅?

女生們探著頭瞄進車子裏,還想細看,車門便被毫不留情地關上了。車子裏,男子低著頭,唇邊一抹說不清的弧度,黑暗裏坐了許久,才慢慢抬眼,看向早已不見了少女人影的校園。他卻是盯著那裏,漆黑的眸帶著幽光,像孤原上狩獵的狼王,“總有一天,我習慣了,你就跑不掉了。”

夏芍自然是沒聽見徐天胤這番話,她正在宿舍裏。還是昨晚胡嘉怡占卜用的那張折疊方桌,桌上放了一副撲克牌,桌前圍坐了四個人——柳仙仙、潘向萱和她宿舍裏的兩名女生。

胡嘉怡和對麵宿舍的另外兩名女生站在一旁看,苗妍還是縮在她的床邊。

夏芍也沒過去,她就坐在自己床下的桌前,挑眉,“坐好了?位置不改了?”

四人搖頭,不說話。夏芍昨晚氣勢太嚇人,她們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不敢說話。

夏芍也不多言,見此情景,便將手中三枚開元通寶放在手心裏一搖,“六爻起卦,源於周朝,比塔羅牌起源早了一千多年。我就用先輩的智慧,算你們今晚打牌,誰輸,誰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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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以為能把六爻起卦的內容寫完,太晚了,怕大家等急了,先發吧。

妹紙們,月票被爆了啊~淚目看你們~沒時間寫小劇場了,看著給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