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61章 出言試探

“你是吸血鬼嗎?”瀟夏曦另一隻手條件反射般在他身上一推,尖利的牙齒貼著嬌嫩的肌膚,劃下一道淺色的紅痕。

雷承旭斜睨了她一眼,舉起受傷的胳膊,咬牙切齒地從鼻腔裏蹦出兩個字:“上藥!”瀟夏曦愣了愣,回頭看見床頭的案台上放了個藥箱,大概是在她換衣服的間隙,他捎人拿進來的。

治療護理傷口本不是什麽高難度的技能,而且雷承旭充其量是多流了點血,皮外傷而已,可明明是他先招惹了她,現在反倒要由她來收拾這個殘局。瀟夏曦鼓了一肚子氣,用綿紗繞了一圈又一圈,差點沒將他的胳膊紮成了粽子。

雷承旭的眉往上抽搐了一下,嘴巴扁成了鴨嘴型。一道才數寸長的傷口被綿紗纏成了仿似戴上了拳擊用的拳套,這樣走出去,不把下麵的小弟笑死才怪。不過怨氣歸怨氣,他還是很端正地坐在那兒,任由她堆徹積木般慢慢地搗弄。

瀟夏曦最後結了個完美的蝴蝶結,才放下手裏的剪刀,倏地被他拉起剛剛被咬的手,放在手掌心。“雷承旭,你不是咬上癮了吧?”渾身一陣哆嗦,使勁把手往回抽,不料卻被他抓得更緊。

“別動!”醇厚的磁音輕緩地從耳畔掠過,瀟夏曦中蠱般停止了所有掙紮。

他捧起她手左右端詳,渾厚的燈光打在他的側麵,清決的線條被柔化成雲煙繚繞的山水畫,有種透徹的朦朧:“還好,沒流血!”俯首在牙印的位置吹氣,馥鬱的薰香遊走於鼻息,瀟夏曦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銳利地劇跳了一下。

他繼而從藥箱裏拿了止血帖,強攥她的手腕非要貼上,態度認真得仿似在為自己的專屬品烙上隻屬於他所有的標簽。再抬頭時,嘴角猶自噙笑,卻撞見一對濡濕的淚眼。被緊攥的手明顯一頓,瀟夏曦慌忙別開臉,回避他探究的目光。他說得不錯,她從來不善於收藏自己的心,更不會掩飾自己的表情,偶爾一個觸動,便將自己完全暴露在空氣之中。

雷承旭輕歎一聲,頹然放下她的手。到底是誰撥動了她的心弦,不言而喻。她不是第一次在他麵前哭,在夜裏,在夢中,在每次有意無意的調侃之後,她都毫無預警地噙滿了眼淚。那個叫“司徒皓謙”的人,無時無刻不在侵蝕她的靈魂,而她,卻又那麽甘如飲飴,癡傻得令人心動。

心底被蒙上一層灰霾,有些話幾乎脫口而出,然而到了嘴邊,又生生地吞回去。現在還不是攤牌的時候,把她從千裏迢迢的異國他鄉納入羽翼之下加以保護,原以為在自己的眼皮下她可以生活得更好,也可以讓自己更安心,現在看來,當初的決定可能是個錯誤。他不該讓她涉險。

“如果我早一步認識你,是否現在被牽掛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背轉身,視線從她淚眼婆娑的臉收回。雖然知道答案,還是忍不住去問。突然有點妒忌那個人,忽如一顆重磅炸彈在她的生命裏炸開了花,卻又那麽自以為是地消失在眾人的目光裏,留給所有人一個空念,一份煎熬。

“……”瀟夏曦深吸一口氣,搖頭。生命裏沒有如果,所以,她不曾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答案,永遠是沒有答案。

雷承旭暗

自攥緊了拳頭,再慢慢釋放。他不想勉強她。相對於某人,他還有足夠長的時間等待他想要的答案,而這個答案,無論日後如何滄桑變化,都將是唯一的!

……

瀟夏曦算是在莫斯科這座大宅穩當地住了下來。直至第二天,才知道她的房間與雷承旭的居間隻一牆之隔,而且還裝了道暗門互通幾何,絕對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近水樓台!怪不得當初德麗絲的反應會這麽大,瀟夏曦被允許住進這房間,即意味著她與雷承旭的關係非比尋常,甚至有足夠的份量令他的手下對她恭敬三分——這種彼此心照不宣的曖昧關係,任誰都可以賦予最華麗的遐想!

她目不斜視地從他們詭異的目光中走過,任由他們猜度,不解釋,不做作!她知道雷承旭將她的活動範圍限製在大宅裏,既是對她監視,也是對她保護!起碼德麗絲在撞破他們的“好事”後不敢公然做出任何對她不利的事!隻是每次她從德麗絲身邊掠過的時候,總會清晰地聽見她“哼哼”的鼻音,充滿挑釁和鄙夷!同是女人,她明白一旦女人的妒忌心爆發,將是不可用理智來控製的。慶幸的是,德麗絲雖然將她這個橫空出世的“第三者”懷恨在心,卻沒有采取進一步行動。或者說,她正在醞釀某個計劃,而瀟夏曦,意外地成了她拉攏的合作夥伴。

“我想和你談一宗交易!”

樓梯的轉角,德麗絲橫出一隻手擋住了瀟夏曦的去路。她看上去得很高,屬於那種嚴格意義上的歐洲美女,瀟夏曦隻能舉頭仰望她。抬眸的瞬間,不得不由心驚歎:這樣的美人,放棄她,其實是雷承旭的一大損失!

德麗絲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也不拐彎抹角:“我可以幫助你離開這兒,而且,還能滿足你的其他要求。”她斜睨了瀟夏曦一眼,“我看得出來,你不愛傑臣,既然如此,何不將他給我。”

“可是我聽他們說,再過幾天,你父親將宣布你與本國貴冉公子的婚事,並已經得到了你的首肯,你們的訂婚儀式也安排在下個月。他受迫於你父親的壓力以這樣的方式逼迫你就犯,為什麽你對他還心生不息?”瀟夏曦歪了頭不解地問。她成長在豪門,深知道豪門的婚姻從來不由自己作主。

一絲黯然閃電般劃過德麗絲的眼眸,隨即哂然:“哈哈,別以為我會在意傑臣的風流史。即使沒有你,或許還會有另外的女人代替你的位置。隻不過他令我過早地明白,愛情不可能屬於我。既然如此,我何不成全父親的理念,以婚姻換取政治利益。而我希望你離開,自然也有出於我自己的考慮。傑臣看你的眼神裏有一種令我嫉妒的情意,他從來沒有像看你一樣看待過我。既然我得不到的,他也妄想如願。”說到後來,語氣幾乎變成了咬牙切齒的怨恨。

瀟夏曦一愣,略微搖頭,對她滿腔的憤懣表示理解之餘還給予同情。似曾相識的一幕,當年葉惜柔也曾苦苦哀求她從淩少祺的視線裏消失,而今,卻是另一個女人以交易的方式要求她離開,一個愛得軟弱,一個卻愛得癡狂。

她頜首徑直從德麗絲身邊掠過,卻被她抓住了手腕,回首,借著室外反照的暖陽,隱約看見她的眼角有點點的光在閃爍,不由

得心一軟,連帶著語氣也緩了幾分:“你已經決定了另嫁他人,何不放了他,也放了自己?”

“我隻是不甘心。如果你愛的人視你如無物,從此與你再無瓜葛,你也能像現在這樣從容嗎?”斂眸,一行清淚終於從她的眼角滑下來,瀟夏曦又一陣顫動,心領神會地屏住了呼吸。

她的性情向來淡泊,可是在得知司徒皓謙或許還活在世上的消息,同樣不顧危險飛蛾撲火般來到了莫斯科。以前她不懂,然而在經曆了種種後,她不得不承認,有一種悸動早已悄然地萌芽,或許是在那次小島婚宴,他千裏迢迢奔赴阻止,繼而陷在密林裏同生共死開始,又或許是在更遙遠的以前……

“我不會輕易離開的。”瀟夏曦輕輕卸下了被她握住的手。

“為什麽?若是為了錢,我可以給你。”德麗絲有點愕然,紫色的眼眸驚惶而迷離。

“因為,我要找一個人。在沒有找到他之前我是不會離開的。”蚊蚋般的聲音隻有她們倆聽得見,“但是如果德麗絲小姐可以利用你的人脈幫我這個忙,我會如你的願,盡早離開,從此在雷先生麵前消失。”

德麗絲仿佛看到朝陽的曙光,眼眸再次浮現神彩。瀟夏曦說得沒錯,她貴為莫斯科黑手黨黨魁的千金,她父親手下有海量的人力資源,莫說是找一個人,即便是瀕臨絕跡的珍稀藥材,他們也能通過各種渠道搜獲。過江龍尚不及地頭蛇,他們的組織與其他國家的黑幫相比或許有不足,但是在莫斯科境內,沒人敢輕易招惹!

“你要找的人是誰?”

“司徒皓謙。”瀟夏曦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出這個名字。雖然在心裏默念過千萬遍,可到真正從口中說出來,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生澀感覺。

德麗絲臉色一變,眸光在瀟夏曦身上轉了一圈,隨即恢複了從容不迫的神情。“他是你什麽人?”

“仇、人!”瀟夏曦故意忽略她警惕的眼光,說話的語氣加了三分狠戾,“他奪我清白,害我家破人亡,我發過誓,非將他親手殺了不可。”說到底,這句話不完全算是謊言。他無情掠奪,從此改變了她一生的路向。若說不恨,即便是她自己也說服不了自己。

簡短的對話很快就結束,到處都布滿了眼線,他們也不可能單憑三言兩語就能達到共識。德麗絲以“盡力而為”搪塞過去,瀟夏曦也隻是笑笑,了然於胸。她也不指望通過德麗絲能找到司徒皓謙的下落,據龍六說,雷承旭在組織裏不過一年時間,沒聽聞過“司徒皓謙”不出為奇,而德麗絲卻是自小在黑幫裏長大的千金小姐,耳染目濡,從剛才她臉上變化的神色看來,她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甚至有點觸動。

這個意外的發現令她多少有些欣喜。無論如何,隻要遁著這條線索找下去,或許真可以找出當年爆炸的真相。無論生與死,她都必須確定一個事實。

德麗絲在大宅裏隻住了幾天便回了她父親在莫斯科市區的居所,為下個月的訂婚儀式做準備。當初她強留在這兒,本為一時意氣,臨離開前,她隔著流轉如風的空氣望了瀟夏曦一眼,卻莫名地讓正站在陽台目送她離去的瀟夏曦泛起一片寒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