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後事
進屋一眼看到一個四十多的婦女在幫一個麵色青黑的老婦掐人中順氣，其他幾個老漢相互說著“造孽啊，這可怎麽辦？”見到鍾離進來就都不出聲了，都拿眼看著他。
鍾離一看老人氣色心裏覺得有些沒滋味。
原來老大娘病了多日，早已油盡燈枯，之所以活到現在，大半還是放心不下老伴一個人孤苦伶仃，今天交警來一通知老人出了車禍，人沒了，老大娘心裏的支柱不在了，她也就撐不住了。
鍾離不敢耽擱，直接開口：“我是醫生，大娘快不行了，我先救人，有什麽事一會再說。”
屋裏的老人雖然都是些農村老漢，但人老精鬼老靈，一看鍾離說話神情語氣就知真假，並不多言，其中一個50多歲的老漢說道：“先救人，麻煩你了，後生。”
把了一下脈，下針分刺人身幾大要穴，這些穴道單獨刺一個都可能致死，更別說全刺上，不過眼前都是些鄉下漢，並不識得，所以並沒人多嘴。
行針半小時，鍾離精神也已經到極限了，終於老人突然咳起來，直到咳出一口黑痰，醒了過來，一時屋中腥臭刺鼻，把針撤了，然後坐邊上休息，讓人把門窗全開，把痰盂清理幹淨，過了一會屋中異味才散去。
老人醒來後長呼口氣，氣色好了很多，幾個老漢神情一喜，剛才和鍾離說話的老人道：“三嫂醒了就好，還請三嫂節哀順變，三哥的後事還要。。。唉！”說著說著老人也說不下去了。
鍾離這時精神也好些了，開口道：“張大爺出事時我在他身邊，臨走前托付我來看看您老，要有什麽能幫的，盡管說一聲，可以幫的我絕不推脫。還有大爺讓我告訴您，好好活下去。”
老人喃喃道：“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頓了一下，點點頭道：“謝謝你，鍾醫生。”
王剛一看老人醒了，走了過來道：“老人家，撞大爺的車是黑車，沒保險，司機也死了，他家裏也沒錢，局裏湊了2千塊錢，還是先把大爺喪事辦了吧，您節哀。”
大娘點了點頭道:“謝謝警察同誌了，都怨我家那口子命苦，我家老頭子現在在哪？”
王
剛道：“大爺現在在殯儀館，您看您這邊是不是過去個人，把大爺後事處理了，把骨灰領回來。”
大娘道：“老婆子家裏就一個人了，無兒無女的，我這體弱多病的，叫我雜辦？”說到這剛才和鍾離說話的老漢開口了：”三嫂，三哥後事村裏出頭辦就是了。”
大娘搖了搖頭道：“就不麻煩村裏了，無兒無女的，將來還不了這份情。”轉頭對鍾離道：“一事不煩二主，鍾醫生，本來老頭子托付你回來看顧老婆子，老婆子心裏就過意不去，可老婆子也是沒辦法，我看鍾醫生是個熱心腸的人，今天舍了這張老臉求你個事，能幫老婆子去把我家那口子的骨灰幫大娘領回來嗎？”
鍾離也沒推托，畢竟是一個將死之人的請求，事情也不難處理，當場就應了下來。
出了屋門，剛才在屋裏和鍾離答話的老人追了上了，對鍾離道：“鍾醫生，謝謝你了，三嫂子家也沒個後人，沒想到還是你來給三哥辦後事。”
鍾離問道：“還不知大爺怎麽稱呼？”
老漢道：“我叫張大山，這村子的村長，叫我張叔就行。”
鍾離看他也就50多，點點頭道：“張叔，實話跟你說吧，你也看到了，大娘我來時就不行了，我剛才能做的隻是刺激她的潛能，提振精神，她恐怕撐不過三天了。”
村長點點頭道：“你放心，鍾醫生，我心裏有譜，我們張家村也不是白眼狼，麻煩你了。”
鍾離道：“村裏能理解我就放心了，這就回去把大爺後事辦好。”
鍾離搭著交警的順風車去殯儀館辦了手續，第二天領了老人骨灰回到村子，剛進村村長就迎了上了。
村長道：“鍾醫生來了，快快，早上三嫂子昏過去了，希望能趕得急。”
趕到家進了臥室，鍾離看了看老人氣色，搭了一會脈，運針再次刺激老人潛力，這次一下老人就醒了。
老人撐著坐起來，邊上的婦人趕忙扶著她靠坐在被子上。
鍾離趕緊道：“大娘，大爺骨
灰我給您領會來了。”
大娘緩緩的點點頭道：“謝謝你鍾醫生，老婆子知道自己不行了，其實無兒無女的，也沒啥好掛念的了。”
歇了一口氣，對村長道：“村長，今天麻煩你給做個見證。”村長道：“嫂子你說，有什麽事我給你辦。”
大娘道：“孩子，我和你大爺的後事就勞煩你給辦了，隨便找塊地，把我倆埋一塊別讓我倆暴屍荒野就行，昨天大娘就想好了，麻煩你這麽多，大娘也沒啥報答你的，家裏也沒啥值錢玩意，就這一間破屋，希望你別嫌棄就好，村長這沒問題吧。”
村長道：“放心吧，嫂子，剩下的我來辦，誰敢說三道四的，我撕爛他的嘴。”
鍾離道：“大娘放心，我尊重您老的遺願。”
大娘頭點了點頭喃喃道：“我家那口子叫我好好活著，這一輩子啊，我都聽他的，他說什麽我就做什麽，臨了了，這最後一件事卻做不到了。”頭一歪咽氣了。
雖然老人說隻要有塊地埋了就行，但老人離世都想著要回報自己，自己雖然沒什麽錢，但做人的原則不能用錢衡量，就拿錢給兩位老人一人買了一口棺材，又找先生點了墓穴，由於是合葬，鍾離就把地點選大一些，等和妹妹把爺爺的事情交代清楚，到時候就葬邊上，一來方便祭拜，二來幾位老人也可以做伴。
老人最後說後事讓鍾離幫忙處理，但一來鍾離不會，二來這個村子的人非常熱心，村長招呼一聲說要給兩位老人辦事，抬棺，破土，立碑，下葬一會就都有人指揮操辦了，根本不用鍾離操心，鍾離一看村裏人這麽熱心，也很高興，這樣自己把定居地選擇在這裏也好，人好就行，大家活得心裏舒坦。
鍾離一看，力都讓人出了，自己也不能含糊，和村長一合計，自己出錢辦流水席，算是答謝村子裏的人幫忙，也不要禮金，村裏人就能吃。
全村50多戶，2百多人，青壯年大半出去打工了，剩下的連孩子算不到1百人，開了10桌的席麵，8碗8碟的硬菜，村人個個豎大拇指，誇鍾離一句“仗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