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天地一棋
第三十一章 天地一棋
?“我姓吳，名太卿，通常門下弟子都稱為我吳峰主，你也可以這樣叫我。”做出如此驚天動地之事，此人卻仿佛一點也不在意，悠然盤坐在一塊青石上，微笑著說道。
“前輩修為高深莫測，小子隻能卻之不恭了。”王乾也不囉嗦，便坐在那藤椅上，一言不發地直視著這自稱吳太卿的白袍人。
“天地之始，萬物之母。”吳太卿忽然唱道：“不知你聽沒聽過這句話？”
“前輩說的可是太陽？”王乾神情一肅，想到那恒古永存的生機，正符合此言之意，不由地生出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神情肅穆起來。
“太陽？當然不是，”吳太卿卻嗤笑道：“就算是太陽也有生死，它又豈敢稱天地之始，萬物之母？我指的是更主觀的東西。”
“嘿嘿，小子，他說的是老子法論。你便回答……”兩人的對話明顯引起了蚨天的興趣。
“這是老子說的話……可是在指人心中的欲望？”王乾老老實實地遵照蚨天前輩的指示回答道。
“不錯，”吳太卿展顏一笑，道：“這世間有什麽東西能大得過人欲？可是欲望也分很多種，食欲，肉欲，情欲，占有欲等等，但你可知道哪一種欲望，是最可怕的？”
王乾沉默了許久，回想著一生中所有的遭遇，所有的過往，最終說出三個字：“生存欲。”
對於他來說，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為了生存下去而做的。為了生存，他可以殺人，可以屠盡靈獸，可以做任何能夠做到的事情。任何欲望在生存麵前，都不堪一擊。
“一個內心強大的人可以抵擋食欲的誘惑，可以禁欲守身，可以冷漠無情，但在危難之時，他絕對做不到放棄生命。可是人人都有壽命，都有死的那一天，所以為了生存下去，有的人放棄了其他的欲望，為了活下去，他們可以做出任何事情來。”
“修仙者正是這種欲望的代表，他們可以不食人間煙火，可以不動真情，甚至自認為看透了俗世凡塵，因而在凡人的眼中他們是智慧的化身。但是為了生存，他們可以不顧一切地殺人掠奪，可以出賣自己的信念，可以變得狠辣無情，甚至忘記了自己還是一個人類。王乾，難道就不覺得很奇怪嗎？”
不等他回答，吳太卿白袍一揮，便見地麵上的泥土和枯葉都被吹開，露出一張古樸的棋盤。
“天地一棋，無法超脫生死，便人人都是棋子。王乾，這些修士入道太久，早已忘卻自己還是凡人時的七情六欲，隻為生存而戰。可是越是這樣，他們越逃不出天地的算計。但世間總有大智慧的人可以超脫生死，跳出棋盤之外看著棋子們廝殺。佛祖以身飼虎，你以為這是慈悲嗎？這是解脫，這是超脫生死。”
“前輩，您現在跟我說超脫生死，是不是太早了些？”王乾顯得有些不以為然。或許當他有了實力之後會考慮這些，但現在的他隻為活下去做打算。
“沒錯，是早了些，”吳太卿笑道：“不過我並不是在說給你聽，而是想借你的口，向某個老友傳話。”
“前輩神通廣大，為何不自己去說？”王乾感到疑惑。
吳太卿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不行，隻有你能見到他。”
“蚨天前輩，這裝神弄鬼的家夥是不是要找你啊？”聽到吳太卿的話，王乾立即想到了住在珠子裏的那位前輩。
“不，”蚨天沉默了片刻，竟發出一聲幽幽的歎息，道：“既然見到了這人，看來我的猜測是真的了。沒錯，他想見的那個人隻怕隻有你才能見到。真是好算計啊，沒想到此人竟然也超脫了生死，學會布棋了。”
“你難道認識這人？”王乾一聽，頓時吃了一驚。
沒等蚨天回答，吳太卿卻忽然站了起來，一副肅然的神色，鄭重地對王乾說道：“記住，等你見到那個人之後，告訴他：‘人非豬狗，在生死之外，還有值得犧牲生命也要守護的東西。這句話，我懂了！’”
轟隆！
雷鳴之聲再次響動，仿佛停頓的時間再次流動起來，雷雨傾盆而下。
“那人上哪去了？”吳太卿說話最後一句話之後，忽然間便消失了，就連那藤椅，棋盤也一並消失不見，仿佛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似的。
“不好，器靈要出世了！”王乾神色一變，手中握著的閃電熔岩忽然傳來一股吸扯之力，讓他不得不送開手，竟自行飄浮到了半空中。
此刻他再也顧不上尋找那個神秘的前輩，眼睛直直盯著空中的先天胚胎，充滿了緊張。
“器靈出世，必遭雷劫。外人無法幫忙的，你就在一旁護法吧。”蚨天警告道。
聞言，王乾隻好長吐一口氣，盡量讓自己放鬆下來，盤坐在地上，一邊警惕著周圍的動靜，一邊盡快恢複著體內的真氣。
一道青色雷光直劈而下，雷光幾乎將半邊天炸亮，閃電熔岩恰好被擊中，竟被擊成了粉碎！
但是就在碎屑之中，竟有一物綻放出無窮光芒，繚繞著衝天的氣息。
王乾不顧強光刺痛感，定睛一看，此物竟是一杆毛筆，古樸的筆身上刻滿了文字，好似雷霆一般充滿銳氣。
筆頭上雷光繚繞，也不知是什麽毛做成的，充滿了剛銳之氣。
“好一杆毛筆，竟然有如刀劍一般的鋒利之氣，從今往後我便稱你為劍仙筆！哈哈哈！”不知何時，那楊清竟然出現在了這裏，他仰望著空中的先天之寶，竟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嘖嘖，真是好寶貝啊，這回要恭喜楊師兄了。”吳文樺跟在身後，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你還真把它當成是你的東西了？你們一而再，再而三地與我為難，還有一點正派弟子的風度嗎？”見到這二人，王乾的臉色頓時難看下來。如今先天之寶正在渡劫，自己根本無法施展禦雷訣。
而那法印同樣處於煉化狀態中，體內更是真氣枯竭，此時竟無一禦敵之策。
“笑話，這世上哪有什麽正派？誰有實力誰就代表正義。我先把這小子殺了，以免再生是非！”楊清眼中凶光一閃，便徑直朝王乾殺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眾人忽然聽到林間傳來一聲淒厲的獸鳴聲，隻聽嘎吱嘎吱樹枝被折斷的聲音不斷傳出，竟有一道巨大的黑影移動過來。
“這是什麽？”三人瞳孔一縮，滿臉驚駭地望了過去。
隻見一條身長萬丈，腦袋直立起來好似小山一般的巨蟒出現在眼前，它輕吐著蛇信，目光陰冷地打量著三人。
這條巨蟒實在是太巨大了，根本不成比例。在這條巨蟒的眼中，這三個人就如同螞蟻一般微小，仿佛吹口氣都能將之殺死。
“天，居然有這麽大的蛇？咦？這條蛇腦後居然也有佛光，居然也是仏蛇！居……居然是七鱗仏蛇！”
王乾定睛一看，頓時駭然失色。七鱗仏蛇這可是足以比擬一名七層修士！而且這身體竟然如小山一般大，尋常七層修士又怎能對付得了？
“這一定是仏蛇王！這小子殺了它太多的子孫，結果竟把它引出來了！真是不得好死，連我都受到了牽連！”吳文樺身子一顫，用怨毒的眼神看了一眼王乾，不禁暗暗詛咒。
巨型仏蛇目光在三人身上遊離，但很快它便認出了罪魁禍首王乾，竟張開蛇口，夾帶著血腥氣息，一口吞下！
別看它體型龐大，可是速度依舊快得驚人，王乾剛產生躲避的念頭，便感覺眼前一黑，周圍滿是惡臭的味道，簡直讓人作嘔。
“不好，我被那條蛇吞進肚子了！”一道無法抵禦的真氣將他纏住，隨即便被拖進了深處，產生下墜感，直到撲通一聲掉進一個水窪裏。
剛一進入這水窪，王乾便感覺全身刺痛難忍，就連護體罡氣都無法抵擋，腐蝕出一個個大洞。王乾心頭大駭，連忙催動真氣，以真氣外放的功夫帶動體內的天罡陽火氣息，這才抵禦住了無處不在的腐蝕之氣。
“它竟然想把我消化掉？哈，真是笑話。”王乾冷冷一笑，借助護體罡氣的光芒，打量著四周，眼中滿是陰沉之色。
“唉……好多修士的枯骨，難道都是被這巨蛇吃掉的？咦？竟然還有靈獸的枯骨？還有碎石？還有木片？它還真是什麽都吃啊。”王乾忍著難聞的氣味，似乎在翻找著什麽……
忽然，他眼睛一亮，拾起一塊拳頭大小的東西，心頭稍安。
“果然，那些靈獸的獸丹它都無法消化，恰好我現在真氣萎靡，堅持不了多久了，就借機恢複吧！”王乾隨便找了一塊腐木坐下，正要打坐煉化獸丹，忽然七狡寶狐從懷中露出個頭來，眼神中竟閃爍著興奮。
王乾一驚，依照寶狐所指示的方向，竟在不遠的一處地方，發現了一條足以容納人行走的粗大腸道。而就在這腸道的後麵，無數大小不一的獸丹散落一地，發著淡淡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