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章

33章

靡音說:“神族壽命很長,所以才拒絕男人嗎?”想起自己曾經拒絕洛小米的理由,因為自己的疾病,所以不想連累對方。可是神族也會以自己長命的理由拒絕人類?

無觴說:“不是。因為神族也是個男人。”

同性戀的寺廟……靡音看了看已經略顯破舊的牆院覺得有被欺騙的感覺,無觴沒事帶自己來這裏幹嗎?眼看已經到了廟門前,隻得進去拜一拜。

原以為有這樣故事的寺院不會有多少人來,沒想到走進去還是香火鼎盛,好像憑空冒出來許多的人一樣。兩個和尚站在大大的香爐旁邊為香燭供奉施禮,低著頭似乎什麽都沒看到的嘀嘀咕咕。進了這種地方,無論以前怎樣的典故都不該心有輕蔑。清心寺的名字和它周圍的氣氛很合適,就算人們三三兩兩的流動,仍然沒有過多的聲響。正殿旁邊兩棵梧桐樹正是枝繁葉茂,鬱鬱蔥蔥的樣子很讓人喜歡。

無觴說:“想去拜佛嗎?”站在佛龕正堂,雖然沒有大雄寶殿這種光輝的招牌,但是真正在堂中站的筆直的,也就隻有這兩個人。入了殿,所有人都三跪九拜,虔誠非常。靡音覺得很新奇,因為這是個神族和人類、妖獸並存的時代,所以才會格外在乎宗教和信仰。若是以前的自己,恐怕連寺廟的門都不會進。這次倒是長了見識,看到這些用朝聖的心情叩拜的人,好像搗蒜一樣的求前途富貴名利姻緣。

靡音搖頭:“佛祖遇事隻能求自己,何況凡人?”

無觴側著腦袋,眼睛眯著說:“你從原來的地方聽來這種話?我不記得你看得書裏有。”

靡音暗暗咋舌,無觴送過來的書沒有千卷也有百本,難道他每本都看過?那個故事是前世看得,大概是講,觀世音在跪求自己的信徒麵前,也做出跪求的樣子,信徒不解,觀世音說求人不如求自己。這個時代,當然沒有這種故事可以寫在書麵上,索性以自己忘記了做借口。靡音知道他不會追究,因為無觴已經知道他不是那個小五。

但是無觴說:“讓那邊的老和尚聽到,恐怕他會來糾正你的想法。”

果然不出所料,一直站在佛前的老和尚,用低首細步的姿態走了過來,上來第一句就是一點懸念都沒有的:“阿彌陀佛……”不管有事沒事,都先用這句打招呼。可是和尚無緣無故不會和自己說話吧。

靡音歪著頭問:“有事嗎?”寬大的水袖下,無觴正拉著自己的手。不想讓和尚看到,所以往後挪了挪。無觴卻順著他的動作拉他到自己身邊,兩個人就靠在一起。

老和尚看著自己的指尖,根本沒管。他說:“不知道施主高見,緣何而來?”

靡音說:“偶然得之。”

老和尚說:“施主有所失,卻也有所得。”

靡音說:“你知道我得了什麽,又失了什麽?”

老和尚說:“老衲不知。但是施主的話,卻又參破眾生,恐已經經過輪回。”

靡音說:“我是經過輪回。你既然不知我失了什麽,又和我說這些何用?”左邊的嘴角挑了起來,明顯帶著挑釁的話似乎一點都不禮貌。但是靡音就是很想知道這個老頭到底來跟自己說什麽,自己失去的還有得到的,都不是這世上的人能夠了解的。

老和尚的眼睛一直看著地麵,似乎都不是和靡音說話:“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名色緣六處,六處緣處,觸緣受,受緣愛,愛緣取,取緣有,有緣生,生緣老、死、悲歡、惱、憂傷以及絕望。施主前世因,今世果。輪回反複,如今墮入塵丈。”

說了等於沒說。說來說去,這段話的意思是說自己和其他人一樣處於無明之中,為其所執著之物迷惑,為流轉遷滅的空幻所迷惑。難道我要看破世事,出家?

靡音知道他說的沒什麽用,但是還是抿著嘴角說了句謝謝。

無觴等老和尚走後,說:“你知他說些什麽?”疑問句,但是卻帶著淡淡的嘲諷。

靡音看著那老和尚的背影,說:“他大概覺得我們關係不太正常。”

無觴和靡音站在門口的角落,卻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隻能遠觀,根本不能靠近的人,連窺視一眼都好像會讓他們染了塵。無觴說:“不正常又如何,全天下都知道也不過煙雲。”

靡音知道天下都不在無觴眼中,隻要他想,就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都可以。但是老和尚的話還是讓靡音心裏隱隱的不安。佛陀說:一切皆處烈焰之中。眼處有火,諸色有火……烈焰緣自何處?緣於□□之火,緣於嗔恨之火,緣於生、老、死、悲、歎、惱、憂傷以及絕望。莫不是自己已經身處烈焰卻並不自知?

無明是什麽?無明就是自己的無知和迷惑。

而眼下,讓自己最迷惑的,大概就是無觴。他的一切,從樣貌、身世到一切都是謎團一般。雖然平時都不會在乎,可是一旦身受威脅,還是不由自主的在意起來。和尚提醒自己,看不透那些孽緣就會陷入萬劫不複。本想反駁他,可是仔細想想,卻是已經是在懸崖邊上。隻要向那邊再前進一步,就會跌進去。無觴就是這個懸崖,他的溫柔和寵溺是牽引自己的繩索和誘惑的蜜糖。如今還能抵製他的,不過是自己對未來的擔憂和對身分性別的難以釋懷。拋開這些,如今的楚然,恐怕隻能生生跌進他懷裏,再也無法動彈。

無觴說:“累了?”略微捏了捏靡音的手指,讓他回神。

靡音搖頭:“不好玩。回去吧。”再留下去也隻會被緣自、被烈焰攪得渾身不爽快而已。無觴的手指有熟悉的溫度,他的身上有好聞的氣息,越是靠近越能發覺,越是靠近越無法離開。塵丈、今世的果都跟這個男人有關了嗎?

無觴說:“好。明天還要趕路。”沒有多餘的話,卻再出了寺以後伸手抱起了靡音。一瞬間的動作,輕快的好像他沒有重量。靡音剛抬頭想問他為什麽,就聽無觴說:“我想抱著你。”不給反駁的餘地,似乎長了翅膀一樣飛快的離開。

走了近一個時辰的上山路,下山不過一盞茶。人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可是對無觴來說,那些礙手礙腳的石塊階梯都是腳尖輕點就可以掠過的,靡音偎在他懷裏還有些悶悶不樂,一點欣賞風景的心情都沒有。

要是寫武俠小說的人看到無觴的動作,八成會驚歎的馬上落筆寫下蜻蜓點水,淩波微步之類的詞語,可是靡音卻覺得頭暈暈的。不好的預感和上升的溫度一起衝到頭頂,這感覺叫做:中暑。

呼吸有點困難,手指也沒有了力氣。漿糊一樣的腦袋沉的隻能搭在無觴肩膀上,手指拉著他的衣領用盡全力的呼吸。

“父……父皇。”靡音閉著眼睛用輕微的聲響在他耳邊叫著,他會幫助自己,這點勿庸置疑。無觴的聲音也略帶急促,說:“我知道。馬上就到了。”剛才,大概他就是發現了自己的不妥,才置疑要抱著我走得吧……他怎麽會這麽快知道那?明明我都沒有發現……靡音模模糊糊的想著,讓自己不要昏過去。

已經無法看外麵,隻能聽到不斷的風響。靡音知道無觴已經加快了動作,可是時間似乎流逝的還是太緩慢。當身體被平放在床上時,靡音才略微有力氣睜開一點眼睛,隻能微微眯著看房間:“……”暈眩的感覺好像在拚命放大心跳的聲音,震的耳膜轟轟的響,一點嗓音都會再次成倍轟鳴。

無觴用最快的動作打來清水,從包袱裏拿出小帕子侵濕了放在靡音額頭上。昏漲的感覺隨著一點一點的冰涼慢慢消散,不單單來自額頭的觸感,還來自無觴用口喂進來的清水。夾雜的是類似花蜜一般的香氣,軟軟的觸感因為冰涼格外舒服。無觴的手指不知道為什麽竟比剛才冰涼了一些,大概是因為自己發燒吧……所以牽著不放。消耗不大,卻因為頭昏暈了過去,靡音很快就眼前一黑。

不知道過了多久,睜開眼睛時候已經天色如墨,屋子裏點了燭火吱吱的響動。似乎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有改變,靡音順著自己的手看到無觴坐在床邊,一直看著自己。

無觴見他醒來,輕聲說:“要喝水嗎?”

靡音點頭,無觴鬆開他的手。靡音覺得手心一片溫熱,已經不再有冰涼的感覺。但是無觴起身的時候,動作卻有些遲緩,似乎停頓了一下。不用說也明白,他大概一直坐在那,根本沒有動過。幾個時辰下來,普通人連動一下都會覺得僵硬,無觴的停頓恐怕已經是暗暗催動過血氣的結果。無法出汗的自己,想要退燒應該是難上加難,所以每次都要很小心的料理身體。可是怎麽耐心調理反複進補都改變不了這個病秧子似的體質,莫不是自己生來就該生病?剛出門兩天就又躺下了。父皇會不會覺得很麻煩?靡音不由自主的想。

小小的白瓷杯子,不比靡音宮,但是身邊的人還是沒有變。帶著香氣的嘴唇再次覆上的時候,靡音不自覺的就閉了眼睛。果然是和靡音宮的蜂蜜花水類似的東西,淡淡的香甜。一口喝盡,靡音舔了舔嘴唇,意猶未盡。中暑最好的解決辦法自然是多喝水,迅速降□□溫。眼□□溫是降了下來,可是“發燒”用的水分卻還沒有補救回來。

無觴的嘴唇移到額頭,同樣是親吻的樣子,然後說:“已經退了。還要喝嗎?”

靡音不知道該不該點頭,點頭就好像在邀請他的親吻,雖然的確並不讓人討厭,但是無觴也明白的表明了態度;不點頭又讓自己難受,更好像女人一般矯情反複,欲擒故縱似的。正正是兩難的決定,一時間靡音呆呆的愣在那裏,看著無觴的嘴唇出神。無觴倒是根本不需要他回答,直接含著同樣的甘露吻了下來,這次順帶還攪著靡音的舌頭,狠狠的吮了一下舌尖和唇瓣才放開。

靡音揉了揉嘴唇,一陣疼痛。就算不看,也知道現在的自己,臉色慘白,隻有嘴唇紅的好像鮮血。可是室內很暗,無觴濃濃的紫色眸子裏滿是陰影,根本看不到自己的樣子。

無觴說:“你再休息一會,等會吃點東西。”

這次起身的動作就完美如仙子,手一推就讓杯子平穩的落在桌子上,然後慢慢走出房間。屋子裏恢複平靜,連蠟燭都因為燒過頭而不再作響。

什麽啊?靡音不明白他又在生什麽氣,不過眼下他的舉動就是告訴靡音,他生氣那。

靡音起身,略微活動了一下,就覺得身體舒爽了很多,連氣息都比剛才還安穩。稍稍用力,才發覺剛才睡眠中,已經接受了無觴的治療,否則不會恢複的這麽快。他的氣息比自己體內的功力陰柔幾分,而且又是單方麵強行突破進來,所以並沒有完全融合進自己的身體,留下了一點觸不可及的脈絡痕跡。

自己略微調理了一下血氣,剛才的病氣也一掃而光。這時無觴端了一個盤子進來,上麵放了一碗白粥,兩個小菜。

靡音笑著說:“真難得看到父皇親自端飯。”

無觴放下盤子,說:“朕也很難得看你這般討好。”

靡音說:“那能告訴我你生氣什麽嗎?”

無觴說:“我有逼你嗎?”

靡音不明白,就搖了搖頭:“不明白你的意思……逼我?”

無觴說:“不喜歡我親你?還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我?我看音兒是兩者都有吧。”

靡音垂下頭,真是什麽都瞞不了他,剛才短暫的躊躇就讓無觴抓住了自己的心境。但是明明並不是自己做錯,卻好像在他麵前抬不起頭來,辜負了他的心情一般。抬起眼皮,盡量無辜的看著無觴。靡音不知道自己多像一隻害怕被拋棄的小狗。

無觴輕輕的歎氣好像是幻聽一樣,說:“你若不習慣,就先保持這樣。我又不是現在就要得到你,你不必怕什麽。”

那麽多人反對V,大概是文不夠好……

編輯也說有點亂……所以暫時不V了,鎖了後麵的開始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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