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讓消息飛吧

第二十一章 讓消息飛吧

房間裏突的寂靜,靜王、杜丹醫一愣後猛的蹦起,與綠萼、亞叔緊貼榻身,個個屏著呼吸,直勾勾的注視著躺著的人。

頭腦清醒,渾身乏力。

人醒了,意識與身體肌能也跟著回複,水嘯第一時間便收到了自身的信息,也在電光火石間,她也分清現在的是哪個自己。

可惜,竟還是沒能穿回去。

知道自己身仍在異時空中,沒有劫後餘生的興奮,她反而為為自己惋惜不已,隨即帶著滿心的鬱悶開始打量四周。

當一抬抬眸時,正迎上靜王的視線,頓時瞳孔一抖,驚得光澤亂跳。

靜……王?呃,靜……靜王來了?!

“……”瞅著須發皆白的老者,水嘯倒吸一口氣後想依著前身的語氣獻上問安,張張嘴,竟發不出聲音,隻瞪著人發怔。

“十九兒,你活著就好!”確認人是真正的醒來,靜王激動的伸手,輕輕的摸著水嘯的小臉,喉嚨都硬了。

活著就好!

鼻子一酸,水嘯突的想流淚。

在承接了水十九記憶,見識了中眾多人物的陰險一麵後,猛然聽到這麽一句,心中自然難免百感交集的。

屋內幾人俱麵帶淒色,沒人說話,也不知該揀哪句來說。

水嘯瞧著幾人的表情,自己抽了一下。

她自然明白這些人在擔心什麽,她自己卻並不覺太悲傷,反正她當時就有心理準備了,這會兒自然也坦然的接受從天才到廢人這種現實。

活著就是希望,隻要活著,何愁沒有報仇的一天?雖說沒了源力,但丹、醫二種天賦還在,又沒到全廢的地步,就算成為頂級的丹、醫大師是沒可能,成為一般的丹、醫師是可以的。

“亞叔,綠萼姐姐,我們回家。”水嘯心裏明白是怎麽回事,此時也不好說明,輕眯起雙眼,微勾起嘴角:“一會兒去有名的酒樓走上一遭,給我挑最好吃的點心回來,順便‘一不小心’的將你家公子因丹田爆廢終身不能習武的消息透露出去。”

她的語氣很輕鬆,就好似說的不是她自己一樣。

“公子—”綠萼眼一熱,再也忍不住的清淚長流。

天才一夜成廢人,那消息傳出,大陸人會有何反響,不用想,就是用腳趾頭都能猜得到,甭說一人一口口水,就是一人一點唾沫子都能匯成河。

那種輿論下,有幾人能撐得住?

靜王、杜丹醫也突的沉默了。

“早晚會有那麽一天的,藏著掩著也不是辦法,或許,這樣反而更好。”紙,是終包不住火的,事實早晚會有揭露的一天,這樣做或許會換得往後的性命無憂。

寬慰人的笑一笑,轉過頭,望向曾得前身太爺爺、祖父讚譽過的人:“如果可以,也希望能借杜丹醫的貴言,幫忙證實實情。”

水十九也曾見過杜丹醫,水嘯認出靜王時,也將杜丹醫對號入座。

“好。”沉默半晌,杜丹醫點頭。

靜王靜靜的深視著,直到水嘯差點頂不住要流冷汗時,彎腰將人抱起,小心的擁在懷中,帶著滿身肅索、滿麵陰暗的氣息往外走。

杜丹醫霍然明白,急走幾步,作引路人。

落於靜王懷中時,水嘯愣怔了一下,她沒想到一代戰王竟然有那麽溫暖的氣息,很快的一股倦意襲來,渾身乏力,又因突然離榻懸空而有些頭暈的她,再也撐不住,帶著一線笑意,就那麽平靜的安睡過去。

杜丹醫離開書房後,跑去院子中招過一個童子耳語了幾句,之後才陪著靜王,領著一群人沿著回廊,繞向前院。

而此時的前院,竟停了大半院子的馬車,輕簡小轎排成排,馬匹更是係滿了栓馬樁,那場麵相當的壯觀。

靜王仿佛什麽也沒見,從鋪石道上轉至主道,一言不發的出院子,鑽入外麵杜丹醫先一步令人準備好的一輛馬車中,隨即禁軍們上馬,與綠萼亞叔一起護著馬車駛入大街。

杜丹醫目送人群走出一段距離後,帶著滿麵的幽色轉身,迎著正自屋子內往外探視的目光,走向診屋大堂。

可容三四百人的診堂內,一角是看診的桌子,有二位男子正坐堂看診,一邊候診的座上座無缺席,一群老少不一的男女人正頻頻往外瞅。

“師父,天才十九公子真的被人廢了丹田麽?”在杜丹醫一腳邁入診堂時,一個十來歲的素衣小少年自一位正給人診脈的男子身後蹦出,拉住他的衣著,很小心的問著。

“這種事能假麽?好好的跟你師兄學診脈去,為師今日不坐堂。”杜丹醫摸摸小童的頭,嚴肅的回一句後,仿佛沒見大堂內候診的病人,徑直自人前走過,縱穿過診屋入後院。

“天才就這麽沒了,真是可惜。”小童嘟嚷一聲,乖乖的又走回原位。

診堂等著的男女們,神色一陣變幻後,一部分突的連病也不瞧了,相繼起身出診堂,駕著馬車或者騎上馬,如飛一般的離開醫館,不過半刻鍾,診堂內隻餘下十來人。

靜王一行在約近一個時辰後終於回到水宅,綠萼給水嘯清洗一遍後,將人送入房間安歇,住的不是原來那一間,亞叔等人怕住原處勾起傷心事,給換至上房西邊中間一進中居住。

秦伯等人也沒問情況,抑著心痛忙著安排禁軍的食宿,靜王也暫時住進上房西邊一進房間中,就住在水嘯隔壁。

也在靜王一聲令下後,禁軍光明正大的守站水宅各扇門旁,禁止閑雜人入內。

而在水嘯回家的途中到回到水宅的這段時間中,在無人留意時,已有一批批的傳信鳥自帝都各處騰起,飛上天空後向四麵八方飛去。

約是一刻鍾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內,帝都中許多酒樓與一些無人知其主的院落裏,有人竟開始接到傳書或者聽到專人匯報,那不同的麵孔頓時露出各式各樣的表情,到最後隻餘一臉沉思。

巳時,一位藍袍青年男子匆匆的奔入雅齋樓,一口氣衝至三樓,奔到其中一間房門前,輕叩三響後,自己推門入內。

入內,正是一間裝飾精美的小廳,那曾經夜探過水宅的雪發少年正慵慵的斜側在一張美人榻上,一手支著頭,閉著眼在養神,他的隨侍三從站一邊。

藍袍青年入內後,恭敬的站到美人榻前。

沒人開口說話,可房間內的氣息都越來越冷,雪發少年的眼也越來越冷寂,隱隱的透著煞氣,稍稍一會兒後,站著的藍袍男子渾身一震,隨即帶著滿眼的震驚,迅速後退幾步便閃身出房間。

很快至午時。

雅齋樓大堂內,一堆人正在竊竊私語,說著說著,人群中突的冒出一句:“聽說了麽,水氏那個天才十九公子昨夜遭了暗算。”

“啊—”

“怎麽回事?”

……

隨即是驚呼聲,更加熱烈的議論聲。

相同的情形也在帝都其他各大酒樓飯館裏上演,就連許多大街小巷都開始傳言漫天飛,水氏小天才被廢的事,竟不知何是從何處不脛而走。

聽到憑空而降的消息時,各人的表情各各不同,震驚、驚駭、恐懼、憫惜、幸災樂禍,應有盡有。

午時過後,水氏本家主院內,水家另一位天才正躺在自己小院中的一張貴妃椅內,一邊傾聽著家衛一條條的匯報,一邊悠閑的喝茶,那臉上的笑掩也掩不住。

未時,正是半下午時分。

帝都東區最近東的金氏世家中,一位珠環繞的少女飛奔著踏過石砌道路,跑進一幢金壁輝煌的木製樓房的台階後,越過廊,一頭紮進一間開著門的廳堂內,反手“砰”的關上門。

之後裏麵傳來驚叫聲,痛哭聲,再之後,又是嬉笑聲;再過約一刻鍾後,少女開門行出,邁著輕快的步子,趾高氣昂的離開。

申時末。

在北溟往中部而去的官道上,一列馬車正往前飛馳著,一位騎馬的護衛自隊列中催馬趕到一輛馬車旁,輕叩窗後將執著的一紙紙條遞進。

足可容十人坐的車廂內,正半倚著一位藍袍青年男子抬手取過紙,漫不經心的展看,隨即一臉的震驚。

“唉,終究沒能護住他。”良久,握著紙卷的手無力垂下,口中嗌出一聲深長的歎息。

馬車仍轆轆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