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症結
第二天，冷耀便扔下一顆重磅炸彈。從今天開始，他要陪著老婆休產假了。
“你沒搞錯吧，”龍彥一驚，自從他們三個到了A市，冷耀就像個工作狂一樣，除了工作還是工作，最近他有了老婆，遲到早退已經不少了，現在居然要罷工了。
“我像陀螺一樣轉了八年，是時候放個假了。”
“……”龍彥確實不能否認。他和陳池幾乎同時結婚，度蜜月、產假，還有各種家事出現的時候，都是冷耀一個人頂著。現在是時候pay back了。
放假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帶喬芮看醫生。
冷耀請來國外最好的心理醫生James，這個人正好是言卿在國外讀心理學博士時的導師。
第一眼見到他時，James四十幾歲，言卿覺得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有的時候，心理醫生是會給人這樣的感覺。
聽著他一口地道的英語，本身對語言感冒的喬芮更有了交談的興趣。
了解了她這幾年的大概經曆後，James問道，“你是做什麽工作的，喬？”
“珠寶設計師。”
“Oh.那你不需要治療了，藝術家本身都是瘋子。”
喬芮噗嗤一笑，幾年來第一次覺得“瘋”這個字不這麽刺耳。
“看吧。一句話可以有很多種意思，關鍵看你怎麽去理解。”
喬芮認同。
“你的問題在於你還沒有完全地接受自己。在你成長的過程中，得到了許多錯誤的訊號，讓你否定了當時的自己。表麵上，你改變了自己去適應其他人的眼光，實際上，你把真實的自己封閉了起來。”
喬芮覺得他說的很對。
隱約中覺得冷耀不喜歡咋呼的自己，每次玩到很嗨，過後他總會和自己吵架。
以為他喜歡顧榮那樣安靜的女孩，還有後來何晴那樣矯揉造作的。
再加上21歲直接到近乎白目的她，狠狠地陷自己於痛苦之中，於是她慢慢變了性格。
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那不是真正的她，卻被她以為是對的她，於是“本我”和改變後的她一直在打架，至今也未能統一。
“我給你個建議，你應該聽聽別人對你最真實的評價，而不是拿著你錯誤的判斷來否定自己。”
“我看的出來，你身邊的朋友，他們愛死你了。”
喬芮讓他別開玩笑了，他卻說，他認真得不能再認真了。
就這樣，結束了第一次的治療，並和James約好下一次治療時間。
言卿和James師生幾年未見，帶著老公和孩子與導師共進了溫馨的一餐。
晚上，喬芮和冷耀吃過飯後回到家裏，拉著他坐到了沙發上，問他，“冷耀，你喜歡我嗎？”
他聽到後立馬笑了，“我們孩子都有了，我死乞白賴軟磨硬泡了你這麽久
才結成婚，你現在還來問我這種問題？”
“那就是喜歡了？”她要一個明確的答案。
“我不喜歡你，我愛你。”冷耀擁著她，認真地說。
“那你愛我什麽？我大大咧咧，說話不經大腦，愛玩愛瘋。”
她今天很不一樣。她說的沒錯，以前的她大大咧咧，絕對不會像其他小女生一樣，纏著他問‘你愛我什麽’這樣的話。
“我愛你的直接，從來不拐彎抹角，對人對事都充滿激情，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冷耀說著說著就笑了，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
“那你以前為什麽總是跟我吵架？”
“因為你太不老實了，就顧著自己玩，總也不能在我身邊老實地待一會，讓我很沒有安全感。”原來把心裏的話直接說出來，是這麽地輕鬆，以前他不懂，隻會冷戰表示自己的不滿，折磨自己也委屈了她。
“你才讓我很沒有安全感。”就會板著一張臉，憑她那簡單的大腦，他的心思她根本猜不透，“那我的沉默呢，你不喜歡現在的我？”現在的她已經慢慢習慣了安靜、沉默。
“你沉默也好，說個不停也好，我愛的就是你這個人，你的一切我都愛。”
“好吧。”
以前她覺得他和她是不能相容的水和火，但現在卻覺得她遇到了最對的人，愛那個真實的你，並且，愛你的一切。
“好吧？我這麽露.骨地跟你表白，你就回我這麽一句？”冷耀明顯不滿意她的反應，“那你呢？你愛我什麽？”
他沒問她愛不愛他，而是問愛他什麽，把握十足的樣子。
“我也說不清楚，那是一種感覺，但你也沒有什麽地方是我不喜歡的，除了以前對我忽冷忽熱，所以總結來說，也可以說是你的一切我都愛。”
冷耀吻上她的唇，將她摟的更緊。
這是他們第一次互相袒露心跡。
雖然她愛他，他明白，他求婚，她接受，很多事情早已不需要語言，但聽她這麽直接地向他訴說著愛情，再也沒有比這更動人的了。
兩情相悅，隻盼與她朝朝暮暮，從此他便再別無他求。
她主動回吻他，直到兩人都無法呼吸才放開彼此。
“你閨女剛才踹死我了。”喬芮大吸一口氣。
冷耀笑了，撫上小家夥，“難到我的小情人吃醋了？”
喬芮看著他幹淨的臉上露出如此攝人心魂的笑容，暗歎一聲‘禍害’。
這段時間，喬芮邊養胎邊定期接受治療，失眠已明顯改善。冷耀每天在家陪著她，即使隻是坐在落地窗前安安靜靜地看書，她也會感歎天氣大好，心情也跟著愉悅，不似從前那樣鬱鬱寡歡。
這天冷耀不在家，她的手機突然響了。拿起來一看，竟是顧榮。
自從兩人交換了電話號碼，還從來沒有通過電話。
“喂，你好。”她接了起來。
“你好喬芮，有空我們見一麵。”
約在離她家不遠的咖啡廳，喬芮沒有怎麽長胖，但還是托著略微笨重的身子行動緩慢地坐下。
“你，快要生了吧？”顧榮先開口。
其實她早在高中就認識喬芮。在她和冷耀在一起後不久。
“嗯，還有一個月。”
“我到現在還是不願意相信。”顧榮看著她說道，“從小我們就是大家眼中的一對，他說不想耽誤學習，我便等著我們上大學，但沒想到他高中卻和你…”
“……”喬芮知道她把自己叫出來肯定有話要說，但實際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卻不知如何接話。
“你每天風風火火，上躥下跳的，我真搞不懂你們怎麽會在一起。”
喬芮對她的話表示理解，“這個，我也很長時間沒有搞懂。”
“你和他太不一樣了，說實話，即便到後來我在珠寶發布會上遇見你，你變了很多，但我還是不喜歡你。”
“……”以前覺得她和冷耀很像，安靜不愛說話，沒想到也是個直來直去的人，“謝謝你的坦白”。
“大三的時候，他跟我說你們徹底結束了，但卻沒日沒夜地借酒消愁。”
“是嗎？”他也如此地痛過。
“他連擔心你們異地戀會無疾而終都對我說了，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他對我竟是半點私人感情都沒有，隻把我當小時候無話不說的玩伴來訴苦。”
喬芮喝著牛奶，示意她繼續。
“我去A市守了他八年，但他始終沒來找過我一次，隻是以朋友的身份照顧我。就連我說我要結婚了，他也沒有眨過一下眼睛。”
喬芮放下牛奶，忽然想到了什麽，“他西裝上的口紅是你印上去的？”
“是。”她直接承認。
“你知不知道，因為這件事這個孩子差點沒了。”肚子裏的小家夥聞言害怕地動了動。
“我不想傷害任何人。”顧榮急忙回道，“我隻是不甘心，那天他一直著急回去，沒有你之前他對我很好，但自從你出現我才知道，他隻有對你是特殊的。”
喬芮知道他一向對朋友很好，這也是她喜歡他的原因之一。
而那次的事，並不僅僅是因為顧榮。
“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再怎麽想，她也不是一個適合傾訴的對象。
“因為我要證明自己已經忘記過去了。”顧榮說，“心平氣和地對你這個情敵說這些話，是最好的證明。”
“你倒是坦白得可愛。”從很久以前開始，喬芮對她就是討厭不起來。
“沒錯，而且坦白告訴你，我還會繼續和冷耀做朋友，還有繼續討厭你。”
喬芮笑了，覺得她和以前的自己一樣，單純得讓人想笑，“那是你的事，和我無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