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情迷糜亂·白袍公子

癡傻蛇王刁寶寶

或許因為天道門是她上一世成長的地方,那裏給她的感覺很奇特,是一種天性中散發的依賴感。

她記得她上一世化人,尚在繈褓之時遺落在天道門山腳的桃林之中。不知自己是如何來得在世上。

隨著她逐漸成長,依稀記得是從高處落下,從一位上仙手中摘落,沾染了狐仙的力量才讓當年所有人都以為她是狐狸。

當她意識到自己是和師兄弟們不同的時候卻是十四年後,她從無性別到變成女子,她害怕這一切變化,隱瞞了一切。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一個帶給自己生命的人,但是她一到天道門便有一種奇特的感覺,即使她曾不願承認,但確實存在,兩個孩子那時剛剛出生,她尚摸不透那種感覺,但是隨著寶寶長大,她便明白,是母性。是母親的感覺!

她好像感覺到了她。

她的母親,花翎。

“夭夭,你母親在天道門?”緋玉晗眉頭蹙起,怎會出現在天道門?

花容搖頭,她摸不清這種感覺。

“應該不是,我接近天道門的桃苑時有一種奇特的感覺,那裏的桃花好似有自己的意識,並不聽我的指揮,但是卻時常順著我的意識,我不知這是為何……”

好像……就好像那些桃樹認識自己,她再次回去天道門時,那些桃林雖然還是和當初一樣,但是已經變了,即使還是桃樹,卻已不是當初的樹,甚至出現了雪色的桃花。

那種親人般奇妙的感覺使她時常停留在那裏,但是那裏的桃樹,她無法去溝通,所以一直不清楚。

十幾年前,她尚是天道門的雲狸時,曾帶著小刺蝟在桃林舞劍練武,當時她曾指著那桃林告訴小刺蝟,天道門滅,桃花焚。天道門的桃花如永世不滅,他便永世不死!

是她以自己的血下的誓言,確保小刺蝟在化形前不會被幽冥帶走。

當她再次回到那桃林,她們依舊盛放如初,但是已經不是當初她血誓下的桃樹。

有一種血脈中牽連的熟悉感,很不明顯,卻是真實存在。

“夭夭,我們過幾日便去一趟冷府”緋玉晗伸手捋順花容鬢邊的長發,薄唇輕貼她微顫的長睫,輕歎一聲。

花容垂眉不語,輕輕點頭。

為今之計,她看來似乎又要去找一個人。

了解這一切故事的人,這二十多年間玉樓城中恐怕沒人比他更了解。

緋玉晗狹眸微斂光芒,指腹輕撫花容細膩的眸眼,沒有說話。

玉王府中這陣子,外麵滿天飛的流言都被他擋在門外,而玉王爺已經病愈的消息暫時尚未傳出去,似乎這玉王爺病情時常反複,如今變得更為複雜。

這日花容換了一身青衣,青絲束起,頭戴一頂書生帽,手拿一柄墨扇走在玉樓城的青石街道,臉上並未刻意的塗抹,平日她女裝出來,麵上皆按照玉樓城平常的小姐一樣蒙了一層麵紗,如今走在路上,並沒有人會想到現在的青衣公子是玉王妃。

路上時不時的有女子偷偷的望過來,花容沒有心思多加留意,腳步停在玉樓城最奢華著名的青樓前。仰頭看了一眼牌匾,龍飛鳳舞的“鳳來儀”三字極為磅礴,倒不似是煙花之地。

花容看著那三字,眸光微閃,這人好大的口氣,這般的三字竟然也敢公然當做是這煙花之地的名稱?

“這位公子是來聽曲的還是找姑娘相陪?”

“公子是第一次來吧?倒是麵生的緊”

嫋嫋細腰,鶯聲燕語,幾名招呼的女子見到花容,眼前一亮,卻並未有太失禮的語言吐出,上下看了一眼花容,這玉質般的書生公子,她們倒不好像其他客人一般對待。

“小生蘇栴檀,各位姐姐有禮”

花容眸光一動,腦海中一個熟悉的名字脫口而出,朝那群美麗的女子弓腰作了一揖,極像那迂腐的書生,態度客氣而禮貌,惹來不少的客人姑娘捂嘴嬌笑的望過來。

“你們快看,這書生倒是有趣,跑來這般的地方,卻是這般的反應”

“低著頭也看不清是什麽表情,誰知想什麽呢?”

平日裏不乏一副文氣打扮,內裏不知藏了什麽齷齪的心思的書生來這裏尋歡作樂的,也難怪有姑娘對此嗤之以鼻。

雖是如此,姑娘們的目光卻依舊沒有移向他處。這位青衣公子,舉止間沒有不妥,語氣平和清澈,有一種讓人看不厭的舒適。

“這位公子可知我們鳳來儀是什麽地兒?莫不是走錯了地方?還是看上了我們的哪位姑娘?”

嬌脆的嗓音從高處傳來,花容抬頭望去,眸光微亮。

隻見一位身著白色裏衫,外罩一層薄紗綠綢的女子依靠在紅漆鏤雕的二樓欄杆上,水波蕩漾的眸子望向花容,軟軟的嗓音中帶著迷人的酥意,語氣卻是幹脆,透著一股隱隱的不易察覺的幹練。

青雪目光瞧見樓下的青衣冠帽書生,細柳眉輕佻,帶著一絲極淡的輕蔑,這般的書生,她見的多了,剛開始進來時,哪個不是一副正人君子、懵懂無知的俏模樣?這鳳來儀不是一般的青樓,她這麽多年什麽樣的人沒見過?

踏進鳳來儀尋歡作樂的人心思皆是一樣。

見那青衣玉冠的書生望過來,細眸回視過去,那雙墨瞳明澈幹淨,促得她瞳子一縮,握著欄杆的玉手不自覺的握緊了幾分,眸底尚未完全展露的輕蔑生生的憋了回去,一時神色難定。

“這位姐姐,旃檀有禮”

一雙墨瞳中帶著明澈的欣喜,滿滿的盛著對她的驚豔,純粹幹淨的令她原來的心思竟顯得狹隘與粗鄙,青雪微微一僵,看著樓下禮貌作揖的少年,少有的沒有繼續冷諷。

“小生來找鳳來儀的主子,不知姐姐可否告知小生?”花容收回目光,聲音清越,疏淡有禮。

一群姑娘見她如此說,笑道:“公子是來找我們老媽媽的?公子怎地不喜歡我們青雪姑娘嗎?”

一名紅衣的女子纖纖玉指柔弱無骨,似有若無的滑過花容的臉,花容僵硬了兩下,臉色有些怪異,不著痕跡的躲避,可惜,她這點小心思如何能躲過身經百戰的鳳來儀女子?沒多時俏臉就被摸了個遍。

花容臉色有些暗紅,這些女人怎麽這麽豪放?她臉都仰到身後去了,還不放過她。

“這……這位……不知鳳來儀的主子……”

“公子來找我們老媽媽做什麽?”

“是啊?是不是看上我們哪個姑娘了?”

幾位姑娘繞著花容打趣,目光往花容臉上繞,這位書生實在美得過分了些,生生的把她們樓裏最美的青雪都給比了去,奈何使勁了心思也沒看出破綻,胸膛平平,脖頸修長,雖不明顯,但喉結卻是真的,真是一俊俏的公子。

青雪掃了一眼樓內四周,見不少人看到那書生皆嬉笑的找樂子,指指點點的目露汙穢,心下有些不悅。

這樓中尋歡作樂的以達官顯貴為主,私下什麽樣的事兒沒有?何況鳳來儀是連鎖的酒樓青館,在樓內碧湖對麵正是小倌樓,裏麵的男子各個似女子般美麗,皆是為這些喜孌童的人準備的。

“這位公子找那老婆子做什麽?不如跟本公子……嘻嘻……”一位寬袍散襟的男子搖搖晃晃的擁著身邊伺候的女子,目光落到花容的身上,鳳眸暈染,恨不得眼光剝了她的衣衫似的,伸手就往花容身上搭。

花容眸光一寒,見那人撲過來,狀似疑惑,難以察覺的躲過去。掠身擦過那男子的肩頭,極淡的香馨傳入鼻端,花容心中一陣怪異。

但這感覺過的極快,花容掠過他,躬身朝旁邊的一位女子問道:“不知這位姐姐可否帶小生去見這裏的主子?”

那女子心下有趣,這位竟然直接就忽視了眼前的鳳公子?不過也難怪,正常性取向的男子誰人被另外一位男人調戲了,不生氣才是奇怪,隻是,這位鳳公子……

“小美人……”

不好擺脫……

鳳鳴嬉笑一聲,毫無征兆的就從身後抱住了花容!

花容大駭!

“砰!”

“流氓!”

花容來不及腦子反應,手腳條件反射,長腿倏地踢出去,一記回旋踢,幹脆利落!

砰的一聲響,鳳鳴被她一腳踹到牆角!貼著牆角呈拋物線著落。

“哈?”

“……!”

一群鶯燕霎時目瞪口呆!機械的轉頭望向花容。花容臉上爆紅中透著怒意,仿若被激怒的小獅子。瑩潤的俊顏上透著淩厲與英氣,霎時那股子溫雅中升騰出英挺,青衣玉冠,墨絲魅絕,竟讓人移不開視線。

“喂喂,小美人,你可真是夠辣,本公子要被你踢死了,哎呦!你要為人家負責……”

對麵歪在一邊的男子,青絲垂落,隨意淩亂的散落光裸的胸前,淡粉的綢袍敞開,露出胸前一點紅嫣,場景迷亂而荼蘼,語氣輕佻,幹脆的倚靠在地,鳳眸潤開,凝視著花容。

“負責?”花容瞥了他一眼,隻有他看得到的角度,警告的盯著他,還負責?不介意再負責給他一腳。

鳳鳴狹眸微挑,曲腿支肘的望向花容,露出半裸長袍下一條長腿,紅衣如火,姿勢嫵媚妖嬈,花容眉頭直跳,有一種轉身逃跑的衝動,這都是什麽地方,怎會有這種變態人妖的存在?

“怎麽?蘇公子想不負責?”

花容一凜,驀然轉頭看向身後,鳳鳴已經站在了她身邊,慵懶的站在一邊,兩名女子偎在他半裸的懷裏,纖柔的玉手都探入了他敞開的衣襟之中,無限的纏綿。甚至還帶著低低的女子喘息求歡軟糯。

花容麵色冷了冷,對這種男人實在沒有半分好感,不知為何,心中有一股戾意翻湧,似乎在很久之前她曾見過類似的場景。

“小生不喜別人叫在下美人,閣下還是記清楚”花容低嗤一聲。

“兩位公子可要給青雪一個麵子才是……”青雪邁著嫋娜的步子,笑著打斷了兩人,依到鳳鳴的身邊,另外兩名女子隻好退下來。“蘇公子找我們老鴇,她這不就下來了麽?”

花容聞言,正好見一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女子甩著手帕,擺著肥臀下來,花容眉宇微搐,心中不由感歎,如果不是緋姨告訴她真相,她真要覺得這鳳來儀老鴇就是真的老鴇了,這鳳來儀除了比別的青樓奢華,實在看不出有什麽不同。

老鴇總算是擺下來了,見著花容,打量一番,笑道:“這位公子找我這老婆子做什麽?”

“赤碧清波,有鳳來儀。唳鳴九霄,龍蛇奔騰。在下可有幸請鳳凰複返?”花容低聲道,清越的嗓音單獨送到老鴇耳中,那老鴇神色一頓,堆滿笑容的臉上難以察覺的愣住,顯然沒想到花容會說出這番話。

“公子這邊請”老鴇伸手請花容入內室,花容知道她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墨扇一展,細眸凝了一眼那妖孽的鳳鳴,轉身留給他一個後腦勺。

青雪目光也轉向了花容消失的方向,瞳孔微閃。

“公子,這位蘇公子是何人?她來此何意?”

“稍後不就知道了?”

鳳鳴舉手隨意的打個嗬欠,狹眸看不清深淺,在青雪的攙扶下,看似是送到溫柔鄉去了。

花容在老鴇的帶領下,來到一間裝飾簡約的房間。

一溜山河繡屏展開,檀木桌椅上擺放著青花瓷瓶,瓶內插一枝含苞待放的青桃,牆壁上掛著一幅裝裱精致的桃花風骨墨寶,畫上沒有一個字,隻在右下角刻了一個不明顯的印章,時間長了,如今也看不出是什麽。

屏風後有一架七弦瑤琴,屋內四角放置著鏤雕紫檀紋香爐,清淡的檀香在室內彌漫,花容眸光一深,似是想起了什麽,沒有開口說話。

“公子請稍後,我這就去通報一聲”

老鴇福身下去,花容獨自在檀木雕椅坐下,目光看向那嫋嫋升騰的香霧,有些捉摸不定。

這個味道,果然。

哪有在青樓作樂的男子身上是這佛家時常使用的檀香味?花容眸色微閃,看向那山河展屏上展翅的的鳳凰。

她曾無意見聽緋姨說過,鳳來儀是現今遍布各國的情報組織,沒有什麽事情是不知道的,即使是她們這類異事奇聞亦然,似乎這鳳來儀的樓主身份也是謎團,緋姨曾猜測,這位樓主本身可能也並非人類,因此他們也曾去找過這鳳來儀。

鳳來儀的情報並不是錢能買的,他們賣的是人情,也就是說,他們看是誰才幫,而且是要報酬的,隻是這報酬卻是他們隨意開。這般不確定的事情,一般人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去找他們。

他們可能突然想要你的命,也有可能是看街上哪個乞丐可憐,讓你去施舍一番就算了。

鳳來儀拖欠賬單不還的人暫時沒有存在這世上的,所以沒人敢去去違約。

她這次想知道她母親的具體的事情,不是從別人口中知道的種種,她想知道的是母親走的真正原因。

“閣下想知道什麽?”

屏風後出現的男聲,花容沒有絲毫的詫異,握了握手中的墨扇,挑眉道:“冷相的夫人之事,在下想知道她離開的真正原因是什麽”

屏風後冷淡的聲音沉默片刻。

緩淡的古琴流瀉綿長,從屏風後傳出,隻聽得一個女聲開口問道:“公子可知我們樓裏的規矩?”

花容不語。

那屏風後的女子淡淡道:“公子問及的問題,我們主子說了可以答應你,但要公子的一個承諾……”

花容眉頭微挑,目光看向屏風。

“公子盡管放心,不會傷及公子親友,亦不是違背道德倫理之事”

花容心中詫異,不知為何會這般告訴她?這似乎不是鳳來儀的做事風格。好似是擔心她誤會他們是勒索要挾一樣,竟然出口解釋。

“我答應”花容站起身,拱手道:“不知在下什麽時候可知曉?”

“七日後”

“好”

花容從房內走出時,老鴇已經在門外等候。

“公子這邊走”

青雪放下屏風後的珠簾,指尖覆上琴弦,琴音戛然而止,目光看向離開的花容,開口問道:“公子,對此事主子怎麽說?”

“他答應了”

冷淡輕佻的聲音恢複了原樣,一身緋衣的鳳鳴隨意的靠在門框上,散開的衣襟依舊,鳳眸中看不出喜怒,與剛剛的模樣極為不符,卻依舊帶著與生俱來般的輕佻戲謔。

他也不甚明白,那位冷相可是關乎著那位的心上之人,為何對於這位陌生書生要求調查冷夫人之事樓主卻答應了?

這陣子,為何都對那位冷夫人這麽感興趣?

“去查查這位蘇旃檀是什麽人”

“明白了”

明月宮中,緋玉晗稍事休息,剛剛站起,便接到鳳鳴的消息。

竟然有人查冷夫人之事?一位叫蘇旃檀的書生?

緋玉晗目光在聽到那蘇旃檀三字時微微凝縮,思慮片刻後便答應了這件事,正好他也在查探,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鳳鳴竟然沒有查到那位書生是什麽來曆?

緋玉晗狹眸微眯,還有誰會對冷夫人之人這麽在意?而且,難道是巧合?蘇旃檀?

這是他當年在初次見到夭夭時胡扯的名字。竟然還真有人叫這名字?

蘇旃檀。

緋玉晗狹眸微斂,沉默未語。

緋玉晗回府時,天色漸晚,花容正在房裏哄著兩個孩子睡覺。

這段時日,宮裏送兩個孩子回府的宮人神色怪異,望著她的目光極為奇特,花容心中有些明白,緋嫵又總是欲言又止的模樣,她猜想大概是子玉又把所有的事都攬著不讓她知道。

“夭夭……”緋玉晗從身後攬住花容,耳鬢廝磨,薄唇繞過嬌顏,貼著她微潤的薄唇。

今日夭夭身上似乎有淡淡的檀香味,緋玉晗眸光微閃,吮含嬌唇,輕聲道:“今日是調香去了?”

花容拉好兩個孩子的被子,轉身圈住他的頸,輕輕搖頭。

“沒有,隻是出去逛了逛,大概是外麵的店鋪沾染上的香料”

“嗯”

緋玉晗伸手欲拉開花容的衣帶,花容製住他的手,有些疲憊。

“今天不行,有些累了,子玉好好休息好不好?”花容摟著緋玉晗的脖子,輕聲道,神色有些不適。

不知為何,今日在鳳來儀看到那個紅衣男子和一群女子調情的樣子,心下有些不舒服,那般的場景入讓她想起一些很不愉快的事情。

很多年前,很久很久的事情……

久到,上一世。

那般的男子和那時的子玉何其相像?

花容長睫微顫。

“夭夭,是不是哪裏不舒服?”緋玉晗摟住花容,讓她靠在自己肩上,沒有再要求她。

“子玉……”

“嗯,我在這裏”

“子玉……”

“夭夭,你怎麽了?”緋玉晗玉顏貼著花容的嬌顏輕輕磨蹭,溫和的嗓音帶著疼寵和關切。

花容閉上眸子,往他懷裏靠了靠。

“我不喜歡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不喜歡……”

“嗬……”

緋玉晗輕輕吻了吻她,抱起花容朝榻裏靠了靠,讓他躺在自己懷裏。

良久。

花容睜開眸子,看著頭頂上方已經睡著的緋玉晗不語。

她想起當初,當初子玉還是赤蚺巨蟒的緋玉晗,他和那個紅衣的男子一樣放浪不羈,在她麵前左擁右抱,肆意的由著那些蛇姬攀爬,想起來,她便心頭發悶。

那時候也不能怪她看不慣,拿著劍就端了他老巢,結果被他困在岩洞動彈不得,過了一段驚駭欲絕的蠆盆酷刑,和一堆冷血蛇類生活了很長時間。

後來似乎又重新開始了,不知何時,他變本加厲,放浪的和一群女人在她麵前表揚恩愛秀,她記得,她渾身浴血的殺到他麵前時,拿著劍指著他,他當時瘋癲的模樣。

當初她到底是被什麽蒙蔽了心智?

不清楚。

那時候誰對誰錯,怎麽分的清楚?

緋玉晗低首,薄唇貼著花容的額頭,伸手捋開她淩亂的發絲,摩挲溫潤的嬌顏。緋玉晗的指腹不知何時帶著一層薄薄的繭,微微的有些溫熱的粗糙,卻讓人異常安心。

“夭夭,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麽不高興嗎?”

花容搖搖頭,往他懷裏窩了窩。

緋玉晗無奈,隻好道:“那我猜猜,猜不對,你再搖頭好麽?”

花容沒說話。

“是不是我做了什麽事讓夭夭不高興?”

花容抱住緋玉晗的腰,腦袋埋到他的頸邊,一聲不吭。

緋玉晗長腿勾住她的雙腿,兩人貼的嚴絲合縫,他繼續道:“這幾日是我做了什麽讓夭夭生氣?”

花容搖頭。

“以前讓夭夭生氣?”

花容不說話了。

緋玉晗想了想花容剛剛說的不喜歡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那是以前?

以前他和夭夭在一起並沒有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如果是親人,夭夭也不會生氣。

但是隻有以前才對。

緋玉晗沉默了片刻,花容長睫顫了顫,室內恬淡的安神香嫋嫋,花容不多時便睡著了。

緋玉晗下巴擱在花容的發頂,狹眸輕闔,低歎一聲。

“夭夭,我怎會真的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那時候你太絕情,他自己也太幼稚。

看見夭夭就忍不住氣她,想看看夭夭的反應,可是那時候夭夭那般無動於衷,可知他當時有多痛苦?

緋玉晗狹眸朦朧,似有醉意。

他記得當時的情形,疏狂肆意,沒有絲毫的顧忌,翻雲覆雨的攪翻了仙妖兩界,追求至高的妖戾,沒有絲毫的其他之想。

都說仙妖有劫,他不信。有人告訴他,他命中有劫數,他不信。

偏偏,一次,他難得好心情在樹上掛著睡一場,就平白的被人壓得差點斷氣,之後還被追著趕要為民除害。

那個和他搶地盤睡覺的小道士,誰會想到,就是他無法跨過去的劫數?

他記得,她當時設下陣法,在湖中洗澡,被他竄進去識穿了真身,惱羞成怒的要斬了他煮湯。

追著他一條蛇硬是追了幾個月,當時他可是沒有變成人的模樣。

緋玉晗輕輕拉開花容絲緞衣帶,眸光漸深。

他當初也是鬼使神差的臥在水裏等她洗完了才出來,沒想到當時那個他手下留情的幸運道士竟然是這般曼妙的女子,直到後來他知道她是桃花。

當時,他心中惱恨,本沒有性別的她竟然變成了女子,這隻能說明,她是為了別人轉換了性別。

可是那個人不是他。

緋玉晗探入散開的衣襟,輕輕摩挲著掌中的嫩白綿軟,低首輕含微吮。

花容輕嚶一聲,迷瞪的睜開眸子。

“子玉”

“夭夭乖……”緋玉晗唇邊沾染了乳白色的汁液,糜亂而魅惑,花容伸手攏衣,緋玉晗鉗製住她的雙手按到臉側,麵前的美豔春色半遮半掩,花容扭頭不敢看他那熱烈的眸子。

被他這般一激,睡意全無,胸前有些脹痛,花容有些惱意,她本該早已過了哺乳期才是,如今還這般,讓她有些羞惱。

“你不能再這樣……”花容使勁亂扭,躲避他的唇。

緋玉晗俯身而上,肌膚相貼,輕聲道:“什麽不這樣?娘子……”

他的嗓音低魅而曖昧,唇瓣似有若無的摩挲嬌嫩的肌膚,花容腦子發懵。

緋玉晗輕輕的吻她,直到花容不再抵抗,方才放開她的雙手,扶住她的腰,俯身而入溫澤,花容不可抑製的低鳴一聲。

指尖抓攏身側的被單,承接他一波波的強勢,緋玉晗抬首,薄唇妖豔,似是不知饜足的妖獸,一遍遍的品嚐甘美。

花容緊緊抱住他的脖子,藤蔓與枝幹的融合,淩亂的青絲分不清彼此。

“你慢點……”

“嗯?”緋玉晗磨蹭著花容的頸,雙臂緊緊攬住她的腰肢,動作狂烈而強勢,將自己的滾燙全部送入,盈滿她的每一處才甘心。

他憶起當初,他是那般嫉妒那個讓她心動而轉變為女子的男人,即使他暗自高興夭夭當初是變作了女子,而不是男子,但是讓無性別的她變化了,還是讓他心中陰鷙。

尤其是看到了她的一切時,這種感覺更為強烈。

她根本不知道,認識她之後,每到春季,他是如何痛苦的熬過來的?

隻有在她失去意識的時候,他才能與她親近,沒有什麽朋友的外衣,隻是單純的作為一個深愛她的男人,抱著她可以肆意的吻她,隻能如此而已。

她一醒,他便隻能讓這些他留下的痕跡都消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這種發瘋的感覺,他如今想起來便一陣陣的戰栗。

“唔!”花容被猛的頂出了床榻,淩亂的青絲流瀉到床榻外,修長的脖頸上印著緋玉晗的留下的痕跡。“疼……”

花容臉色微白,胸口有些嘔意,一口咬住了癲狂的緋玉晗。

緋玉晗伸手輕撫她後背,摟緊了她。“夭夭……”

花容轉過頭不想說話,身體有些疲軟,子玉似乎每次都沉溺良久,深沉的幾乎要奪了她的性命般癲狂妖冶。

“子玉”

花容微微朝後縮,想減輕他侵犯的深度,身體中進了好似一條巨蟒,肆意的深侵,有些自然的排斥。

緋玉晗拉過被子蓋住兩人,花容一退,緋玉晗扣著她的纖腰,拉近過來,不許她後退。花容一滯,被拉的猛然弓腰,深沉的接觸促得她低低吟泣一聲。

“夭夭不要拒絕我……夭夭……”

緋玉晗俯身,繼續著不知何時才會停止之事。

這種親密的接觸好似罌粟一般,這時候的深沉綿密的安寧是任何時候都沒有的。

花容闔眸,青絲淩亂,輕撫他豔絕的玉顏,沒有再說話。

緋玉晗輕輕吻著她的眉眼,細細的描畫每一處細節。

春日到來之際,枝頭的桃花尚未綻放。

緋玉晗決定在未查清冷夫人之事時,暫時不去冷府,而令一方麵,鳳來儀中,鳳鳴已經令人將那位書生的畫像送到了他的手中。

緋玉晗指腹摩挲著幾案上的丹青,上麵畫的是一副利用外邦彩墨畫就的人物圖,栩栩如生。

青衣玉冠,玉麵彤唇,瀲灩的眸子明澈剔透,一襲青衣,好一個翩翩美少年。

緋玉晗有些好笑,眸眼間皆是驚豔與寵溺。這位蘇旃檀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夭夭。

夭夭竟然扮成了書生跑去了鳳來儀?那可是青樓。她是怎麽知道鳳來儀的?

緋玉晗看著這熟悉的眉眼,對這畫中人有些愛不釋手,心中卻又有些惱。

他的夭夭竟然跑去了青樓,這讓他有些不高興。那些猥瑣的場麵豈不是要染了他完美的花兒?

幾乎腦子一熱,就讓鳳鳴去製止。

目光瞧著畫中少年郎清澈中透著一股疏狂肆意的眸子,踏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來,夭夭已經很久不曾有這般肆意的眼神了。

她當初就是關不住的性子,生下兩個孩子後她便不再如以前那般隨意,如今她扮作這打扮,他在一旁護著不出事便是。

想到此,緋玉晗便沒有去製止。

小心的收好畫,緋玉晗想起樓中傳來的另外一個信息,一時不知是否該告知花容。

冷夫人從落英穀修成精靈,但是落英穀遭受了天劫,毀於一旦,當初花翎離開,受了重傷,而其落英穀其他的桃樹大都被伽羅和尚送去了天道門,如果夭夭當日所言是真的,那麽,天道門之中的那桃苑的一林桃樹,皆是花翎同時期的桃樹精!

那些桃樹沒有花翎的天賦,因此隻是普通的桃樹,但是在天道門日久,也帶了靈氣,夭夭當初出現在天道門,那些即將化靈的桃樹恐怕是認出了夭夭。

但是冷夫人的消息卻沒有絲毫,想知道,隻能去問那一林桃木了。畢竟當日冷夫人生下夭夭之後,雖聽土地說是有飛升的氣象出現,但並未親眼見她離開,也許她並沒有那般絕情呢?

緋玉晗歎口氣,他心裏也希望冷夫人並非如此絕情之人,但是一個追求仙道之人,當真正的機會到來之時,是不可能放棄,這點夭夭比他更清楚,沒有道理他知道的事情,夭夭不知道。

那麽夭夭找鳳來儀的理由隻有一個。

就是希望得到的消息是花翎並沒有離開,她這般欺騙自己,給自己希望,他怎好去掐斷她的想法?

緋玉晗歎口氣,決定還是告訴她落英穀之事。

花容沒想到鳳來儀辦事效率如此之高,不過一日時間,已經有一些消息傳來。雖然這些她都知道,但卻是她耗費了不少時日從幾十年前的其他人口中得知的隻言片語。

最後雖然鳳來儀的人告訴她暫時還不能確定,卻也給了她不少勇氣,以後也許可以告訴父親,母親並不是那樣的,不是要故意扔下他們。

花容從鳳來儀中出來,低著頭想著剛剛知道的事情,沒有注意到前方的人群。

“喂!走路不知道看路嗎!”

花容被猛的倒推回去,一個踉蹌,猛然回神,匆忙翻身穩定身形,抬眸看向來人。

“是你!”

“是你!”

幾乎異口同聲。

花容與烏穆同時出口,指著對方,明顯是大吃一驚。

花容是擔心烏穆戳穿自己,而烏穆則是沒想到玉王妃竟然在這第一大的青樓出現,而且竟然還是打扮成一位翩翩少年郎出現。

“哦?兩位認識?”斜挑的嗓音帶著永遠不變的戲謔,輕飄飄的飄到了花容耳中,花容眉頭蹙起,冷眸看了鳳鳴一眼。

“本王並不認識這位公子,隻是麵容相似,一時看錯罷了”烏穆迅速收斂了驚詫,冷聲道。

花容一怔,實在看不出烏穆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雖然他說的有些道理,當初她是女裝出現,現在是男裝,的確有些混淆,但是他似乎沒理由不拆穿自己?

不過,他既然不拆穿,她自然不會傻得還去說自己就是誰誰誰。

“小生曾在逢源樓見過西棲太子殿下,是以剛剛才如此說,還望殿下莫要與小生計較”花容躬身作揖,依舊是那副不鹹不淡的青衣書生樣。

烏穆眉頭跳了跳,犀利的右眼在花容身上逡巡了一圈,見她落落大方的與自己對視,都幾乎讓他真以為是自己認錯了人,沒想到這位冷小姐竟然這副打扮。到是別有一番情趣,讓人心癢。

他也不是不識趣的人,既然她這副打扮,自然是不希望別人知曉,他當然也不會刻意的去拆穿。

“兩位還真是有緣呐……”鳳鳴舉杯痛飲,瞅著花容與烏穆陰陽怪氣道。

“小生還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告辭”花容轉身欲走,烏穆抬首擋住了她的腳步,笑道:“既然有緣,這位小兄弟不如與本王痛飲幾杯如何?”

花容眉頭緊皺,見他似乎是不打算這麽放過自己,冷道:“殿下相邀,旃檀怎好拒絕?”

“旃檀?”烏穆眉頭一挑。

“這位小兄弟說她叫蘇旃檀,你說是不是?”

鳳鳴一副無賴模樣,屁股一挪,就騰出一個空座來,這讓烏穆原本讓出的位置變成了空閑,即使花容極度不願意和鳳鳴這人妖坐在一起,但是和烏穆這仇人相比,還是立刻毫不猶豫的就擠過去。

“小生正是蘇旃檀”

“是嗎?”烏穆不言,意味深長的瞟了一眼花容。

“來來來,不是說喝酒嗎?”鳳鳴自來熟的就當起了東家,花容眉頭微抽。

“閣下,本王好似並未請你,不知你高姓大名?”烏穆顯然也有些不高興,連番的算盤都被這名紅衣男子打斷了,現在這又是何意?

“兩位既然有緣相聚,多我一個不多,喝酒不是人多痛快?難道西棲的殿下連多我鳳鳴一人的酒水銀子都沒有?”鳳鳴笑嘻嘻道,勾肩搭背的就勾搭上了花容,舉杯遞給花容。

花容臉黑了一半,又不好再在眾目睽睽之下送他一腳。

烏穆見鳳鳴竟然就這麽大咧咧的長臂一攬就勾住了花容,鷹眸倏眯,危險道:“本王奉勸閣下還是自己喝自己的”

鳳鳴眨巴兩下眼睛,無辜可憐。

“啥?”

“這位漂亮的姐姐,鳳鳴閣下說一日不見你,如隔三秋……”花容轉頭朝一位站在一旁,眼巴巴望向鳳鳴的女子道。

那女子聞言,心下一喜,匆忙跑過來。

“鳳公子……”

“……?”鳳鳴有些奇怪。

“這位姐姐,這邊來,鳳公子一時太高興了”花容慷慨大方的讓出了自己的位置,順便脫離了鳳鳴的鹹豬手。

以她對鳳鳴這種人的了解,看到美人絕對不會拒絕。

鳳鳴瞥到花容冷颼颼的目光,嘴角不易察覺的微抽。不過美人送懷,豈有拒絕之理?和美女調情去了。

烏穆更是怔住,沒想到她還有這招?

花容不語,舉起酒杯仰頭痛飲,素手翻轉,杯口朝下,不見一滴滲落。

“酒也喝了,在下可以離開了嗎?”

烏穆臉色一僵。他身邊的幾位侍從見花容如此不給麵子,冷道:“你這不知好歹的迂腐書生,我家主人好心請你喝酒,你倒是一副清高自詡的模樣!”

花容眸色微冷,正欲說話,鳳來儀的老鴇匆匆下樓,對花容施了一禮,道:

“蘇公子,雅間一位公子求見”

“見我?”誰會在這種地方見她?

老鴇神色肅靜,態度甚是恭敬,似乎要見她之人很不同尋常,她不由有些好奇。

“蘇公子,那位公子說您想知道的事情他已經有些眉目了”老鴇解釋道。

“帶我去見他!”

花容眸光一亮,瞬間明白老鴇說的是誰了!

鳳來儀的樓主!

雖然不是很明白他為何出現,但是母親的事情沒想到這麽快就打探清楚了。

“誰這麽大本事?敢與我們主子搶人?”粗狂的聲音隱含怒意,烏穆的侍從出聲喝道。

老鴇臉色不動,拿著紅帕子拭了拭紅唇,施施然的朝一旁的不動聲色的烏穆福了福身,笑道:

“這位殿下,裏間那位公子讓我告訴您一聲,請人辦事就要有付的起的報酬……”

烏穆臉色微寒,目光移向二樓,揮手製止了屬下的無禮。

“蘇兄弟既然有事本王亦非不知禮節之人,下次有緣再聚”

花容瞥了他一眼,禮節性的打個招呼便走。烏穆竟然退讓三分,看來到這裏也是有求於人。隻是,不知他到這裏是打算問什麽?花容不由的心中警惕。

鳳鳴搭著美人的肩,邪肆的眸子凝著花容,單手撐頭,抿一口醇釀,似乎在細細品味。

“蘇公子好走,莫要思念在下”

花容腳下一個趔趄,差點被眼皮子底下的凳子絆倒,鳳鳴見狀,大笑。

二樓雅間,淡雅的雪緞紗簾墜地,嵌銀琉璃勾輕挽,房間右側,青玉地板上放置著近一人高的永興瑜窯白玉雪花瓷瓶,瓷瓶上插兩枝鳳尾彩羽,室內擺設不多,簡素中透著低調的奢華。

花容目光移到房內屏展的左側,擱置著紫砂茶壺的幾案上有一株帶露的新桃,她認得這株含苞待放的桃花,是相國寺的雪桃。顏色如霜雪。

這位樓主是一位雅人,剛剛定是從相國寺回到這裏。

這倒讓她有一絲詫異,鳳來儀知各路奇詭之事,那麽樓中定有異能之人,或者根本不是人,也有可能這位樓主並非凡人,而事實上仙靈鮮少管人事,她暗自猜測可能是化靈的妖,但沒想到,他竟能入相國寺這種地方,看來或許是她猜錯了。

“蘇公子可是喜歡這落英穀的雪翎?”清淡雅致的嗓音如醇厚的美酒,聲線清晰幹淨。

花容微怔片刻便明白他說的是這株雪桃,叫雪……翎?

落英穀?

“原以為是相國寺的雪桃,不曾想原來還有他處能開出如此潔白的桃花,一時失禮”

花容一襲青衣,容顏靜淡,目光轉向屏展後隱約的身影。

“不知蘇公子可否回答我一個問題?”屏風後傳來的聲音也淡,語氣和緩。

“蘇公子因何叫旃檀之名?”

花容眸色一閃,未曾想到這位竟然對自己的名字這般感興趣?雖說她並不認為自己這位有心調查自己會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但是鳳來儀有個規矩,便是不去調查顧客的身世,因此她並不認為這位會專門對自己這麽特殊。

那他這麽問是覺得這名字有何奇怪?

屏風後之人似乎是看出了花容的疑惑,清雅的嗓音淡淡道:“我一位故人與公子同名”

“世上同名之人甚多”

屏風內沒有再出聲,花容目光轉到那株花上,輕聲問道:“不知公子所說的落英穀與在下所言之人有何牽連?”

“落英穀是冷夫人出生之地”

花容怔住,她以前並不知道母親是從何而來,隻知道她和父親的故事,似乎母親來得極為突然,去的也毫無蹤影。

屏展內的人站起身,從屏風後伸出白皙修長如玉的手,執起那株雪翎白桃,沒有出聲。

房內,那位她在外麵見到的青雪從屏風後踱到花容麵前,手中拿著古琴,朝花容輕輕躬身,花容回禮,看著她移步到琴架上。

待她做好,調好琴音,抬首,眉眼中帶了一絲對花容的好感。

“蘇公子,我們主子讓奴婢告訴您,落英穀早在二十年前遭曆天劫,如今穀中桃樹分落各地,其中以天道門與相國寺為主,皆是因伽羅大師的緣故,伽羅大師二十年前周遊各國,對此事很是清楚。而想問清楚冷夫人之事,相信,閣下可去一趟相國寺……”

花容聞言不語,那些白桃極為奇怪,她們有自己的意識一般,當初她曾也注意過,因為她爹每年都會去相國寺,如今想來,爹爹去相國寺恐怕是因為這個原因。

青雪撥弦幾聲,輕聲道:“蘇公子,葵醜月冷相便會去相國寺”

花容不語,每年,她生日的前後,爹他都會去相國寺與了空大師下棋看花。

“多謝”花容出聲道。

點到即止,她想知道的也算是知道了,太肯定的答案,她不希望聽到。而鳳來儀中得到的消息中分明是給她一個方向,也許她母親離開是別的什麽原因。

“不知,樓主想要旃檀什麽承諾?”

“我們樓主說想好之後自然會告訴蘇公子……”青雪撥弦,斷斷續續的琴聲飄瀉。

“那在下告辭”

花容正打算離開,卻不想,屏風後內的聲音再度傳來,那株霜白的雪翎桃花安靜的飄到花容身前。

“蘇公子不知可否為我奏一曲?這株雪翎蘇公子便拿去罷”

花容伸手接下桃枝,薄唇微勾,笑道:“樓主客氣了”

青雪詫異的看向屏風方向,沒想到樓主竟然做出這般奇怪的舉動,如果這位小公子琴音不好,樓主脾氣怪異,萬一惹禍上身豈不是得不償失?

“樓主……”

“這位姐姐,可否借你琴一用?”花容莞爾笑道,明澈的眉目令青雪傻氣的點頭,不受自己控製的讓出自己的位置。

屏風後之人,修長的指尖微攏,如畫的眉目微蹙,似乎對此有些不高興。

“不知樓主想要聽什麽曲子?”花容抬眸問道,輕撫琴聲,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那把紅楓血絡。

“鳳求凰”

花容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

青雪臉色微變,感覺到了樓主不知為何而來的怒意。一時為眼前的青衣書生擔憂。

鳳求凰可不是一般的曲子,這般示情纏綿的曲子,似乎不是很適合現在的情形。花容微微調弦,摒棄雜念,想起當年初次在子玉彈這首曲子時的場景。

花容眉宇含笑,撥動琴弦,琴音流動。

原本情意綿綿,暗醞深情的琴聲帶了絲難以捉摸的回憶,淡淡的琴聲在這房內安靜的流淌。

她記得和緋玉晗難得和平相處時,那時,他們肆意飛揚,在連雲穀彈琴下棋,切磋劍術,那時候的緋玉晗總是各方麵勝她一籌,她一時氣盛,便搬來了一架古琴,對著他彈琴,這其中有一曲便是這鳳求凰。

子玉天生對這類東西排斥,更是在她添油加醋中說琴弦是蛇筋做的時,更是唯恐避之不及。

那時,她不知為何就那麽彈了這一曲鳳求凰,那是他這音癡唯一聽明白的曲子,甚至還突然跑到她麵前張開懷抱,說是不是自己在朝他表白,語出驚人的說要和她生一堆孩兒來。

她當日並不是為他彈奏,隻是因一時心境而奏,但是現在,一切便不同了。

花容琴音中透著低沉,壓抑,焚滅的粉身碎骨、不顧一切,琴音被壓得透不過氣,歇斯底裏的似要一馬平川,素指挑弦,鏘然崩裂一聲,逐漸轉為平緩,直至明朗,流水輕緩,細細如絲的廝纏綿延,似乎可一直如此下去。

直至最後琴音消逝,似乎經曆了一生般,早已不是鳳求凰該有的曲調,青雪倒吸一口涼氣,良久無語。

“不知,在下琴音,樓主可還滿意?”花容斂衣,回望一眼屏風之後,語聲平和,禮貌道。

屏風後良久無言,一身白袍之人緩緩從屏風後步出,雪色鹿皮長靴暗繡雲紋,周身似有淡淡流光,青絲拖曳青玉磚地,腰間白玉長簫散發著淡淡的珠潤的光芒,薄唇淡雅,玉冠束發,隨意而優雅。

花容抬頭,看向來人,瞳孔微微凝縮,一陣熟悉感流竄全身,一時竟是說不出話來。

“蘇公子可有心愛之人?”淡雅的語氣中似乎帶了極淡極淡的欣悅,銀邊滾繡下,修長的指尖微顫,似有絲絲的緊張,輕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